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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想想。”
　　他的表情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一看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这样下去不行啊，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发展问题？你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Q市对你来说只是个起点，虽然这里也有分部，但肯定是比不上总公司的资源丰富，如果你真的想要大红大紫，最好的选择还是去帝都发展。”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喂？”
　　他伸出手掌，五指张开，在容与眼前晃了晃，“而且，你如果是真心想要和她在一起，就要提前考虑以后的事。”
　　听到这句话，容与才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
　　“我的小祖宗哎，你有没有想过，她现在还是高中生？她以后肯定要去上大学，估计也不会留在本市，到时候两地分居，啧啧啧，异地恋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
　　“对了，你有没有问过，她以后要去哪儿上大学？”
　　容与低头看着她甜美无害的睡颜，眼神柔软，“去B市。”
　　“那你……”
　　“我也会去B市。”
　　“那就好，”路歧松了一口气，“打算什么时候去总公司报到？我先去打声招呼。”
　　“她明年高考。”男人惜字如金的留给他几个字，之后就不再看他一眼。
　　“明白了，我去替你准备。”秒懂的路歧感叹了一声，“对未成年下手，怎么想都觉得有罪恶感，青春真好啊，要抓住机会，要是错过了，你估计要后悔一辈子的！”
　　“不会的。”
　　他不会错过她。
　　还有……
　　“我还没下手。”
　　至少也要等到她满十八岁，早恋不好。
　　“你这小子，说话这么迂回，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再等等。”
　　太仓促的表白，很容易失败。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可我已经见过阳光的样子，温暖，明亮，让人怎么舍得离开。
　　忍不住想靠近，却又心生惶恐，不知所措。
　　第一次动心，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他害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小心错过了她。
　　容与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温柔，隔空描摹着她脸上的每一根线条，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唇角克制不住的翘起，让一边的路歧不住的感叹，春心荡漾的少年啊，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她的脸好小……”容与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还没我的巴掌大。”
　　听了这句话，只是装醉的苏云笙不小心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感到背后冷风森森。
　　……所以你要摘下我的头放在你手里吗？
　　不！我是拒绝的！
　　路歧很不给面子的嗤笑一声，“在场的三个人，只有我的脸比你的手大。”
　　“嗯，”容与没有放在心上，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
　　“人丑就要多读书。”
　　“！！！”
　　“她好像有点冷，我送她回房间，你在外面等着。”
　　……哦，这种事谁会跟你抢啊！
　　路歧看着他将对面的少女打横抱起，脚步放的很轻，推门进了卧室，开灯，关门，一气呵成。
　　他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嗑着瓜子，吃着水果，半天都没有等到人出来。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再耽误下去就太晚了，哪怕容与就住对面，说出去也不太合适。
　　路歧站起身，趴在门上，竖起耳朵使劲听，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不甘心，整个人都快贴在门上了，还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他干脆放弃了偷听的想法，轻声敲门，“我说，你倒是出来啊，这么半天没动静，你在里头采蘑菇吗？”
　　卧室里的男人调暗了光线，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安睡的少女，声音几不可闻。
　　“是啊，你要吃吗？”
　　就在这个时候，他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起，路歧拿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备注的名字，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也顾不上会不会把里头的人吵醒，直接拍起了门，“电话电话电话！周翰周翰周翰！”
　　容与站起身，刚想拉开门出去，就被床上的人拉住了手腕。
　　苏云笙睁开眼，眼中哪有半分睡意。
　　她安静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你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如果早恋，她还有更好的选择？
　　——
　　最近几天，游戏签约的事情已经走完了流程，很快就可以看到游戏的宣传片，借着这股东风，相信《末世》会在结尾的时候引来流量大爆发。
　　容玥看着百里笙歌的存稿箱，计算着下一本书开文的最佳时机，拿出手机，目光在通讯录上凝视半晌，拨通了一个久未联系的电话。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秦瀚川的手一顿。
　　这个铃声，是他的旧手机独有的。
　　他早已换了新的号码，只是这只手机一直没有扔掉，也没有关机，照常充电，平时就放在抽屉里，无人问津。
　　新朋友都有他的新号码，知道这个旧号的人寥寥无几，通讯录里的人也没剩几个。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留着这只手机是在期待什么。
　　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怎么会是她？
　　下一秒，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接通了电话。
　　“喂？”
　　“……嗯，是我，容玥，秦学长记得我吗？”
　　“嗯。”
　　说完这个字，对面就没了声音，让一向言简意赅的男人生出几分犹豫：他是不是，太冷淡了些？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很抱歉打扰学长，你知道吧，我现在在终点做编辑的事。”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拼命的绕着头发，心神不定，语无伦次，“我带的是百里笙歌，她下一本书会写历史方面的内容，到时候学长能不能帮个忙，给个章推什么的，方便吗？”
　　她话音落下之后，对面没有再说话。
　　容玥心里七上八下的跳，蓬勃跳动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秦瀚川手里夹着一根烟，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着。
　　“这还是你头一次主动找我，”他沉默了半晌，“能帮的我一定帮。”
　　“谢谢学长，那麻烦你了！”容玥挂掉电话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也是实在找不到别人帮忙了才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来，如果认真算起来，两个人并不算熟，最多只是高中同学，大学虽然在同校，但交集不多，所以开口的时候她确实很紧张。
　　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松了口。
　　听着手里里传来的忙音，秦瀚川愣了两秒，手指在她的名字上停顿片刻，叹了口气。
　　他还没来得及寒暄，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已经换了号码。
　　下次吧。
　　总会有机会的。
　　

　　☆、第60章　第六十章

　　既然是她看重的作者，那他就帮这一次。不过；　也要对方的实力过得去才行。
　　百里笙歌的名字他略有耳闻；　他是写历史的，对方是科幻频道的；　隔行如隔山，所以他对百里笙歌只是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具体写得怎么样；　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他一无所知。
　　容玥作为编辑；　消息肯定是准确的，只是大多数写手在一本成名之后只会延续之前的路；　写同类型的作品，这样更容易积累粉丝；　也更容易拿到一个足够好的成绩。很少有人会在成名之后选择一个毫不相干的领域；　这么做还是太冒险了一些，就连盛名已久的他也不会轻易这么做。
　　不过，既然答应了；　那他也不能食言！
　　好；　那就让他去会会这个百里笙歌吧！
　　终点还没有听说哪个频道有女写手；　写得又是这么男性化的内容，所以他默认百里笙歌是个带把儿的。在论坛逛了一圈出来；　更是确定了这一点。只不过，按照他的想法，这个百里笙歌应该比论坛里分析的年龄要小一些。
　　之前他也听说过这个人；　只知道名气不小，倒是不知道和容玥的关系这么好。
　　文人相轻这种事对他来说倒是不存在，他一向喜欢有才华的人，无论男女。
　　但是，情敌相轻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秦瀚川承认，他一开始确实是带着些微的敌意来看待这本书，还是这个写书的人。但是，在打开《末世》十分钟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百里笙歌就是有这个魅力，能够让你忘记这些身外之物，全身心的沉浸在她刻画的世界之中。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浑然不觉，精神奕奕，一点也不觉得疲惫。
　　秦瀚川已经二十有七，早过了沉迷小说不知疲倦废寝忘食的年纪，而且他本身也是写书的人，很难会这么忘我的投入到另一个人书中的世界中去。
　　所以，当他看书看到一半，不经意的瞥到时间的时候，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居然已经十点了！
　　容玥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七点半，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而他丝毫没有觉得疲倦！
　　秦瀚川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关上电脑，准备上床睡觉。
　　作为一个修身养性的老男人，他有十点按时睡觉的习惯，今天已经超时了，剩下的部分他准备明天继续看。
　　这个百里笙歌的水平的确不错，他看在容玥的面子上，章推是可以给一个的，只是不知道这小子改行写历史会写成什么样子。
　　这么想一想，他居然还有点期待呢！
　　第二天工作的间歇，秦瀚川又一次打开了《末世》的文章界面。
　　他不是全职写手，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写作只是他的爱好，花费时间最多的爱好，没有之一。
　　留言区置顶的依然是之前的求票界面，在看到“祝明月小公举生日快乐，貌美如花”的时候，他嗤笑了一声，这小子讨好女人的手段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容玥吃不吃这套了！
　　现在看起来，似乎效果不错。
　　看到后来，他的敌意已经去了几分，这个百里笙歌实力不弱，语言功底比起任何一个大神都丝毫不逊色，逻辑也没有什么差错，节奏把握的相当好，每当他以为主角要被作者玩坏的时候，就会有人跳出来打他的脸。
　　总体来说，水准不低。
　　如果百里笙歌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高水准，哪怕是换了频道，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一点他还是可以确定的。
　　不过，容玥怎么会为了手下的一个作者就求到他这里来？
　　难道这个百里笙歌果然和她关系匪浅不成？
　　秦瀚川打开了终点的大神群，看着大家灌水扯淡，天南海北的聊，要多不正经就有多不正经。
　　他摇了摇头，开始打字。
　　子在川上曰：有没有人了解百里笙歌的相关信息？想认识一下
　　他的ID一出现，原本热闹的群里突然冷场了好几分钟。
　　他形象一向高冷，很少在群里说话，除了刚进群那天打过招呼，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加上他头像永远是灰的，大家在议论过后，已经达成了一项共识——
　　这位神秘的历史大触，一定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学究！恐怕连扣扣怎么使都不太会，所以才基本上不露面！
　　上次的招呼说不定还是编辑大大替他打的！是不是他本人说的话都不一定！
　　除了他的编辑，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才纷纷跑出来前排合影。
　　那慕：合影合影！
　　市民路先生：川叔突然出现！惊喜！
　　山口组林忆莲：！！！还以为川上不会出现了
　　灭绝师叔：我以为我眼花了……
　　子在川上曰：……
　　子在川上曰：没有人认识吗？
　　那慕：百里笙歌……听说过，好像很火，不过跟我不是一个频道，不熟
　　山口组林忆莲：写得不错，我是路过的路人粉
　　阿庄：看过，还可以，题材很新
　　那慕：大神想要认识百里笙歌吗？好像是明月手下的
　　子在川上曰：嗯，他编辑是明月
　　子在川上曰：我们群里有明月手下的作者吗？
　　山口组林忆莲：没有吧
　　阿庄：反正我不是
　　灭绝师叔：没有，我听南翼说过，明月好像只带了这一个作者
　　子在川上曰：认真的？？？
　　那慕：好像是，不过听说最近主编给明月加压，她手上又带了几个新人，就这几天的事
　　阿庄：明月对百里笙歌确实不错，什么榜都给他了，不过百里写得确实好，不像是一般的新人写手
　　山口组林忆莲：新人写手有这么吓人的数据吗？反正我不信，肯定是开小号来的！
　　市民陆先生：之前不是八过他吗？不像是小号，也可能是换风格了，具体情况不知道
　　那慕：我是没见过这么猛的新人，那个更新量，我写了这么多年也没日更好几万的本事！
　　子在川上曰：……
　　秦瀚川看着话题越来越歪，估计也没有人认识百里笙歌，干脆屏蔽了跳个不停的群消息，敲了敲编辑轻烟的私人扣扣。
　　阿川：有明月的联系方式吗？
　　轻烟不是青烟：怎么了，大神你要炒了我？？？不，我是不会同意的！
　　阿川：……
　　阿川：别闹，给我她的扣扣号，有事找她
　　轻烟不是青烟：有什么事？私事还是公事？我跟你港，明月大美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定的！
　　阿川：……算了，我就是想问问，她是不是只带了百里笙歌一个作者？
　　轻烟不是青烟：是啊，不过总编看不过眼，这几天又分给她几个，都是新人，够她操心了
　　阿川：她和百里笙歌……
　　轻烟不是青烟：这我就不知道了
　　轻烟揉了揉鼻子，想起那天见到百里笙歌的场景，依然觉得不真实，像是在做梦一样。
　　看样子，应该关系不错吧！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勾肩搭背往外走的时候，他们都快羡慕哭了！
　　大家同样都是不见天日的阿宅，为什么长得一点也不一样？
　　老天不公！天理难容！
　　轻烟不是青烟：我觉得关系挺好的，明月挺喜欢百里笙歌的。
　　他这句话一发出去，对方的头像立刻就灰了下去。
　　——
　　苏云笙拉着容与的手腕，死死不肯反手。
　　门外，手机铃声一声赛过一声，路歧当当的拍着门，“喂，你到底接不接电话啊？这可是周翰啊！我的天，你是怎么认识这尊大神的啊！你出来啊！”
　　在卧室里对峙的两人完全把砸门的噪音当作耳旁风，大概是过于用力，苏云笙的手指在他的手腕上按出了一圈红印，“你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那天时间太紧，我没来得及问你，什么早恋，什么更好的选择，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虽然酒量不济，但还不至于三杯倒，趴在桌上只是因为懒得动，后来就直接装醉，光明正大的偷听他们两个说话，结果越听越不对劲儿。
　　什么表白？什么对未成年下手？什么叫“真心想和她在一起”？
　　他们在说什么？
　　他要和谁在一起？未成年是谁？明年高考又是谁？
　　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苏云笙抿紧了唇，眼神褪去了温和迷茫的伪装，一时间锋芒毕露，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
　　容与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她沉默着。
　　卧室里很安静，只听得到两人呼吸的声音。
　　门外的人已经放弃了把他带出去的念头，气氛沉寂下来，他甚至能听得到自己都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一声一声，都像是不合时宜的表白。
　　苏云笙没他想的那么复杂，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他喜欢的那个人……
　　会是她吗？
　　或者是她误会了？
　　人生三大错觉，有人敲门，手机震动，他喜欢我。
　　不是苏云笙自作多情，她只是觉得，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大好吗？？！
　　如果不是，如果他喜欢的人不是她，就干脆的一口回绝，不要给她留下任何幻想的余地，可以吗？
　　她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拿得起就放得下，没什么大不了！
　　容与觉得自己的手腕隐隐发烫，被她握住的地方在升温，滚烫的温度顺着神经脉络，一路窜进了他的心里。
　　“我……”
　　“算了！”苏云笙和他一起开口，“可能是我想错了，抱歉。”
　　她松开了他的手，“以后不要和女孩子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你走吧，我也要睡了。”
　　容与回过头，灯光昏黄，她白净的面容上鼻尖通红，像是白水晶上的一点红樱桃。
　　月下看花，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我。
　　他晃了一下神，就在这短短的几秒之中，苏云笙已经转过了身，准备入睡。
　　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替她掩好了被子。
　　“……不是误会。”
　　他嗓音干涩，轻飘飘的声音很快消失在了空气中。
　　怎么会是误会呢？
　　他深吸一口气，挠了挠头发，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算了，和醉酒的人计较什么。
　　路歧看着他轻手轻脚的关上门，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再多待一会儿，儿子都要生出来了！”
　　手机被丢了过来，容与接住，看着未接来电上的名字，没有说话。
　　“走吧，有什么事回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