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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本来只会抬刀劈下的兵甲人战力很是有限；　当初将风语等人逼到那个地步也不过是因着数量庞大，车轮战术罢了。
　　巧的是；　记忆不断恢复的风语脑海里凭空多出了许多阵法兵解；　大荒时代的青龙尊者本就极为擅长阵法；　精于此道，造诣颇深，堪为始祖。
　　风语对流千飒倾囊相授；　好在流千飒本身天资非凡、悟性极高，又有了深渊魔眼的辅助，在阵法一道上的天分让风语都惊讶不已。
　　有朝一日在他阵法上的造诣甚至会超越风语。
　　不会死亡、不知疼痛、钢筋铁骨的兵甲人可怕吗？
　　那如果这些兵甲人数量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无竭不尽呢？
　　这已经很恐怖了。
　　那么，如果这些兵甲人受人指挥呢？
　　再如果；　那指挥之人精通兵解阵法呢？
　　这样的它们堪比一支最为精悍的军队，它们不会背叛、没有迟疑。
　　风语走在流千飒身后，前方的少年右眼之中已经褪去了乌黑；　变成了那晶莹剔透的朱红。现在的他，像是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张扬肆意；　耀眼极了。
　　风语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从来不屑站在别人身后接受保护，但是现在，她感觉非常棒。
　　仅仅只是看着流千飒的背影，就恨不得上前狠狠的把他揉进怀里，想看着那人的眼中盈满泪光，想看着那人的眼尾泛起妩媚的红晕，想要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再盛不下旁人。
　　风语闭了闭眼，捏紧拳头平息了体内翻涌的□□。
　　还不到时候。
　　飒飒的元阳还不能破。
　　突然，身边的男子抬起胳膊撞了她一下，斜眼看着她揶揄的笑，“啧啧，你那张脸上全是……欲求不满啊！怎么，还没啃进嘴里？”
　　风语黑着脸瞥他一眼，还未说话便听到那一红一蓝两只鸟儿“啾啾”的啼鸣，似乎在应和着它们的无良主人。
　　“再等等吧。”风语郁闷的揉了揉额角，脸色不太好看。
　　“啾啾！”欲求不满！
　　——这是无条件应和主人的雀儿。
　　“啾啾啾？”欲求不满是啥？
　　——这是刚出壳的雏鸟晶儿。
　　“噗！哈哈哈！”与自家宠物心灵相通的重一阳憋不住笑出声来，得到风语恶狠狠的怒视。
　　“重一阳，管好你家的俩儿子！”风语低咒。
　　重一阳笑眯眯的捧着两只鸟儿往一边挪了挪，离恼羞成怒的风语远了些。
　　自从某天风语融合了当天的神骨之后，他便已经察觉不对了。自家两个小不点的鸟语，风语似乎听的懂了，他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情绪，毕竟是四方神兽之首，那么懂几句鸟语，自然不算什么……吧？
　　大家都是修士，耳聪目明，这样近的距离，在没有开启结界的情况下是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的，是以他们的互动一字不漏的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眸中都泛起笑意。
　　对于风语的种种变化，没有人比他们的感触更深了。自打风语开始吸收融合那些白色的珠子，她的情绪就一天比一天鲜明，不再像往常一般面色沉静如同一潭死水。
　　墨婉萧凑到风语身边，隔开带着两只啾啾叫个不停的鸟儿的重一阳，有些好奇的问道：“风语，你今日还要再吸收一些那白色的珠子吗？”
　　“不，神骨已经没有了，只剩下被炽陨抢走的那颗了。”风语耸肩。
　　闻言，流千飒直接指挥着护在他们身边的兵甲人和前方的拦路虎拼杀起来。这些刀枪不入的兵甲人和那些未被收服的同类战斗在一起，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直接在危机四伏的甬道中开辟出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带。
　　“好了，既然你也无事可做了，就现在吧，把一切都说清楚。”流千飒也不拐弯抹角，一球入魂，直击主题，可见这些日子种种疑问压在他心头，如同厚重的迷雾一般，从未消散。
　　风语有些无奈的看他一眼，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必然是躲不过的。
　　“我的记忆……已经大致都恢复了。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也不能长话短说，我本想慢慢告诉你，你们的。”她的声音有些压抑，眉峰也紧紧皱起。
　　“啧，这些事情即便你不说也瞒不了多久了。”沛世香轻嗤一声，这人那一息的停顿实在明显的不像话，青龙那孤僻的性子倒是经久不变。
　　他的语气略带嘲讽，显然对于事态演化到如此凶险的境地心怀不满。
　　毕竟生来肩负着规则与守护的两生灵……都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风语瞥他一眼，对于他的嘲讽，鲜有的没有怼回去。
　　她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之中，漆黑如深渊的眸子染上一抹浅淡的青芒。
　　风语就站在他们面前，唇瓣张张合合，声音却好似自天边传来，飘渺过耳。直至现在，他们才恍然大悟，这人真的是那天地之间的尊者。
　　明明还是她，感觉却变了。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臣服。
　　朋友、伙伴、首领、恋人……种种关系都在这一瞬间被剥离了。
　　“世界伊始，天地间只有朦胧的‘道’，无一生灵。”清冷的声音拂过耳畔，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拉进了那一片鸿蒙之中。
　　道，即理。
　　是天地之间唯一的规则，每一缕鸿蒙之气的飘荡、汇聚、消散，都遵循着‘道’的规则。
　　过了许多许多年，完美运行的‘道’察觉，自身的完美本就限制了世界的发展，反而成了一种残缺。
　　不久，鸿蒙之中诞生了两抹意识，他们是应运而生的。
　　抉择之下，其一负责辅佐规则的运行，大道五十，便硬生生的被撕出了那一缕生机。另一个，则负责守护，守护这个世界，并且……纠正不再完美的‘道’。
　　这样之后，世界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天空、大地、生灵逐渐诞生。
　　那最初的两抹意识，本就出身尊贵，有朝一日定能修出身躯，甚至能够跳出规则之外。
　　但世界等不及了，突然发生变化的世界规则混乱，急需矫正。
　　于是那两抹意识其一作鸿匀，身合于‘道’，成为所谓的天道，辅佐规则的运行。另一个，居于一副龙躯作青龙，立身于最为薄弱混乱的东方，守护着世界。
　　后来，大荒生灵争执乱斗，东方混乱不堪，规则漏洞无数，对于其他三方青龙分身乏术。
　　于是北方荒海归墟深处，玄武受命。
　　又恰逢杀生佛前幼兽白虎犯下滔天杀孽，身死道消。天地规则助其重塑肉身再造魂体，成为了西方守护。
　　再后来，天火之中孕育了天地间唯一的赤红鸾鸟——朱雀。
　　而对于南方的守护者，规则确是迟迟不肯立下。
　　于是，天道和青龙商议后选择了火凤凰——炽陨。就在天火赐下的最后一刻，唾手可得的尊位却被那只自天火中心诞生的天地间唯一的赤红色鸾鸟截了胡。
　　规则选中了那只以身迎雷、不折不屈的鸟儿，认为她才是天火正统。
　　或许，隐患自此便留下了。
　　炽陨甘心吗？
　　必然是不甘的。
　　掌管规则的力量，太让人眼馋了。
　　大荒之初诞生的生灵都是那般的强大，他们凶悍、好斗、长生。
　　然而，长生不是永生，第一个生灵因为寿元耗尽而死后，有一些东西便在那些生灵的脑海里扎根了。也因为那件事，炽陨更加不甘了。
　　南方守护之争，若要算起来，过错是天道和青龙的。是以，青龙一法则之力创造了天地间唯一一株梧桐树，甚至将世界之基——五行精魄之一——木之精魄，融入了这株梧桐树中，将它赠与那心高气傲的火凤凰，作他的栖息之所，希望以此平息他的不甘，稳定他的性情。
　　显然，这个打算失败了。
　　“大荒时代的生灵们本就不受管教且天资非凡，实力强大。他们不满足于自身漫长的寿命，竭尽全力的追求永生，甚至不惜逆天而行。”风语的神色有些无奈。
　　她垂眸苦笑，眉心染上一抹难掩的忧虑，“可是，世界已经很脆弱了。一旦天地规则被人参透，那人便有了改变世界的力量。一言一行都会附着法则的力量，介时世界之基的稳定将再也无法得到保证。”
　　此时，众人也从最开始的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之中脱离了出来。
　　墨婉萧若有所思的开口，“所以……那些强大的大荒生灵，已经成为……威胁了吗？”
　　风语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一针见血的墨婉萧，感慨于她的敏锐，她顿了顿，终究是缓缓的点头认可了这一说法。
　　“是的，他们的贪念致使了这一切。我的奉劝和告诫再起不到作用的时候，天道出手了。”
　　风语想起当年在鸿蒙之中的争执，无奈的闭上双眼。
　　她阻止过了，也努力过了，对于她的警告，他们开始刻意忽视，自我安慰。她已经无法在法则和大荒生灵所需之间起到制衡作用了。
　　“天道他，想要永绝后患，将这个世界所有可能触及法则的存在，尽数毁灭。就在这时，人类诞生了，他们拥有近乎完美的身体结构、灵魂和大脑，个体的力量很小，但是他们集群而居，竟然在危机四伏的大荒生活的很好。天道看到了他们的光明未来。”风语勾起唇角，漆黑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她看向静立一旁的流千飒，眉眼少有的柔和，“我也看到了……未来。”
　　那时，便是她在造化玉牒之中看到流千飒的时候。
　　清冽的少年避开嘈杂的人群，在一片人声鼎沸之中静静的仰躺在一旁。
　　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她想得到他。
　　“然后呢？”流千飒对上风语漆黑的眸子，耳根微微泛红，有些羞恼的打断她的沉思。

　　　　
第66章　梧桐再现
　　“然后？然后他们合力开辟了一方亚空间；　称其为上界，掩盖其气机，瞒天过海；　粹夺主空间的灵气以制造不逊色于大荒中心的所谓仙境。他们自诩为仙；　是高于‘下界’生灵们的存在。”风语轻叹一声，看着面前的几人；　却又带着些释然。
　　“你们都是人类，那你们知道人类不同于大荒生灵的最为强大的力量是什么吗？”风语问道。
　　流千飒眨眨眼；　这疑问和“人类不同于动物的是什么”异曲同工。但对比动物们来说；　人类的强大之处在于智慧的大脑、使用工具和火种；　但是，这些优势也就能碾压一下自然动物，对上这个世界的大荒生灵……可以忽略。
　　那么……是什么呢？
　　人类的强大之处。
　　“……”几人面面相觑；　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是继承。”沛世香开口。
　　“啾？”
　　“嗯？怎么说？”重一阳低头指尖戳了下雀儿的脑袋，顺着它的意思翻译。
　　“如果我猜的不错，是天道做了什么才使得那些本来还算安静的家伙们突然跑去开辟了亚空间吧！”沛世香看向风语，平静的眸光中是看透一切的睿智。
　　“嗯。”风语并不否认；　“他引导他们……或者说逼迫他们走上这条路，他们这是自取灭亡。”
　　几人闻言久久对视。
　　自取灭亡。
　　按照风语所说，强大到对主世界稳定造成了影响的大荒生灵们；　怎么可能是一个后天开辟的亚空间能够承受的。
　　“人类最强大的地方在于继承，也就是繁衍。”说到这里，风语的神色有些古怪，她好奇的扫视面前的几人；　“你们怎么就那么能生呢？孕育一个后代甚至仅仅需要10个月，雌性……啊，不，女人的子宫真是太强大了。只要女人足够多，一个男子甚至能有许许多多的后代。不过，大荒时代的环境对于人类来说还是过于恶劣，女子的体质不及男子，能活着的不多。可即便是那样，人类的繁衍能力也着实强大。”
　　流千飒的表情略尴尬，“……可人类还是太弱了不是吗？”
　　“正因为你们的个体脆弱，所以才被规则守护着。新生、成长、继承，这些才是未来。”风语轻笑，视线从流千飒的脸上下移到小腹的位置。
　　注意到她的视线，流千飒灵光一闪get到了她的兴奋点，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喂！你在瞎想些什么！！我是男子！”
　　“……”归渊和重一阳默默站得离风语远了些。
　　“知道知道，飒飒是男子。”风语收回视线，敛下眸中的遗憾，总归她也舍不得飒飒孕子，大不了自己来！
　　“你别胡想瞎想，快说正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唔，上界的那些家伙教导人类逆天修炼，体内的灵气达到一定境界后变回被他们‘引渡’成仙，带着一身主空间的灵气，前往上界。上界的危机并非首次，大荒末代便已经爆发过一次了。他们说动了玄武，以水之精魄帮他们稳固空间，五上仙之一非浔却动了贪念，趁玄武虚弱夺取水之精魄，甚至……趁人之危的对玄武动了手。朱雀在天道的透露下得知了玄武陨落的真相，怒召天火，意图惩戒非浔。”
　　“神兽朱雀召天火灭世……便是这么来的吗？”沛世香有些惊讶，显然没有料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嗯，当年恰逢朱雀第二次涅槃重修，她的修为不过筑基，召开的天火根本没有那般威能。”
　　“是……炽陨上仙？”墨婉萧迟疑道。
　　“一定是他！当时主空间几乎崩溃，水之精魄遗失，火之精魄爆发，土之精魄稳固大地绝不能动，金之精魄……主破坏。幸而，木之精魄被我放在了梧桐树中的事情，炽陨并不知晓，他将梧桐留在了离陨境，也给世界留下了最后的生机。当时，天道差点玩脱，炽陨的夺取五行精魄，以亚代主的打算险些就成功了。”
　　风语将她的举动，天道给予朱雀的惩戒，她的自惩一一告知他们。
　　“我临走之际试图斩断上界和主空间唯一的通道，奈何当时我几乎已经力竭了，虽然对那通道造成了难以扭转的创伤，却终究没能彻底斩断。主空间最后一个修士前往上界，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风语看向他们，问道。
　　“近千年前！”一个声音夹杂在兵甲人刀剑相交的声音中自前方传来。
　　流千飒抬眼看去，发现是左姜云和慕瑶雪，他们似乎是刚到这里，身上伤痕累累很是狼狈。他操纵着兵甲人开出一个通道，示意他们过来。
　　“你们也进来了？”风语挑眉。
　　“嗯。”左姜云点头，看看衣着整洁，神态悠闲的流千飒，心中有些复杂。
　　此生当真是和前世不同了。
　　流千飒身边没有了那些女子的踪影，反倒是变成了这些人。
　　驯兽师重一阳、修罗剑归渊。
　　方才他看得清楚，那些战斗中的兵甲人，有半数首流千飒控制，果真不愧是他，虽说性情和前世大不相同，但这机缘气运依旧这般令人艳羡无门。
　　他们其实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得益于慕瑶雪的敛息秘法才得以生存，方才风语的话，他们听的清楚，心中如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慕瑶雪垂眸低喃，她猛地抓住风语的胳膊，“你是说，所谓的仙人，其实不过是一个说法？还有，世界要毁灭了？”
　　慕瑶雪心里有些懵。
　　她原以为自己穿越过来是为了打破男主的后宫，和男主相亲相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然后，风语出现了，于是计划A胎死腹中。
　　后来她遇到了左姜云，于是她觉得自己穿越过来大概是为了帮助左姜云成为新一代牛人，压制流千飒。
　　但是想想，在流千飒有那位青龙尊者帮助的情况下，这个理想大概只能是个梦想了。
　　现在……
　　难道她穿越过来其实是来拯救世界的？
　　“不是世界要毁灭了，是上界要玩完了。”重一阳笑眯眯的逗着手中的鸟儿，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担心。
　　事实上，他也不咋担心。
　　一堆强悍的大荒生灵费尽功夫开辟了亚空间，就那么一个空间通道风语说劈就给劈了。
　　说实在的，这实力的差距简直没得说。
　　还有木之精魄都被风语送到那位炽陨上仙手心里了，那人愣是不知道，显然那些上仙根本感应不到五行精魄的存在。
　　再加上……
　　这么多年了，从未听说过上界内部的任何消息，想来那些实力强大的“仙人”应该是回不来的。
　　重一阳表示他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世界，就风语表达出来的信息，最后有事儿的肯定不是这个世界，会出事儿的大概……
　　只是风语吧！
　　他和归渊默默交换了个眼神，有些担心的看向流千飒。
　　果不其然，一袭红衣的男子笑得肆意，眼里却是化不开的悲伤。
　　“风语……”流千飒终究是没有忍住，他抓住风语的手腕轻轻晃了晃，“你……你不要我了吗？”
　　风语抿唇轻叹一声，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拉进怀里，仰起头在他颈窝处蹭了蹭，“飒飒，我可能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我会去找你的，飒飒……会等我吗？”
　　难得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得小心翼翼。
　　流千飒本以为爱情这东西也不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