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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青凌，你不必多言，我主意已定。”帝清欢缓缓摇头“我与古剑派的因果该是断了的时候了。”

　　那条连她与九霄宫的因果线，如今，那线已经暗淡无比，仿佛随时都会断去，明明前几日，关系还是那般深。

　　帝清欢看着天空，神情复杂。天道，你也在催我离去了吗……

　　“太上师祖，您是为了小师祖吗？”青凌还是忍不住怀疑道。

　　帝清欢闻言，微微摇头，面色平静“并非为他，我身负重任，不能再耽搁了。”

　　秦淮，我已经为你停留了太久太久，付出一切也终于还了你的恩，你的情，现在孑然一身，也该去还我欠天道的债了……

　　“太上师祖，你可会归来？”青凌神情悲恸。

　　明明他盼着她离去，这样古剑派将再无隐患，可真当他得知太上师祖要离去后，他竟是如此不安，甚至难过。

　　“太上师祖，弟子知错。求您不要离开古剑派！”傲云真君突然跪在地上，一个中年男人结果却泪流满脸。

　　“太上师祖……”古恒神情复杂道。

　　看着面前跪着的众多儿郎，帝清欢的神情微微复杂，她想不到，这些视她如洪水猛兽的弟子们竟是会真心的渴望她留下……

　　天道啊天道，这人心果真是个有趣，总是让人爱恨交加。

　　“我留下于你们而言，已是有害无利。”帝清欢终究拒绝了。

　　“狐瑶。”

　　狐瑶明了，变幻长大，一头遮天蔽日的洪荒巨兽出现在云间，帝清欢轻点地面，临走时看了那茅草屋一眼，随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青凌看着那远去的庞然大物，神情悲哀，就这样立在那里，久久反应不过来。

　　“恭送太上师祖！”众人匍匐在地，声音洪亮而肃穆。

　　待到狐瑶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古恒才站起身子，神情复杂的看着那离去的方向。

　　“可要通知小师祖？虽然他们关系恶劣，可毕竟是夫妻。”

　　青凌摇摇头，道“小师祖离去时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太上师祖的离去又何需告诉他。如果他问起，再回吧。”

　　又继续道“青染，此事暂时保密，不要泄露出去，以防引起修真界动荡。”

　　“是，师尊，弟子这就去办。”

　　青染领命告退后，其他人都走了，青凌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冰封雪地的后山禁地，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偶尔间，看得出一丝埋怨。

　　“小师祖，你真的错了……”

　　“太上师祖虽性子不好，可却从不说谎。她说过的话，全部都办到了，她将你奉上神坛，护你周全，如今，她说她要离开了，那么她绝不会再回来。”

　　“你可会后悔……”

　　青凌恍惚记起，数年前，古剑师祖离去时的遗言。

　　他那般语重心长，他说太上师祖看似强势，其实嘴硬心软，让他护她周全，切莫让她离开古剑派。

　　古剑派因她而建，因她而盛，也会因她而衰败……

　　可如今，明知道太上师祖的离去会导致古剑派的衰败，可他终究还是没有拦着。青染说得对，他不该如此自私，不该为了古剑派牺牲他人……

　　帝清欢坐在九尾狐的背上，俯视着脚下的山川河流，看着奔跑肆意的灵兽，看着劳作的百姓，看着比斗的修真者，杀戮、幸福、怨恨、泪水……比比情绪传入眼底。

　　看着地上的蝼蚁，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就是神明，可以掌控世间万物的生死忧乐。遇到那些不平之事，甚至想要替天行道，遇到那些天道无法管控的漏洞时，她也会忍不住出手。

　　有时，她与狐瑶会幻化成凡人，体验人间事务，七情六欲……

　　她见过为爱不顾家庭的女子，她也见过为子女付出生命的母亲，更见过过度宠溺子女的父母，后来啊，那女子得了爱情失了自尊，整日为生机奔波，爱情的甜蜜也换不回面包的满足；那母亲则是轮回到女儿的腹中，一报还一报，被从小宠爱；而那父母则是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每日被子女的不孝折磨，为子女的错误负责。

　　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帝清欢坐在人间的茶坊，听着说书先生的说唱声，品着茶水点心，神情平静，怀中依旧抱着一只小狐狸。

　　“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如今看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方为正道，如若不然，天道崩塌万物将灭……

　　“主子，你在说什么，我有些糊涂。”狐瑶摇摇耳朵，懵懵懂懂的模样“你不是说妖界就是因为弱肉强食才导致鸡兔一族沦为家畜，最终导致妖界种族危机的吗？”

　　帝清欢缓缓摇头“错了错了。这本就是强者为尊弱者淘汰的世界，以前是我执念了。鸡兔一族无法适应妖界的残酷几欲灭族，可到了人界后，地位虽同样低下，可却繁衍生息绵绵不绝。”

　　“啊？”狐瑶迷茫的睁大眼睛。

　　帝清欢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脑袋，轻笑道“天地万物皆有自己的法则，六界相合相生皆有定数，可如今魔界覆灭，坏了这秩序，所以，五界才会如此生出如此多事端。”

　　狐瑶疑惑道“神王不是说，魔界覆灭，世间才能减少杀戮，增添正义善良吗？”

　　帝清欢摇头解释道“非也。人性没有绝对的善恶，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至善之人也会有恶的一面，恶人就不能心存善意？神王终究太过迂腐顽固。”

　　狐瑶终于听明白了“这么说，魔界被灭，天下真的要乱了？”

　　“是。”帝清欢点头。

　　狐瑶瞬间睁大眼眸，眼底满是惶恐不安，沙哑道“主子，这些年你奔波人界寻找魔界信息，就是为了……”

　　后面的话，狐瑶不敢说。

　　帝清欢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缓缓点头。

　　狐瑶吓得咽了咽口水，提醒道“主子，你这是要与天下人作对，成与不成，你都将受天下人唾弃，神王更会无法容忍此事……”

　　“嗯，我知道。”帝清欢缓缓点头“所以，得等将狐族的事情处理好。”

　　狐瑶噌的跳下膝盖，匍匐在脚下，仰望着主子，深深一拜“主子，狐瑶定会追随你，至死不退！”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凡间皇帝


　　那慷锵有力的话让帝清欢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不过却拒绝了。

　　“与我一起，你九尾狐族定将覆灭。狐瑶，你的心意我领了。”

　　狐瑶的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她身为九尾狐族，一言一行均代表九尾狐族，如果神王发现她与主子的勾当，那么九尾狐族将为此付出代价。

　　如果她是一人，死又何妨，可她身后有无数为她浴血奋斗的族人……

　　“主子，我……”狐瑶心难安。

　　帝清欢却是附身抱起了狐狸，将她揉捏在怀中，道“等此生死后，我们便去妖界。”

　　久久，狐瑶才点头“是。”

　　帝清欢伸手拂去了结界，茶坊出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众人看着那身姿曼妙的背影，微微恍惚。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走到大街上，四处人声鼎沸，高台楼宇间连不断，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时不时飘来淡淡的香味，勾引着那肚中的蛔虫咕咕作响。

　　帝清欢赞叹道“京城的繁华果然名不虚传。”

　　街上时不时还能看到几个修真者走过，不过皆是素衣简装，与凡人并无不同。

　　酒楼的小二看着面前抱着狐狸的女子，微微迟疑，还是上前招呼道“这位小姐，可要用饭？”

　　帝清欢点点头。

　　小二上下打量后，态度极其恭敬道“那我给您安排一间雅间，定是安静清雅之地。”

　　“好。”帝清欢随着小二的步伐，往二楼走去。

　　清丽脱俗的容颜，白衣翩翩，怀中又有一只灵气十足的狐狸，引得酒楼的贵公子们纷纷侧目。

　　此间酒楼是京城出了名，因为地势好价格贵，偏偏味道极好，所以京城中的少爷公子们时常来吃饭，就算是达官贵人也会来此吃饭顺便畅聊公事。

　　帝清欢漫步上楼，没有发现，楼下一人的神情大变，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老爷，您怎么了？”旁边的仆人担忧道。

　　男子算不上年长，三十出头的样子，相貌平平也难掩那雍容华贵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带着俾睨天下的气势，稳重而肃穆。

　　“叫小二过来。”男子稳住心神，久久才道。

　　“是。”仆人一脸迷糊，主子怎么见到那女子就震惊成如此模样？

　　二楼雅间的帝清欢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窗外是京城的护城河，河很宽很深，却清澈见底，偶尔听得见百姓的畅聊声，看得出此间的皇帝能力不错，不然也不会如此国泰民安。

　　小二走进来，一边倒茶，一边随口问道“小姐是修仙者吧。”

　　帝清欢看着眼神闪烁的小二，平静的点头。

　　“那您一定来自第一宗门的古剑派吧。”小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总感觉那小姐的一个眼神就能要自己的命似的。

　　帝清欢蹙眉，声音微凉“备些好酒好菜，就下去。”

　　闻言，小二不敢再试探，马不停蹄的退下来，以前他们酒楼也接待了不少的修真者，可没有一个人，让他如此害怕。

　　狐瑶眼底杀意满满“主子，那个小二有问题，可要我去查清此事？”

　　“无碍，我自有安排。”帝清欢摇头。

　　狐瑶迷茫的看着那双寂静如斯的眸子，摇了摇尾巴，幻化成妖娆多姿的女子模样坐在一旁，等待着好酒好菜上来。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

　　清冽的声音如同山间泉水凉透人心，让门外的男子更加紧张。

　　门，咯吱一声打开，正是一楼的那名男子。

　　帝清欢面色平静，手中拿着茶杯正在品茗，旁边的狐瑶好奇警惕的盯着上官皓然。

　　“参见太上师祖。”男子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而他身后的仆人吓得也跟着跪下，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两名女子。

　　刚才不是一女一狐狸吗？难道那长相妖媚的女子是狐狸变的？

　　“刚才就是你派人刺探我们？”狐瑶很是不悦。

　　上官皓然不亢不卑道“弟子不敢，因不敢确认太上师祖的身份，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太上师祖见谅。”

　　“何事？”帝清欢淡淡道。

　　上官皓然沉声道“太上师祖屈尊降贵前来凡人界，定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想看看可有弟子能帮忙之处？”

　　“帮忙？你是何人？这么大口气。”狐瑶问道。

　　“凡间皇帝。”帝清欢代为回答。

　　“是。”上官皓然惊奇道“太上师祖的大喜之日，弟子有幸参见。”难道她竟然看到在人群中的他？

　　许是看出上官皓然的疑惑，帝清欢解释道“虽不曾见过你，但你身上有真龙之气，必是皇族之人。”

　　“凡间皇帝？那正好。”狐瑶高兴极了。

　　他们本就在查数万年前那起魔族密谋之事，正想去皇宫查查典籍，想不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能帮太上师祖，是弟子的荣幸。”上官皓然很是识趣道。

　　帝清欢道“我的身份不想暴露，从即日起，我会暂宿皇宫。”

　　“是，弟子明白。这就去安排。”

　　上官皓然聪明的退下安排去了，只留下帝清欢与狐瑶两人坐在雅间中。

　　不待多久，上好的饭菜珍品全部端了上来，除了帝清欢点的那些，还送来酒楼的其他佳肴，让好久没有大快朵颐的狐瑶吃得很是舒心。

　　帝清欢则是浅尝即止，柔弱娇软的身子懒洋洋的倚靠在椅子上，看着狐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模样，恍惚记得，以前狐瑶好像很淑女优雅，怎么跟了她几年，就变成如此模样了。

　　如果狐瑶知道帝清欢的想法，肯定要说，下凡的这几年，每日都是一些灵果，早就吃腻了，狐族本就是贪欲一族，以前她在合欢宗的时候，哪日不是好酒好菜的备着。如今，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好的，能不放开胃口的吃吗。

　　“主子，你最近的胃口好像越来越差了。”狐瑶小声嘀咕道。

　　帝清欢闻言，没有回答，只是道“时间没有多久了啊，得加紧些了。”

　　这几年来，她已清楚人界的运行规则秩序，明了天道的危机，除了魔族之事，人界也无需停留了。

　　手中突现一把黑白小剑，黑白两色分为六节，其中一节黯淡无光，还有一节黑白两色已经开始融合，剩余四节依旧黑白分明。

　　人界妖界之事均不复杂，容易解决，可仙界，鬼界，乃至于神界却会万般艰难，魔界更是消失无踪。等到完全融合时，也不知道那时是何光景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凡间相遇，已成陌路


　　饭后，帝清欢坐在窗边又品了一杯清茗，才抱着化为狐狸的狐瑶，打开门走了出去。

　　清爽舒适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知何时，酒楼的人早已散去，特意熏上了檀香，整个酒楼显得格外的寂静。

　　上官浩然恭敬的守在楼梯旁，正在吩咐侍卫做什么事，当听到门咯吱打开的声音后，便看到清雅高贵的女子从楼梯下来。

　　仅仅二层楼的距离，竟是生出一种云泥之别……

　　“小姐。”

　　帝清欢点头，道“准备好了？”

　　“是，小姐可以随时进宫。”上官浩然沉声道。

　　看着从眼前飘然而过的女子，上官浩然微微恍神，随后快步跟上，与帝清欢并肩而立，看似倒像是一对夫妻似的。

　　帝清欢看了一下身旁那沉稳儒雅的脸，知道上官浩然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倒也没有计较。

　　“老爷，小姐，请。”仆人牵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门口静候着。

　　路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群，毕竟是在京城，知道上官浩然身份的人并不少，纷纷好奇的看着帝清欢，猜测着帝清欢是如何的受宠。

　　那些人的心思一眼便知，帝清欢却不甚在意，面容淡然也迎接着那些审视猜忌的目光。

　　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突现一抹黑色傲然的身影，与伫立观望的人群不同，那大步流星的步伐很是鹤立鸡群。

　　帝清欢一眼便看到那熟悉到令人心悸的人，而那人也清晰的看到那并肩而立的男女。

　　“小姐？”看到帝清欢停住脚步，上官浩然疑惑道。

　　“无事，走吧。”帝清欢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那黑色的身影也越来越近，空中的温度似乎低了好多，隐隐散发一种骇人恐怖的气息。

　　街道引人群拥挤而太窄，帝清欢不可控制的与秦淮的身影触碰到一起。

　　可……

　　两个皆是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停留，仿佛对面的人只是一个陌路人。

　　交汇的衣角暧昧的纠缠，可却难掩那冰封寒潭的关系。

　　尽管目不斜视，可那人眼底的讥笑还是清晰的映入脑海中，心又是一疼，嘴角的笑容渐渐苦涩了。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怎么心反倒那么疼。

　　原来枕边人成为陌路人，会那么的难受……

　　帝清欢立在马车前，终是忍不住回头，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可入目下，还是那冷漠无情的背影，恍惚间，帝清欢竟是觉得无情剑道入道的师尊都不曾如此冷情。

　　可帝清欢不知道的是，当上官浩然亲手扶着她上了马车后，秦淮停住了步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消失在隆重仪仗的马车，眼底暗藏汹涌，那浓烈的杀意吓得行人退散。

　　当红墙金砖的皇宫显露眼前，看着面前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帝清欢感慨万千。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这龙椅又引得多少王朝颠覆，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改为他姓。

　　“小姐，宫殿已经收拾妥当。”

　　帝清欢颔首，走下马车，一步步往前走去，相比神界的冷清庄严，这人间的皇宫倒是多了几分人气，也热闹许多。

　　这不，迎面而来的几位宫装美人面带微笑，眼底的厉光却恨不得将帝清欢碎尸万段。

　　“陛下，您回来了，可累坏了吧，臣妾特意熬了一蛊雪贝乳鸽……”李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退下！”上官浩然的脸色微微难堪，这些女人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可平时胡闹争宠些就罢了，可他明明下令不得打扰，却还敢违背皇命前来探查。

　　“陛下……”李妃最为受宠，此时有些无法接受一向温和宽容的帝王会如此呵斥她。

　　此时更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口无遮拦道“是臣妾的不是，竟然打扰陛下与妹妹的好事了……”

　　言罢，那眼神还讥嘲鄙夷的看着帝清欢。

　　她今日闻言后便打听过，朝中大臣的女儿可没有这个女子。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小丫头罢了，就算得了陛下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