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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冲我呵呵一笑，抱着药箱跑了。
　　这个叛徒，居然敢这么戏弄我？
　　我追出去，道，“姜昊宇，你个神经病，赶紧把箱子还我。”
　　“这是我家的东西，我才不要给你用！”
　　他的声音远远地从楼上传来，他真是属猴子的，动作太快了。
　　这要不是在他家里，不是两个老师在，我绝对要把他翻出来挫骨扬灰。
　　流川老师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上面有两杯果汁，他道，“怎么又闹起来了？”
　　可不是我在闹，是姜昊宇发疯好吗？我垂着头，道，“流川老师，是姜昊宇抢我东西。”
　　他把递了一杯果汁给我，道，“别管那小猴子了，你喝了果汁，洗个澡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果汁冰冰凉，非常纯正的果香味，肯定是姜静流空间才出产的水果做的。我没客气，一口气喝干了，因为太着急，还掉了一滴在下巴上。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呢！”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了。
　　鸠雀老师的声音传来，“你这样子搞，小姑娘以后该不信你了。”
　　“管她呢，反正咱目的达到就行了。”
　　“哥哥去找愈合器了。”姜善渊的声音很平板。
　　我越来越没意识了，只模糊感觉被人抱到了柔软的床上，然后彻底没了意识。大人的套路都好深，实在太讨厌了。
　　次日一早，我睁开眼，看着浅粉色的天花板，脑袋有点晕。
　　“醒了？”姜昊宇抽着鼻音说话，“醒了就快起来，你占了我的床，害我睡一晚上地毯，可不舒服了。”
　　我在软软的被子里打了个滚，下意识伸手去摸伤口，一片平滑，果然已经被搞好了。
　　姜昊宇从地上爬在床边，迷迷糊糊翻到床上来，“哎哟我去，军训睡睡袋也比这个好呀。”
　　我往旁边让了让，看着他缩到被子里，毛毛虫一样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头顶上一点点浅银色的头发。我伸手去碰了碰，很软很舒服的样子。白玫说，头发软的人都很温柔，但我觉得他在骗人，姜昊宇这王八蛋从来都只知道作弄人。
　　“你昨天晚上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情？”
　　一谈到这个，他来精神了，从床上坐起来，神神秘秘道，“我搞到一条小船。”
　　我就知道。
　　“还弄到了一张星图和一个航线的许可证。”他笑嘻嘻道，“咱们趁成年之前，跑外面去玩一次，好不好？”
　　我保持冷静，道，“去哪里？”
　　黄泉星周围全都是荒凉的流放星，虽然在缓慢的开发中，但比得上黄泉星的基本没有。所以，他说的玩，必然不是去那些地方。
　　“嘿嘿――”他扑过我的身体，拉开靠近我这边的床头柜柜子，翻找东西起来。
　　少年的身体又细又长，满身都是热热的活力，我陡然被压住了，有点惊慌，双手护着正在发育的胸口。
　　他完全没在意到我的不自在，抓出一个星图打开，“铛铛铛，西极星！”
　　“我们没有认证身份的手环，一去就会被抓住。”
　　他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又靠过来，从抽屉里翻出两个手环，“我早就想到这个了，哈哈，我舅舅给的，里面什么资料都搞好了。”
　　这家伙，看来是玩真的，要不要跟他一起疯呢？我陷入了思考中。
　　“怎么样？船、星图、航线、手环还有钱，全都搞定了。”他抓着我的肩膀，“来吧，来吧，跟我一起去冒险呀！”
　　房间门被敲开，他吓了一跳，赶紧将这些东西全扫到被子里，整个人缩进去躲起来。
　　门开，流川探头进来，对我道，“醒了？起来吃早饭吧！”
　　姜昊宇假装懵懂起爬起来，迷迷糊糊道，“啊，这么快就天亮了？我还没睡够呢！”
　　戏太假，流川眼睛里鄙视的光芒。
　　我斜眼看着姜昊宇这个不会演戏的智障，混蛋，你都被人家看穿了好吗？
　　流川嘿嘿一笑，道，“姜昊宇，别跟我装了。你们小两口商量要私奔的事情，老子听得一清二楚！”
　　他整个人都呆掉了，脸煞白。
　　“吓到了？想要我保密？”流川得意地双手抱胸，看着全身笼罩在丧气里的姜昊宇，“叫我爸爸就行了！”


第三章　小蝌蚪找爸爸
　　我知道，姜昊宇是不可能叫流川爸爸的，他有自己的生父。
　　果然，他没吭声，跳下床后将房间门给甩上，不管流川如何在外面威逼利诱。
　　他虎着脸对我道，“哼，这么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没门！还有，既然他都知道我们要跑了，那咱们的行动越快越好。不然，被我妈抓住了，肯定要被公开处刑了。”
　　这家伙，已经完全不管我的回答，自顾自做了决定。
　　不过，我跟姚启泰搞得那么不愉快，回家也闹心，要走就走吧。
　　他把跑路要用到的东西分成两份，他带一包，我带一包。我们也没来得及吃早饭，从他房间的窗户翻出去，穿过后花园，走偏门溜了出去。他好像很害怕流川通风报讯，一路上都冷着脸，抓着我的手腕往前冲。
　　“你别跑了，流川老师要真告状，咱们一个也走不了。”我甩开他的手，坐到路边的石头栏杆上休息，看着下边茂盛的玉树，“你把我手抓痛了。”
　　他抱着小包，蹭我身边，深深叹一口气。
　　现在正值初夏，气候温暖潮湿，万物复苏，正值万物□□的季节――包括人类。
　　玉树抽枝发芽，繁盛的玉色枝叶郁郁葱葱地盖住了一大片的山崖。山崖下面一个巨大的舞台，不少人正聚在舞台上下起哄，这就是每年一度的盛事――配种大会了。
　　凡满十六岁的人，无论男女，只要是没有结契的都得上台去展示自己的美貌和能力。有看中台上人的，自然上台去，跟竞争者争斗一番；若是没有看上的，那就等着被人挑选。被挑到了之后，当然可以拒绝，但是连续拒绝十次以上，就要被纳入黑名单了。
　　台上正在挑人的是一个最近依附过来的年轻女尊，她挑了好几个男人都不太满意，高声道，“我要姜昊宇。”
　　台下的人轰然大笑起来，开始跟着叫，“姜昊宇快出来呀！”
　　“姜昊宇躲起来了！”
　　“姜昊宇别害羞呀！”
　　“活捉姜昊宇――”
　　我听着下面隐约飘上来的声音，憋着笑。自从他满十三岁，在符？？大赛上拿了几次冠军后，大家突然发现姜静流唯一的儿子居然长大了。这么一个长得好看又能干的少年，怎么能放过？当然是各种勾搭他，想把他拐上床，妄图将美少年以及美少年的基因搞到手了。因此，每每到了配种大会的时候，他的名字都会被叫起来，哄他出去玩。
　　姜昊宇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场景，他面色难看，盯着那些在风里玎？？的玉树枝叶，嫌弃道，“跟动物似的，谁要上去称斤两谁就傻叉。”说完，他还对我说，“我绝对不会上去，你也不准去。”
　　“我觉得挺好玩的。”
　　他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道，“你想上去？”
　　我点头，道，“我上去挑你呀！”
　　“想都不要想。”他站起来，把包甩在肩膀上，“走了，别胡说八道了。”
　　我可没胡说八道，整个黄泉，就我跟他算得上是同龄人。我不想找年纪大的，也不想找比我年龄小的，他虽然性格恶劣，但长相能弥补一切。我拎着包，跟着他从小路走，搭了去飞燕城的公交车。一路上他都很烦躁，愁眉苦脸托着下巴看车窗外的风景。
　　到了飞燕城后，他又跑去租了一头青鸾鸟，带着我坐上青鸾后，御着它飞上了半空。
　　他这么一番堪比逃命的操作，看得我眼花缭乱。升上了半空后，青鸾直接冲向了星港背面，那里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小港口。我没想到，星港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青鸾降落后，我跳下来，跑到小港口边看，果然下面浮着一艘很小的船。
　　“姜昊宇，你从哪里搞来的？”
　　他有点得意，道，“我自己做的。”
　　“少吹牛了。”
　　虽然他很牛叉，但我才不相信靠他自己能搞出一个飞船来。
　　“他们只是提供了一点点技术支援。”他放开青鸾后，道，“别扯了，咱们赶紧上去，趁星港还没关门。”
　　小飞船整体玉白色，流线型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梭子形状而已。可我感觉得到里面跃动的玉树能量波动，知道他肯定砸了不少好东西上去。姜昊宇是个败家子，从来就不惜物的，只要是他想干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得干成了。
　　交流道打开，他抓着我冲上去。
　　闸口的门落下，他兴奋得好像已经逃离了牢笼一样，丢开小包坐驾驶位上去，道，“哈哈，你看我大发神通，怎么去忽悠那些星港的家伙。”
　　我打量了一下室内窄小的舱室，坐他旁边去，看他双手在各种按键上飞舞。
　　启动飞船，提交出港的申请，备份星图和航线。
　　显然，他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一点也不犹豫。
　　“我把这艘船注册在一个归元星的商会下面，出港申请上写的是在归元星和黄泉星之间的物流运输，星图是去归元的星图，航线也伪装好了。等拿到出港申请后，咱们飞出大气层了，再换航线――”
　　我手托着下巴，“嗯！”
　　他侧头看我，道，“饿了？后面小库房里我有放吃的，你去搞点来。”
　　我晃去后面看了看，果然库房已经被他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和能源物资，可见他筹备这个事情的时间真不短了。弄了两杯果汁，两大盘面包片，端过去放他手边，道，“我不相信两个老师没发现你的小动作，他们只不过不想戳穿你罢了。”
　　他手指焦急地在台面上点着，“不管，只要能跑出去就行。”
　　“肯定能跑出去的。”我对此没有任何怀疑。
　　他疑惑地看着我，还真是当局者迷了。
　　我道，“老师们要是不让你跑，你这个船根本就造不出来的。还有，你不觉得你拿到星图、航线还有手环都太容易了吗？白玫想去西极，都提前了半年开始做准备，你想想他的人脉？”
　　姜昊宇陷入了沉思，有点失望和不痛快。
　　当然不痛快了，他自以为聪明的举动，其实全在人家的视线范围内，完全没成就感的。
　　驾驶台发出了叮咚的声音，星港指挥台回了消息，发放了出港的许可证。他本来还挺期待的心情，这下子更不好了。一点难度都没有！！
　　他启动船，设置参数，船体缓缓上升。
　　我吃完简单的早饭，道，“你也快吃吧，他们肯定还会意思意思追过来的。”
　　“你别说了。”他更不开心了，泄愤一样咬着面包片。
　　“你也别难过，老师们是经历过战场洗礼的老狐狸，咱们没法和他们比的。”他算是我青梅竹马，我还是安慰一下他好了。
　　“你这是什么话？”他不认可，道，“别人这个年龄的时候，都已经可以自己跑很远的地方去了。”
　　“别人是谁？”我眨眼，“你是说春｜色哥哥他们？”
　　春家的四兄弟是姜静流的徒弟，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学习做事，十来岁就已经跑遍了整个西极和边区。
　　“当然不是了。”他三两口塞完面包，喝果汁将这玩意冲下肚后，擦干嘴道，“我就随便说说。”
　　飞船很快出了大气层，座椅上弹射出来固定器将我绑在椅子上。我靠坐着，看外面因为加快速度而摩擦起来的火光，感叹道，“好顺利。”
　　他脸臭臭的，不吭声，设置了自动航行。
　　很快，飞船出了大气层，穿过一线弧形的防卫体系，再越过一片大型的飞船停泊的太空港后，终于算是要开始正式的航行了。他立刻重新输入星图和航线的数据，调整了飞行方向，小船朝着远离归元的方向而去。
　　操作屏上警示灯闪烁，塔台那边来了警告声，要求小船立刻回复预定的航线，否则后果自负。这些例行公事的警报还没完，画面就被截了，姜静流的脸出现在上面。
　　姜昊宇缓缓正坐起来，看着她，道，“妈妈――”
　　姜静流不看他，转头看我，道，“小复，你是被他抓走的？”
　　姜昊宇有点担心，对着我挤眼睛。
　　“不是，我想去找白玫。”我回答。
　　他松了一口气，冲我比划一下大拇指，表示我很仗义。
　　“姜昊宇。”姜静流听见我的回答后，道，“你呢？你跑出去想做什么？只是要反抗十六岁的成年礼？”
　　我有点惊讶地看着他，这家伙闹得最厉害的就是这个事情，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他表情有点扭捏，半晌才道，“我想去看下他――”
　　没有说名字，但姜静流显然知道这个“他”代表谁。她有点怔了一下，好像是没想到的样子。
　　“你不许跟流川说，我怕他会难过――”
　　他话没说完，流川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呵呵，这个情况就有点尴尬了。
　　流川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道，“你要去找你爸？”
　　我不自主地瞪圆了眼睛，姜昊宇的爸爸吗？我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是一个和黄泉星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同的男人。他又美又强，就好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
　　姜昊宇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低着头，“对不起！”
　　“哎，去吧！”流川叹一口气，挥挥手，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姜昊宇吃惊极了，抬头看着他，隐约有些不理解。
　　流川一脸同情，道，“虽然我经常让你叫我爸，但你以为爸爸真的是什么好东西吗？”他一脸沉痛的表情，好像是有切肤之痛一般，道，“等你再一次确认他是个大渣男，幻想破灭的时候，不要哭着来找我就行了。”
　　“我才不会！”姜昊宇拳头砸在控制台上，“我对他没有幻想――”
　　姜静流挑挑眉，道，“你去就去吧，注意安全。我会让春｜色在中途接应你们。”


第四章　跟着渣爹走天下
　　关于爸爸是渣男这个话题，姜昊宇跟我很有共同语言。
　　他将飞船设定成自动巡航后，吐槽道，“流川的爸爸是忘川，你知道吧？”
　　姜静流有一个骨灰级的老师，名字就叫忘川。他除了是一头神兽之外，还是这个星球的老祖宗，地位非常崇高，无人不知他的存在。
　　“流川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己是忘川从哪个垃圾堆捡来的，被他拳打脚踢着长大。他一直安慰自己没关系，跟着老师有口饭吃就行了，谁让他是个没父母的孤儿呢？结果，最后居然告诉他，忘川就是爸爸来的。”
　　怪不得流川老师说到爸爸这个话题那么有怨念，有这种把儿子当孤儿养的爸爸，肯定很心塞。
　　我安慰他道，“其实有爸爸也没什么好的，你看白玫。”
　　姜昊宇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道，“我觉得他还挺好的，如果要跟我爸爸比的话。”
　　于是，他开始给我讲他父母的八卦。大概就是一个灰姑娘拯救了贵公子，为贵公子付出一切最后却在生产的当天被贵公子抛弃流放，并且抢走女儿的渣故事。
　　我听得瞠目结舌，道，“你妈，也有那么傻的时候吗？”
　　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
　　自我有记忆以来，姜静流就是黄泉星名义上的老大，她不仅拥有最强的种植技术，而且还具有非常强悍的个性。她凭自己和黄泉星上这一批流放罪犯，硬生生杀出了一条生路；又带着这一批不怎么样的军队，跑去帮人打仗，然后打下了这么诺大一片星域。虽然，这片星域还很穷，但好歹也算是咱们这一片的老大了。
　　然后，今天这个女老大的儿子告诉我，她居然还有那么一段伤心往事？
　　“你爸到现在还能活着，也挺不容易呀！按说，以流川老师和鸠雀老师的个性，早就去把他抓了来，斩成三段泄愤？”
　　姜昊宇笑了一下，不知道是骄傲还是心酸，他道，“他们都打不过他的。”
　　“那你找他干嘛去？”我好奇了，“你都这么大了，还要爸爸吗？还是说，你想见见你姐姐？”
　　姜昊宇这次没回答我，看我一眼，道，“你去一边玩儿吧，我要加快速度了。”
　　呵呵，居然给我玩神秘。
　　太空中航行是非常无聊的事情，我只有在第一次跟白玫去鬼门星的时候才热衷于看星星，现在只想找点书本打发时间。这个小飞船是姜昊宇的个人作品，除了一间中控室外，就只有两个小房间了。一个用做库房，装各种吃的用的，另一个做了我们俩的卧室。幸好他安在里面的是高低架子床，不然我肯定会赶他去睡地板。
　　我从储物的小口袋里摸出几本书，窝在座位上看了一会儿，看他一个人沉默地输入数据，道，“要不要我帮忙？”
　　他摇头，道，“要你帮忙的话，碍事。”
　　这就是他不让人喜欢的地方了，既然他愿意自己一个人受累，我也不反对。
　　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小闹钟，暗示吃饭、休息、打扫个人卫生，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