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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手杀了这个魔头，证明你的清白！”
　　天女……洛笙？
　　对他而言……那是一个刻骨铭心、甚至超越了生命本身的名字！
　　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了……夜皇陡然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深紫色的眼瞳中，倒映出了那熟悉的、纯如梨花的一袭白衣。


第1694章　求你，杀了我（上）
　　“阿笙……”
　　这一刻，所有的伤痛和折磨都不见了，夜皇的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看着那张寂寞淡远、清丽绝俗的容颜，忽然心如刀割。
　　“……是你？”
　　兜兜转转，命运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将他送到她面前，以宿敌的名义。
　　心痛得无法呼吸……不知为何，脑海却无与伦比地清晰。他清醒地分析，自己如今的处境无比恶劣，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做抵抗，任由洛笙将他杀死！只要他死了，她就能顺势洗脱污名、成为整个天界的英雄！
　　“也好啊。”
　　夜皇抬起头，唇角上扬，紫瞳清澈得如同夏夜星空，“阿笙……至少，我能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是的……
　　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死在她的剑下！成为她的功勋、她的战绩、她一生永远的荣耀！
　　古往今来，第一位手刃魔帝的女英雄。
　　有了这一道前所未有的光环加身……无论天界再如何内斗，想要动她，也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名声。
　　至于夜皇就是萧祁？
　　呵，罢了……就不要再去怀念，不要再去回想。
　　那个名为萧祁的男子，就让他灰飞烟灭、消失在天地之间吧。
　　或许会寂寞，或许会遗憾，但她却能拥有永远的荣耀。一生光辉四射，白璧无暇，美名传扬于三界。
　　接下来……
　　慢慢地，总有一天，她也会忘记萧祁。在漫长的时光冲刷下，无论多么坚定的情感，终究会渐渐褪色。
　　“魔君夜皇。”
　　在他的视线中，一袭白衣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的眼神中并没有杀气，而是一缕淡淡的茫然，“真的……是你么？”
　　“呵。”
　　夜皇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我有话想问你。”
　　在他耳边，她无比熟悉、魂牵梦萦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此认真。
　　“你，认识一个叫做‘萧祁’的人吗？”
　　看见那双紫瞳，洛笙心头就莫名一悸。
　　那种眼神……为什么，竟会如此相似？孤独而冷淡，仿佛雪夜中离群的孤狼，不信任整个世界。
　　心中涌起了一种荒谬的冲动……这位魔君，就是她曾经失去的那个人！
　　“萧祁？”
　　夜皇终于睁开了眼睛，语气冷漠，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没听过，不认识。”
　　“夜皇，你仔细想一想！”
　　对方一口否决，洛笙却没有放弃。秀眉微蹙，罕见地，她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焦急之意，“你真的不认识他？”
　　“都说了……不知道。”
　　夜皇移开了视线，仿佛很不耐烦一般，“女人，你真的很奇怪。”
　　“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哟，不忍心了吗？”
　　他忽然眯起紫瞳，眼中闪过一抹妖异的挑衅，“怎么？天女殿下，你不会是……”
　　“爱上我了吧？”
　　“住口！”
　　听到这句话，承影太子怒不可遏，“夜皇，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这个卑鄙下贱的魔头……死到临头，居然还敢陷害我师妹？！”


第1695章　求你，杀了我（下）
　　“呵……”
　　夜皇低下睫毛，紫瞳里有着淡淡的、冰一样的哀伤。唇线紧抿，眼神孤寂，宛如月下负伤的孤狼。
　　是啊……
　　他的存在，本就是一场错误。即使只是爱上她，对她的名誉也是一个致命打击。
　　他唯一的价值……就是死在她剑下！他的罪孽会化为她的荣耀，永远地守护她。
　　“我不会杀你。”
　　当着数万修士、两大仙帝的面，洛笙轻轻摇头，眼中有什么东西熄灭了，“虽说道魔不两立……但是，我毕竟欠了你一条命。”
　　“神帝陛下。”
　　白衣女子站起身，淡淡地道，“很抱歉，我不能对夜皇动手。”
　　“什么？”
　　“洛笙天女，她是不是疯了？”
　　“竟然放过了一位魔帝……这个女人，她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大局观么？”
　　……
　　见洛笙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荣耀，众人不禁侧目，纷纷骇然。
　　魔君夜皇已无反抗之力，只要一剑下去，就能得到前所未有的辉煌荣耀！
　　可是……
　　她居然、居然放弃了？
　　“回来！”
　　就在洛笙准备离开之时，背后忽然响起了夜皇的低吼，“洛笙……你给我回来！动手，杀了我！”
　　“抱歉，我拒绝。”
　　听到他的声音，洛笙回过了头。
　　她的眼瞳如此清澈，目光却很复杂，仿佛在怀念着某一个人，“你的眼睛……让我不可能对你动手。”
　　是的，太像了。
　　并不是长相相似……而是那种眼神，孤独的、黑夜般的、永恒不见底的寂灭眼神。
　　那是彻骨的孤独，飘荡在空气中的幽魂。纵使身在闹市之中，也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呵……”
　　“如果你真的感谢我，就杀了我。”
　　夜皇忽然笑了，那个笑容意外的漂亮，紫瞳如宝石般瑰丽而迷离，“洛笙，看看你周围这些人……”
　　“他们每一个，都不会让我有尊严地死去。”
　　“如果你不杀我，那么，我就会被他们重新镇压。千年万年，雷击斧劈、业火灼烧，承受着永远不见尽头的折磨。”
　　“……”
　　洛笙沉默了。
　　她知道，夜皇说的是事实。
　　以天界和魔界绵延数十万年的仇恨……他不会被痛快地杀死，而会被当作凌霄神庭耀武扬威的工具，日夜承受折磨与侮辱。
　　对于一位曾经纵横三界的强者而言……这种下场，似乎远比死亡更加残酷。
　　“锵——”
　　片刻的静默后，洛笙伸手，将一股法力凝化为仙剑。剑锋清澈如镜面，同时映照出两人的眼瞳。
　　“明白了。”
　　洛笙缓缓握紧了剑柄，剑尖直指夜皇的心口，“既然这是你的愿望……那么，就由我来动手好了。”
　　“谢了。”
　　夜皇注视着她，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来，动手吧。”
　　这一刹，他和她距离得那么近，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她柔顺的青丝。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笑了一笑，极力压抑着这股冲动、压抑着心底那一股炙热如岩浆的情感。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
　　是在最后一眼的凝望里，将她牢牢地记住。把这份爱恋铭刻进灵魂深处，哪怕轮回千遍，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消散。
　　再见了，阿笙。我的爱人。


第1696章　夜皇的身世，仙帝之子！
　　“嗡——”
　　手中的仙剑在嗡鸣，夜皇近在眼前，这一剑却始终刺不下去。
　　生平第一次，洛笙竟然觉得手中之剑重逾千钧，微微颤抖。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呢？
　　分明是在帮他解脱不是吗……为什么，她却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心痛？
　　仿佛要从此失去至亲至爱之人，孤独一生。
　　“动手！”
　　这时候，夜皇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吼。红莲业火跳动着，灼烧灵魂，一瞬间能把人摧毁千百次的剧痛流入识海。
　　“夜皇……”
　　洛笙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下有一滴眼泪落下。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杀死这个魔头，为何会如此地心痛？
　　“……对不起！”
　　“锵——”
　　这一刹，剑刃上终于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机。洛笙对着夜皇心口出剑，由于不忍让他承受太多痛苦，动作干脆利落。
　　业火灼烧，剑光彻寒。
　　“等一下！”
　　就在她下手的一瞬间，有个声音陡然响起。洛笙可以不听任何人的命令，但是这个声音，她却永远不可能违背。
　　“阿笙，等一等。”
　　洛笙回过身，只见乾元圣母从天边匆匆落下。她的脸色很苍白，眼中却写满了焦急之色，喊道，“停手！”
　　“……是，师父。”
　　有了乾元圣母的命令，洛笙立即松了手，手中仙剑化为一道法力消散不见。她看了夜皇一眼，心情复杂，竟然暗自松了口气。
　　若非万不得已……
　　这个男人，她并不想杀他。即使他和萧祁没有关系，可看着那双紫瞳，洛笙仍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恍惚感。
　　“乾元？”
　　见到这一幕，凌霄神帝的脸色很不好看，“你最好能给本帝一个解释！”
　　“陛下，且慢动手。”
　　乾元圣母不顾自身伤重，匆忙地道，“这位魔君夜皇……我们不能杀他！他并非魔界之人，而是在天界诞生！”
　　“若我所料不差……”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道，“魔君夜皇，乃是一位仙帝的子嗣！”
　　帝子！
　　谁也没想到，乾元圣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简直石破天惊，连在场的两大仙帝都失态了。
　　“天……”
　　“怎……怎么可能？”
　　“仙帝之子……魔君夜皇，居然是一位帝子？！”
　　……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所有人都是震惊无比。
　　堂堂仙帝的子嗣，地位何等高？竟然会跑到魔界去，还成了一代魔帝？
　　不过——
　　细细想来，倒也并非完全荒谬无稽。毕竟，夜皇的天赋惊艳得无与伦比，唯有仙帝血脉，才能勉强解释一二了。
　　“夜皇，竟然是仙帝之子？”
　　洛笙同样震惊，霍然扭头看向自己的师尊。虽然错愕，但她很清楚乾元圣母的性子，后者是不可能当众扯谎的。
　　也就是说……
　　有九成九的可能……魔君夜皇，乃是一位仙帝之子！
　　“不知道，会是哪位仙帝？”
　　莫名地，她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夜皇真的是一位帝子……”
　　“那么，神帝陛下……应该不会轻易处死他了吧？”


第1697章　原来……是你！
　　“乾元……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此时凌霄神帝也是惊骇万分，倒吸了一口凉气，“帝子……你是说，这个魔头乃是仙帝之子？！”
　　“那好。”
　　“既然是仙帝之子……你现在就告诉本帝，他的父母是谁、本名为何！”
　　“这……”
　　凌霄神帝的要求并不过分，乾元圣母却迟疑了，“这件事，涉及到那位仙帝的私事。我不好开口，也不了解事情始末。”
　　“夜皇。”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魔君，“你如果想活下去，就请好好解释一下……一千五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没什么好解释的。”
　　然而，夜皇却低下头，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嘲般的弧度，“不要废话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
　　乾元圣母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夜皇，你疯了吗？”
　　“到底有什么秘密……比你的性命还重要？！”
　　她无法理解。
　　三界最古仙帝、半步道祖九天玄女之子……这个身份，是何等之高贵？可这个男人居然叛出了玄月天宫，孤身一人踏入魔界，成为一代魔帝！
　　究竟是怎样噬骨的爱恨……才会让一位光辉的帝子抛弃一切、堕落为魔？
　　“洛笙，快动手。”
　　夜皇根本不回应，抬起头，深深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白衣天女，“喂，遵守你刚才的承诺……我要你亲自动手，杀了我！”
　　“哼！”
　　他这一幅不屑一顾的态度，终于彻底激怒了凌霄神帝。后者一拂衣袖，冷怒道，“乾元，给本帝回来！”
　　“就算是仙帝之子，又如何？既然选择了与魔为伍，他就有取死之道！”
　　“可……可是……”
　　乾元圣母心焦不已，却又束手无策，“你还不快说！”
　　“祁夜，你真的要等死不成？！”
　　祁夜——
　　这个陌生的名字，就仿佛一道闪电，照亮了洛笙一片混沌的脑海。许多年前的记忆忽然跳了出来，历历在目，清晰一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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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
　　夕阳染红天幕，天海交际一片苍茫，分不清边界。海风吹起了黑衣少年的额发，他眯着紫瞳，似笑非笑，“你认识我？”
　　“抱歉……我认错人了。”
　　她低下头，“这位道友，不知该如何称呼？”
　　“这个嘛……”
　　对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意味深长，“七夜。你就这么叫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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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号么？”
　　“不，是本名。”
　　“哦……在下孤陋寡闻，倒是不曾听说过道友的尊名。”
　　“没关系。”
　　他轻轻地笑，低下头贴近她的耳畔，呼吸温热，“从今以后……我一定会让你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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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刹，洛笙眼前一片空白。
　　像是一滴清亮的水珠从高空中落下……洞穿迷雾，把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魔君夜皇，其来历极为神秘。纵观整个三界，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来历与本名。
　　原来如此……
　　原来，从最初见面开始……
　　他告诉她的，就是他真正的名字！


第1698章　夜皇，你愿意做我的道侣么（上）
　　“是你……”
　　胸口涌起一股汹涌的的情绪，犹如潮水，将洛笙的意识彻底淹没。她不顾众目睽睽，不顾业火灼烧，冲到了那个被镇压的魔王面前——
　　“就是你……对不对？”
　　在极近的地方，洛笙凝视着那双紫瞳，一滴眼泪无声地漫过面颊，“夜皇……你就是他……”
　　“——你就是萧祁！”
　　“闭嘴！”
　　夜皇低吼一声，眼中跳动着灼眼的火光，“再说一遍……我只是魔君，和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听着，你真心想帮我……就杀了我！动手！”
　　“一定是你……”
　　眼泪沿着下颌滑落，洛笙唇边却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她伸出手，似要去抚摸他的面容，“萧祁，我知道是你……”
　　“……你疯了！”
　　夜皇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不发一言。他很少感到如此无力，可这一刻，那股曾经沁入血液的悲哀又一次活了过来。
　　是啊……他束手无策。
　　举世皆敌，他却没办法保护自己唯一所爱之人。只能咬紧牙关，抵死不认，希望她可以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这么做……至少可以让她活下去！
　　“嘎嘎！”
　　一只黑鸟扑打着翅膀飞出来，看到夜皇，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倒飞开去，“小子！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什么？”
　　洛笙霍然转头，声音中带着一点犹疑一点颤抖，“前辈，他……他真的是萧祁？”
　　“嘎嘎，居然怀疑本大人？”
　　黑鸟怫然不悦，傲慢道，“就算皮囊换了一千遍，灵魂却永远不会变！不是萧祁的话，本大人的名字倒着写！”
　　“锵——”
　　这一刻，洛笙心中再没有任何怀疑。手中血光一闪，太初剑发出一道清冷剑鸣，霍然将混沌青铜锁链一切为二！
　　“我就知道……”
　　白衣飘飞，火光灼烧。站在红莲业火之中，洛笙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楚，默默地注视着那双紫瞳，无声微笑。
　　“萧祁，你一定会回来的。”
　　“……”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很久，夜皇走上前，忽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他用尽了最大的力量，一如把刀锋送进敌人胸口的瞬间。
　　“你这个……”
　　唇角有一丝血迹淌下，夜皇低低地咬牙，“……不要命的白痴！”
　　事到如今，再否认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与其带着遗憾永别，还不如抓紧最后一瞬间，紧紧地感受和她相拥的温暖。
　　——哪怕下一瞬，就是阴阳永隔。
　　“萧祁，我答应过你。”
　　洛笙抬起头，看着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容，微微笑笑，“等我洗清冤情、了结恩怨之后……我愿意和你结为道侣。”
　　这一刹，天地俱静。
　　洛笙的声音很轻，仿佛一粒沙子落下，却又犹如有九天惊雷在天边炸响。所有人都僵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凌霄神庭的天女……
　　在众目睽睽下，竟然要和魔君结为道侣？！
　　宇宙洪荒、古往今来……哪怕翻遍整个三界的历史，都不曾有过如此疯狂之事！


第1699章　夜皇，你愿意做我的道侣么（下）
　　“从今往后……”
　　在万众瞩目之下，洛笙微笑着伸出手，和那位紫瞳的魔君对视。
　　“这漫漫修仙路……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
　　绝对的寂静中，耳边却仿佛有汹涌的海潮涌动。
　　夜皇默默地和她对视着，良久，低声问道，“你以前说过，凌霄神庭就是你的故乡。”
　　“这样真的好吗……为了我，永远背井离乡？”
　　“不是的。”
　　洛笙仰起脸，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