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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怀大哥，你们……”
　　不知为何，洛笙的眼眶忽地一阵发热。
　　冰凉的血液重新温热起来……一股暖流在胸口肆意奔腾，化作不息的勇气！


第1044章　雪中送炭，援军到来！（下）【13】
　　“情况紧急，闲话就别说了。”
　　化冰仙子看向那两名地仙长老，“喂！那边的两个老头，本宫不是来干架的！”
　　“要怎么结束这一堆破事？知道就赶紧说！”
　　“……二位长老。”
　　洛笙也按捺下了胸口激荡的情绪，微微点头，“这几位，都是外界五大帝国的传人。曾与我并肩作战。”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来吧。”
　　事到如今，两名长老自然也没时间计较过去那些嫌隙，连道，“几位道友到来，当真是雪中送炭！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成为地仙之后……
　　以夏舒怀等人的天资，自然都成了大道仙！
　　其中，最弱的一个也能媲美二重境地仙；
　　而如化冰仙子、澹台飞云等强者……更能匹敌一般的三重境地仙！
　　“诸位，我长话短说。”
　　情况紧急，洛笙也没时间再详细解释。只能快刀斩乱麻，仓促带过，“我身上有一法宝，可克制这黑色洪水！还请大家齐心协力，将我送到圣城禁地！”
　　“法宝？”
　　化冰仙子一挑眉，眼底流露出一抹异样之色，“也就是说……只要有这一法宝，就能解决眼下的危机了？”
　　“化冰殿下。”
　　夏舒怀听出她语气有异，眉头一皱，下意识挡在了洛笙身前，“你说这话，究竟是何意？”
　　“夏舒怀，你看不出来么？”
　　化冰仙子似笑非笑，“想不到啊，昔日威风不可一世的玉虚剑仙……竟连心魔劫都没能闯过！”
　　“把众人的性命，都交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夏舒怀，你不觉得这太荒谬了么？”
　　“这……”
　　包括夏舒怀在内，所有人都不禁滞了一下。
　　如果说，洛笙还是过去那个天榜第一，由她来领袖群伦，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但是，要把身家性命、甚至整个人界的存亡都托付给一介凡人少女……这等决定，未免也太荒唐了！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能为她不惜生死。”
　　化冰仙子排开众人，径直走到了洛笙面前，“玉虚，交出来吧。”
　　“——现在的你，没资格让我们信任！”
　　“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洛笙迎上她的眼眸，语气平静，“但这件法宝情况特殊，只有我才能发挥威能。如若不信，殿下尽可以拿去一试。”
　　说着，她坦然地将金色小鼎递了过去。
　　不错。
　　自从得到人皇心念神印之后……这一神器，已经真正认主了！别说化冰仙子一个小小地仙，就算是无上仙帝，也无法强行使用！
　　“是吗？”
　　化冰仙子眯起了眸子，盯了洛笙许久，“啧……算了。就勉强再信你一次吧。”
　　“希望，你对得起这一份信任。”
　　“多谢。”
　　这一刹。
　　洛笙顿时感到了肩头沉甸甸的压力。
　　轩辕一族，外界修士……所有人的性命，尽系于她一身！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
　　高空中。
　　众人结队驾驭飞舟而行，速度极快。
　　“神使大人。”
　　两名地仙长老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大人，您这几位好友，尽皆实力非凡。”
　　“不知……可否请他们帮忙，疏散我族族人？”


第1045章　最残酷的选择【14】
　　汇聚于此的三大帝国天才，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且在行进途中，还有人手陆续汇合进来。
　　如果，留下三分之一护卫洛笙、而另外三分之二出手救人……就算不能救下全部族人，挽救数千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阿笙。”
　　夏舒怀当即看向洛笙，点了点头，“轩辕一族，三百年前就曾与我大夏交好。既然如此，不如……”
　　“不，不会有避难。”
　　谁也没想到，洛笙却平静地打断了他，“整个圣城的居民……就这样作为诱饵，绝不能救援。”
　　“什么？”
　　“神使大人，你——”
　　此言一出，两名地仙长老都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骇然。
　　若非之前亲眼见她被阿孽仑追杀……他们都不禁要怀疑，洛笙是一魔物化身了！
　　“玉虚师妹，你……你这是……”
　　别说这两名长老，一众四象宫同门也是骇然无比。他们印象中，洛笙同情弱小，对无数凡俗充满了悲天悯人之心。
　　这样一个人……
　　竟然，竟然说要对凡人们见死不救？
　　“诸位还没发现么？”
　　洛笙指着下方的黑色大泽，“不死河水，只会往大量生灵聚集之地涌去。黑色魔豚也一样。”
　　“也就是说。”
　　“救走大量居民后，不死河水会失去目标，朝人群最终聚集的圣城禁地涌去！对我们的计划，会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呼啦啦——”
　　寒风凛冽，一袭白衣猎猎飞扬。
　　洛笙说完了这一番话，扫视众人，眼神平静得令人心寒。
　　没来由地，不少人都后退了一步。
　　他们隐隐觉得，这一白衣少女……已经和过去不同了！虽没有一丝神通法力，却冷静得可怕，甚至称得上冷酷！
　　“什么都不能牺牲，就什么都不能做到……”
　　即使感受到众多惊骇目光，洛笙也丝毫未曾动摇。她眺望着一望无际的黑色水面，默默地道，“为了胜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
　　她想起了轩辕人皇，也想起了萧祁。
　　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一定，可以做到这一点吧？
　　一股彻骨的寒意缓缓沁入骨髓……洛笙沉默着，觉得自己正在逐渐变成一个孤独的怪物。
　　所谓君王，从来都是孤独的存在。
　　为了臣民的存续……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情感与良知！
　　替她拦下了不死之王的萧祁、为救她而死的水长老、被她见死不救的小女孩阿芦……一切的一切，尽皆化作沉重的枷锁，几乎将洛笙彻底压垮！
　　然而——
　　即使如此，即使所有人都可以倒下……
　　她，却没有软弱的资格！
　　这，就是作为神君的命运！悖天逆命，背负一切！
　　“阿笙。”
　　这时候，夏舒怀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手心中有一丝暖意传来，略微驱散了洛笙心头的寒意，“别想太多，你没有错。”
　　“如果没有诱饵，不死河水就会一直追逐我们！其后果，可能是整个古域一起毁灭！”
　　“所以，继续吧。”
　　他看着洛笙，微微地笑了一笑，“不管怎样……别担心，我都会一直陪你走到最后。”


第1046章　送你下地狱！（上）【15】
　　“舒怀大哥……”
　　对如今的洛笙而言……能被人理解，是一件无比珍贵和温暖的事。
　　而这份温暖，或许……此后再也不会有了。
　　至于夏舒怀那一份情意……洛笙对此，也很无解。她对他，的确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只能装作不知，默默维护这一份多年友谊罢了。
　　“对了，大哥。”
　　寒风吹拂，少女一头青丝在风中卷舒，疑惑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轩辕圣城？还和北海、冰峰帝国一起来？”
　　“这个……”
　　夏舒怀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一下，语气低沉，“其实，是冰峰帝国通知我们的。”
　　“冰峰帝国？”
　　洛笙一愣，喃喃，“可是，我和他们……是他！”
　　这一刹，她脑海中忽然有一道闪电划过。
　　进入古域之前，她曾和萧祁擦肩而过。那一瞬，那个男人对她身上的“业火如玉障”做了手脚。
　　就是……那时候么？
　　说了那么多次不在乎，冷着脸，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原来，都只是说说而已么？
　　洛笙抬起头，远方有一轮血红的朝阳在缓缓升起。
　　黑云低压，海水呈铁灰色，阳光在水面上投下了一道利剑般的血痕。一只黑鸟低回飞旋，环绕在残骸上空，发出悠悠的长鸣，仿佛什么意义深远的仪式。
　　……
　　姑射神山下，黑云压顶。
　　“锵锵锵——”
　　血色和银色的刀光在空中激烈碰撞，萧祁不断地暴退，强行压制胸口翻涌的血气。
　　一重又一重不可思议的杀人术在两人手中重现，瑰丽而妖冶。带着一股幽邃的、如同死亡般的寂灭之美。
　　高空中，神兽之战到了尾声，两头巨兽都已接近力竭。邪龙最终杀死了魔虎，但自己也化为点点红光消散。
　　神战的最后……演化为最纯粹、最暴戾的白刃战！
　　厮杀到这种程度，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择手段杀死对手！再绚丽的法术，也敌不过枭首一刀！
　　单论速度和力量，阿孽仑其实比不上萧祁，毕竟这一具炉鼎只是他随手夺舍。但前者历经的生死杀局更多，战斗早已成为铭刻在血脉里的本能，仿佛一件完美的武器，锋利无比。
　　“给我一个理由……”
　　阿孽仑把刀刃扎进萧祁左肩，血如喷泉那样涌出，“深渊之子……你，到底为什么背叛？”
　　“和你无关！”
　　萧祁丝毫没有因疼痛而停顿，一记膝撞砸在阿孽仑胸口，冷酷、残暴、毫不拖泥带水。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两人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时至如今，双方心里皆如明镜般清晰——想活下去，就必须杀死对方！
　　“嗡——”
　　血月妖刀犹如活物般震颤着，传来一股极度危险的信号。
　　和妃维摩、蜜波都不一样……作为世间诞生的第一位天魔王，阿孽仑的实力，明显远超同济！论真实战力，还在魔君本尊之上！
　　“放弃吧，区区伪王……”
　　阿孽仑的笑容冰冷而邪异，满是讥讽，“就算拥有谛摩天的记忆，你也根本不是他！”


第1047章　送你下地狱！（下）【16】
　　“真可悲。”
　　阿孽仑嗤笑着，“至高无上的王血……流传到你身上，居然被愚蠢和怯懦玷污！”
　　“呵，教训我么……”
　　萧祁拧转血月刀，把阿孽仑的刀锋狠狠顶了回去，“——凭你也配？！”
　　“锵——”
　　刀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叠加如一轮完满的圆月！乌金色明亮如烈阳，掺杂着妖冶的嫣红。
　　“放心吧……伪王。”
　　接下这疯狂一击，阿孽仑抹去唇边的一丝血迹。他浑身是伤，可依然带着微笑。
　　“我会收回不属于你的力量，你就……乖乖去死吧！”
　　……同样狰狞的力量在两人身上展现，仿佛武神们在决斗，又好似两个恶鬼扑在一起互相撕咬。
　　这是世上最残酷的战争，你死我活。必要的时候，可以连牙齿都一起用上！
　　这就是——深渊一族的战斗！
　　从本质上而言，这一族是极为残酷的。以互相吞噬继承对方的能力，踏着千万弱者的尸骸，最终垒砌成一代绝顶强者。
　　“锵锵锵——”
　　剧烈的战斗中，萧祁的肩上受了伤，右手、胸口和小腹都在流血，大量失血令意识一阵阵地模糊。
　　生命正从他体内一点一滴地流逝，死神的利爪已经架在了喉咙上。每一瞬都距离地狱更近。
　　但是……
　　就算失去一切也好，被三界和深渊同时憎恨也好……
　　既然已经踏上这一条必死之路——
　　为了她，他绝不会回头！
　　“滚！”
　　不可思议的力量突然暴起，清晰地，萧祁听到自己手上传来了骨裂的声音。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杀心暴沸，把妖刀狠狠插进了对方胸口！
　　“撕拉——”
　　一截染血的刃口从阿孽仑后背透出，贯穿了他的心脏。萧祁咬着牙，竭力拔出刀刃，鲜血如决堤般从伤口涌出来。
　　“奇怪……为什么？”
　　阿孽仑按着胸前撕裂的贯穿伤，皱眉，表情有几分迷茫，“分明已经到极限了……为什么……你还能再爆发？”
　　虽然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
　　但对于人族之躯而言，心脏终究是极为重要的一部分。被一刀贯穿，即使对天魔王而言也是重创。
　　“因为……我有那个家伙的记忆。”
　　萧祁喘息着，黑色的瞳孔一片彻寒，“说我是伪王也好，暴君也罢……无论如何，我都不容许背叛！”
　　“——敢对我拔刀，就得做好死的准备！”
　　“呵……”
　　“原来，还是被影响了么？”
　　阿孽仑勾唇笑了笑，低低地叹息一声，“但是，就算拥有和主君一模一样的记忆……你，也还是一介叛徒！”
　　“背叛深渊的懦夫……”
　　一抹极度的怨毒从眼底闪过，阿孽仑一拳砸在萧祁胸口，嘶声咆哮，“给我……下地狱吧！”
　　“轰——”
　　剧烈的疼痛传来，萧祁猝不及防，被狠狠砸进了无数尖锐的碎冰里。他再也压制不住内伤爆发，满嘴都是血腥味，一丝力气都用不出来。
　　“你……怎么可能？”
　　萧祁勉强抬起头，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如魔神般逐步逼近的敌人。


第1048章　抱歉，不能再守护你了（上）【17】
　　萧祁很清楚……刚才那一击，自己确实毁掉了对方的心脏！
　　那种手感他再熟悉不过……就算阿孽仑不会轻易死亡，可一旦心脏被毁，鲜血不能流通，身体必然随之失去力量！
　　为何……
　　为何，他还能暴起伤人？
　　“很意外？很疑惑？”
　　阿孽仑拎着萧祁残破的衣领，把他从废墟里提了起来，嗤笑，“呵，愚蠢的伪王……像你这样卑劣的叛徒，怎么可能明白？”
　　“听着……”
　　阿孽仑压低了声音，说得清晰而残忍，“我和你……我们都是一样的……怪物！”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管再怎么拼命，不管亲手杀死了多少同族……对三界来说，你也绝不可能被接纳！绝不可能！”
　　“轰——”
　　他松开手，把萧祁重重地摔进了积水中。
　　“嗤嗤～”
　　腐蚀一切的不死河水瞬间涌了上来，痛感疯狂地传进灵魂，浑身上下每一寸都犹如被烈火灼烧。
　　“知道么？”
　　阿孽仑用刀锁住了萧祁的喉管，喘息着，拖着他一步步朝外走去，“伪王，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在送你下地狱之前……”
　　“我一定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最珍视的东西……是怎样被毁掉的！”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沉沦无尽岁月，却被同族所背叛。这种绝望与怒火，比无尽深渊更加深刻。
　　他要让萧祁也尝尝看……
　　一生中最珍视的东西……破灭的滋味！
　　“你要……杀她？”
　　萧祁伸出染血的手，死死抓住了阿孽仑的手腕，“你……敢！”
　　“没错……”
　　阿孽仑重重一记膝撞砸在他下颌上，笑容狰狞，“你最珍惜的……就是我最想毁灭的！”
　　咸腥的血一点点漫进喉咙，萧祁想要反抗，却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量。
　　他被阿孽仑拖着穿过粗糙的冰面，穿过雷火燃烧的地狱，像一只被猎人拖着的、垂死的野兽。他有点诧异，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是这么脆弱的。
　　原来他终究不是真正的恶魔……他只是一个无力的、普普通通的男人，毕竟不能守护她到永远。
　　这个时候，萧祁仿佛听见了洛笙的脚步声，看见她奔跑在空无一人的天地间。那个背影越来越远，融进阳光里，终于渐渐地消失了。
　　“快走吧……阿笙，快逃，回到有阳光的地方去。”
　　他忽然笑了，在心里轻轻地说，“至于地狱……那是我这种人该去的地方啊。”
　　他睁开眼睛，紫瞳清澈得像星光氤氲的夏夜，“我已经习惯了黑暗和寒冷，不该再奢求温暖，只有那里才是我唯一的归宿……”
　　“感谢你曾经的错爱，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感谢让我遇见你的所有人……”
　　萧祁虚弱地伸出手，按在心口上，感受着那里轻微的振动，“有了那些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光，我已经很满足了，再也不会觉得寂寞……”
　　尖利的碎冰扎在背上，可萧祁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他的意识已经朦胧了。渐渐溃散，宛若长眠。


第1049章　抱歉，不能再守护你了（下）【18】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梨花绽开的声音。
　　耳边响起一缕淡而又淡的箫声，清澈月光从头顶倾泻下来，笼罩少女清丽的侧脸……
　　“一千五百年后……再见面么？”
　　萧祁艰难地说，无声地笑了，“抱歉……这次，真的不能再陪你了。”
　　我……很想再见到你……
　　想要再听一听你温柔的声音……
　　想要陪你坐在梨花林下，靠在一起，听你静静吹一整夜的箫曲……
　　“哈哈哈哈哈——”
　　萧祁仰天狂笑，忽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挣脱了阿孽仑的钳制！
　　“刷——”
　　见状，后者立即惊疑不定地闪退。野兽的垂死一击往往是最可怕的，有经验的猎人都会避其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