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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霁扶着她站好，“你要是还不舒服，我们就在这里再休息一会。”
　　明苑腾出一只手来，在他的手上抓了一把。满手的冰凉让她满意。
　　齐霁看着她的手，虚虚的搭在他的手上，莫名的有了些亲密的嘘寒问暖的味道。
　　“这就好。”她说着又把手塞回小狐狸肚子那里捂着。
　　她现在好多了，可是还是有点怕冷。
　　“我们还是快些上路吧，你体内的毒耽误不得。”
　　这一片树林被那条巨蛇打坏了大片，后面还是绕道的。
　　小狐狸在她怀里窝着，伸出脑袋看了看那边的大坑，嘤了一声。明苑低头看到小狐狸的一双眼都变得湿漉漉的。
　　最终他们找了一个地洞，生了火。坐下来打坐调息。
　　经过一场恶战，不管实力如何彪悍，都要稍作休息。
　　明苑调息之后，从入定里出来，见到阿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人形，坐在那里不说话。
　　小狐狸性格活泼，喜欢热闹喜欢玩，就算怕齐霁怕的要死，也会偷偷的溜出去摘多花高兴大半天的。
　　“怎么了？”明苑以为她饿着了。阿襄来的时候，在路上吃了不少，不过这只小狐狸的肚子就是个无底洞，多少东西落进去，也不知道能有多少实在的。
　　阿襄抬头怯怯的看她，“阿苑姐姐，你和大哥哥是不是很厉害呀。”
　　“他不是大哥哥，他是老爷爷。”明苑看了一眼正在闭目打坐的齐霁，压低声音和阿襄说了一句。
　　阿襄一下瞪圆了狐狸眼，往齐霁那张少年气十足的脸上看。
　　齐霁原本闭上的眼睛颤了下，明苑吓了一跳。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了吗？
　　她等了小会，见着齐霁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明苑舒了口气。
　　这会就齐霁她还有阿襄，翼逡在外面盯着了。经过刚才一役，谁也不保证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她看向阿襄，阿襄的人形小小的，一张漂亮小脸上，眼睛大大的，满是不解的望着她。
　　“他年纪蛮大了。”
　　阿襄瞪圆了眼，对着那边的齐霁左看右看。
　　“老爷爷？”
　　明苑坏笑，“对，他年纪够做你爷爷了！”
　　阿襄小小的哇了下，她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阿襄家门口有个树爷爷，说活了几万岁了。大哥哥比树爷爷还大吗？”
　　明苑顿时有些卡壳，她倒是忘记了，这个小狐狸也是在大玄山呆了这么久，好歹也是很有见识的。
　　“没有。”明苑干巴巴道。
　　小狐狸就笑起来，“那大哥哥还是大哥哥嘛。”
　　“还没说刚才你怎么老不开心的，吓着了？”明苑一屁股坐在阿襄的身边，反正闲着闲着也是闲着，这里又没有其他可以给她消遣的，干脆拿着小狐狸消磨时间。
　　“阿襄想爹娘了。”阿襄说着曲起双腿，抱着膝盖，“阿襄就是在这里和爹娘走散的。”
　　“阿襄真的好想爹和娘。”
　　明苑沉默下来，她坐在那里，破天荒的伸手出去在小狐狸的头上拍了两下。
　　“我也想我的父母，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们了。”
　　“为什么？阿苑姐姐也和阿苑一样，和爹娘走散了吗？”
　　明苑摇摇头，“不是，但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和我父母见到的。”
　　到底还是累着了，说了小会的话，靠着睡着了。
　　齐霁缓缓睁开眼，他看向明苑，起身到她身旁。
　　她是真累了，靠在那里，竟然放松了警惕，连他的动静都没有察觉。又或许是对他完全没有警惕。
　　这个想法让齐霁开心起来。
　　他蹲在她身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眉眼，缱绻辗转。
　　“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的父母，这么多年，恐怕也不在了。”
　　“正巧，我生来无父无母，我只有你。”
　　齐霁的手掌缓缓落到了她的睫毛上，又轻轻落到了她的脸上，辗转悱恻，依恋万分。
　　“所以你也有我，也只能有我。”
　　“对你，我不会，也不能放手了。”


第97章　恐惧
　　这一路上，走的不是很顺利，不过也在明苑意料之中。
　　北方的大荒，传说中从上古就有的神秘之地，灵气充沛，却又结界强劲，和外界几乎很少有往来，再加上这片地几乎被妖族给占了。关于这片地方，明苑除了从典籍上可以看到一点之外，其他知之甚少。
　　翼逡对此地也知道甚少，“老夫只是知道这片地方，在老夫那个时候开始，就是人不能进入之所，当时说这里是众神台。”
　　他被明苑强行从古剑里召唤出来，可能打扰了他休息，翼逡臭了一张脸。
　　“众神台？”明苑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还是到这个世界之后，才开始接受。不过妖怪魔门她都见过，但那些神啊仙啊的，她一个都没见着。
　　正道追求修行，说是修行到一定程度，就能得大道飞升。可是几千年下来，各门各派也没见着哪个窜到天上去了。倒是出了一帮子老不死的。
　　可惜最后这些老不死，最后还是各种死了。
　　明苑对正道所谓的得证大道，飞升成仙一直觉得有些迷。觉得就是正道一帮子老不死，活长了不想死搞出来的各种臆想。
　　至于神仙，她是看都没看过。
　　“老智障，你见过吗？”明苑问。
　　翼逡黑着脸，“不许再叫老夫智障。老夫也不记得了。”
　　“老夫在古剑里呆的太久了，六千年前神魔莫辩，天下大乱。”翼逡说着似乎还想继续回想起点什么，但他才要想起更多，就头痛欲裂，浑身上下开始电光闪现。
　　明苑怕他闹腾起来，一时控制不住，会把她两人带狐狸一块全烤了。连连要翼逡罢手算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别勉强自己。”明苑说着，瞧见翼逡浑身上下的电光全都没了，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
　　翼逡抱着脑袋稍稍休息了下，过了稍许才缓过来。
　　他抬头，“妖女，这地方不太平，你和你姘头好自为之。”
　　明苑听到这个就满脸无奈，“要是可以，我来这里做什么？”
　　说着明苑抬起头来，四十五度角的忧伤，“其实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翼逡顿时脸都黑了。
　　“你这妖女。”
　　明苑没搭理他，心里疯狂呼叫系统，奈何叫了好几次，系统都没有搭理她。最近系统似乎断电似得，偶尔她无奈，想要把系统叫出来调戏，但系统犹如老狗，理都不理她。
　　“阿苑姐姐！”
　　小狐狸在一路在地上狂奔，跑到明苑跟前了，才砰的一下幻化做人形，“大哥哥叫我来找你，说该走了。”
　　明苑借故透气跑出来和翼逡说话，这会阿襄来叫人了。
　　明苑哦了一声，跟着阿襄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回了故乡，阿襄蹦蹦跳跳，没了在外面的那种小心翼翼。
　　小狐狸蹦蹦跳跳，一边走一边嘴里唱歌。反正她听着都像是在狐狸叫，也不知道阿襄到底唱什么。
　　“大哥哥，阿苑姐姐回来啦。”阿襄隔着一段距离见到白色的身影，立刻提高了嗓子。
　　齐霁站在那里，不知道等了多久。脚下薄薄的一层草皮上，都已经结霜了。
　　“你跑哪里去了？”齐霁背着双手，回头回来问她。
　　齐霁言语平和，甚至眉目间都可以算得上是和颜悦色，可明苑莫名的心重重的跳了下。随即脖颈后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明苑强行把这股感觉给压下去，“就是呆的有些闷了，出去走走。没什么事的。”
　　她心虚的厉害，所以对齐霁也格外的殷勤。她小跑过去，伸手就抓住他的袖子，左右讨好撒娇的摇了摇，她凑过去，“你生气了啊？”
　　齐霁垂目下来看到她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手，又抬眼看她。
　　这一片大荒上，天空总是阴沉沉的，连带着这片林子也是阴森森的一片。一眼看去只有齐霁是一抹亮色。
　　她抓在他袖子上的手，被他目光触碰到的时候，不自觉的放松，而后又紧紧抓住。
　　齐霁眼睫动了下，在这片昏暗里，竟然也露出些许楚楚风情。他神情淡淡的，既没有斥责她，也没有拂开她的手。
　　“你抓住我做什么？”他看了一眼她拉住他的手。
　　“因为我想跟着你啊。”
　　明苑话说出口，突然觉得话语有些不太对，除了话语表面的意思之外，还有点暧昧的意思。
　　她马上故作惊慌，手慢慢的从丝滑的布料上滑下去。
　　齐霁的眼随着她滑下的手，一寸寸的冷下来。
　　他回身过去，“这地方不同外面，危险的很。我不想自己重伤未愈，还要来赶过去救你。”
　　“你嫌弃我了吗？”明苑抬头问。
　　她抬头就撞到齐霁的那双眼睛，齐霁的双眼生的十分好，漂亮而优雅，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盛着两泓春水。
　　现在那双眼里打了霜，冻得她一个哆嗦。明苑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欲擒故纵，怎么齐霁突然之间就换了个人似得？
　　难道她翻车了？
　　还没等明苑想出个大概来，齐霁已经回身过去，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阿襄也察觉到不太对，跑到她身边，小狐狸怯怯的主动伸手出来。想要她牵着，明苑见着阿襄那么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竟然诡异的伸手出去，握住了阿襄的手。
　　阿襄的手很小一只，毕竟她年纪还是很小。
　　齐霁之前就问了阿襄不少问题，他以前来过，只是这里发生了变故，但地形大致还是没有改变，他甚至还能顺着阿襄的话，画出一张大致的路线图来。
　　现在前面带路的成了齐霁，阿襄跟在明苑身边，等有了再细致的问题，再问她。
　　阿襄身为狐妖，对危险感觉十分敏锐。她感觉到齐霁的怒气，不敢靠近齐霁身边去，只敢抓住明苑的手。
　　狐狸精不管男女老少，都有一副好皮相，不管是狐狸模样，还是化作人形的时候。长得都格外讨喜。
　　“阿苑姐姐。”阿襄忍不住往明苑身边靠了靠，“大哥哥生气了吗，他为什么要生气。他一生气，阿襄就好害怕。”
　　五六岁模样的小狐女我见犹怜，紧紧抓住明苑的手，生怕明苑讨厌她，要把她甩开似得。水汪汪的两只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小孩子的眼睛太干净了，和清澈见底的小溪似得。里头的所有情绪都能看的明明白白。
　　明苑心下古怪，但到底还是没有把阿襄给甩开。
　　其实她原本也没有把她给丢到一边。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多跑几步，都能让人担心会不会一头栽倒。她不是好人，也不是随便折磨人取乐的。更何况一个小女孩，她疯了才对个傻乎乎的孩子如何。
　　“不怕，过一会就好。”明苑对她扬眉。
　　明苑长得貌美而无害，她有意安抚，小狐狸很快安静下来。
　　翼逡从古剑里飘出来，跟在后面，算是在后面查探有无敌情。
　　“以前阿襄来过这里，有好多好多草的。”阿襄牵着她的手，左右张望。
　　明苑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衰草遍地，“不是你们那个地方有入口，平常不可以出去吗？”
　　“是呀，不过每年有个时候，是可以出去的。爹爹说阿襄可以出去玩一会，只要按时回去就好了。”
　　明苑听后又看了几眼，那里的草都生的和外面不一样。
　　这里和外面什么都不一样。
　　明苑不自觉的拉住阿襄，跟在齐霁身后更紧了。
　　“这里感觉不到什么生气。”明苑跟在齐霁的身后，她现在也顾不得齐霁的怒火了。“这里也太古怪了。”
　　她听齐霁说过他当年来这里的模样，现在一看大相径庭。十年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长，可对于这片地方来说，不过是眨眨眼而已。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你没察觉到什么吗？”齐霁见她靠近，站定了，让她自己靠过来。
　　“这里的灵脉大不如从前。隐约有枯竭之兆。”
　　那些天生的仙境，和修士一样，都有灵脉，充裕的灵气充斥在其中，化作滋养生灵的灵力。
　　不管是玄午山，还是湖州容家，这些正道中的大门派全都是占据了最好的，灵气充裕的山水进行修炼。
　　“枯了？”明苑眉头微蹙，“是要死了吗？”
　　她曾经也听过某某个灵地灵气消散，不过灵地消散也不过是没有之前那么适宜修炼，变成了一处普通的山水而已。
　　像这样，倒是要成一处死境的意思。
　　齐霁不说话，她想起那条九头蛇，“我能和你走的近一点吗，我害怕。”
　　害怕是没有的，但多少对这地方会警惕。
　　齐霁看过来，那一眼似乎要把她给看透似得，明苑顿时后背一阵发麻，嘴上一闭，只是拿着眼睛看他。
　　“我没拦你，想要过来，自己过来就是。”
　　明苑欢快的哦了一声，直接跟在他身边。
　　可能是明苑给的勇气，阿襄原本怕齐霁怕的不行，瞧着明苑都凑过去了，她也跟着一块过去。
　　路的尽头是一片汪洋，几人御剑过去，御剑在空中，寒风被结界阻挡在外。齐霁在前面的身形突然晃了下。
　　明苑加快速度到他身边，见着他脸色不好，嘴角隐约落下血迹。
　　心里大道不好。
　　“是不是毒发了！”高空之中无法直接对话，明苑密音他。
　　“不是。”齐霁道。
　　明苑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对着他就是一勾拳，她都见着他吐血了，还不是。
　　“哎，妖女，”翼逡在她身边往下面看，“老夫见着下面有个岛屿。”
　　明苑一听，直接御剑到齐霁身边，把抱在背后的阿襄丢到翼逡的手里，径直过去，把齐霁给抓住手。
　　“先休息下。”
　　明苑拉住齐霁就往下冲，要落到翼逡说的那方岛屿上。
　　齐霁反手一把拉住她的手，手劲非常大，“不用。现在你落下去，说不定又要出什么事来。”
　　“只要过了这片地方，就是幽都山，到时候就快了。”
　　明苑想要把他放下去，可齐霁坚持，她还没到能从后面把齐霁直接放倒扛走的地步。她拗他不过，被他紧紧握在掌里的手动了下，捏了捏他的掌心。
　　“好。”
　　齐霁都这么说了，她就只能多看着了，如果他撑不住的话，她就把他给抱起来。
　　然而齐霁最终还是没有撑不住晕过去。
　　幽都之山之外，小狐狸照着自己的记忆，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这里道路极其奇怪，不管走出多少，都感觉四周是一样的。除非不是这里的人，想要寻到路恐怕不是一般的难。
　　明苑看着前面的阿襄已经化作原形，狐狸鼻子在地上一路嗅，嗅嗅走走，带着后面的人往前面走。
　　齐霁走着，身形一晃。明苑瞧见，眼疾手快一下搀扶住他。
　　“我没事。”
　　明苑翻了个白眼，她的耐心着实不多，几乎已经全都耗费在了他的身上。可齐霁再这么作下去，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受不住，更何况她的脾气还不怎么好呢。
　　明苑还真的顺着他的力道，放开扶住他手臂的力道。
　　齐霁察觉到她的放手，看她几眼。见着她已经放开手，并且往后退了好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他呼吸稍急促了些，眼里的水光也起了波澜。
　　她自己过来的，给他这份关心，又自作主张的撤走这份关切。和当年当着他的面自尽，几乎是一模一样。
　　齐霁脸色冷下来，他抿紧唇，身上的清冷比方才还更重了。
　　翼逡在后面瞧着，不放心的问明苑，“我怎么觉得你姘头好像生气了？”
　　明苑满脸疑惑，“有吗？”
　　接着她嗤笑了下，“生气就由他去吧，谁还没有点脾气了。”
　　她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既然齐霁不想她靠上前，那么她也不过湊过去。
　　“找到了！”前面的小狐狸一声欢呼，回头过来看了几人一眼，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阿襄极其熟悉这里，她蹲在那儿，蹲等着。等到一道光亮闪光，她纵身一跳，后面的人立刻跟上。
　　明苑明显感觉到一股力量把自己从头到脚挤压一遍。而后面前一空，她踮脚落地。
　　她听齐霁和阿襄说过，说大玄山全都是黑的。她看了一下地上和旁边的景色，发现果然是一片黑乎乎的。土是黑的，树木也是黑的。
　　“这是被天火烧的吗？”
　　“不是呀。”阿襄回到故乡，不由得探头探脑，很快活的甩尾巴，“黑丘原本什么都是黑的啦。”
　　说着她一下蹿到前面，一片都是黑的，明苑见着都眼晕，地上找她都不方便，连连要阿襄变回来。
　　齐霁走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管她和阿襄说什么，他都沉默不语。
　　阿襄带着他们兜兜转转，到一处大树面前，大树看的出来原先枝叶繁盛，只是遭了一次灾难，枝桠断了不少。
　　“树爷爷。”阿襄跑到树木跟前，敲了敲树干。
　　原本一片漆黑的树干上露出一张人脸来。
　　人脸上带着年轮的痕迹，看着多少有些惊悚。
　　“……”明苑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往齐霁那边蹭了蹭。
　　齐霁看了一眼她，“为何要过来？”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