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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月的话，也让静夜、林嘉煦和康如音都恍然大悟，找到了各自想要的答案。

　　　　“我的父亲，竟然是为了调查清楚付俊兴父亲被九头圣蛇附体、侵蚀失败的事情，才来到圣灵村。”康如音眼中有泪水流转，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当年深入的古村，会是封印了鬼神的村子，还因此丧命。

　　　　这样的话，她即使知道了真相，又该如何为父亲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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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实在无法接受！”林嘉煦吃不下饭，“啪”地丢下筷子，他看着眼前丰盛的农家菜，越看越气。

　　　　千里迢迢跑到圣灵村来，结果就亲眼看到付俊兴被九头圣蛇当成复活的容器，连尸体都没办法带回去了，更别说对付俊兴进行问话，解开付俊兴母亲被杀的所有疑团。

　　　　静夜能够理解林嘉煦的心情，最终没能救得了付俊兴，眼睁睁看着他被九头圣蛇吞噬，看着他的血肉化为九头圣蛇的粮食和力量来源，静夜心中的气愤和不甘，绝不会比林嘉煦少。

　　　　静夜轻轻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出自己的疑惑。

　　　　“我不能理解的是，如果付俊兴杀死他的母亲，是为了从母亲的牵累中解放自己，是为了逃离束缚他的地狱，那么，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母亲的脸伤成那样？”

　　　　付俊兴的母亲，脸上被划出无数的、深深的血口子，甚至有不少血口子还是互相交叉的，匆匆看了一眼遗体，便让人永生无法遗忘那种背脊发凉的恐惧。

　　　　林嘉煦和康如音都无法回答静夜的问题，因为这也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地方。事实上，他们认为静夜应该是四个人当中最了解付俊兴的，还指望静夜能在付俊兴死后，为他们解答一些付俊兴母亲被杀事件的疑点。

　　　　三个已经停下了筷子的人，同时将目光转移到一直吃吃吃的白月身上。

　　　　烤地瓜、甜玉米、炒三鲜、鲜菇煲、走地鸡炖菌汤、烤土鸡——白月的筷子不停地转动，嘴巴也不停地咀嚼。

　　　　白月一边吃一边激动地赞叹：“哇，没想到圣灵村还有这么美味的农家菜。几百年前？我跟钟馗天师第一次来圣灵村的时候，正是村里人禽鸟兽和环境受到九头圣蛇大破坏的时候，别说农家菜，连一口干净的水都难找。”

　　　　“白月，你认为，付俊兴家族的秘密，是不是他们的血统跟九头圣蛇有关系？”

　　　　“害怕吧。我先回答你前面提出的疑问，付俊兴为什么要破坏母亲的容貌这个问题。”白月淡淡地说着，语气中还带着一些伤感，“很多失魂者内心的杀戮欲望被引燃后，不会带着自身的情感去进行杀戮，他们的杀戮行为就像是机械化的，被人输入了杀戮命令后机械执行的。而付俊兴杀死自己母亲的行为，却源于他对母亲又爱又恨又怨又愧疚的复杂情感。”

　　　　“按你这么说，付俊兴和其他的失魂者，还不太一样？要不是九头圣蛇利用他的身体复苏，我们还能救他？”

　　　　付俊兴的肉身都在他们眼前被吞噬、消失不见了，静夜竟然还怀着一丝希望的语气追问，白月无奈地摇摇头。

　　　　静夜望着满桌子丰盛的农家菜，突然有些悲从中来：“也是，付俊兴，还有他的母亲，都死了，死亡是无法逆转和改变的。阴灵虽然存在，却永远不可能跟生者一样。”

　　　　这就是生死相别、阴阳相隔的最大悲伤，大多数人即便心有执念，成为阴灵徘徊于亲友身边，亲友也无法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付俊兴的母亲应该已经接受了手术治疗，等付俊兴的母亲康复之后，也许他们会一起回到圣灵村，也许他们会坐在这里吃上一桌子家乡风味的农家菜。

　　　　“且不说能不能救的问题，我推测，他在杀死自己母亲后，看清楚了母亲的遗容，他内心对母亲的爱和愧疚之情，促使他做出了毁容的行为。只要那张脸毁掉了，只要那张脸不是对他露出慈祥笑容的母亲的脸，他就不会被罪恶感牵绊着。”

　　　　“没想到，他竟然会觉得累了，会打从心底深处认为那位患有心脏病的母亲拖累了他。”静夜这才发现，自己跟付俊兴，其实有很大的不同。

　　　　自己的母亲，即使重病，也一直鼓励自己按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自己也没有攒钱医治母亲的经济压力，不喜欢的工作、受到挫折的职场，不干就不干了，不需要像付俊兴那样委曲求全，留在职场受气。

　　　　付俊兴表面上说是为了母亲，最后却将内心的怨恨和委屈全部都推卸给了母亲。

　　　　以至于在红眼恶鬼力量的影响下，引爆了他内心深处那种“只要母亲不在了，我就能够自由地活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负面情绪，最终导致他这位出了名的孝子，亲手残酷地杀死了母亲。

　　　　死者已矣，静夜知道自己再多想也没用，只能接受付俊兴和他母亲的悲剧。

　　　　但是，作为钟馗后代，作为除灵师，他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虽然无法复活付俊兴和他的母亲，他的力量还能为他们做其他的事情。

　　　　九头圣蛇、圣灵村、红眼恶鬼，一并追查到底，彻底净化消除，这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无论世人觉得付俊兴杀死母亲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付俊兴杀死母亲的事件，是很悲惨的宿命，是注定要被九头圣蛇、红眼恶鬼引导的结果。但是，为什么九头圣蛇会盯上了付俊兴和他父亲？付俊兴和他的父亲，拥有特殊的血统吗？”

　　　　林嘉煦的情绪平复下来，他也接受了付俊兴身上发生的不可思议之事，意识到他们在圣灵村还能做的事情，就是查明付俊兴、付家身上发生的诅咒事件。

　　　　康如音无心听他们的对话，一直用笔记本电脑忙碌地在查找什么东西。

　　　　关于付俊兴、付俊兴的父亲、付家的血脉和九头圣蛇的关系，白月努力回想当时跟钟馗天师一起来到圣灵村发生的事情，付俊兴的祖先是否有牵涉在其中——

　　　　几百年前的记忆画面，有些像是经历时光长河的清洗和浸泡，又经过日晒风吹，变得模糊不清。

　　　　九头圣蛇横空出世，圣灵村的土地和房屋被破坏，土地龟裂、房屋倒塌，受伤和死亡的人不计其数。

　　　　那一场灾难，足以让圣灵村变成一座荒凉的村子，钟馗天师带着白月赶到的时候，九头圣蛇躲进了地下，最终还是被钟馗天师一道地震法咒给震出来。

　　　　钟馗天师事先在地面设好了地缚法阵，白月记得自己当时刚刚学会地缚法阵不久，咒文还会念错，每次念错咒文，地缚法阵的力量就会有一瞬间减弱，而这么一瞬间，都会给予九头圣蛇逃脱的机会。

　　　　地缚灵们被法咒召唤过来，他们像海草一样，死死缠绕着从地下窜出来的九头圣蛇。

　　　　“白月！专心点！加强法咒的力量，地缚灵的数量太少，地缚法阵的法力就不够强大，是没办法束缚和困住九头圣蛇这样强大的鬼神的。”钟馗天师大声喊着，白月猛的点点头，再次提高灵力释放，更大声地念出地缚法咒。

　　　　九头圣蛇不好对付，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在出发到圣灵村之前，钟馗天师就一再提醒白月。加上当时白月还是新手除灵师，所以那次在圣灵村执行除灵治魔的时候，白月特别紧张，所以才会对当时的其他事情记得不太清楚。

　　　　被地缚灵束缚的九头圣蛇疯狂挣扎，发出冲天的咆哮，最终，还是在白月的地缚法咒中渐渐消磨了体力。

　　　　钟馗天师的断头斧快速旋转，仿佛急速飞轮，飞向九头圣蛇的头部，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九头圣蛇的九颗骷髅头在不断减少。

　　　　“怪物！纳命来！”那个举着小木棍冲过去，打算给被制服的九头圣蛇致命一击的男人，被九头圣蛇一口吞进了身体里面。

　　　　那一刻，九头圣蛇还剩下最后一颗头，刚好就把那个男人吞噬了。

　　　　由于当时九头圣蛇已经处于被封印的状态，很快便沉入塌陷的地底下，土地迅速闭合成一个巨大的土罐子，那里就是九头圣蛇的封印之地。

　　　　“九头圣蛇吞噬了九个心怀恶念的人，化身为九头圣蛇，每一个头都是被吞噬的恶人跟蛇怪的邪气凝聚起来的。本来，钟馗天师已经砍断了九头圣蛇的其他八个头，可惜在九头圣蛇被封印的最后时刻，又有一个心怀仇恨的男人带着杀意，被九头圣蛇吞噬，这个人就成了九头圣蛇复活的契机。”

　　　　其他三人安静地听完白月回忆几百年前圣灵村发生的事情，最后才小心翼翼地确认道：“这个人，是付俊兴的祖先？”

　　　　白月蹙了下眉头，好像还需要在回忆海洋中再次搜索和确认一下，沉默半晌，才慢慢说道：“那个男人叫付祖业，圣灵村最初创始者的继承人，算是圣灵村的‘始祖’后代。他的妻儿，都在九头圣蛇闯入圣灵村的时候，被九头圣蛇吞噬了。”

　　　　“我们查一下付祖业的家族谱系吧？当中肯定有付俊兴和付俊兴父亲的名字！”康如音猛地喊起来。

　　　　她刚才一直没有发出声音，专注地在摆弄笔记本电脑，静夜、白月和林嘉煦还以为她对付俊兴为什么被九头圣蛇吞噬没有兴趣，原来是在查找多年前的线索。

　　　　“你们看，这是当时给我父亲送去信件的人，提到了一个相关者，叫付继业。”康如音向大家展示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付祖业、付继业，一听就是同家人嘛。”林嘉煦十分肯定的表情和语气。

　　　　静夜还是比较慎重，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看看族谱，才能确认。”

　　　　“那还不快点去找村长要付祖业家的族谱？”

　　　　面对康如音和林嘉煦的着急催促，白月悠然自得地继续拉扯烤土鸡的翅膀和鸡腿，摆手道：“烤土鸡还没吃完呢，这肉太有嚼劲了，太入味了，不吃多可惜？我还特地把鸡腿留到最后呢。来，静夜也吃一个？不吃饱，哪有力气？”

　　　　白月说完，就把一个鸡腿塞到静夜嘴里去。

　　　　静夜只觉得这鸡腿确实又入味又有嚼劲，此时却还不明白，白月让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是为何？

　　　　看个族谱，用得着多少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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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离开吃农家菜的小店，白月说不小心吃撑了，行程缓慢，康如音和林嘉煦心急火燎地冲在前面，静夜还要帮康如音和白月拉行李，自然也走得慢。

　　　　看着白月慢悠悠的样子，一边沿途张望，像是在回忆和考察圣灵村的环境，一边晃着手里的狗尾草，静夜不禁好奇心大发，喊住她问：“白月，你还记得和钟馗天师一起来圣灵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

　　　　白月停下脚步，回头，歪着脑袋望着静夜，半天才皱眉说道：“这里？差不多就这样吧，荒凉，没人气，跟繁华的城市差别太大了，我不是说过了吗？当时九头圣蛇刚刚降临圣灵村，大肆破坏和杀戮，圣灵村里好吃好喝的几乎都被摧毁了，搞得我们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上。”

　　　　白月的表情和眼神满是嫌弃的意味，用一种关怀中年健忘症患者的眼神望着静夜，嘟哝道：“刚才吃饭的时候，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你没听我说话吗？”

　　　　静夜忙抬手打断：“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问的是，你当时是什么样子？女孩子？男孩子？那时候，你应该是寄宿在最初的身体上吧？说不定，圣灵村死去的村民当中，有人记得你的样子，还曾经把你和钟馗天师的事情告诉后代，代代相传。”

　　　　“啊，所谓的传说，对吧？”康如音也不知道哪长出来的顺风耳，一听到白月和静夜在讨论几百年前斩妖除魔的历史，立刻后退好几步，来到他们身边八卦。

　　　　“大概，所谓的民间传奇，距离真相太遥远，是非真假难以分辨，信者有，不信则无吧。当事人却永远不会忘记，因为对我们来说，那不是传奇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白月这番类似感慨的话，倒是触动到了康如音，康如音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言自语：“是啊，只有我父亲自己，最清楚当时在圣灵村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当时见证过事件过程的村民能告诉我，我父亲究竟为何而死，究竟怎么死的。对于其他人来说，我父亲去了一座神秘古村、离奇死亡，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八卦闲谈和无责任猜测。”

　　　　静夜还是很执着想知道白月最初的形态，重新将话题调整回来：“所以说，你最初来到圣灵村时，是什么样子的？”

　　　　白月不解地望着静夜，这家伙很少那么八卦，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自己最初的宿体是什么样子？还一脸焦虑不安的样子？

　　　　静夜想确定的是，白月的记忆深度，如果白月渐渐忘掉了一些时间遥远的事情，很可能表示她的自我意识在减弱。之前，因为秦雪妃的本体意识变得越来越强，使用着秦雪妃身体的白月变得容易疲乏，这就是白月的自我意识减弱的预兆。

　　　　假如，白月对于遥远过去的记忆变淡，对于自身经历过的宿体形态变得不确定和模糊不清，很可能代表她的魂魄弱化，意识弱化了。

　　　　静夜的这些小心思和担忧，白月并没有读懂，只是不理解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变得好奇不已。

　　　　白月仰天想了想，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我也记不太清楚，哈哈，你也知道，这几百年来，我都换了多少具身体当寄宿体，哪还记得那么久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人只要扮演了另一个角色，日子久了，连最真实的自我都会迷失。

　　　　何况白月不仅身体要扮演另一个人的样子和身份，还要一直谨记着自己是钟馗天师创造出来的除灵师“白月”。

　　　　白月不想再看静夜这张愁云惨淡的脸，也不想去猜测他究竟脑袋里装着什么想法，为什么突然较真地追查自己曾经使用过的形态。

　　　　“静夜，你跟林警官去这个地方，把土挖开，尽量往深处挖，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找到断头斧。九头圣蛇和红眼恶鬼随时可能回来圣灵村，找到断头斧，用你的净化之泪和钟馗后人的身份解开封印，我们才有胜算，才能再次封印九头圣蛇。”

　　　　白月冲静夜和林嘉煦甜甜一笑，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把铲子，直接丢在他们脚边。

　　　　阴风卷起风沙，每一次铲子下去，卷起来的便是呛人的沙尘，还有一阵令人背脊发凉的阴冷气息。

　　　　好像随时都会挖出一具凄凄白骨来，静夜每一次提起铲子，都心惊胆战。

　　　　他能够确定，这片土地之下，埋葬着不少圣灵村的村民，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看到了那些漂浮于这片土地之上的怨灵。

　　　　他们充满了哀怨，都是冤死的，应该大多数人都是死于九头圣蛇的两次袭击。

　　　　“不是查族谱吗？为什么我们被分配来挖坟？啊，饿死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早知道就应该多吃一个鸡腿和番薯。”

　　　　林嘉煦的抱怨，静夜连回应都不想，因为那会浪费他的体力。

　　　　由于那些怨灵数量太多，又一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不自觉地在消耗着一些灵力去防御他们，还要使出浑身力气挥动铲子去挖土，早就累得不行。

　　　　此时此刻，他不想浪费一丁点的体力，虽然他心里也正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吃一点，同时也埋怨没有提前说明这次分工的白月。

　　　　“白月那家伙太坏心眼了，打从一开始就准备使唤我们两个人来挖地，自己轻轻松松去让村长请喝茶和看族谱，居然还一个人吃掉了几乎一桌子的农家菜，那只鸡，最后所有鸡腿鸡翅膀，都是被白月吃掉的。”

　　　　林嘉煦还不放弃抱怨，大概是被白月折腾的心里不爽快了。

　　　　静夜实在忍不住，终于轻轻说了句：“她向来就这样，以整蛊和戏弄别人为乐，对我是想尽了法子整出净化之泪来，现在对你不也是，经常戏弄地从你身上抽血。”

　　　　静夜这话，提醒了林嘉煦身上的伤口，林嘉煦猛地一用力，才觉得身上的伤口更疼，不禁点头赞同：“没错，我觉得自己要是跟她住在一起，肯定会被抽干血。恩，说不定，哪一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自己全身没血了。”

　　　　“噗，林警官这话又有点夸张了，首先，我觉得白月不至于会要了你的命，她每次抽取你的血液都很少，比起对我，对你算是手下留情了。其次，你一定没有机会跟她住在一起睡在一起。”

　　　　静夜这话说的，醋味满满的，林嘉煦再迟钝也能听得出来，忙笑着说道：“你误会了，静夜，我就是打个比方。不过，我挺好奇的，你居然能跟那么奇怪的女人同居。我听如音说，你们还是未婚夫妻关系？”

　　　　静夜缓慢地舒了口气，才感觉缓过劲来，能提起力气来说句话：“林警官，我和白月之间的关系，比你想的复杂，有很多是你无法想象得到的。所以，你确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