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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不及抵挡了！
　　就在凤无邪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遇袭的那一瞬间。
　　一道红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她面前！
　　凤无邪猛地睁大了双眼。
　　那一刻。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
　　却又很快。
　　慢到她看清了一切，又快到她什么都来不及做——
　　她就这么看着黑色的闪电，没入了那个红衣男子的胸口！
　　是帝千邪，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这一击！
　　在那一瞬间，天空之上，似乎下起了红色的雨。
　　凤无邪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这不是雨……
　　这是，帝千邪的血啊。
　　她从来没见帝千邪流过这么多的血，也从来没见他的脸色这样苍白过……
　　像是倾盆大雨。
　　那些鲜红色，从帝千邪的胸前，还有口中，一起喷呕而出，落在她的衣衫上，将她白色衣裙染得血色斑驳。
　　风无邪颤抖地伸出手，下意识地就想捂住他胸前被贯穿的伤口，可是……她才刚把手抬上去，却发现，她竟然按不到他的身体了？
　　他的胸前，像是被劈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只剩下血色在不断地涌出。
　　“走啊，傻瓜。”
　　他身躯摇摇欲坠，声音已经没有了力气，嘴角却还带着那抹冷傲却又温柔的笑意：
　　“别哭，听话，快……跑……”
　　而后……
　　一道无比强烈的光芒，彻底吞没了他的身躯……
　　“不！！！！”
　　凤无邪想抓住他消失之前的最后一道光芒……
　　却是两手空空。


第708章　她不相信
　　“帝千邪！！！”
　　凤无邪大喊着他的名字，一时间竟然想要冲过去。
　　鸦杀脸色一冷，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不容分说地将她向山脉外围拽去！
　　凤无邪拼命挣扎：“鸦杀，我要去救他，要去救他啊！！”
　　鸦杀把她死死地护在黑羽之下，带着她一路往外冲：“无邪！冷静一点，你看！”
　　只见。
　　山脉之外，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
　　上千名身披黑甲魂衣的魂术师整齐划一地向着天之涯而来。
　　为首的，则是——宫清商！
　　宫清商穿着繁复而华美的服饰，带领圣门教众行至天之涯山脉的边界，恭敬地跪拜在地——
　　在她身后的千人魂术师也纷纷跪倒在地，口中高声呼和：
　　“真神降世，赦我罪恶，死而复生，生而永生！”
　　他们的声音被各自的魂力加持着，回荡在山间，宏大至极，几乎要震破凡人的耳膜。
　　鸦杀让凤无邪看得，就是这一幕。
　　上古时期瑶晞与纳魂一战时，纳魂没有任何帮手，孤独而强大。
　　但经过这上万年，纳魂早已学会了操控人心，他有自己的信徒，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独自谋划的邪神。
　　圣门的主力已经到达，其中不乏荒神强者。
　　“为今之计，只有先撤。”
　　鸦杀的声音清冷，却带着命令：
　　“你可以留下来，我也可以保证，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在我的前头，但是，有必要吗？帝千邪拼了命，也只是希望你逃出去而已，你想让帝千邪白白牺牲？”
　　“是啊凤尊主……”聂苍羽抹了抹眼角的湿润：“你……你切不要，再辜负了帝教主的这一番以命换来的心意啊！”
　　凤无邪死死掐着指甲，掌心已经全是血色！
　　“主人，快走！！”
　　小白用无数的冰锥建起了一层冰墙，暂时抵挡着山体的倾轧：
　　“鸟人哥哥，快把主人拉走，我要撑不住啦！！”
　　“走！”鸦杀拽着凤无邪且战且退。
　　小白也一路护持。
　　凤无邪虽然被鸦杀拽着，没有说话，却一直回头呆呆地看着帝千邪消失的方向。
　　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她拖累他了……
　　她救不了他了……
　　他有洁癖……
　　这种脏兮兮的尘土沾在他的身上，腥腻的鲜血淌在他的衣衫上，他会不舒服的……
　　他会怪她……
　　等到脱离了天之涯降神阵的范围之后，凤无邪还在回头看着。
　　在她视线的最后，出现了一具冰棺——
　　冰棺是宫清商放出来的。
　　冰棺悬立在半空之中，凤无邪正好看见到那棺中之人。
　　那里躺着的是一具男子的尸体，容貌如画，乍眼望过去，她竟还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何处见过这具尸体一般……
　　师尊？
　　萧紫！
　　是了，这该是萧紫的父亲吧……那位宫清商心心念念想要复活的人，萧陌玉。
　　大概是用了什么特殊的丹药，这么多年过去了，萧陌玉的尸体竟丝毫不腐，他双目紧闭，不似亡去，只如同睡着了一般。
　　事已至此，圣门之人竟毫无心思去追击凤无邪。
　　包括宫清商在内，都只一心跪拜，迎接他们心中的真神。
　　凤无邪到底脱开了降神阵的范围，纳魂的身体受到阵法制约，无法对降神之外的生灵降下神罚，最终只是遥遥对着凤无邪逃走的方向，淡淡遗憾道：
　　“小姑娘，汝之夫君已葬入我腹，你逃之夭夭，又能苟且到几时？”
　　“他不会死！”
　　凤无邪双目猩红，脱出降神阵后，小白已化身巨龙，将她驮乘在半空中，她的身后环绕的，四位身怀决意的剑灵。
　　她望着降神阵，望着圣门教众，望着纳魂邪力所汇聚而成的那张令世人胆战的巨大面庞，一字一句，似血誓：
　　“他会回来！他绝不会抛我一人独活！绝、不、会！”
　　帝千邪不舍得的。
　　他怎么舍得用这种方式死在她面前？
　　让她带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心情，每夜梦回时，闭上眼睛就是他身躯碎裂，鲜血漫天的场景吗？
　　就算是死，也应该是她与他一起并肩战死，他绝不忍心这样死去。
　　“呵，凡人的信念——真是可悲又可笑。”
　　纳魂冷哼。
　　小白和鸦杀根本不理会纳魂的声音，他们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凤无邪带离这个鬼地方！
　　远远地离开降神阵——
　　他们真的很怕凤无邪一个忍不住又冲回去，疯狂地大打一通，看似是为帝千邪报仇，其实只能白白陪葬！
　　终于，他们把纳魂和降神阵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逃出了天之涯后，所有人的形容都十分狼狈，如同在泥泞堆里爬出来的一样，眼神空洞而呆滞。
　　他们坐在一处山野空地上，心有余悸。
　　望着天之涯方向的滚滚尘烟，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死寂。
　　小白是最先忍不住哭出声音来的：
　　“鸟人哥哥，帝……帝千邪他……真的死了吗？”
　　“小白！”鸦杀打断他的哭腔，并示意他看凤无邪的方向。
　　只见凤无邪原本仙姿超然的白衣之上，已经满是尘土，她像是痴傻了一般，呆呆地望着天之涯的方向，脸色苍白，嘴唇紧抿。
　　剑灵们围绕在她的身侧，却没有一个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讲话。
　　忽然，凤无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化出传讯符，凝成一道讯息，也不知传给了谁。
　　传出之后，她便在等着。
　　半晌过去，没有任何回应。
　　凤无邪不死心，又继续传。
　　却依然没有回应。
　　接下来，她就像是发了疯一样，不停地发送传讯符，一遍又一遍！
　　虽然她只是面色苍白，什么都不说，脸上也没有过多的悲伤表情，但她的行动却仿佛魔怔了一般！
　　赤炎剑灵终于看不下去了，一道火光掠过，打断了凤无邪：
　　“小无邪，你冷静一下，这么多传讯符，你到底是在发给谁？”
　　该不会，她还在傻傻地给帝千邪发传讯符吧？
　　凤无邪退后一步，操控着传讯符避开了那道火光，不说一句话，继续不断地用魂力催生传讯符。
　　“主人，你不要这样！”小白还是第一次看到凤无邪变成这副听不进话的样子，以往，不管遇到了怎样的险境，她都是从容不迫的，更不会对他们的话不听不闻：“主人？”
　　“小白。”
　　凤无邪终于转过头，看了小白一眼，语气却哀恸至极：
　　“刚刚，帝千邪为我挡的那一下，一定很疼吧……他流了那么多的血……全身都是……一定疼死了对不对？可我却没来得及帮他疗伤……”
　　凤无邪一开口，诸人才发现，她的声音竟然嘶哑至极！
　　“鸦杀，你具有操控死亡的力量，你能感知到的，他没有死对不对？”凤无邪猛地拽住了鸦杀的衣袖：“你快说，他的生息还在，是不是？！”
　　问到最后，她已经几乎变成了逼问。
　　鸦杀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把凤无邪的脸捧起来，死神的目光也变得哀伤而温柔：
　　“无邪，我很想如你所愿地告诉你，帝千邪没有死，但事实却是——我感受不到，他的生息，已经消失了。”
　　凤无邪愣了愣，身体一晃，然后冷冷地退开了数步，转头望向天之涯的方向——
　　终于眼泪决堤。
　　小白还想上前再劝，可鸦杀却把它拦了下来：
　　“让她哭，你现在让她冷静，是对她最大的残忍。”
　　剑灵们和小白听罢，便不再上前，索性让凤无邪哭个痛快。
　　然而，凤无邪却并没有哭多久。
　　后来，她就一直坐在那块石头上，呆呆地望着天之涯的方向，看着自己白衣上染的那一片片血迹。
　　这些血，全都是帝千邪的……
　　不成，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不能再哭！
　　哭就代表着放弃，人死了生者才会哭，哭就代表帝千邪已经不在了！
　　就算所有人都不信，她也必须要坚持到最后！


第709章　重整旗鼓
　　眼前青山依旧在，残阳如血照远方。
　　凤无邪还是在不间断地发着传送符，好像她一直发下去，总能等到回应一样。
　　鸦杀和小白他们都静默着，没有再去打扰她，就远远地坐在她的身后。
　　不知不觉，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
　　残阳落了，夜幕降了，凤无邪也没和他们说过一句话。
　　小白不禁问
　　“鸟人哥哥，你说，主人她到底在给谁发传讯符呢？真的是给帝千邪发吗？”
　　鸦杀本是静静地望着凤无邪，也不怎么说话，此刻既然小白问了，他便回答道：
　　“不是帝千邪，她应该是在给墨荣传讯。”
　　这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
　　是啊，墨荣是帝千邪的命使！
　　生死同命的命使！
　　帝千邪经过刚才那一击，生还几率渺茫，在这等情况下，凤无邪就算再怎么用传讯符试探，也无济于事。
　　可墨荣不一样！
　　凤无邪只要确认，墨荣还活着，就可以了！
　　但是……
　　众人又望了望凤无邪。
　　一整天了。
　　看来，墨荣一直都没给凤无邪回讯。
　　这说明了什么？
　　不言而喻。
　　就在众人纷纷叹气的时候，凤无邪却起身，朝他们走过来了。
　　天光暮色下，她的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头发也乱蓬蓬的，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坚定。
　　凤无邪施放魂力，水木风土四系光芒闪烁之间，平地已然起了一座屋舍：
　　“大家都辛苦了，我们暂住此地，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说着，她又相继造出了院落、石台、桌椅，甚至院中还有一洼清泉。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无邪，你没事了？”赤炎关心道。
　　“主人，青檀替你在院子里多种些漂亮的花草好不好？听说，看着花花草草，人类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呢。”
　　青檀行动力十足，说完立刻就释放出一缕缕的青绿色魂力，将整个屋舍连带着房顶上都铺上了一层漂亮的小花。
　　“无邪丫头，我年纪大了，不会劝慰旁人，总之，你别伤心了，你不是怀了宝宝吗？太伤心的话，对宝宝也会有影响的。”
　　若墟大叔挠了挠头。
　　缄羽什么都没说。
　　她是陪伴凤无邪时间最长久的剑灵，她知道，在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反正，无论无邪想要做什么，她都陪着她一起做就是了。
　　凤无邪听了大家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之前让你们担心了，先说正事——”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个共同的疑惑：
　　正事？主人会不会恢复得太快了？
　　她盯着天之涯的方向望了一整天，发疯似的不停地在发传讯符，满身乱蓬蓬的也不知道整理下，一整天不说话，完全变成了一个呆呆的哑巴。
　　他们都担心她会在极度的悲伤之下做出什么冲动的惊人之举。
　　现在她却要和他们说“正事”？
　　鸦杀点了点头，看着她通红一片的眼睛，微微一叹：
　　“你是想说那具冰棺的出现？那里面，应该就是萧陌玉吧。”
　　鸦杀离开的时候也看到了那句俊美绝伦的尸体。
　　凤无邪点了点头，道：
　　“你们说，纳魂真的会复活萧陌玉吗？”
　　鸦杀冷哼一声：
　　“当然不会，纳魂的理想是把现世生灵尽数毁灭，将所有魂魄都吸入他的梦墟界，他要做的是创世神，绝不会复活哪个人类。”
　　凤无邪点了点头，鸦杀的分析与她所想的一样。
　　“所以，纳魂所说的死而复生，生而永生，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目的，只是想揽收信徒，让圣门之人为他的重新降世做准备而已。那么，降神阵已经完成了，纳魂的目的达到了，他为什么还要从宫清商手里，以复活之名，骗来萧陌玉的尸体？”
　　她的话一出口，大家便都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
　　凤无邪的唇角浮起了一丝冰冷——上万年过去，纳魂的心智也变得越发狡诈了。
　　她通过时间风暴，在上古时期见他之时，他还对人类的思想抱有一丝好奇，举手投足都在模仿人类。
　　而现在，纳魂已经学会了布局、算计。他开始利用人心弱点，并嘲讽人类的渺小。
　　凤无邪提醒道：
　　“还记得苍离大人的话吗？因为降神阵的存在，纳魂虽然得以降世，却也被阵法所困，行动受限。你们说，他复活之后，第一个想做的事，是什么？”
　　小白眼前一亮：
　　“主人，我知道了，那个大魔头是想摆脱降神阵的束缚！这样，他才能把邪力在天下散播出去。”
　　“没错！”
　　凤无邪的眼神划过一道锐芒：
　　“所以，他需要一具身体——让他自由活动的身体！而这个身体，其实他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
　　“如何计划的？”缄羽并不擅长想这些事情，她在一旁听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道。
　　凤无邪继续解释道：
　　“他操控人心，看准了宫清商心中的执念，便在很多年前，就以死而复生的谎言进行诱惑，以便于，在降神阵完成的这一刻，宫清商就会把萧陌玉的尸体，送到他面前。我猜，他所承诺的所谓复活萧陌玉，其实并不是真的复活，而是——他想让自己的力量，与萧陌玉的身体相融合！借此脱离降神阵的束缚！”
　　“坏了。”赤炎剑灵终于意识到最大的威胁：“一旦他有了自己的身躯，能行动自如，我们再想对抗他，难如登天！”
　　“诶，不对，圣门不是一直在收集纳魂之玉的碎片吗？”小白托着下巴，冥思苦想：“为什么纳魂复活，不用他自己的身体？纳魂之玉可以塑造成一具崭新的身体，用坚不可摧的本体来承载他的力量，不是更加完美吗？”
　　“那具身体有缺陷——”鸦杀淡淡道：“万年前，瑶晞射过三支箭，把他的身躯都打碎了，万年之后，就算纳魂把失散的碎片拼拼凑凑找的差不多，但总归不是最完全体，所以，那具身体是有裂痕的，不到万不得已，纳魂应该是不想用。而且……你们忘了吗，神域之内，白若尘还在净化着神之心！”
　　神之心是纳魂本体最重要的构成部分，如果神之心被净化完成，那么对纳魂本体的影响极大。
　　如果在关键时刻，身躯出现了问题，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只操控自己的灵魂之力。
　　所以，纳魂宁可与一具魂力资质还不错的凡人躯体相融合，也不想动用自己那具虽然力量更强，但却有风险的身躯。
　　推测到了这一步，事件已经基本明朗了。
　　凤无邪微微沉吟了片刻，又道：
　　“还有一个疑问，你们再想——既然纳魂已经获得了萧陌玉的身体，应该已经可以脱离降神阵的束缚了吧，那他为什么没有追杀我们呢？”
　　鸦杀的目光冷凝，指节在石案上轻敲两下，口中吐出两个字：“时间。人体能够承载的力量是有限的，以魂术师而言，随着魂力等级的进阶，肉体的强度也会随之提升，但是——纳魂的灵魂之力何其庞大？他与凡人的躯体相融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所以纳魂需要时间。”
　　“没错，那么正好，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也是时间！”
　　凤无邪忽然站起身来：
　　“纳魂无法行动，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必须将纳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