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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地，她靠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大概是我累了吧”

　　　　冷华目光倏然冷凝下来，搭在她肩头的掌心悄悄运力探查她全身，须臾之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轻蹙眉头，难道真的是一时气急了，丧失了短暂清醒的意识？

　　　　不知为何，他感到一丝不安

　　　　趁着虞苓微感不适，将其扶在一边休息，一挥手，银色的流光漫天闪过，宫殿里的所有男女都须臾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一只只流萤所幻化出来的男女受虐的幻境。

　　　　虞苓抬起眼来，他正好收回手，眯眼道：“幻象？如此做，也只能遮掩一时，你把他们都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还找不到。”冷华蹲下身来，玄纹水袖如同水上涟漪般微微摇曳，她循着水袖目光攀附而上，滑过他淡色的薄唇，然后是那双清冷的眼，淡淡一笑：“你的障眼法能挨到几时？”

　　　　“我这幻境之中的男女以及妖怪几乎都复制了真身的品性和本事，常人看上去几乎与本人无二，所以拖延的时间也稍稍多一些。”

　　　　她起身理理衣服：“如此便好，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到百草仙君以及一一除掉这里的妖怪即可。”

　　　　正在此时，大殿外传来一声声急促的脚步声，虞苓察觉到有事情发生，唤道冷华，一同以花娘和老鬼的模样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里灯火通明，阵阵含着血腥味的风吹过幽深的走廊和大殿，将挂在房檐下的灯笼吹得摇晃不已。

　　　　虞苓和冷华走出去的时候，便有一只小妖迎上来，埋头禀告：“花娘娘，老鬼大人，刚刚我们巡视的时候抓到了一只帮助百草仙君叛逃的妖怪，黑袍大人要你们过去。”

　　　　“就叫我们两个过去？”虞苓敛着眸子问道。

　　　　那小妖点点头：“你们是负责关押掌刑的，理应叫你们。”

　　　　看来花娘和老鬼在这里还是有些地位的，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唇，负手而立道：“那就过去吧。”

　　　　“是。”

　　　　小妖在前面带路，越要到达目的地，空气里的血腥子便重一分，直到粘稠的不得了的时候，发现众妖齐聚在场内，炉火点燃，一身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斩苍幽沉地坐在一方软塌上，冷冷地盯着被众妖围在炉火旁边的一仙一妖、

　　　　小妖上前：“黑袍大人，花娘娘和老鬼已带到。”

　　　　然后侧身，黑袍幽冷的目光便随便扫了过来，虞苓厚脸皮地抬眼一笑：“大人，我听说咱们这里出了内鬼”

　　　　“嗯。”黑袍斩苍本是要收回目光，不知为何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冷冷地回过头，掀起紫黑色的唇：“你们去哪了？竟然让他们差点逃了。”

　　　　虞苓悠然走过去，冷华跟在其后。她走过去，扫到远处地面上气喘不止的百草仙君以及他身边一个满身是血的妖怪，仔细一看是一只修行不是很高的乌鸦精，虽是妖，可是身上隐隐有一丝鬼气。

　　　　这点倒是有些诧异，妖怪身上竟然有鬼气，难道是从鬼界来的妖？

　　　　“你和老鬼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是节制一点的好。”黑袍斩苍冷冷说道。

　　　　虞苓点点头：“既然大人您这么说了，花娘自然会在情爱这方面好好节制的。”顿了一下，走到乌鸦精旁边，抬脚勾起她的下巴瞅着道：“你这只乌鸦精，道行不高，竟然敢混进来救人，可惜，你今日运气极为不好，竟然被大人亲自捉了，委实不够走运。”

　　　　乌鸦精愤愤地瞪着虞苓。

　　　　她余光扫向黑袍斩苍，发现他一直盯着她，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为了不露马脚，她脚上用力，将其踢飞出去，狠狠撞到身后的大炉鼎，震得炉子里的喷洒出火星子。

　　　　“小乌”百草仙君一如传言是个头发雪白，但是面容看起来很年轻的老不死，看来懂得药理调节，人确实比寻常人看起来保养的好，百草仙君赶紧摸出一粒仙丹喂进了乌鸦精的嘴里，颤着手指着虞苓：“放了她，她虽是妖，却是好妖啊”

　　　　虞苓眸光闪动，默默地审视着百草仙君，发现他身上的仙力都没有了，似乎是被人下了禁制，难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既然试探成功，那也无须再试探，转过身朝黑袍斩苍道：“大人，接下来便让我把这只乌鸦精生吞活剥了吧”

　　　　“你可知这只乌鸦精的来历。”黑袍斩苍看向她忽然一问。

　　　　真正的花娘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黑袍这是看出什么端倪来在试探她么？

　　　　但无论如何猜想，这只乌鸦精恐怕连真正的花娘也不清楚，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只乌鸦精已经脱离妖界了。

　　　　于是她冷淡一笑地回答：“大人，这只乌鸦精眼生得很，与她也并无过往，不知其来历。”

　　　　“是么？”黑袍斩苍反问一声。

　　　　她坦荡荡地将目光迎上去：“花娘句句所言为实。”

　　　　黑袍盯着她看了会儿，才落到乌鸦精身上：“这只乌鸦精并非妖界之人，出生在鬼界，成长在鬼界，自然便是鬼界之人，此次前来救百草仙君，大概便是还当年百草仙君将其从重伤之中救活然后送往鬼界的恩情吧”

　　　　虞苓微感惊讶。

　　　　与此同时，百草仙君眼里盛着震惊看向黑袍：“你你是谁竟然知道我与小乌之事？”

　　　　乌鸦精也惊诧不已：“这件事鲜少有人知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仙界之事，又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呢？”黑袍斩苍勾唇冷冷一笑，下巴处的肌肤里有东西游蹿而过，衬的他整个人都异常的诡异。

　　　　百草仙君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莫非你是堕仙之人？”

　　　　

　455　从内部试图瓦解敌人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始终是你们欠我的。”斩苍冷幽幽地勾着目光，好似一潭枯井幽深，过往种种不堪回忆一一闪现，令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手背上的青筋冒起，情绪有些外放。

　　　　虞苓眯了眯眼，果然是个跟仙界有很深渊源之人。

　　　　百草仙君又道：“不管你是何人，也不能动她，她早已脱离妖界，身为鬼界之人，你若是动她，便是与鬼界为敌！”

　　　　“都跟仙界为敌了，还怕区区的鬼界？”

　　　　斩苍冷冷一笑，随及抬手虚空一抓，受伤的乌鸦精就这样擦着地面，被他拉过来，掐住了脖子：“仙君，若是想要护她一命，便乖乖回丹炉房，替妖王大人好好炼制他要的东西。”

　　　　“不要伤害她！”

　　　　百草仙君陡然站起来，急急呼喊：“你们要的，需要以活人祭祀，我是仙，不是魔，不是妖，如何能用活人炼制？”

　　　　“那我就杀了她！”手指用力，几乎瞬间听到了捏到喉骨的声音，慌得百草仙君脸色惨白，咬紧嘴唇。

　　　　看他还有所犹豫，斩苍又提醒道：“不要忘了，被关在地宫下的你的几百个弟子，没拿他们来炼制，也是对你开恩了”

　　　　听到这话，百草仙君目光陡然一散，踉跄退步，握紧拳头现出妥协：“好我做只要你放过他们”

　　　　斩苍松开手，乌鸦精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喘气不止，他哂笑道：“仙君，早点答应，你的徒弟们，以及这只乌鸦精便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顿了一下，转眼看向虞苓：“花娘老鬼，你们把他带到炼丹房，监视他。”

　　　　“大人，若是要让他赶进度，我觉的就该把他的弟子一个一个地绑在外面，若是他敢偷懒耍什么花招我们便一个一个在他面前杀掉！”虞苓建议道。

　　　　可这个计划一下子刺激到了百草仙君，他猛然地冲过来，指着虞苓眸中泛红：“你你这个魔头心太狠了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强我所难！”

　　　　虞苓下意识地后退，退却半步，冷华已是悄然抵在她身后，搭在她肩上，冷冷一笑：“不错，我们是魔头，也是妖怪，本性如此，若是你乖乖听话，他们便无事，若是你不听话，那他们便都会因你而死”

　　　　“你们”

　　　　百草仙君气的浑身发颤，早就失去了一贯身为仙君的气度和淡然，可是一想到那么多条人命在身，他便死死握住手，将指甲都嵌入手掌心里生生流出血才勉强平静自己的心态，再次抬眼看着虞苓时，眼里已是死水般的寂静：“给我备好一百只妖怪，用它们来炼制。”

　　　　虞苓朝斩苍看过去，斩苍点点头，她便开口应允：“可以。”

　　　　黑袍斩苍拂袖而起，转过身，对着深沉的黑夜开口：“你们两人好生守着，仙君有要求便应下，只要他能炼制出乎妖王大人想要的东西便可。”

　　　　“是。”虞苓和冷华垂头应允，扫过那边气息奄奄的乌鸦精，虞苓又道：“既然乌鸦精也是牵制百草仙君的人质，那她也不能死，花娘建议一并带走让他医治。”

　　　　黑袍斩苍想了想点了点头，如此，虞苓便指了几只小妖带着乌鸦精和百草仙君去了炼丹房，而他们也紧随其后，只是路过黑袍斩苍身边时，他斜刺目光来，森然道：“这次，任务失败，你们性命也别想再要了。”

　　　　虞苓和冷华当即垂头：“是，大人。”

　　　　一来到炼丹房，百草仙君的臭脾气就出来了，紧张兮兮替乌鸦精喂了仙丹，治疗身上的伤便要求虞苓他们统统出去，借口是他炼丹不需要有旁人在场，不然就炼制不出来。

　　　　于是虞苓挥手让小妖下去了，而百草仙君显然不想要让虞苓他们也待在这里，一张脸板的就像是死鱼一样：“你们也出去。”

　　　　虞苓故意拔高声音走过去，伸手一掌狠狠拍在他身上，将其轰开，冷声道：“仙君，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人都走完了，谁还能监视你？”

　　　　这一掌可是实打实的落在百草仙君的身上，百草仙君当即吐了血，脸色白的跟死人一样，什么话都吐不出来，乌鸦精气的冲上来要跟她拼命，也被她甩手给甩开了，毫不留情。

　　　　“在这里，你们手上握着全部的蓬莱仙山的人命，还请仙君自重。”虞苓提醒一声。

　　　　百草仙君抹掉嘴角的血迹，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卷起袖子便站起来开始捣鼓。

　　　　见状，虞苓便坐下来悠然喝着茶了。

　　　　倒好一杯茶凑到唇边，她余光悄然伸向门外一晃而过的黑影，微微沉眼，扬唇一笑地凑到冷华耳边：“人走了。”

　　　　冷华点点头：“我知道，刚才在我的配合下，你的戏演的不错。”

　　　　“那是自然，可惜，若不是真下手，让百草仙君他们恨我们入骨恐怕那黑袍还会怀疑我们。”虞苓放下茶杯深思道：“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们略有不同的。”

　　　　“很简单。”

　　　　冷华目光一转，有光亮划过：“我们再怎么变得跟花娘老鬼一个模样，可是神采之间依然有差异，特别是一些细小的动作神态，如此他便有怀疑我们的可能，不过，若不是刚才你当着他的面先是出了那个以蓬莱仙山弟子为人质，后有狠狠打伤百草仙君，恐怕那黑袍早就闯门而入杀了你我。”

　　　　“虽然如此，可他依然还在怀疑我们。”虞苓支起下巴道：“所以我们要趁着他找出真正的花娘老鬼，以及我们的破绽之前，我们可要抓紧时间端了他。”

　　　　“放心，我杀人的银针不会让尸体留下，至于在他找出我们破绽之前，我们也是安全的。”冷华分析道。

　　　　“事不宜迟，先把乌鸦精转移走吧。”虞苓站起身来。

　　　　可是冷华却蹙起眉头：“不行，现在转移她，势必会惊动对我们已经起了怀疑的黑袍了，仙君和乌鸦精我们都不能轻易转移，需要让他们配合我们。”

　　　　

　456　妖王要炼制什么

　　　　虞苓想了想，的确如此，现在他们已是黑袍怀疑对象，若是在此时还冒死转移人，恐怕定会陷入他布下的陷阱之中，这么做不是理智的。

　　　　思绪之间，冷华已经走向百草仙君，低低问了声：“敢问仙君，妖王大人想要让你炼制什么丹药？”

　　　　百草仙君抬眼冷凝：“你不知道？”

　　　　冷华一笑：“我自然知道，只是怕仙君你忘记了。”

　　　　“怎么会？”百草仙君狐疑地看着他：“你在套我的话？黑袍那家伙不告诉你，你便来套我的话，目的何在？”

　　　　“不过是为了给妖王大人炼制聚魂丹。”冷华悠然一叹。

　　　　百草仙君眯起眼睛：“既然知道还来问我，是要提醒我不要浪费时间么？不要忘了，炼制这东西需要上千只妖怪的性命，他们可都是你们的同类啊，为了一粒仙丹，你们真的要相互残害么？”

　　　　“这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奉命而为。”冷华在百草仙君的气愤中转身，虞苓走过去低声问道：“什么聚魂丹？用来做什么的，竟然需要上千只妖怪活祭？”

　　　　冷华目光复杂不已，沉吟一下喃喃自语：“没想到连这件事都提前了看来，时间果然因我而开始絮乱了”

　　　　虞苓没听明白地凑近：“冷华，你在说什么呢？”

　　　　冷华呆滞了一下，回过神来：“哦，没事”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聚魂丹。”虞苓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他才彻底回过神来：“这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但是对于长期压抑，魂魄处于破散的人有聚魂聚魄的功效。”

　　　　“但是为何需要那么多妖怪活祭？”虞苓又问。

　　　　他回道：“这东西邪性的很，需要看被医治的人是什么，若是凡人便要凡人生魂，若是妖怪便要妖怪生魂，如此，才能起到聚敛魂魄的效果。”

　　　　“那你是怎么知道妖王要这聚魂丹？”虞苓脸色忽然严肃起来，睁大的瞳孔里，眼珠子漆黑分明，她凝望着他，眸底闪过一丝狐疑。

　　　　冷华忽然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虞苓的套话之中，也知道她开始在怀疑他了，坦然自若道：“能让这么多活人生祭，又偏偏需要百草仙君亲自炼制的东西，便只有它了。”

　　　　“为何？”

　　　　“因为这是当年连太上老君都无法炼制的禁药之术，而他，百草仙君曾为了救治自己喜欢的人差点炼制了，所幸及时收手，才没造成大错，也因而，如今的法术薄弱的很，皆是因为当年受了惩戒导致的。”

　　　　“难怪这么容易便被人抓住了。”

　　　　“可不是嘛，如今以数百人性命做要挟让他炼制此丹，恐怕他无比沉痛吧”

　　　　虞苓看向沉思的百草仙君，他的脸上果然都露出哀伤悲切之意，低低叹息一声：“这次也不会发生惨剧的，这种残忍之事，他想的应该是如何拖延时间，救出他们，然后自尽吧”

　　　　“你猜的没错，他必然有这心思。”冷华断定道。

　　　　虞苓眸光一闪，忽然望着他一笑：“咦，发现你现在说话不那么讨厌了，似乎变了个人。”

　　　　冷华顿了一下，抬高下巴：“也不看看我是谁，堂堂冷药师，既是医人，亦要医心，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只要你懂不就行了。”虞苓打趣一笑，低低转了转眸子问道：“那不知道无所不为的你能否下得了厨房呢？”

　　　　冷华脱口而出：“下得了厨房啊。”

　　　　“好啊，下次给我做盘栗子糕吧”

　　　　冷华的神色倏然微变。

　　　　这神色尽数落在虞苓的眼里，她某种精光一闪而逝：“能做么？”

　　　　他好一会儿才回道：“我我这种天才肯定能做啊”

　　　　“那好，我拭目以待。”虞苓若有所思地笑了

　　　　百草仙君必然会在送妖怪这段时间，想个法子将乌鸦精和他的弟子送出去，而虞苓他们也要想个法子将百草仙君和乌鸦精转移出去，但是由于他们被黑袍盯着，所以不敢冒然行动，现在便把机会传给慕白他们来行动了。

　　　　慕白他们收到通灵，按照虞苓的计划便是暗地里先把封锁各个路口的小妖解决掉，打开结界，消散此处的妖气，然后再里应外合，逐步击破。

　　　　一天下来，虞苓发现，在这里坐镇的除了黑袍，便是之前被她差点杀死的风栖还在养伤阶段，其他便是一些小妖怪，如此，对于他们的危险便只是黑袍了。

　　　　计划很顺利地进行，虞苓让冷华在炼丹房当眼线坐镇，她自个儿悄悄翻进了风栖疗伤的院子里，准备新仇旧恨一起算了，趁着今晚把他给除了。

　　　　屋子里香炉缭缭，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儿，隔着画着寥寥几笔的山竹画，风栖赤裸着身子浸泡在药桶里，将自己蜷缩在一角紧紧抱着自己。

　　　　他背对着屏风，虞苓看不到他是在休息还是在干嘛，只看到裸露的后背上密密麻麻的各种大小不一的伤口，以及在微微颤抖着。

　　　　伺候他的侍女都被他怒喝着骂走了，他一个人在药桶里抱着自己，颤着身子，一声一声哼着好痛，好难受，叫喊着娘亲娘亲，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小少年，遇到一点磕磕绊绊就痛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扯着娘亲的衣角喊痛。

　　　　虞苓猛然停下脚步，眼前的小正太，在这个年纪，正好是喜欢吃冰糖葫芦，抓着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