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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啥名字了？总不能团团的叫吧！接着她的姐姐们的名儿叫五春？”
　　“咳咳，不急呢，人这么小，先叫小名儿吧！”
　　以前张爱国倒不觉得“春”字有什么不好，问题是爹娘为了省事，以后出生的女孩都按这个来，还按顺序来个一二三四五，那就太随便了！还是讲究点吧，毕竟他闺女以后走出去，别人知道她是一二三四五春这样没有任何含义和走心的名字，笑话她，她该多伤心啊！
　　而且从进来到现在，爹娘都没有要抱一下团团的意思，怎么说也是他的大闺女呢！她那么可爱！
　　张大林看出儿子并不很上心，他也没有再提这个，一个丫头片子，叫啥都行，顺口就好了。他好像并没有那么了解这个儿子，此刻在因为闺女不受重视而有些别扭呢！
　　父子兄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直到小团团饿了，嘤嘤嘤抗议才罢休。
　　张爱国熟练打开襁褓，摸摸团团的屁股，没有拉屎拉尿。还把大拇指放进嘴吸允。
　　“可能是饿了！”李红莲一看就对张爱国说。
　　“嗯！我看也是，爹、娘那我带团团回去给她娘喂奶了。”
　　“去吧去吧”！
　　“老头子，你看看老五，一个大男人照顾孩子都成啥样了，我儿是做大事的人，怎能干这些，那可是军官！”
　　“那是他闺女，你少说些有的没的，他能呆几天？人走了你想怎么唠叨随你，别让儿子烦心。”
　　“也就是私下说说。”
　　“五弟妹养得真好，那小团团白白胖胖的，我在村里就没见过养得那么好的孩子。”李红莲虽然不喜欢林帆，可是不得不说这个妯娌把孩子养的比城里人的孩子还胖。
　　这让她心生嫉妒，那么胖那么好看的孩子，肯定是吃了不少好物。一想到婆婆李翠花把厨房米粮看得死死的。对比林帆想吃干就吃干，想吃稀就吃稀，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就说五叔子回来的这段时间吧！经常给弄肉吃，虽说他们家也沾了光。可是可怜她上有公公婆婆、丈夫，下有儿子女儿，等他们把好东西吃了，轮到她还剩个啥？哪有林帆舒心，人家根本就不怕婆婆说吃独食，吃饭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张爱国打菜过来给老爹娘就打，不打就不打。没有说一句话，好坏也不说。李红莲有时候特别恨她这种，偏偏人家张爱国也没有说她。刚回来那会，以为能看啥好戏，结果白等了！
　　张爱国除了带回来的一套衣服，其他换洗的衣服家里也有旧的，所以要麻烦的反而是吃的这方面。现在出个门，啥啥都要自己带，哪有后世那么方便，身份证加银行卡一切可以解决了。
　　第二天吃过饭，张爱国抱着小团团，大嘴巴吧唧吧唧的亲着团团的小脸蛋，刮了又长出来的硬茬扎得团团难受的小手乱晃。脖子刚稳一些，想晃脑袋都吃力。
　　张爱国走到老屋去跟他爹娘辞行，就把抱着严严实实的张小团抱着走，林帆在后面提着给他准备的小包袱。一直走到路口那里，站住！
　　“把包袱给我吧。”单手接过林帆手中的包袱，林帆接过他手里的闺女。
　　“来，团团跟爹爹说再见！”捉着她的小手对着张爱国晃晃。因为外面的光线比屋里更亮，团团眯着细长眼睛。看着前面的人影，根本不知道那是天天抱着她转圈的亲爹，此刻就要离别，她面无表情的任由她娘摇晃她的小手臂。
　　“闺女哎，爹亲亲，嗯巴！”张爱国厚大嘴又给闺女一个响儿。
　　“回去吧！外面还是很冷，别冻我闺女。过年的肉我都熏好了，别省着。”元旦能跟妻子女儿一起过他很满足了，以后随军了，就一直一起过了。
　　“那你快走吧，我领了照片给你寄一张小的去。”
　　“等我来接你们，回吧！”
　　林帆又捉着闺女的穿得厚厚的短手，对张爱国再晃了晃，转身走了。她闺女可不能留在外面太久。
　　还是这个路口，一年前她一个人看他走远，现在他看她和闺女往回走。
　　林帆有回复了往常的日子，只不过有了一个孩子，日子倒也没有那么寂寞。
　　张振华在炕上跟小团团玩儿，林帆在屋里的小炉子的罩子上，铺着刚过水的尿布。小团团吃得多，长得很快，屎尿也多。
　　林帆已经让人把他们的结婚纪念照领回来了，也把小的那张给张爱国寄过去了。大张的那个，林帆自己做个简单的相框，安在炕头的箱子上。这个是过了胶的，平时擦擦灰尘就可以了。黑白的，里面的女人年轻，眼睛明亮。男人高大，直腰端坐。
　　“振华啊，你跟你叔爷学习认飞鸟走兽脚印，学了多少了啊？”
　　“唔！叔爷说要记住的很多，我，我现在才记住一半。”
　　“能学到多少就学多少吧，他一定交你如何避开危险的野兽吧，这个多记记。”
　　“嗯！”
　　转眼过年了，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特别是孩子，拿着糖果呼啦啦跑来呼啦啦跑去。他们开心并不是因为有新衣服穿，也并不是能吃有油腥的饭菜，而是为开心而开心，实际上他们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肚子饿了喝凉水，吃野果果腹。被揍了哭一顿，转眼就忘记了！
　　张振华以前还会看着别人暗暗羡慕，现在他已经不会去为别人的排斥而闷闷不乐了。林帆认为这孩子，心灵上也许真正开始成熟，虽然他才十岁出头。
　　穿着林帆帮他改的“新衣”给林帆和团团拜年。林帆给他两块钱的红包，这可是大款了。别的孩子根本没有红包，最多一两分钱。
　　“别推迟，你帮我照顾团团那么久，这是应该的，不只你，小团团也有的。你留着吧，将来有花用就花。要不就买买笔和纸。”林帆猜张福生应该有藏一些东西，但是终究不能拿出来花用，这孩子自己一直都有学习的，纸笔什么的，一块钱也就偶尔能买买这些。
　　“嗯！”小心的收到衣服的里面。
　


第51章　无题
　　时间过得很快；　1972年的春节已经过去；　这里比不得正南方的春天来得早，但比真正北方又来得快一些。三月中旬；　村里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忙碌之中；　林帆因为孩子太小，没人帮忙带着。自己也不想让孩子太遭罪；　这个春播没有参加。
　　等到四月份可以开始种地的时候；　张爱国的信件来了，说再过半个月回来接着她们母女，林帆想来想去；　没有参加村里的劳动。
　　万物复苏的季节，林帆每天就自己需要带的东西每次整理一点；　穿的；　用的，另外就是自己积攒的各种菜干啊咸菜啊，因为在冬天坐月子；　这些都没怎么吃。她从去年夏、秋天开始就跟个松鼠似的，把能吃的东西该腌制的腌制，该晒干的晒干。
　　粮食也是她去年夏收和秋收赚的，一个人；　除了已经吃的，还剩下不少。加上林帆换粗粮的不多，基本还留着大米和玉米面。这些当然要带走的，张爱国的米粮就够他吃；　补贴的不够林帆吃一个月的，将来都靠买。
　　这些看张爱国是怎么安排的，她把要带上的轻小的东西整理打包就好了。
　　天气很好，气温早就升高了，别人在忙忙碌碌赚公分。林帆却把三个多月的小团团用旧床单缝制的背兜给兜到后面，到田野里挖新鲜的野菜，秋到冬这三四个月都没有吃到新鲜的蔬菜，早就馋得不行了。趁着有时间也趁着这个春天，好好掐鲜嫩的来吃个够。索性家里的猪油还有够够的，可以把野菜做得好吃一点。
　　野菜，大多有苦涩的味道，但是野菜的苦是有回甘的，做得好也挺有味。
　　林帆在太阳升高的时候，就提着竹篓回来了，背后的小团团睡眼朦胧。她娘带着她出来放风，早上不太热不太凉，小团团被背在背上，颠颠的，忍不住就想呼呼大睡。
　　林帆往回走的时候，她睁开眼睛醒来，打个小哈欠，把小手手塞嘴里，睡醒甜个嘴。茫然的看着周围的景色，完全不知身在何方，也完全不会惊慌。
　　小团团非常好带，也许吃好睡好的胖子都好带，只要在她饿的时候，有食物递到眼前，尿布保证干燥。胖子就一天都是好心情！
　　当然如果情况相反，不及时喂奶，胖子发火也是很可怕的。
　　“回来了？现在野菜真鲜嫩，吃了一冬的咸菜，嘴巴都一撩泡，我家秀丽今天也摘了。”干活的大姐看到林帆的架势就明白了。她们平时干活太累太赶，一般利用回去的途中，顺点野菜回去，拌拌就是一碟配菜，一顿饭就过去了。
　　“是啊，家里菜地啥都没有，吃点苦菜下火，上火连我闺女眼睛都有火气了，早上起来，眼屎挺厚的。”
　　“哟，那可注意了，那是孩子内热了，你可不能吃太干的饭菜，吃点苦菜挺好。”
　　“那孩子的眼屎也不能用手直接摘了，拿个温热的湿毛巾慢慢擦软了。”
　　“嗯！那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这小妮子一会饿了要嚎。”
　　林帆渐渐走远。
　　“哎！这个北里村的姑娘真嫁对了！当初都说大林家的老五命硬，信了那算命瞎子的话。本村谁都不愿意结亲。人家张大林只能到其他村抵个儿媳妇回来，现在养的白白嫩嫩的，当初嫌弃的姑娘们现在不得羡慕死。你看人家这都不用下地了，光在家带孩子。”
　　“我看人家说他命硬是真，不然能在军队里活命？那可是拿脑袋往枪林弹雨里安。不过这家的丫头也是个命硬的，我听说这丫头出生的时候差点把她娘给弄死了。后来大夫断定不好好养个十年八年的，她娘可能都生不了孩子了，这不，真真的，七八年后她娘才生了个小宝贝儿子。人家这是两个都够命硬。你说要那一般人能挺得住？”这位大娘抽空拍大腿，以显示她的说服力。
　　“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一段，当初我还惋惜没有介绍我侄女，可惜了这么一桩婚事。不然我嫂子不得剥我皮啊，我还以为是张家老五长得丑，没姑娘嫁呢！”
　　“现在知道了吧，哼！不然有便宜谁不知道捡。长得丑美算啥事，男人有本事磕碜点没啥，最怕嫁了没命留。”
　　“这么说，张家挺紧张这个婚事的吧！北里村那边不知道？还能给闺女订下这婚事？”
　　“约摸是知道的吧！穷闹的呗，一个闺女哪里顶得住全家人的肚子哟！”
　　“这事知道的也就咱们这些老家伙，咱啊也不好宣扬，那不是结仇嘛！不过当初那瞎子说的话还有人听到了，也就传出去了呗。”
　　“哎！可惜了！希望他媳妇儿命真够硬吧！”
　　“到现在啥事都没有，可见是真命硬。这人啊，连亲娘都不认，婆婆的话也敢顶撞，张家人为啥还留着她，可不就是看她命硬能压住张家小子？这样他们家就啥事都没有了。”越说越离谱去。
　　命硬的林帆回到家，先洗手洗脸，小团团已经嚎上了，林帆擦干净手上的水珠。
　　“好了好了，就知道紧张吃的，晚一点给你就下雨打雷，你说你啥破脾气啊？”
　　小团团含着嘴里的奶头，眼角边还有泪迹，“哼哧哼哧”的吃上了，使出大力气来，满头大汗的进食。
　　“哎哎！吸！你个坏丫头，吸这么用力，痛死人了。”
　　“嗯嗯嗯嗯！”小团团发出满足的鼻气声。
　　她娘轻轻拍她背上的力道完全不影响她什么，胖子永远对食物最专注。
　　“你就不能慢点吗，有谁跟你抢了，真跟你爹说的那样，大嘴吃四方啊！”林帆一边说一边笑，实在想起张爱国说的话了。不知道张爱国什么时间段回到这里，她们的这些东西肯定要搬一些的，人走到哪里生活，家当多多少少搬到哪里去用。
　　傍晚的时候有人过来找李红莲说话，顺便通知她们过两天要去帮忙，会计家的女儿要嫁人，到时候帮忙洗碗切菜。这种事一般李翠花和李红莲是一定要去的，其他的因为已经分家，人家也会稍带通知，意思意思一下。
　　林帆后来才知道，这位会计的闺女嫁的是城里来的知青。至于为什么要在农忙的时候抽时间成亲，实在是晚的话，肚子遮不住了。
　　婚礼当天林帆抱着小团团去凑热闹，新郎倒是长得不错，瘦条型，穿着一件中山装，看起来精神极了。不过新郎嘴角有些青紫，看来被姑娘家的兄弟好好招待过了。全程面无表情，好似不情愿样，再看看新娘，喜气洋洋！
　　林帆在心里摇头，这新郎也就颜色好，估计没啥担当的，都骗大人家姑娘的肚子了，现在好像一副被逼婚的良家妇女样，难道新娘还能压着他强了不成？
　　这又是一出为了谋取利益，最终没成功被家长催婚骑虎难下的例子。
　　有人忍受得寂寞和困苦，有人受不住饥饿和烈阳。看不到回城的希望，年纪大了，亦或者想找个可以互相鼓励取暖的伴侣，或是在同类中，或是在本地人里结成。
　　等到事世变了，多少人做那抛妻弃子，抛夫弃女的事？
　　林帆跟大家一样，随了几毛钱的礼。跟大头嫂子一桌。村里的婚礼虽然粗超，贵在热闹。
　　知青们也组成一个桌子，附近村里有认识的，也过来祝贺！里面有男有女，毕竟吃一顿有肉有油的饭菜也不容易。大家合起来送个枕套什么的也是心意。
　　“文佩，你看那谁家的？”
　　“张家屯的媳妇儿！怎么啦？”一个呆张家屯的老知青往那边看去，转过来说。
　　“农村的还有长得这样白的难得。”
　　“人家估计是天生的吧！之前都跟大家一样下地，捂了一冬天了肯定白了呗，你没看到她怀里的孩子。都当娘了。”
　　“人家可是军嫂，在村里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她看起来跟这里人有些不一样！”
　　“能有啥不一样，这鬼地方，我恨不得逃离它……。”
　　“别乱说话。赶紧吃赶紧吃！”
　　林帆平常不怎么和人来往，记住的人也不多，除了一些长辈外。毕竟她成婚了，也很忙。可是别人却知道她，可能跟她之前的名称有关，毕竟那么厉害的性格——赶走亲娘，顶撞婆婆，殴打妯娌，经常被传吃独食等等。够别人在背后嚼好久的了。
　　知青跟村里人也不是不接触，只是没有深交罢了，该听到的也会听到的，听多了，这么个“坏榜样”平时就会关注，就会记住人长的模样。
　　林帆吃完，人家看她抱着孩子也没人会要她帮忙收碗，把分到的没人吃过的剩菜和粗粮馒头包好往家里走。
　　“振华，过来，我带了点菜，我抢到的。”菜上桌就被无数筷子抢夹，她一边抱孩子动作慢，直接问人家要个碗，往里面夹菜夹肉，自己吃里面的。别人看她那样也不好说什么，她确实慢，吃不到什么。
　　林帆没有嫌弃这些菜，都是实实在在的，洗得也干净，就是样子看着粗糙一些。
　　喜宴喜宴，也是要请厨艺好的人帮忙的。味道也不差，重要是有油煮菜跟没有煮菜肯定不一样啊！
　　林帆除了带没人动过的菜，还有桌上吃的抢到的肉片。
　　“香吧？我也觉得金杏婶子做的菜好吃。够味！”


第52章　夜归
　　张振华过了年；　眼看就长高了；　之前看他比同龄人还要矮小一个头。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就是讲的这年龄段的孩子；　整天觉得自己吃不饱；　整天处于饥饿之中。但是，力气又没有成年人大；　干活也不能跟大人比；　吃多产出少。
　　张振华也没有推，林帆的好意他不想辜负，要是别人给的话；　他是不会拿的。不过张振华也就拿了一个大馒头，吃完就不再伸手拿了。
　　拥挤进站口；　张爱国缓慢的在人群中走动。这是个大站；　即使出门靠介绍信，还是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从营地到他们市区是需要转车的。
　　这一趟车次经过他们的城市火车站；　他们市的火车站属于小站，都是搭的过路车。下火车再搭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县城了。再步行一个小时可以到张家屯。
　　这时候出远门很不容易的，除了手续麻烦，吃住不便外；　交通工具也是一大原因。
　　张爱国赶到村口已经是晚上了，靠着一点星光，模模糊糊的路线，因为路两边有树和杂草；　倒显得路很白，抹黑敲着家里的门，从门缝漏出来的光线看出，林帆并没有睡觉。
　　“媳妇儿，是我！我回来了！”
　　林帆有些懵，外面黑灯瞎火的，她丈夫回来了？
　　“哦哟！你吓了我一跳，晚了怎么不先在县城找个地方住着先，天黑赶路多折腾啊！”
　　“家里门口就在眼前了，住外面总觉得不踏实。”张爱国把头上的帽子脱下来，扔炕上，在长凳子上一屁股坐下来，即使男人的身体强壮，这样赶路也是累惨。
　　林帆看他坐着休息，就摸着火柴到厨房里，点灯给他下面条，其他的来不及做，这面是醒着明天好做老馒头用的，正正好。
　　再简单炒了个酸菜油渣，面还是配菜量都做得足足的。反正张爱国饭量很大，这一大锅面条估计刚好，酸菜油渣留一部分，明天可以配粥，这东西耐放。
　　“休息好了，你去洗澡换衣服吧，别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