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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含修真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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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底层的炼器者们的悲哀。并非所有人都能承受得起这份生存的压力，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就在这份省略之中，渐渐迷失了自己的初心。他们的手，逐年累月，忘却了细致和温柔，最终是沦为了平庸。
作者有话要说：
咦咦。。最后我居然沉重了，这是为什么。。。
恩，别问我为什么苏含这天没去石室，估计是翘了班吧。
青玄禁地，大妖冢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金色的巨鸟双翼之上染着火焰，微微低下优美的曲颈，长喙衔住了封印在透明琉璃里的那一点光芒。它的高贵姿态尽显，几乎让人难以置信，这只是用颜料绘制出来的巨大壁画。
一只修长莹白的手，正轻柔的抚摸着那细腻的纹理。在他的背后，却是面无表情的羽真晟，抱着双臂站在了阴影之中。他看着眼前的人痴迷的神色，终于是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了这一室静谧。
“我请你来这里，可并不是为了鉴赏羽家的画影壁。”羽真晟扣了扣摆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的那一块无色晶石，“它的踪迹似乎是被你那个敏锐的师妹发现了。这都已经是将近三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女人居然还是没有放弃，万一此事走漏，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再谋划一场；但是身为紫谛真人亲传弟子的你。。。可是免不了一个身败名裂的好下场啊！”
那个身影顿了一顿，才带着笑意开口说道：“从我们联手合作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是羽家的人了。青玄勾玉的在乎不在乎，又同我何干？”
羽真晟被他噎了一下；自己倒是忘了，眼前之人的无情无心。幸好，他还有可以供自己利用制约的野心与欲望，掩藏在这张干净漂亮的皮囊之下。
“你最好加快动作。”羽真晟说，“神鸟阁的异动，已经瞒不了多久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轻轻的、幸灾乐祸的笑声。披着一袭白衣的瘦弱男子转了起来，在他的左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软木头颅。刻刀轻转，微小的木屑旋落，那张没有五官的木头脸上，从细小的曲线之处已经展现出了清丽的轮廓。
“真狼狈啊。”他用乌黑的双眼凝视着羽真晟，“我要回去见我的画师了。不过，在这之后，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会全数完成；只要你能实现我们之间的约定。”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只留下羽真晟一人，站在这间密室之中。
而在距离此处数万里之远的青玄宗山下，十里摊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在相对靠近角落里的一个铺面之前，时不时有修士驻足停留，拿起一把灵器细细端详片刻，随即掏出灵石购买，或者是转头离开。在那张白布上放着的九件下品灵器，一个上午竟然有三件都已经被卖出；而且，它们的价格还都算是不菲。坐在白布后的苏含收好了灵石，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今天看来是可以提早收工回山了。
距离她开始摆摊售卖自己炼制的灵器已经是过去了足足两年有余的时间；在这两年里，苏含也算是做了不少尝试，才终于是稳定在了现在的状态。她在这附近积累了一定的名气，许多眼光挑剔的修士，也都愿意来她这里购入灵器。
她第一批炼制的下品匕首，虽然品质确实不差，但是出售的情况却很糟糕。最后，苏含只好将没能卖出去的灵器用相对比较低的价格卖给了灵器店，心疼地看着它们呆在角落里，鲜少有人问津。她在吃了一两次苦头之后，也逐渐明白了原因，可真的要让自己去炼制那些粗制滥造的玩意儿，苏含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手艺：那好，干脆我就只炼制高档一些的灵器吧。
就这样，苏含开始走上了比较刁钻的炼制路线。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偶尔会跑出来捣乱的，一些无聊人士。
就在她的摊子正对面，摆放了一把檀木座椅，上面坐着一个珠光宝气的美人，浑身长下都被灵器给包裹着。一匹金底的织锦缓缓铺开，上面各色花朵其放，直接粘住了路过修士的眼球：这料子都可以做一件中品法袍了！然而现在，它却被将近二十个檀木盒压在下方，仅仅是个垫布。半开的盒口里，透出了灵器的宝光；每卖出一件，她就会得意地朝苏含投去一瞥：这个女修，就是在入山测试时遇到的那位羽真岚。
苏含和此女原本没有什么交集，现在这种状况，大概是要从一年以前的一次集体祭炼开始说起。
当时，专门饲养灵兽的环晴峰上发生了一次妖兽大暴动。用来关押妖兽们的兽笼在这次的暴动里损坏严重，需要在尽量快的时间里重新炼制出来。苏含前脚刚确认了木武的平安，后脚就收到了勾玉峰的紧急召集。闭关炼器的一品炼器师人数颇多，这里会炼制下品灵器的人也都被拉来一起了。
苏含和羽真岚，就被分到了同一个石室里。
这位大小姐不仅脾气差，还喜欢炫耀自己的炼器天分：和苏含等人不同，羽真岚从小在羽家长大，之后也被分到了炼制法衣岑器师手下，走的一直就是省力美观的心炼路子。
然而，炼制兽笼是要锤打玄铁的。
。。。
总之，这位大小姐挥舞着大锤的美丽景象，全都被苏含给看了个精光。虽然苏含没有当面笑出来，但是羽真岚对自己的握姿有比较正确的估计，一见到她，就习惯性地感到了恼羞成怒，进一步地进化成了一种奇妙的心理：苏含来干什么，她就要来掺一脚，一定要让苏含也感觉到丢脸。
就比如此刻，羽真岚的心中就很开心：哼，穷器炼，摆摆地摊也没有本小姐卖出的灵器多。
苏含一边卖器，一边笑看这个奇葩。
然而，第二天，苏含坐在摊位面前，感觉自己真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一个身着黑衣的胖子愉悦地眯着眼睛，站在摊子旁边，听着羽真岚用活泼轻快的声音说着什么，时不时地应上两句。苏含也认识他：是那个自称是冯道人的二品炼器师。半晌，他挺了挺肚子，笑眯眯地来到了苏含面前，问道：“苏小道友，还记得我吗？”
在听到了苏含向他问好之后，冯道人又开口说道：“一晃三年过去了，苏小道友可是长进了不少，这灵器炼制得，也是越来越好了。哎哎，当真是后生可畏啊！方才那位羽真岚小道友呢，也是上进心的很；她主动提出，要在这里和苏道友比拼炼器，来相互借鉴指教一二！”
他顿了顿，笑了起来：“年轻人就是要有活力，我就自己做了个主，替苏道友应下了。”
现场比拼炼器，确实也有这样的先例：两个器师或者是学徒，当场取炉祭炼相同品阶的灵器，自备材料，谁先成器就算胜利。
。。。然而，不知为何，苏含觉得这位冯道人的脸上带着一种即将会有什么好戏看的愉悦之感。再望望对面，那个羽真岚更是摩拳擦掌，激动不已，早早地就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紫色的炼器炉，施展法决，将它树在了地面之上。
看到这个女修满面得意，一副似乎打脸在望的表情，苏含也忍不住也对她含蓄地笑了一下：要想我乖乖输给你，还是回家做梦去吧。
她也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常用的器炉；说起来，它还是自己在利用炼器赚到了第一笔灵石之后，买回来用着的。两个半人来高的的器炉立在了摊铺的街上，很是醒目，不一会儿，就有一大群修士好奇的围了过来，想要一观炼器的究竟。
而在人群之中，苏羽两人却是已经开始行动了。因为是在相对而言比较容易受到干扰的地方，所以两个人都选择了自己比较顺手的方面。熟练地涤除杂质，炼化器液，她们都是一样的快速和精准。羽真岚虽然骄纵，但行走在外，自然也代表了羽家的尊严，她的脸颊扳起，双手平稳地控着炉。
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灵液，羽真岚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随即，她闭起双目，食指一点，摆放在面前的数种练液，竟然全部悬浮在了空中，被一一理顺照拂。它们似乎是被肉眼无法看得见的细线牵引着，拉扯着，逐渐聚合到了一起，以极为微妙的方式不断融合着，混为一体。羽真岚的双手快速掐诀，额头上垂下汗来，突然揪紧双眉，用自己的神识将那团器液包裹着，停在空中，莫约半刻种之后，她的神色一凝，整团器液猛的定格，变成了一个莲台！羽真岚的动作不停，将自己的灵力按着特定序列降下，刻成阵法。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欣喜的微笑，成器了！
她将莲台捧在手里，刚想嘲笑过去，却发现苏含的手里也拿住了一把黑色的短剑，心里一噎，脸色顿时就拉下来了。这一场，两个人谁都没分出胜负来，只有一旁的冯道人看了个够，他拍拍手，各自安慰了一番，就都放回了洞府。
然后，第二天，苏含和羽真岚，就因为“峰外滋事”这一原因，被一起扔进了勾玉峰的思过殿里，静心反省。
。。。到底是谁把这事给捅到高层那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羽家兄妹的大章。
第70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思过殿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实际上就是把犯了错的修士封掉修为，关进殿中反省自身的过错。苏含和羽真岚两人一人一个蒲团，面前就是历任勾玉峰主的雕像，依次排开气势恢宏。象征性的关了几天之后，苏含再度出来时，只觉得眼前都是各位前辈们严肃的脸。
石室里的工作早就已经在数天前收了尾，现在正是所谓的空闲期，要不然浪费掉了这三天的时间，苏含落下的炼制工作就要她自己额外补齐，还得耽误了修练。在勾玉峰的临时院落里，她将自己的心思放空，运转灵力，忍受着从身体的各个角落里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在她的丹田里，一株浅绿色的灵植幼苗正吞吐着青色的纯粹光晕，逐渐向着外侧不断拓展，一直传递到苏含的肌肤表面。这些看似柔和治愈的浅光，实际上却是涤尘草周身的灵力流动形成的光华；修士通过特殊的口诀，能够将它传递到全身上下，达到淬炼身体的目的。经过了这三年的修炼，苏含的身体强度已经基本和同阶的体修持平。身体深处积累的杂质也顺着肌肤排出，解决了她的隐忧。
撤去法决，苏含感觉自己又是疼出了一身的汗。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她就再度爬起，向着山下飞去；灵器还没全部卖完呢。
撇去这个莫名其妙的羽真岚，勾玉峰上的其他人在和苏含熟悉之后，互相之间相处的也很愉悦：最初带着她的齐善齐师兄，已经在去年正式通过了一品炼器师的测试，有了属于自己的石室和器童。苏含被邀请着去参观过一次，在宽敞石室的墙壁上，悬挂着那柄象征着器师身份的黑底炼锤，见证了齐善新的生活的开始。苏含不感到羡慕；她相信距离自己的这一天，也并不遥远了。而那位目光犀利的于器师，虽然开始时还是很冷淡的，但是他在渐渐的认可了苏含的工作之后，也会偶尔会给予几句指点，令她破除迷津。
这样充实、平静的生活，似乎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在苏含的心中，却还是时不时地感受到了一丝迷茫与不安。
未来，我也会一直这样吗？
不断的磨砺自己变得成熟，从简单的灵器逐步走向了复杂。但是实际上，改变的只是操纵的原料，处理的难度，那些手法和思路，还是在原地踏步。岩晶比砂晶更为高贵，后者要两步，前者却还涉及到了一系列繁琐的处理。金刃比黑刃更复杂，因为还要在炼化融合三种不同的材料时，再加入一味着色石。。。
剑修一生只磨砺一把剑，让它更加的快与锐利。直到有一日，达到了天下无双的境地。然而，苏含想要做的，不仅仅是想一个剑修一样，将自己的下品灵器，一点点的铸就为法器，而是渴望着更加复杂、更加精巧、更加多变的东西。而这一些，是于器师和齐师兄，所无法教给她的。
她就坐在摊子前，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就连看着自己的灵器被一一买走，都有些心不在焉。今天大概是因为没了羽真岚的干扰，情况显得格外的顺利。眼看就只有最后一把了，苏含索性留了下来，打算等着一次买完。
又过了半个时辰，从路上才走来了一个穿着寒酸的中年修士，一脸的刻薄相，在苏含的摊子前踯躅犹豫，时不时地插嘴问上两句，想要苏含便宜一些卖给他。但是此人一砍就削了一半的价钱掉，在苏含明确的告诉他不可能之后，还赖着不走，看来是打定了要少花钱买的主意。苏含被他弄的烦不胜烦，干脆直接卷起白布，走人了事。
她走在街道上，眼前的风景和背后那个聒噪修士的声音，却是一点点地模糊了起来。这样也好，自己大概就能清净了吧？苏含这样想着，感觉到了些许安定。然而，手也好，脚也好，都渐渐地不怎么能被感觉得到，只是依稀还可以明白自己正在前进着的这个事实。
在隔壁摊主惊讶的视线里，苏含转了个身，径直朝着和青玄宗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微微疑惑地想着，错过了掩盖在刘海之下，少女那张表情麻木了的脸。
足迹沿着通向郊外的荒野一路蔓延，在她的身后，尾随着的正是刚刚在苏含摊子之前废话不已的那个修士。他的神色极为紧张，脸上滚动着豆粒大小的汗珠，腰际的青色布包里，泛着粉色的细末已经有点结块了。一直走出去足足数百里，在浓重的夜色之中，才有一个身影缓缓现出，窈窕纤细，隐隐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披帛的美人。
中年修士战战栗栗地开了口：“前辈，小的已经完成了您交待的事，现在可否回去了？”
回答他的，是握在美人手中的黑色轻薄刀刃。它是那么的快，又是那么的锋利，只是转瞬，就取走了这个渺小之人的生命。她的脸上泛起了细细的红晕，似乎是极为快乐，又极为喜悦。枯瘦指尖燃起一点火星，飞灰，一点点散开在了夜色之中。
粉色扇面上只有一树灿烂桃花，静静开放。素白的手将薄纱扯起，那桃色织物温柔地将少女层层裹住，轻轻收入了那窄窄的黑色圆框之内。不过须臾，扇面之上，桃花之下，僵直的美人立在其间，绘出了一幅新的图景。它被涂着丹蔻的五指捉住，收进了怀里。
苏含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开始早已无处追寻，不知从何时起，她只是站在桃树下，看着这些花瓣翻飞。它们虽然看似轻盈自由，却永远也飞不远；就像是，被什么人死死的套在了一个无形的圈子里一样。
一直到，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的时候，苏含才逐渐醒来。皮肤被紧紧地束缚着，积压着，那种一动不动的痛苦压抑让她忍不住地想要大声尖叫哭泣。意识回归之后，苏含看到了眼前的粉色光晕，贴着她的脸，透过它自己又再度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死板的山岩寸草不生，这里是玄云山——不对，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去过玄云了。。。
记忆回笼，苏含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个中年修士！还有那种迷迷糊糊的、失去意识的感觉，似乎是中了什么法术或者是药物；是自己在和他讨价还价期间，被迫吸入的吗？这样高明到令她一点不对也没察觉到的药粉，肯定不是他本人的东西；另外一定有人在背后帮他。苏含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很是熟悉的脸庞；美丽中透出诡谲，正是柳蓉。
此刻，她也正含笑看着苏含。扇面上的少女惊讶的表情很是美妙，不枉自己雇了那个修士，喂给他解药，让他带着秘香接近这孩子。不过，来到了这附近，还得小心被人看到自己这扇子的异样：柳蓉轻轻地用指肚按住了苏含的“头部”，而后者立刻感觉到了自己脖子以上的部位一僵，被一种类似于禁制一样的禁锢力给牢牢锁死，竟是丝毫无法动弹。随即，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蓉来到了自己的洞府之前，破开禁制走了进去。
简陋的石室之内，只是整齐的摆放着一些基本的家具。柳蓉将团扇摆放在矮几之上，就打量起了这间居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她轻轻的笑了起来，执起团扇，对着苏含亲昵的说道：“熟悉这里吗？”
苏含无法开口回答，而柳蓉，也没有要听的意思。她缓慢而清晰地说道：“你刚进玄云的时候，我就开始期待起了今天。你看，我是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除却那些金丹元婴的老怪物，这个宗门里，还真的没有什么人可以伤到我；可是，我宁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练气修士。”
她愣怔了片刻，表情又再度变得狰狞起来。
“曾经的我也是这样的渺小，苦苦地从最底下，一直爬到了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可是这个代价太大了；等到我回过神来，美丽，时间，都没有能够为我而停驻。我甚至都没有享受过自己的人生，身体就已经开始衰败，老化，哪怕是最好的定颜丹，最好的养荣丹，也无法阻止。”
她的手指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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