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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呵……”曲风只是笑着，甚是凄凉。

　　　　妙人觉得曲风这笑是在嘲讽她，那好不容易消散而去的怒火去而复返，她五指收紧，那枯树发出咯吱声响：“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毁了它？！”

　　　　曲风看着妙人：“那个叫韵禾的女子，就是你啊。”

　　　　妙人一颤，不可置信。她正要怒喝曲风说他胡说，却突然手腕一疼，手反射性地一松。她惊慌再看，那枯树已经在曲风手里了。

　　　　“曲风！你卑鄙！”妙人怒不可遏！被骗了，被曲风骗了！

　　　　曲风双手抱着树站在墙头之上，他面上哪里还有一丝凄凉，他冷声道：“烈章不是我杀的，我对尊主对雪域也没有丝毫非分之想，信与不信，随你。”曲风语落就折身朝自己院落掠去。

　　　　苏时语随后跟上，现在的妙人就跟炮仗一样，一碰就得炸。果然，她刚离开不远，就听得妙人的院落发出一声巨响。

　　　　曲风将枯树又放回了原位，然后在枯树之下一坐就是两天两夜。他喝了两天两夜的毒酒，喝到脸色发黑，吐气如墨。他还在喝，没有停止的意思。

　　　　苏时语有时在想，他这样喝死了也好，如此明铮就少了一个强敌。可有时苏时语会感到愧疚。执念对灵来说，就是全部，就是生命。不论曲风如何作恶如何该死，但他没有伤她对不起她，她却利用了他的全部。

　　　　可苏时语是自私护短的，为了明铮，她不会心软。

　　　　曲风消沉不过问雪域中事，就连集灵给尊主修炼这样的事都交给了其他人。而妙人这段时日相当暴躁，时不时会动怒杀灵，一时间整个雪域人心惶惶。

　　　　雪域这段时日很乱，到处都有抓灵的灵兵，但凡灵力弱的灵们都躲了起来，无奈被发现了就拼死挣扎一翻，可到底还是落得被抓去当做食料的命。

　　　　苏时语这段时间经常去看军儿，趁乱带着军儿在雪域四处闲逛收集情报。每当看到一群灵被捆缚住往山顶送的时候，军儿就会沉默，不多时泪水就滚了下来。军儿说他想他爹了。

　　　　灵兵抓人只一个标准，就是灵力高低。军儿灵力低，原本第一批人中就有他，只是被迟海给交换了下来。而现在，整个雪域之中估计再也找不到比军儿更弱的灵了，所以灵兵自然盯上了他。

　　　　苏时语带着他，一般灵兵知她是曲风手下的人不敢动，可总还是有些顽固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来。所以，苏时语军儿这次被人给堵了去路，对方是有备而来，总数有七八人之多，他们将苏时语军儿圈围起来，一副得意幸灾乐祸的模样。

　　　　苏时语将军儿拉到身后，冷眼盯着带头的男灵：“让开！”

　　　　男灵狞笑一声：“我们是奉曲风大人的命令办事，你既然是曲风大人身边的红人，更应该配合才是。”

　　　　军儿拉着苏时语的手，笑得很努力：“小果姐姐，他们说得对，我跟他们走。”

　　　　苏时语叹气：“姐姐知道了。”

　　　　“嗯。”军儿点头，“小果姐姐，你好好跟着曲风大人，以后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苏时语笑着揉了揉军儿的头顶：“我知道。”

　　　　军儿垂下头，不让苏时语看自己的表情。

　　　　苏时语对男灵道：“你们带他走吧，我不会拦着。”

　　　　圈围着苏时语的恶灵们嘻嘻哈哈笑着走向苏时语军儿，嘲讽着苏时语懦弱、唾骂苏时语狐假虎威、调戏苏时语容貌，污言秽语不断。

　　　　苏时语闭上眼，低声问：“军儿，怕么？”

　　　　“不怕。”

　　　　“好孩子。”苏时语紧抓着军儿的手，看着恶灵走近。

　　　　那带头的男灵伸手抓向军儿，苏时语却一把挥开了他的手。男灵怒目而视，却见到苏时语一脸鄙夷悲悯的表情。下一刻，苏时语带着军儿一跃而起，直接掠向远处的大树，停在树巅上。

　　　　“你找死！居然骗我！”男灵怒不可遏，大吼。

　　　　“嘭。”苏时语低低出声，冷笑。

　　　　“砰！！！！”一声炸响凭空而起，青绿色的仙人球刺飞溅而开，那七八个恶灵还未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便消散得干干净净。

　　　　苏时语摸着怀里剩下的一颗仙人球，满腹懊恼。她要早知道花橙给的仙人球威力这么大，她也就不会大手脚地丢上两颗了，多浪费呀。

　　　　军儿见着那些恶灵被炸得魂飞魄散，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我杀了他们。”苏时语立即带着军儿离开这个是非地。

　　　　“要是被曲风大人知道，你就活不了了！”军儿比苏时语还要担心还要急。

　　　　曲风？呵，此刻的他还在枯树下买死呢。

　　　　“这段时间雪域乱作一团，谁会去注意多了几个还是少了几个灵。”苏时语狠声道，“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碰我的人。”

　　　　果然，苏时语回到曲风院子的时候，曲风还在枯树下喝酒。他的脸黑得吓人，不仅如此，他每呼吸一次都会吐出一口黑雾。

　　　　苏时语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边看着曲风，这几天来，她对他说话，他都不应，好似沉浸在唯有他一人的世界。而那个世界，只有一棵树。

　　　　苏时语将军儿安排在曲风的院子，命他不准外出，外面的灵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到曲风的院子抓人。次日，苏时语独自外出，寻了偏僻的地方将玉鼠召唤出来，将雪域最近的情况给传了出去。

　　　　她见着玉鼠钻回地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起身准备回曲风的院子，却见着一个男灵站在不远处笑看着她。

　　　　男灵三十左右的年纪，左脸上有一道疤，给他添了几分凶狠。他笑看着苏时语，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叫平川。”男灵说。

　　　　苏时语径直走过他：“我对你叫什么不感兴趣。”

　　　　“我看到了。”平川平静说，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到你杀了抓军儿的灵兵，看到你通过老鼠向外传递消息。”

　　　　“年纪轻轻就得了老眼昏花症，我深表惋惜。”苏时语脚步不停，心底却忐忑不安。

　　　　“昨日你杀灵用的东西是哪里来的？那可是灵使凝结的东西。”平川见着苏时语停下脚步，又道，“你是灵使派来的卧底吧？几月前烈章的手下从雁回镇逃了回来，说遇上了一群奇怪的人，他打不过，请求烈章出马。烈章自负，独自带着那个手下就出去迎战，结果却没能回来。我还记得那手下说，那群奇怪的人里有妖有灵使，甚至还有一个女灵。”

　　　　“哈哈哈……”苏时语大笑出声，她摇头，“烈章大人的死连曲风大人和妙人大人都不知详情，你怎么又知道？你倒是能编会造啊，你说，你生前是不是写小说戏剧的？”苏时语笑得捂肚子：“你说的奇怪的一群人，也真是奇怪。这天下谁不知道灵使和妖是死对头，谁又不知道灵使和灵是死对头，还都凑在一起，我真是佩服你的想象力。”

　　　　平川不怒：“因为我掌握着他们的行踪。”

　　　　“谁信你。他们修为何其深厚，难道还发现不了你？”苏时语伸手摸向怀里的仙人球。这个人，留不得。

　　　　“你还记得你是怎样在曲风的院子里挑拨妙人拿走曲风的树的么？”

　　　　苏时语一顿，仙人球刺刺进指尖，钻心的疼。

　　　　“你刚到曲风身边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一直以来你的行踪都在我掌握之中，所以你不用装傻。”

　　　　的确，现在装傻也没用了。她道：“我承认，可这又这样？你以为旁人会信监视曲风妙人的你？”

　　　　平川阴冷道：“我不需要旁人相信，也不会对旁人说。我要你跟我合作，亲手毁了这冰天雪域！”

　第066章　枯树真相

　　　　“毁了冰天雪域？”苏时语摇头失笑，“雪域存在两三百年了，你哪儿来的自信能毁了他？是你强大到能打过卫融了，还是你势力雄厚到能与雪域抗衡了？”

　　　　平川不以为意：“我打不过卫融，我也没有能与雪域抗衡的势力。但是我的势力却渗透到了整个雪域，就像蛀虫一样啃噬了雪域几十年。这一点够么？”

　　　　“你这么有信心毁掉雪域，还需要同我合作么？”

　　　　平川脸色一沉：“我实力不足杀不了卫融，所以我要借你们的力杀他！你们既然能一刀将烈章毙命，那你们也能杀卫融！”

　　　　苏时语暗自肺腑：看来平川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烈章。真的会是曲风么？苏时语马上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她信曲风的话，他没杀烈章就连韵禾的事也是真，只是韵禾是不是妙人就有待考究了。

　　　　“你为什么想杀卫融？是想取而代之？”

　　　　平川一脸怒色：“别把我跟那种恶魔混为一谈！你知道卫融为何要建冰天雪域么？他要统一灵界！”

　　　　“统一灵界？”苏时语皱眉，这卫融的野心可真不小。

　　　　“卫融身前是一城之主，生性好战，年年征战四方，最终却落得城毁人亡。他生要统一人界，死要统一灵界。”平川握紧拳头，“我们灵是为自己未了心愿而活，而不是为了他的野心而存。卫融残暴，强制我们为他所用也就罢了，还滥杀无辜！多少灵死于他手，可人人有反之心却无反之力。常年下来，我们这群灵就暗自组建了起来，就等寻了机会逃出雪域。”

　　　　“逃？你不是要毁了冰天雪域么？”

　　　　平川笑了，有些惨然：“你也是灵，难道你不知灵比人还要怕死么？”

　　　　苏时语默然，这一点她赞同的。因执念而存在，执念未了，谁愿消散？

　　　　“你的出现让我们看到转机，或许我们可以共同合作，杀了卫融灭了雪域，如此一来也不怕逃出去又被抓回来，成……成为他人的食物。”

　　　　转机么？苏时语暗自想着，你的出现又何尝不是我们的转机。雪域岂是百里明铮几人能消灭得了的。她挑拨妙人和曲风，不过是想他们两败俱伤，可现在看来曲风完全没有斗志，难道真要等着他喝酒毒死？就算曲风妙人如她所想两败俱伤了，那么卫融呢？雪域上上下下好几百的灵兵呢？

　　　　而且，平川所说也不是不可信。

　　　　有关于灵以组织存在的原因，她曾听百里明铮说过，大都以寻找寄体为目标而聚集在一起。他们都是自主自愿地聚集，相互扶持相互帮助。而冰天雪域却是被卫融以暴力强制组建而成，所以怨声载道在所难免，虽说曲风让他们自由组建家庭重温生前温暖，可依旧解决不了本质上的矛盾。

　　　　所以，平川这样的人早晚会出现。

　　　　现在，苏时语终于知道这段时间雪域的奇怪感从哪儿来了，纵使曲风不过问雪域中事，纵使妙人最近阴晴不定使人惊惶，那也不会导致整个雪域混乱成这般模样，原来这都是平川的杰作。

　　　　烈章死了，谣言四起，说是曲风杀的烈章，曲风妙人不合，矛盾越发激烈，种种一切平川功不可没。

　　　　平川这人，可以一用。

　　　　“你说你的势力渗透整个雪域，可终究是口说无凭。你说你能监视曲风妙人，你又如何证明你不是曲风妙人故意派来试探我的？”苏时语心中有了打算，道：“如果你能给我我所不知道的，且能让我满意，那么我就考虑答应你。”

　　　　平川微怒：“你这是讹诈！”

　　　　“现在是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可你却不能证明你的身份。何况是你要求跟我合作，当然要拿出些诚意来。”苏时语笑着，“否则我怎么改轻易信你。”

　　　　平川长呼一口气，妥协了：“卫融闭关的地方，进去的方法，以及卫融何时出关，这个诚意可够？”

　　　　苏时语伸出食指摇了摇：“不够，除去进入的方法有价值些，其他的我都可以调查到。你就不能给一点更有价值的，比如雪域的出入口，以及其几日一变的规律。还有灵军的具体地址、负责人？”

　　　　平川脸色难看，这些可都是他的底。

　　　　“你既然敢说自己渗透了整个雪域，那么这些应该是难不到你的吧？”

　　　　“好。”平川咬牙应了。这是他们的机会，几十年了，他们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

　　　　苏时语回到曲风住处的时候，军儿正在前院等她，他一看这苏时语进门就急匆匆地跑了过去，他拉着她的手：“小果姐姐，你回来啦。”

　　　　苏时语揉着军儿的脑袋瓜：“嗯，军儿，你在前院待着，我先去后院看看曲风大人。”

　　　　军儿乖巧的点点头，松了苏时语的手。迟海走后，他在雪域唯一的依靠就只剩苏时语了。

　　　　苏时语走进后院，见曲风还坐在枯树之下，只是没再喝酒了。曲风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脸上没有黑气，只是相比平时更苍白一些，想必是花了大量的灵力祛毒所致。

　　　　曲风见苏时语进来，目光看向他，平静似水不带一丝情感。

　　　　苏时语走了过去，打量着枯树。这棵树枯了一两百年了，原本就残破不堪，大风一吹估计都会被嚼碎，现在被妙人一折腾，更加破败得不成样子。

　　　　“我相信你说的，韵禾就是妙人。”

　　　　曲风一怔，忽而一笑：“为何？”

　　　　“因为你的眼神，在你说‘那个人就是你’时的眼神。”苏时语道。

　　　　“呵呵呵……”曲风笑着，他摇头，就像是要摆脱以往的事实，“可是她看不出，两百年了，她都看不出。”

　　　　果然被她猜中了！苏时语惊喜之余，又替这个男人悲伤。

　　　　他爱着韵禾，终于找到了韵禾，可韵禾却成了妙人。妙人记不住他，妙人的眼里只有卫融，妙人厌恶他，处处与他作对。哎，这两百年，他一点也不好过吧。

　　　　苏时语在曲风对面席地而坐：“可是她不记得你，名字性格也不同，或许她们只是相似的两个人呢？”

　　　　曲风伸手扶上树干：“遇见她的时候，她和尊主一起，她有了新的名字新的意中人，连性格也不一样了。我也怀疑过她不是韵禾，可是当我从尊主口中得知，他是在我家乡一棵梨树下遇上妙人的，当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尊主见她灵力深厚，便给了她名字带上了她。所以，我便断定她就是韵禾。”

　　　　原来妙人真的是无脑。

　　　　“失忆？”苏时语疑惑，“灵的存在是因为执念，她若是失忆了，她怎么还可能存在？”

　　　　曲风轻点了下头：“所以，我坚信这棵树上有韵禾的一缕魂。”

　　　　苏时语了然，难怪他要带着这棵树，也难怪他生死都要护着这棵树。真正的韵禾就在这棵树里。

　　　　“可是我却不知道该要如何取出她的魂让她们融合。”曲风面色黯然。

　　　　苏时语无言以对，这种事她更不可能知道了，不过百里明铮那几人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苏时语本要再说，却见曲风又恢复了一副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模样，她长叹一声起身找军儿去了。

　　　　次日，曲风又开始接管集灵的事，还杀了几个这段时日胡作非为的灵，于是院角的花开得更艳了。

　　　　过了两日，雪域就安静下来了，好似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可这样的安宁却只维持了五六日，因为妙人再次找上了曲风。

　　　　妙人到曲风院子的时候，曲风倚坐在枯树下看书，苏时语军儿坐在院门口低声说着话，祥和而安静。

　　　　“曲风，我杀了你！”妙人的怒喝声突然而至，惊得苏时语军儿一愣。两人连忙站起转身，正好见着曲风挥手挡下妙人的一击。

　　　　“妙人？”曲风不解，眉头微皱看着妙人。两百年了，妙人心中有气就到他院子发火，算起来也快几十上百次了，可从未像今日这般严重过。

　　　　妙人双眼通红，手一挥一个东西就朝院中砸去，落了地才发现原来是个灵。怒灵！当日在雁回镇作恶的怒灵！

　　　　苏时语眉梢一挑，拉着军儿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看。

　　　　“他是谁？”曲风皱眉不解。

　　　　妙人怒瞪怒灵：“说，照原话说！”

　　　　怒灵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几步远离曲风。他不敢看曲风，垂着头战战兢兢地将给妙人讲过的话一字不落地再讲了一遍。

　　　　话里内容大概就是说，烈章那日带着他出山杀灵使。杀死灵使后他们正准备回雪域，结果就遇上曲风。因为烈章发现了曲风想要杀卫融夺位的野心，所以曲风就邀他共谋大业。烈章拒绝了，结果被曲风杀人灭口。

　　　　曲风听着笑了，摇头对怒灵道：“我既然能杀烈章灭口，那为何还要留下你的命？”

　　　　“那是因为烈章大人在出山之前就发现了你在后跟踪，所以在与灵使打斗的时候给我施术隐去我的气息，让你以为我已经消散了。烈章大人跟我说他如果没能活着回去就通知妙人大人这事。”怒灵哆嗦得更厉害了，“可是我害怕，害怕回了雪域会被杀，所以一直在外躲着。”

　　　　“哦？”曲风依旧浅笑着，好似被指控的不是他，“那你现在又为何回来？”

　　　　妙人冷笑：“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