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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他喜怒无常-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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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光吓了一跳，想想玄清水看不见自己，便又镇定下来。这时，却见那苍白面容微微抬起，呆滞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女鬼开口，嘶哑的嗓音像是被诅咒的提线木偶：
“你……是哪里来的鬼？”
……
玄清水不知道自己这样混混沌沌地活了多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着。
胸腔没有半点起伏，身体和四肢日渐冰冷。只能看到黑白两色的双眼凝视着满地的尸体，却半点恐惧都感觉不到，在这时间的流逝中，仿佛连头脑都不明晰了。
她在空荡荡的宅院中游走，最终，又回到原地，抱膝坐在墙角。
身旁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在这沉寂不变的死地，格外引人注目。
玄清水缓缓转头，僵硬的骨骼摩擦着，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却没引起她的半分注意——反正，她已经没有痛感了。
高大的影子一动一动的，格外新奇，玄清水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难以自抑。
“你……是哪里来的鬼？”
池光心中一动：“你能看见我？”
玄清水抱着双膝，点头，又缓慢道：“同类。”
铁青的脸斜了斜，没睡醒似的。
池光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没那么吓人了，径直走到玄清水身边坐下，长舒一口气。
“终于找到你了……”
玄清水不解其意，她猩红的眼珠盯着池光流畅的动作，最终，又缓缓把头转了回去。
身后一片漆黑，池光视而不见。
良久，玄清水缓缓动了。
“很奇怪。”她嗓音微弱，时断时续地缓缓述说，“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可是刚刚，好像全都记起来了……”
池光呼吸一滞：“什么？”
玄清水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他手上那一簇光芒，指着前方问道：
“你能……照亮那里吗？”
鼻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息，池光好像明白她想看什么，默默将光团变大，附近的黑暗被驱散，露出两人面前堆积的尸体。
方才，二人就是面对着这几具尸体。
池光眉头刚刚皱起，忽然眼尖地看见最上面两具尸体的面容，顿时呼吸一滞。
身体不自然地扭曲，脸上的血迹已然干涸发黑，却掩盖不住那痛苦惊骇的表情。
为人称颂的太医府中却有这么一间密室，堆满尸体。
这些人至死都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池光心中的怒火顿时掀起，又在目光触及无动于衷的白影时，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取而代之。
不管他如何愤怒，这些事情都无法再改变。这里，只是梦靥。
玄清水的手抬起，细瘦的胳膊在飘忽的白衣下像是一团空气，池光顺着她尖利的手指朝一具尸体望去，依稀能辨认出血痂下的那张脸。
“这个，是我妹妹。”玄清水脸上一丝涟漪都没有，冷漠地陈述着事实，“她被鬼差抓走了。”
“快逃吧，他们马上就会找来了。”
“谁？”
玄清水眼睛眯了眯，僵硬的面容多了丝人气：“黑白无常。”
冷冷的话语中，多了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池光心头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我带你走。”
玄清水愣住，终是摇了摇头。
“我杀了个坏人，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会找来的，你还是走吧。”
她的背影散发着蚀骨般的孤寂，池光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不由沉默下来。
玄清水抬头，忽而一怔，弯弯的眉眼有一丝悲伤。
“这么快就走了？”
池光一怔，却见玄清水抱着双膝，安静地坐在那里，乖巧得让人心里发疼。
池光轻轻开口：“看不见我了吗？”
理所当然地，并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身后一阵疾风，一黑一白两道飘忽的影子渐渐逼近。
看着那形状眼熟的纸扎人，池光轻笑一声：
“黑白无常啊……”
余光一闪，池光猛然转头，却见一团白光从玄清水身后窜出，朝着漫无边际的黑暗冲去。
池光心头莫名剧震，他忽然有种感觉——或许抓住了这团白光，他就能带着玄清水从梦靥中脱出也不一定。
眼看着白光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池光回头看一眼安静的玄清水，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白光飞去。
池光不管不顾地扎进了黑暗中，眼中只剩下那团白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身旁光怪陆离的景象慢慢变得熟悉起来。
池光心头一暖，脚下猛然加速捉住了那团白光，白光猛然间在手中扩大，刺激得池光不由闭上双眼。
嘈杂的声响在耳中交织纷乱，身体如同乍然陷入泥沼般沉重。
他还没有把玄清水带回来！
池光心神一震，猛然朝前方冲去，撞到一个微凉的物体，顿时不管不顾地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疯婆娘——”
池光猛然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
玄清水被勒住脖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难言。
刚刚在她梦中，各种乱入的仙君究竟是什么鬼！
“你，你醒了？”池光轻咳一声，神色略显不自在。
玄清水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转头看见在两人身周环绕着的金色光圈，连忙转移话题：
“你的法器怎么跑出来了？”
“还、还不是你。”
池光本想和平时一样随意，刚开口，不知为何就想起梦靥中惨兮兮的小乞丐，别扭地改了口，一样的内容，语调跟平时简直天差地别。
“要不是你受了婵贞的暗算，我怎么会被拉到梦境里面去？早跟你说了要小心那个女人，你偏不听，还敢跟她单独相处，这下好了吧，一脚踏进人家的圈套，要不是本仙君，说不定……”
看着玄清水低垂的小脑袋，池光又是一噎，硬生生把恐吓的话咽了回去，改为不痛不痒的一句：
“……说不定你还得在地上躺多长时间。”
“咳，仙君真是深谋远虑。”玄清水虚伪地夸赞一句，虽然觉得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能先放开我吗？”
话音未落，忽然觉得旁边射来无数道灼热的目光，玄清水诧异回头，只见不止染霜和寒姜，就连失踪多日的菩萨都站在身后，旁边还跟了个小白毛杀马特青年。
几人的目光宛若实质，定定地望过来，神色颇含深意。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玄清水低头看看池光近在咫尺的胸膛，欲哭无泪。
“尼玛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玄清水懊恼着，忽然感觉耳旁一热，池光凑近，小声道：
“我们是正当的关系，为什么要洗清？”
玄清水的脸立刻热了起来。
成堆的粉红泡泡在两人身边飞起，刺痛了另外几人的眼睛。
“你们……恋爱就不能等到我们说完正事儿再谈吗？”
玄染霜很是无语。
“什么正事？”玄清水问道，脸上的热度依旧没有下去。
玄染霜看着心塞，索性一挥手，面前顿时出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被几道符文阻拦着无法逃脱。
“捉到一只厉鬼。”
闻言，玄清水心神猛然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另外喜欢的可以去看看新文文，文案已经重新修改过了，喜欢的尽管抱走哦~
最多一个星期就会开始日更的，作者我总是如此勤奋OvO
☆、无常仙君
玄清水的心提了起来，眉头不自觉皱起，待黑雾散去，厉鬼怨毒的面容显露，她猛然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池光脸上的古怪神色。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厉鬼的面容和玄清水梦魇中带走她的那个中年人一模一样。
几世轮回，都成了厉鬼竟然还跟他们作对。
池光顿时不爽。
然而玄清水早就忘了这人，正满心轻松，就见玄染霜又挥了挥手，打断她的好心情。
“哎，别得意这么早呢，还有一个。”
“什么？”
玄清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又是一花，白光闪过，婵贞狼狈的面容顿时出现在眼前，她不禁目瞪口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婵贞未经天帝允许私下人间，理应遣送回天界。”寒姜冷冷地说。
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玄清水看着婵贞在金光上拍打，口中还大喊着什么，屏障外却什么都听不到。
寒姜冷淡地瞥了一眼，常人大小的金色囚笼霎时间缩小再缩小，最后变成一个巴掌大小密不透风的方盒子。
玄清水看着递到面前的方盒子一头雾水，寒姜十分自然地开口：
“早去早回。”
同时，池光也被盛着厉鬼的黑色盒子怼到眼前。
“……麻烦仙君了。”玄染霜这句话说得十分不情愿。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玄清水瞪着盒子，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难道，这两个都让我们给送回去？”
却不想寒姜老神在在地开口，说：
“难道白无常不想早点去天界见见公婆吗？”
“见……见什么？”玄清水干瞪眼，突然面前一晃，竟然是池光主动接过盒子，转头用凶（期）恶（待）的目光看着玄清水。
玄清水低头看看盒子，又抬头看看池光，艰难地问：
“我们……必须去吗？”
众人不语，目光却透出两个字来——当然！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身上的法力现在还没恢复呢好吗？”
玄清水说着，心头猛然冒出一股庆幸的感觉。虽说身上没有半点法力确实不方便，但一想到不用上天界，她竟然觉得有点划算怎么破！
她正兀自高兴，只听菩萨“啊”了一声，无辜地说：“这不是正好的事吗？白无常你若是法力还在，身上的阴气太重，说不得会被天界的屏障拦住。现在以凡人之体去往天界，再合适不过。”
池光紧皱的眉头霎时间舒展开来，第一次觉得地藏王菩萨如此顺眼。
玄清水仍旧不肯就范，看向寒姜道：“那为什么你们闲着？我觉得完全可以我和染霜送厉鬼，池光你和寒姜去送婵贞……”
话没说完，寒姜仙君干脆地打断她的话：“不行。”
“为什么？”
玄清水忿忿开口，下一刻却见寒姜一手牵起染霜的手，面色如常：
“我们两个要留在人界。”
话音一顿，又补充道：“很长很长时间。”
“……”
玄清水的目光在交握的两只手上逡巡片刻，实在没有勇气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沉默半晌，菩萨走了过来，淡定地问：“不知二位能否捎我们一程？”
上一个问题还没解决，玄清水迷茫的目光越过菩萨，落在谛听身上，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谛听这次也立了功，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在下可能就要饿死在街头了，也是他催着我们过来，才能及时抓住厉鬼和婵贞两人，阿弥陀佛。”
在菩萨平静的目光下，玄清水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感觉像是数十个巴掌抽在了同一个地方。
正尴尬着，只听菩萨凑近低声道：“而且谛听还为白无常你带了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
玄清水抬头看菩萨，对方笑而不语。
脊背猛然一凉，玄清水转头，只见池光盯着菩萨，一脸戒备：
“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
菩萨淡定地后退一步，若无其事地问：“不知何时上路？”
池光嘴角一勾，不止白牙阴森森的，就连声音都变得阴测测：
“现在就送你上路。”
玄清水：“……”
总觉得他们的画风都变得奇怪了，苍天啊，还她的傲娇仙君和忠厚老实的菩萨吧！
打打闹闹一阵，玄清水和池光的回地府之行最终敲定下来，还添上了菩萨二人。
等到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时，玄染霜才红着脸撒开寒姜的手。
寒姜面色不变：“多谢。”
“不客气……”玄染霜摇摇头，又为寒姜觉得可惜。
她看看寒姜冷清俊美的面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仙君，你真的不要和清水表明心迹吗？就算……就算没有结果，至少让你喜欢的人知道你的心意，这样不好吗？”
寒姜的目光在她微红的脸上停留几秒，摇摇头，唇角微杨。
“不需要。”
玄染霜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想法，点点头，迷迷糊糊地想，既然如此，她还是多花些精力帮寒姜仙君走出情伤好了。
毕竟仙君这么好的人。
……
鬼门关前，玄清水望了望四周熟悉的景色，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感慨，她刚要把黑盒子递给接应的鬼使，却被池光拦住。
“这只厉鬼一定要严惩！”池光脸色前所未有地严肃。
玄清水满脸疑惑：“干嘛这么大火气，这只厉鬼招你惹你了？”
池光斜睨她一眼，没有回答，但看那架势显然不打算放过厉鬼。
玄清水想了想，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因为……它弄出那个幻境的缘故吧？你该不会是想帮我出气吧？”
池光的语气立刻变得强硬起来：
“谁说是为了你？这厉鬼太丑，本仙君看得眼睛疼，想教训教训它，不行吗？”
“行行行。”
玄清水劝不动池光，也只能无奈地随他去了，正要和地藏王菩萨分别，忽然想起之前对方说的话，不由好奇地问：
“对了菩萨，你说的大礼究竟是什么？”
“阿弥陀佛。”
菩萨捏着串珠一挥，突然面前多出一片金光，金光中一团黑影四处冲撞，却无论如何都冲不出这方屏障。
“这……第二只厉鬼？”
玄清水有些糊涂，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菩萨气定神闲：“你仔细看看它的面容。”
玄清水心中隐隐有感，转头看向这只新的厉鬼的同时，突然手掌一暖，却是池光不由分说地拽住了她的手。
“看我干什么？”池光瞪了她一眼，眼神随即软了下来，低声嘟囔道，“我是怕你被吓到。”
玄清水嘴角微微扬起，她目光转开，看清楚厉鬼面容的一刹那，心脏猛然一紧，如同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差点呼吸不及。
“容、君！”玄清水浑身一颤，池光的声音让玄清水从惊慌中挣脱出来，她怔怔看向菩萨，后者双手合十，笑意清浅。
“这两只厉鬼勾结在一起，害了不少人，多亏谛听将它们的踪迹告知于我，我才能尽早将它们收服。此人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仍旧不知悔改，相信阎君会给它应有的惩罚。”
说完，菩萨转身，带着容君飘然而去。
玄清水回过神来，正看见池光不满的脸色。
仙君愤愤然开口：“和尚这么着急带走那只厉鬼做什么？还不如让本仙君把它的魂魄打散！”
闻言，玄清水心里郁积的怨恨慢慢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她笑道：
“说什么傻话呢，生死有命，哪能由你胡来？”
“哼，怎么不行，本仙君的身份难道还不能诚惩治一只厉鬼吗？”池光哼哼一声，扬起了脖子。
玄清水笑着摇摇头，瞥见一旁的谛听，诧异地问：“你怎么不跟着菩萨走了？”
白毛小青年中二地扬起头，故作沧桑：“唉，走不了啊，我和你们手中的厉鬼还有些因果。”
玄清水和池光相视一眼，问：“什么因果？”
“当初它帮我出地府时我曾许给它一个承诺，可以尽力帮它做一件事情、”
“不是我就奇了怪了。”玄清水皱起眉头，“你说你好歹也是神兽，干嘛非要去人间？去人间也就算了，干嘛要和厉鬼凑在一起？”
“你不懂。”
谛听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烟，娴熟的动作和地藏王菩萨至少有五成相似，在呛人的烟雾中，玄清水只听他忧郁开口：
“这么些年了，一直给你们地府白打工。世界这么大，我也想去看看。”
玄清水沉默一秒，毫不留情地打断对方：
“行了，别耍贫嘴了。那个厉鬼的要求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尽力满足它啊。”谛听一甩头，“我谛听最看重一个‘信’字，既然答应了，自然要去做。”
兴许是听见了谛听的中（感）二（人）宣言，黑盒子剧烈震颤，池光施了个法术，再打开盒盖，一团黑影就只能在盒子里面乱窜，无论如何都跑不出来。
黑雾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救我，救我！”
谛听挑眉：“你确定要我救你？”
“没错！”
鬼魂迫不及待地回答。这时候要是再不用那个请求，它恐怕就要被投入轮回，就算谛听的请求再珍贵也没用了，还不如先逃过一劫再说。
玄清水皱眉，感觉有些难办。
佛家的因果论还是很强大的，要不，先让谛听把厉鬼放出来，然后她再去捉回来？这样应该也能算吧。
玄清水考虑着，万万没想到，谛听的方法比她更简单粗暴。
众目睽睽之下，只听谛听淡然道：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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