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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猛地坐起来，以为是老妈又折回她的房间了，连忙说，“我起来了。”水眸对上了樊云戏谑的目光，立刻明白是他在耍自己。
　　“你有够无聊的！”傅雨白了他一眼，把他赶到一边，说，“准备好了，还不快点下去，不然我妈真的又要上来催了。”
　　“我下楼的话，你又要倒头睡了。”
　　“不会，我已经被你很无情的吓醒了，绝对不会再睡了！”傅雨扬着唇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真的？”
　　“是啊，快点出去！”傅雨不耐烦地喝斥。
　　“好。”樊云笑着往门口走去。
　　傅雨看着他关上门，真的就又躺回床上了。
　　谁知道，两秒不到，他又开门，探头进来，说道，“小雨学姐，你不是说绝对不会再睡了吗？”
　　“混蛋，关门！”傅雨生气地抓起枕头，朝着他丢去。
　　樊云立刻把门关上。
　　这么一下，傅雨真的睡意全无了，起床梳洗之后，换了一件银灰色的加绒卫衣，穿上牛仔裤和运动鞋就下楼了。
　　他们简单地吃了早餐，就跟着海丽华一起去了村镇上的民政局。
　　初一早上7点多，街上空荡荡的，除了地上成片成片红色焰花炮竹的碎屑，再没有其他的人或物。
　　周围安静得不得了，可是刚到8点，立刻就出现了不间断的炮仗声。
　　果然，Z国人喜欢8这个数字，初一出门也一定要选8点，8点08，8点18……这样含8的时间点来放开门炮仗。
　　傅雨被这些声音震得头疼，脸色看起来有点难看。
　　“没事吧？”樊云察觉到傅雨的异样，扶着她的肩膀，小声询问，“是不是头还疼呢？”
　　傅雨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她的后脑，被王明打到的部位确实还有点疼，但是此刻的难受似乎只是因为炮仗的震感和响声，让她心浮气躁，视线同样有点模糊，好像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画面闪过。
　　“到了，进去吧。”海丽华帮他们开门，让傅雨先走进民政局。
　　“丽华姐，你可来了，这就是你的女儿和女婿呀？”坐在办公室的是个四十多岁中年妇女，她起身看着傅雨和樊云，对着海丽华说道，“你家女儿女婿真登对。”
　　“是吧，相配吧。”海丽华非常自豪地拿出户口簿，又对着傅雨和樊云说，“来，把身份证和户口簿都拿出来。”
　　樊云从口袋里拿出了户口簿和身份证，感觉到傅雨用非常异样的眼神看着他，视线里带着一丝危险。
　　说白了，就是出门带身份证可以理解，但是带户口簿！
　　这是什么情况？
　　“你该不会早有预谋吧？！”傅雨拉着他的手臂，小声询问。
　　“没有，我习惯带两件东西，而且把它们放在不同的口袋里。这样就算遇到扒手，丢了一件，还有另外一件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樊云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着。
　　可是，怎么听都没有说服力。
　　“好了，两位来这里拍个结婚照吧。”办证的女人带着他们走进照相的房间，安排他们站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说：“好，三二一，笑一下。”
　　咔擦。
　　她帮着傅雨和樊云拍了照片，但是却只有樊云是带着微笑的，傅雨什么都没有，表情还酷酷的，好像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小雨，你想什么呢？这样的照片，要笑一下才好看了。”海丽华看到照片，并不满意，跟朋友说了两句，接着对傅雨道，“你给我开心一点，不然妈妈要生气了。”
　　傅雨没办法，只好看着镜头，露出淡淡的微笑。
　　这次的照片总算是OK了。
　　“好了，好了，这样才好看嘛。”海丽华很满意这个照片，跟着办证的人到外面填了表，叫了工本费，就做成了两本红色小册子。
　　“喏，完成了，恭喜两位新人了。”那个中年妇女把红本本递给傅雨和樊云，对着海丽华说道，“丽华姐，你的福气真好，以后有女儿女婿一起孝顺你和傅哥了，等再过一年，就可以抱上外孙了吧。”
　　“哎呀，你也快的，你家小露也上大学了吧，不用几年，就可以结婚生小孩了。”海丽华也吹捧着面前的女人。
　　果然，这个年纪的大妈大婶，嘴上永远的话题，就是儿媳，女婿以及小孙孙。
　　“那我还要陪老公和孩子去庙里拜拜，一起出去吧。”
　　“好好，我们回去了，”海丽华跟她抱了抱，握了握手，说，“你忙，你忙，祝你和你的家人新年快乐，财源广进。”
　　“借您吉言，同喜同乐。”
　　说完，他们就此作别。
　　傅雨和樊云并肩走着，但是傅雨心里是有气的，冷着脸不发一言，双手还紧紧握拳，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樊云知道她因为户口本的事情生气了，慢慢走到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说，“小雨学姐，生气啦？”
　　傅雨冷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好吧，我老实交代，”樊云长长叹了口气，说，“其实是海阿姨打电话让我带着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海阿姨说，这里住旅店需要身份证和户口簿两件东西。”
　　“又是我妈？”
　　“嗯。”樊云抿着唇点了点头，说，“没想到，海阿姨早就计划好了，要我们来领证。”
　　傅雨真的对他这个老妈无言以对了。
　　“你说的是实话，没有骗我？”她脸上不动声色，依然冷冰冰地质问樊云。
　　“当然，我怎么敢骗你呢。不信可以问海阿姨的。”樊云确实是被海丽华告知带户口簿的，但是说用来住旅馆是他编出来的说辞。
　　其实，他早就心知肚明海丽华的意思，就是想让他和傅雨领证的。
　　傅雨看他说得那么诚恳，倒是选择了相信。
　　“好了，我信了。”傅雨抿唇叹了口气，一脸严肃地警告他说，“虽然领证了，但是我们是假结婚，你可别当真了。”
　　“嗯，我明白。”才怪！
　　樊云暗自腹诽，心里早就有了如意算盘。
　　他想，傅雨喝酒酒醉，等结婚酒席的时候，一定会喝点酒的，到时候他就打算做一次小人了，必须让她坐实了“樊家三少奶奶”的名头。
　　至于之后要面对怎么样的狂风暴雨，他都欣然接受。
　　“小雨，小樊，你俩走路怎么离得这么开？不会是早上闹别扭了吧？”海丽华走在他们身后，看到傅雨和樊云两人之间空开了大概10厘米的距离，也不牵手，心里不由得怀疑起来。
　　“没有，没闹别扭，我们好着呢。”傅雨笑着回答，连忙拉住了樊云的手。
　　“是啊，海阿姨……”
　　“你叫我什么？”海丽华一听这个称呼，整涨脸都板起来了，拧着眉，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傅雨瞪了他一眼，用口型提醒道：叫妈！
　　“额，”樊云很喜欢她的这句话，连忙改口道：“妈，我错了，你别生气啊。”
　　说完，走到海丽华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
　　“是啊，妈，他可能还没习惯，适应了就好了。”傅雨帮着说了两句。
　　海丽华这才露出笑脸，说，“这还差不多，等会儿到了家里，可别把你爸叫错了。”
　　“放心，不会的。”樊云立刻就答应了。
　　“这才乖。”海丽华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傅雨说道：“小雨，既然结婚证办了，我们把酒席也办一下，先办咱们村子里的，之后你们回A市再办小樊那里的。”
　　“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咱们村里的可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已经盼了好几年了。”海丽华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妈这也是为你们着想，正好是过年，办什么都喜庆，省得过完年，你们开学了，还要两头跑，多累呀。”
　　“额，”傅雨的表情尴尬，突然发现她老妈可以去做结婚一条龙服务。真的是一环扣一环，不停让她往坑里跳。
　　“怎么样？你觉得妈的设想好不好？”她看傅雨不说话，又温柔地问了一句。
　　“额，行。”
　　傅雨索性很果断地答应了下来。
　　反正结婚证都领了，还怕个酒席嘛。
　　“那好，定在初三，是个黄道吉日，怎么样？”
　　“妈，这个我们不懂，你觉得合适就行。”傅雨已经没什么要表达了，只希望这个新年快点过去，她可以早点逃出深坑，回A市过她的逍遥日子。
　　“那就初三摆酒。”海丽华开心不已。
　　“不过，妈，这个我可没有办酒的婚纱和礼服。”
　　“不要紧，妈妈有压箱底的嫁衣。”海丽华竟然连这个都有准备，真的让傅雨有种想死的心。
　　“不会是八十年代那种丝绵的短袄和绣花裙子吧？”
　　“当然不是。”海丽华笑得特别灿烂，美美的说道，“老妈那个可是让裁缝师傅量身定做的嫁衣，红色的，上下款的。”
　　Oh，my，god！
　　傅雨已经明白了，就是那种民国样式的嫁衣。
　　“中式婚礼那种？”
　　“对呀，咱们这里都是中式婚礼，不时兴穿婚纱的。咱们这里觉得白色不吉利，死了人戴孝才穿白色的。所以，正红色的好，喜气。”海丽华开心地拉着女儿，说，“等会儿回去，你到妈屋里试试，还有头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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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雨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海丽华又看着樊云，问道，“小樊，你对中式礼服不排斥吧？”
　　“我没关系，怎么都好。”樊云本来就是只要新娘是傅雨，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那就这么定了！”海丽华拍手敲定了这些事情，口里还小声嘀咕道：“刚好，除夕置办的菜，还有很多没有用掉，直接可以用来准备喜宴。”
　　傅雨已经完全没兴趣听下去了，只是朝着回家的方向走着。
　　三人回到家里，海丽华把决定告诉了傅凯，两人立刻就挨家挨户通知初三办喜宴的事情。
　　因为村里的习俗，喜宴要连着摆三天，所以就算初三有事不能参加，之后两天总有一天时间可以参加。
　　当然，也有连着吃三天的人。
　　傅雨和樊云回到房间，她实在感觉疲惫，好像瘫痪一样躺在床上，两眼无神。
　　“小雨学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感觉身心俱疲。”傅雨长长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天空。
　　养父母对她的感情是非常真挚的，正因为这样，才会这样着急她的婚事。这会儿还各种帮她张罗。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不能辜负他们的真情，更不能让他们伤心失望。只是，这样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真的很难受，有点喘不过气来。
　　“是吗？跟我结婚，这么辛苦？”樊云的眼里划过一丝失落。
　　“跟你无关。”傅雨摇头否认，说，“说实话，我应该谢谢你。幸好是你，换成别人，肯定是不会答应跟我领证办酒的。”
　　“和我不用这么客气。”樊云看得出傅雨这话是真心的，凑到她身边，小声询问，“小雨学姐，其实你觉得嫁给我，是不是很悲惨？”
　　傅雨转头看他，表情略有不解，“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正常情况下，跟我这样的人结婚，是不是让人感觉很不好，以后的日子会很辛苦？”樊云详细解释了一下。
　　“不会啊。”傅雨笑了笑，说，“你挺好的，人帅，还烧得一手好菜，真的嫁给你，应该挺幸福的。”
　　“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呀。”傅雨笑了笑，说，“你放心，等过完年，回到A市，我就帮你联系渡边先生。”说到这里，傅雨想起拍卖会上，北川熊一代替了渡边龙介参加了活动，不觉有点担心他的情况。
　　尼玛，又来了。
　　樊云无语望天，没想到傅雨还惦记着他和渡边龙介成对的事情呢。
　　腐女就是腐女，在她们眼睛里，男的和男的是没有纯洁友谊的。
　　“好了，不用继续说了。我知道你心里对嫁给我之后的看法就行了。”樊云连忙制止她继续胡思乱想，走到沙发上躺下，说，“其实，我真的结婚了，一定会对那个人好，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
　　傅雨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初三办喜宴，所以初二就开始忙个不停了。
　　等到了喜宴的正日，傅雨一大早就被海丽华叫到房间，换了那身红色中式婚服，烧蓝的古典头饰，前面有一片白色珠帘，遮挡住傅雨的容貌。
　　“妈，只是办酒，这个就别戴了，不然累赘。”
　　“不行，村长说了，既然是办喜宴，那就要全部做齐，等会儿跟你小樊要拜堂成亲的。”海丽华帮傅雨整理着凤冠，说，“看着你，就让妈妈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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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要不要这样正式啊？
　　“我可不敢跟妈妈比美，就你这个长相和身段，绝对是村里最好看的女人。”傅雨看着海丽华那个回忆过去的幸福表情，连忙就嘴甜了夸赞了一句。
　　海丽华开心地说道，“那可不是，你爸娶到我，是他三生有幸！”顿了顿，突然表情变得失落，似乎是想起来不愉快的事情，小声道，“或许，是我三生有幸。”
　　“妈，你怎么了？”傅雨察觉到她的难过，拉着她的手问道。
　　“没什么，突然就想到我没能给他傅家生下一儿半女，真的挺失德的。”海丽华的思想很传统，不免有点伤感。
　　“妈，你说什么呢？”傅雨握紧她的手，安抚道，“你们不是有我吗？”
　　“嗯，”海丽华连忙点头，笑着说道，“幸好有你，真的。”眼眶有点湿润，但是并没有让眼泪滑落下来。
　　“妈……”
　　“小雨，你听妈说，小樊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从他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他对你是非常真心的。”海丽华抿了抿，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诠释的就是这样的感情。你爸对我是这样，小樊对你，应该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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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雨心里自然是不认同的，但是脸上露出了好看的笑容，答应道：“嗯，我相信妈妈的眼光，我一定会和你一样幸福的。”
　　“嗯，但是就算他真的特别疼你，爱你，你也不能太任性，放肆，要学会撒娇，示弱，知道吗？”
　　傅雨肯定是不懂的，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你真的懂得我说的话的意思，婚姻就可以长长久久。”
　　“放心，我这么聪明，领悟力很强的。”傅雨半开玩笑地说着，听到外面有人来喊出去拜堂了，连忙就盖上了盖头。

　　☆、122　寒夜站一晚

　　面对王明的敬酒，傅雨有些为难，喝吧，自己真的有点醉了；不喝吧，似乎两家的交情，也说不过去。
　　她暗暗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决定道：“那就喝一杯吧。”
　　樊云知道傅雨已经醉了，脚下漂浮无力，需要靠在他身上，才能稳住身形。他想要帮忙挡下这杯酒，却被王明拦了一下。
　　“樊教授，你们的新婚大喜之日，难道连一杯酒都不愿意让小雨跟我喝吗？你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他不太满意樊云的举动，就是想借着这杯喜酒，埋葬自己多年的感情。
　　“不是，小雨她醉了，我可以代替她跟你喝，而且自愿罚酒三杯。”樊云怕傅雨喝太多，等会儿胃里不舒服。
　　“我不用你的罚酒，我就只想小雨跟我喝这一杯酒，不可以吗？”他眯着眼睛看着傅雨，眼神有些失落。
　　傅雨连忙把樊云拦在身后，端起酒杯，说，“来，阿明，我跟你喝。”
　　王明笑着跟她干杯，说，“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谢谢你，阿明。”傅雨仰头喝了那一小盅白酒，只觉得那刺激的酒味特别辣嗓子，忍不住咳嗽起来。
　　樊云连忙扶着她的后背，小声问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傅雨放下酒杯，靠在他身前，说道，“我脚酸，走不动了，抱我回屋里去吧。”
　　她是感觉头晕目眩，根本走不了路了，只好向樊云提出这个要求。
　　“好。”樊云立刻就答应了，低头把她公主抱起，说道，“我们回家。”
　　傅雨点了点头，嘴角扬着浅浅的笑容：“嗯。”
　　两人回到房间，樊云温柔地把她放到床上，之后拧了热毛巾来到她身边。
　　“感觉怎么样？”他怕她难受得想吐，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额头和脸颊，问道，“要不要帮你把痰盂拿过来？”
　　“额，没事。”傅雨眯着眼睛看着他，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你怎么在这呀？”
　　“我不在这儿，在哪儿？”樊云看着她的模样，红红的脸蛋，趁着本身的皮肤越发白皙水嫩，尤其是脸上还扬着笑容，看起来憨憨的，可爱至极。
　　“在家呀，或者在学校。”她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反正不应该在我家里。”
　　“你忘记了，今天我们结婚办喜酒。”樊云放下毛巾，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傅雨粉嘟嘟的脸颊，说道，“刚才你还喝了阿明的敬酒呢。”
　　“哦，对对对，”傅雨点了点头，菱唇微张着，说，“我们领证了，然后办酒了。”
　　“感觉怎么样？我去帮你煮点醒酒汤？”说着，樊云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