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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之瞳-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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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疑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压在皇帝心里的痛处。
他不愿意提起来，也不愿意其他人在自己面前提起。面对东原进犯的问题，他始终像鸵鸟一样，一头扎进沙子里，欺骗自己，更欺骗自己的国民。
太祖皇帝如何脱离东原控制一路西行，在这片原本荒芜贫瘠的土地上开辟出一块属于自己的国土，严皇帝作为后人只是听说，并不曾亲身感受过。而做到严慈雍这一代，早没有了当年开国元勋那股子豁出命去的闯劲。从被太皇太后扶持上帝位那一刻起，他就始终活在东原势力的阴影之下，他眼中的先帝留下来的江山，是一座根基不稳，岌岌可危的空中楼阁，而他守在这楼里，每日都如履薄冰。
☆、第317章 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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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太皇太后这个问题背后的心思，皇上只能跟随自己的心回了一句“君子一言”。
太皇太后轻轻点头，离开了御书房。
回到了圣心殿，太皇太后任由沈皇后扶她在榻上坐了下来，反手握住了皇后纤细白嫩去削葱根的手指，问道：“依着刚才御书房的形势来看，我与皇帝以后怕是再难有站在一边的时候了，你有什么想法，只管现在与我说了便是。”
皇后垂了眼，略显瘦削的面庞越发恬静起来。
这问题终究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从太皇太后看到太子去御书房找了皇帝之后，先是在圣心殿偏殿坐着喝了会茶，之后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叫上她一起往御书房去了。
太皇太后虽说多年不曾干政，皇帝却常常主动来西宫询问她的意见，所以想到太子可能有难处到了这非常时期，她老人家就算是心疼曾孙儿，破例去了东宫，这也是常情。
可太皇太后却叫上了她。皇后在听到太皇太后吩咐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一趟不简单。
她虽贵为皇后，原本当统领六宫，可原本西宫就人员单薄，加上她一向身体不好，大部分事由都交给了太皇太后打理，她甚至多次请求太皇太后替她掌管凤印，却最终被太皇太后以不合规矩驳了回来。所以自打她入宫以来，除了服侍皇上，扮演着一个贤妻慈母的形象之外，实际上任何事都是既不关心也不干预。幸而她原本就性子恬淡，不愿意去争这些，更是觉得西宫之事被太皇太后替她管了，她倒乐得清闲，所以常常笑着在太皇太后面前打趣，说“不知修了几世的福分，做了皇后还可以像之前在家做姑娘时那样，把日子过得简简单单”，每当那个时候，太皇太后也会满眼艳羡地说着“你是个有福之人”，她就从太皇太后眼里看出来，她老人家活了快一辈子了，一世操劳，早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只怕若是让她从头再选一次，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做个清闲皇后过一生吧？
所以太皇太后总有意无意地将皇后护在身边，只希望她不要像自己这样一世操劳。
皇后思绪万千，一时间竟是忘了回话。
太皇太后见状，想到她一个女人，柔柔弱弱的，夹在夫君和她这个祖母之间，又是这整个西边最尊贵的严家，想必是有苦难言，不免叹息起来，神色也柔和了几分。
“你也不必为难，更不要因为顾及我的感受而不敢直言。”太皇太后轻声说着，“我是你的皇祖母，不管你选择哪一边，这一点都不会变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想必也知道我说的话向来作数，我现在在这里跟你担保，就算你跟着皇帝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我也会像从前一样待你，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我日后在你面前不会再提有关皇帝的立场问题，这样也免得你不知如何回应。我想，如果你真是一心向着皇上，那便讲出来，这样对你我反倒都是好事，我不会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看着你在我这里阳奉阴违，你也不必再为难，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在我这里连句真心话也不敢说了。”
太皇太后的话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催促皇后快些站队，逼她快些做决定，不可再保持中立。
可沈皇后此刻抬眼，与太皇太后那诚挚的目光对上，又想到太皇太后那坦荡磊落的性子，知道她其实是怕以后两宫之间兵戎相接，自己夹在中间难免被误伤，这才说出这样一番话。
而最后的那一句承诺，更是直接告诉她，若是她选择了西宫这一边太皇太后会护着她，就算她选择了东宫，太皇太后一样会尽心尽力保证她的安全。
可如果是她刚入宫那时候，一门｜心思只想着陪在皇上身边服侍他，虽不至于十年如一日地如胶似漆，却也能做到琴瑟和鸣，夫妻和睦，那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现在自己夫君那一边，毕竟那时候对于她来说，皇上就是她的全部了。
后来她入宫两年却不曾有任何子嗣，那时候严皇帝的态度出乎她意料的体贴和温存，不仅没有因此而同意太皇太后从全国选秀女的提议，更是对她百般呵护。她心中感激，却终究是敌不过想要做母亲的渴望，就是那段时间，她收了严无畏做义子，请求皇上赐了他严姓。再后来，不仅严无畏很争气地迅速成长起来，她更是得到圣心娘娘庇佑，顺利怀上了悉烨。
皇后思绪万千，一时间竟是忘了回话。
太皇太后见状，想到她一个女人，柔柔弱弱的，夹在夫君和她这个祖母之间，又是这整个西边最尊贵的严家，想必是有苦难言，不免叹息起来，神色也柔和了几分。
“你也不必为难，更不要因为顾及我的感受而不敢直言。”太皇太后轻声说着，“我是你的皇祖母，不管你选择哪一边，这一点都不会变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想必也知道我说的话向来作数，我现在在这里跟你担保，就算你跟着皇帝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我也会像从前一样待你，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我日后在你面前不会再提有关皇帝的立场问题，这样也免得你不知如何回应。我想，如果你真是一心向着皇上，那便讲出来，这样对你我反倒都是好事，我不会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看着你在我这里阳奉阴违，你也不必再为难，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在我这里连句真心话也不敢说了。”
太皇太后的话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催促皇后快些站队，逼她快些做决定，不可再保持中立。
太皇太后的话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催促皇后快些站队，逼她快些做决定，不可再保持中立。
太皇太后的话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催促皇后快些站队，逼她快些做决定，不可再保持中立。
☆、第318章 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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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沈皇后满心的感激，索性在太皇太后面前跪下来，语气坚定地道：“臣妾别无所求，只想留在皇祖母身边；别无所愿，只希望悉烨和皇祖母可以平平安安的。”
太皇太后见她说得诚恳，知道她已经下了决定，欣慰地点头，伸手去扶她，嘴里道着：“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吧。”
皇后乖巧地起身，顺势反手搀扶住了太皇太后，扶她重新坐回榻上，又端了茶送到太皇太后手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一切又回到了她侍奉太皇太后这些日子的自然和宁静中去。
太皇太后品着茶，视线却看着远方，沉吟起来。
许久之后，她突然开口道：“皇上既然肯放悉烨出宫，我们就完成了第一步。烨儿这孩子做得很好，懂得如何利用他父亲的弱点。”
太皇太后说的平静，皇后也听得坦然，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在谈论的那个被她们当作敌人一样看待的，其实是她们的孙儿和夫君。
皇后嘴上不说，心中却多了一分安稳的感觉来。她对太皇太后表明了心迹，可太皇太后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一片真心，却不是她可以控制的。而此刻太皇太后决定对她直言不讳，就是真正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伙伴和盟友，将她纳入了自己的阵营中去。
太皇太后自然不会知道皇后此刻这些心思，她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可惜我却没能做好我的那一步，没能为烨儿争取到他的兵马。但东西两宫既然把话挑开了，也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以后不必藏着掖着了，许多事对于我们这些原本应该退居在皇帝身后的女人来说也就方便许多。
“但兵马的事……只能另想办法了。”
太皇太后说着，沉吟起来。
皇后便垂了眼睑站在一旁。
跟了太皇太后这么多年，她深知这位深居西宫的老人的脾性，此刻最好的回应，便是沉默不语洗耳恭听了。
太皇太后见状轻轻点头，缓缓开口道：“皇上那边已经走不通了。但悉烨却不能独自去皋祥镇。左淇洋既然去了那边，想必他会想尽办法把辛紫拉去他那里。以他的性子，在知道皇帝的态度之后，应该就明白了这禁宫，乃至整个西京都是容不得辛紫了。唯有把那丫头看在他自己身边，他才最是放心。
“实际上我也是这一层意思。我既然没办法出宫去，那就算再想让辛紫来我身边，也只能把这心思压下去。毕竟辛紫落脚的地方极为关键，离皇帝近一分，就多了一分被他拱手献给东原的危险，而若是离得太远同样不妥，毕竟有能力与东原抗衡的人和势力都集中在这西由腹地四周，去了其他边境只怕我们鞭长莫及。
“所以，悉烨过去，就是扛起了对抗东原即将一路斩杀过来的兵马的任务，不管皇上刚才是什么态度，我们都必须为他筹集一支军队。”
太皇太后娓娓道来，沈皇后听得仔细，到最后讲到军队的地方，她眼中一亮，抬起头看着太黄太后的眼中满是感激和认同。
得知悉烨要去皋祥以证明自己的立场，知道他难得有这样的见地，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能拦着，可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往危险里扑，正处于两难的境地，就听到太皇太后这样讲，知道她也和自己一样，极为心疼太子，心中便轻松了大半，连连点头。
太皇太后见状很是欣慰，又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恐怕只有从无畏那里入手了。他常年驻守在龙尾谷，皇帝唯恐他与太子和西宫交往过密，勾结起来，所以调拨给他的兵力极为有限。在天堑之前，妖巫那边蠢蠢欲动不说，龙脊山上也屡次有兽人进犯的情况出现，听闻兽族都是体型硕大，战斗时虽不着铠甲却似有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更是带着一身蛮力，以一敌百，若是果真有部分兽族势力试图下山挑衅，哪怕只是极少的一部分，无畏从南边带去的那些兵力也根本无力抵挡。
“所以他私下里开始在龙尾谷附近推行全民戒备的政策，凡及冠的男子，必须定期参加当地驻军组织的训练活动，为的是加强普通民众的防御能力，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建议当时他是写了详细的折子禀了皇帝的，那奏折我也曾过目，每一条规定都很成熟，看得出来无畏那孩子在龙尾谷那几年极为用心。我当时就觉得那孩子被皇上误打误撞派去了北边，倒是守对了地方，日后必定能成大事。当时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皇帝会因为忌惮无畏在北边的势力日渐壮大起来，动摇到了他自己的皇位，毕竟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把无畏调去北边一守就是十年。
“可那个时候出乎我的预料，皇帝对此竟是一点异议也没有，望着那展开来看洋洋洒洒写了有一臂长的疏奏，皇帝居然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夸了无畏两句治军有方，健民有道就把这茬给揭过去了。
“后来我反复思索这件事，觉得或许是皇帝认为龙尾谷是荒芜之地，那里天高皇帝远，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懒散惯了，想必根本不会响应无畏的号召，这边境的新政策必定施行不起来，不久便会无疾而终，这才放下心来放手让他去做。
“可无畏那孩子确实是个将才，非但将新政办的如火如荼，调动起了当地人的积极性，甚至有许多当地人自发组织起来请求归于无畏麾下。眼看着原本寥寥无几的驻边将士人数越来越多，竟是比无畏刚到的时候的五千人翻了两番。那还是几年前无畏报给我的数字了，还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呢，想必人数早已经超出我的预期。”
可那个时候出乎我的预料，皇帝对此竟是一点异议也没有，望着那展开来看洋洋洒洒写了有一臂长的疏奏，皇帝居然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夸了无畏两句治军有方，健民有道就把这茬给揭过去了。
☆、第319章 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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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畏那孩子确实是个将才，非但将新政办的如火如荼，调动起了当地人的积极性，甚至有许多当地人自发组织起来请求归于无畏麾下。眼看着原本寥寥无几的驻边将士人数越来越多，竟是比无畏刚到的时候的五千人翻了两番。那还是几年前无畏报给我的数字了，还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呢，想必人数早已经超出我的预期。”
太皇太后说着，就看到皇后脸上先是由担忧转为惊喜，进而又从惊喜化作惊惧，脸上的血色都一点点褪了下去，知道她是担心无畏功高盖主手上的兵权又越来越重，会引得皇上生疑，惹祸上身，便笑着伸手拉了皇后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既然过了这么些年，我还能这样坦然讲出来，就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沈皇后闻言点头，虽然不知道太皇太后究竟是依据什么有了这样的判断，可她一向相信这位极有见识的皇祖母的话，此时脸上的阴霾就散去了大半，冲着太皇太后笑着点头。
太皇太后便继续道：“实际上从入伍人数超过了无畏可以控制的程度的时候，他便有些担心起来，中间多次给我来信，问我的意见，并且直言自己希望将这个数目报给皇帝，将那些游民统一收编。
“我那时候就问他，他是希望早早地回京来，赋闲在家，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安度晚年，还是希望继续留在北边，干一番大事出来。
“无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我也就没有什么顾忌，直接建议他将这件事留中不发，那些游民继续做普通百姓看待，虽然加强操练力度和领兵的规范，但明面上依旧用加强当地居民防范意识，强身健体的借口行事。”
皇后点头，却不免在心中想着，这实际上就是所谓的养私兵了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一个谋逆罪下来，不要说无畏，只怕自己这个做母亲也会被牵连进去。
看出了皇后的心思，太皇太后又道：“无畏先也是担心这样有违律法，不愿意接受我的建议。可皇上的多疑，你们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否则何至于早早将无畏支使到北边，又怎么会只拨给他区区五千人马便要让他守住整个北部边境线呢？
“这样一个多疑的人，若是让他知道无畏突然多出来一万多的人马，后果远比触犯律法更棘手。
这一点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皇后自然是深信不疑了。
但回头想起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宫中上下对皇上还是极为敬重的，而皇帝也没有因为东原格局的改变以及蠢蠢欲动而把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出来，那时候作为一手将皇上扶持上了帝位的人，她却能预见到会有现在这一天，其远见让皇后很是叹服。
太皇太后却并不去在意皇后眉眼间流露出来的钦佩的神色，见她明白了自己的话，也赞同了她的做法，这才继续道：“如今我倒是十分庆幸无畏听了我的劝诫，将那批自愿加入的将士身份瞒了下来。
“现在我们也就有了一批可以完全绕过皇上和整个西由朝廷的军队了。”
闻言皇后这才明白过来太皇太后的这一席话究竟是在说什么，惊得睁圆了一双眼望着她，许久之后才吞吞吐吐道：“皇祖母，您是要让无畏领兵南下，直接驻守在皋祥镇？”
太皇太后点头。
“这件事从一开始无畏便是与我商量的，你一直被我们瞒了下来，无畏的意思，是怕你知道了整日里提心吊胆，对你的病不好。所以这一次你听听便好，请无畏南下的事，由我全权出面便是了。”
太皇太后平静说着，皇后却隐约明白老人是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毕竟不经过皇帝和朝廷，私自领兵南下，进驻西由腹地，公然违背皇上原本不允许太子有一兵一卒的意愿，而带的又都是没有收编的私兵……这就坐实了谋逆的罪名，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
只怕说自己不懂得事情的原委不便于插手是假，想着万一事情败露还可以尽量保住自己一条性命是真吧？
想到这里，皇后神色肃穆，从太皇太后对面的榻上下来，跪在了老人面前，一字一句道：“皇祖母，悉烨是我的亲生骨肉，无畏又是我一手带大的，商量无畏领兵南下救助悉烨和辛紫一行这件事，无论如何，臣妾都想要参与进来，还望皇祖母成全。”
太皇太后闻言看着皇后的眼中说不出的柔和，自己早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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