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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样，她就可以一直活着。或许有些寂寞，可如果没有遇见他，她大概也不会明白什么叫寂寞。
　　时至今日。
　　漫长岁月中，那些他所珍惜过的、为数不多的人要么被镇封，要么沉眠进永恒的地狱。而那个他用尽全部温柔、想要守护一生的女孩……也终究和他恩断义绝。
　　难道……生为恶魔，根本就不配奢求幸福么？
　　“轰隆隆——”
　　电闪雷鸣，群山在不安地低鸣。莫大的悲伤从心底涌起，像是黑色的、汹涌的海潮，吞没了他，带来绝大的寒冷和恐惧。
　　已经寂寞得了太久啊……像个孤独的、不见天日的魂灵，所以一直眷恋着生命中最初的温柔。
　　其实，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吧？其实也很害怕寂寞，害怕每次半夜惊醒，月光下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纵然伸出手去挽留，手心里也只剩下一片空空如也。
　　“对不起……”
　　萧祁躺在冰冷的积水中，任由狂暴的灵力冲击四肢百骸，意识缓缓溃散。紫瞳对着天空打开，眼神迷惘，倒映出了漫天的大雨。
　　“明明答应过一定会去找回你的……可我，还是失败了。”
　　“萧公子？”
　　这一瞬，忽然有一个惊诧的声音响起。
　　“你这是……”
　　一位身披白纱、面带冰蚕丝面纱的少女从山林中现身，眼中有着焦急、担忧以及不可思议之色。
　　“怎么可能？在这帝都内，谁能把你打成如此重伤？”
　　两月前。
　　听了萧祁那一句指点，雪羽仙子便不再一味待在道场清修，而是时常出宫，感悟天地山川。身为神兽后裔，她本就是天地造化之灵，在行游中收获良多。
　　然而——
　　一次随意的出行，竟然就撞上了这么惊人的一幕！
　　这、这可是萧祁啊……收拾夏紫宸仿佛猫戏老鼠一般轻松的萧祁！在这帝都内，谁能把他伤成这样？谁又敢把他伤成这样？
　　“九天玄女……是你么？”
　　重创之下，萧祁眼前已经浮起了幻象。他看着雪羽仙子，嘴角尽力勾起一丝嗤笑，“怎么，又想嘲讽我？”
　　“你……你在胡说什么？”
　　雪羽仙子根本听不懂，焦急道，“快，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在她想来。
　　能将萧祁伤到这个地步……
　　那凶手，定然是一个绝世高手！倘若再逗留下去，两人都会有生命之危！
　　“哗——”
　　雪羽仙子直接化为原身，由少女形容化作了一头毛色纯白的九尾狐。
　　她同时展开了一件罕见的飞天法宝，带着萧祁，以最快速度飞回了帝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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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日后。
　　一股野蛮的剧痛从背后灌进脑颅，瞬间撕裂黑暗，把男人从深度昏迷中拽了出来。
　　“我这是……在哪？”
　　萧祁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收缩，如一只警惕的野兽在打量四周。


第867章　既然如此，娶我如何？（上）
　　出乎意料，入目是一间布置简洁的静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丹药香气，以及淡淡的少女体香。
　　“醒了？”
　　有人感觉到静室内的动静，似乎松了口气。一羽衣、一红色猎装两名少女推门进来，前者眼神担忧，后者却颇有些不满。
　　“萧公子。”
　　雪羽仙子当即开口，声音清冷，“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
　　下意识地，萧祁弓腰自卫，眼瞳里闪过猫一般的狞戾，“这……是哪里？”
　　“喂，你至少也要先说一声谢谢吧！”
　　见他这一幅警惕之色，化冰仙子忍不住哼了声，“一醒来就这么戒备……哼，果真是狼的性子！”
　　“这是我的道场。”
　　雪羽仙子也微微一皱眉，不过却没说什么，“萧公子，以你的境界，怎么可能走火入魔？难道是被人暗算了？”
　　带萧祁回宫后。
　　当即，她就请来了几位随行长老帮忙施救。雪神山长老中也有精通药理者，惊讶地发现萧祁并非受伤，而是走火入魔了。
　　“……没有，别问了。”
　　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仿佛冰水，令他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萧祁沉默许久，声音里透出一股浓重的疲惫，“我没关系……走了。”
　　“且慢。”
　　见他这幅脸色，雪羽仙子眉头一皱，“公子伤势过重，不宜长途奔袭。”
　　“不如在此休养几日。等伤势有起色之后，再离开不迟。”
　　“不是吧？”
　　化冰仙子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雪儿，你忘了这小子是怎么对你的？”
　　“救他一命，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你居然还想留他养伤？”
　　“师姐，别这么说。”
　　雪羽仙子一皱眉，“云梦泽一役，我们欠了萧公子莫大恩情。如今他受伤，自然要报答。”
　　“不知道，萧公子意下如何？”
　　她行了一礼，淡淡地道，“雪羽虽是外人，也知如今的四象宫暗流汹涌。如今公子身受重创、无丝毫自保之力……恐怕，不宜轻易露面。”
　　四象宫中，也分为诸多派系。
　　唯一没人敢招惹、绝对超然的……唯有冰雪双姝这一道场！敢在她们的道场中搅弄风雨，就是对冰峰帝国宣战！
　　萧祁闭了闭眼睛。
　　除了北冥峰……四象宫内，他亦无处可去。而一旦回去，离洛笙的玉虚宫就不过咫尺之遥。
　　“是啊……你说得对。”
　　萧祁阖上眼睛，平静的声音里带有一丝自嘲，“天下虽大，我却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师姐。”
　　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雪羽仙子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她转过头，对化冰仙子使了个眼色。
　　“哼。”
　　化冰仙子狠狠剜了萧祁一眼，一跺脚离开了。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下雪羽与萧祁两人，月光仿佛水银，一地清寒。
　　“介意说给我听一听么？”
　　片刻后，雪羽仙子静静地道，“你和玉虚殿下……发生了什么？”
　　以萧祁的境界，竟会道心失守、走火入魔……
　　唯一的可能，就是洛笙！


第868章　既然如此，娶我如何？（下）
　　“呵，猜到了？”
　　萧祁仰起脸，仰望着天幕中迷蒙的月色，“只是发疯般拼命赌上一切，想去交换一个女人的心……最后却还是一败涂地。仅此而已。”
　　“已经无所谓了……”
　　他低低地说，笑容冷刻，“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既然如此，娶我如何？”
　　雪羽仙子沉默了许久，忽然走上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眼看着所爱之人另娶他人。”
　　她淡淡地说，“在这件事上，她没办法掩饰。”
　　“只要她阻止你，那么……其实还是放不下的吧？”
　　“哦？”
　　萧祁眯起了紫瞳，眼神深幽，“你……为什么要帮我？”
　　“与你无关，只是在帮我自己而已。”
　　雪羽仙子摇头，平静地道，“迄今为止，我的人生、修行、婚姻……全部是在为他人而活。”
　　“就算只有一次也好……”
　　她轻声说，“我也想试一试，赌上一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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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盈。
　　玉虚宫前，梨花飞舞。
　　“阿笙，难道你记不起这些？以前都不曾听闻过么？”
　　“从未有过。这道法与真解，我都是第一次听说。”
　　“……好，那也没关系。从今往后，我可以再为你从头细细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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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女独自坐在一座高坡上，长风过耳，抬头仰望明媚的月空。或许是太安静了，安静地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与萧祁一同论道的日子……简单宁静，平安喜乐。
　　回想起来。
　　转世重生之后，她唯一平静温软的时光……其实都是与他一起度过的。不知为何，在萧祁身边，她总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为什么……”
　　一滴晶莹的眼泪打在落花上。啪嗒一声。
　　“九殿下，祈玥小姐！”
　　十里梨花林外，忽然又响起了秋枫的声音，“殿下吩咐了，她要闭关清修，谢绝任何人打扰……”
　　“清修什么啊！”
　　萧祈玥的声音急切无比，“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蓦姐姐居然还坐得住？”
　　“祈玥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秋枫脸显苦笑，“殿下说了，她要闭死关！还特意吩咐我等，不论谁来都不见！”
　　“可是……”
　　萧祈玥还想多说什么。
　　“吁——”
　　夏舒怀却不再多说，直接仰头长啸一声。随着灵力之扩散，声震四野，“玉虚师妹，夏舒怀到访！还请现身一见！”
　　这声音并不刺耳，却极为清晰，直接传彻了方圆数十里。只要洛笙尚在道场内，就绝不可能听不见。
　　“九殿下，您这是……”
　　秋枫脸色一变。
　　“罢了。”
　　十里梨花林深处，一道熟悉的少女声音响起，清清冷冷，“秋枫，是我为难你了。引二位贵客进来吧。”
　　“是。”
　　秋枫顿时长松了一口气，连引领夏舒怀、萧祈玥进入。
　　片刻后。
　　梨花林中，两人终于见到了洛笙。只见少女仍是一袭白衣如雪，神色清冷而淡然，平静得异乎寻常。
　　“蓦姐姐，你怎么还坐得住？”
　　一口气都没喘匀，萧祈玥已经急得脸都红了，“你没听说吗？萧祁他疯了！”
　　“他居然……居然传讯给陛下，说要和雪神山联姻！”


第869章　断情绝爱，大道独行！
　　“没错。”
　　夏舒怀也合上玉骨扇，少见地不再从容，露出严肃之色，“据我所知，萧祁现在就在雪羽仙子的道场中。时至午夜，还没有下山。”
　　“那又如何？”
　　洛笙抬起眸子，语气依旧平静淡漠，“两国联姻之事，悬置已久。倘若能定下，不也是一件好事么？”
　　“好事？”
　　萧祈玥小嘴大张，几乎都能塞得下一整个鸡蛋了，“蓦姐姐，你……你不会是气糊涂了吧？这也算好事？”
　　“阿笙。”
　　倒是夏舒怀看出了一点眉目，皱眉道，“你和萧祁之间……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洛笙淡淡地道，白皙的面容上几乎看不见血色，“至于具体之事，就不多谈了。无需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蓦姐姐，你别千万冲动啊！”
　　萧祈玥抓着她的衣袖，连道，“萧祁这么做，一定是在和你赌气！只要你去找他，他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我说了，本就不是一路人。”
　　洛笙却依然不为所动，冷然道，“他娶不娶雪羽殿下，与我何干？”
　　“蓦姐姐，你……”
　　萧祈玥眼睛都瞪圆了，结结巴巴地，“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们不是道侣么？”
　　“从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洛笙一拂衣袖，缓缓地道，“二位，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人生在世，所求本就各有不同。”
　　“大道多艰、仙途漫漫，何须道侣？我根本不需！”
　　是的……
　　冷静之后，她已经下了决心！
　　自己这一世下界，本就是一过客！背负如此之重的恩仇，岂能在人间越陷越深？必将修成天仙之位、飞升回天界！
　　行大道者，当有太上忘情之心。
　　至于对萧祁的那一丝隐约的心动……想来，不过是一点错觉。
　　不过是……错觉！
　　“我之大道，不必奢求有人能相伴。”
　　洛笙轻抚着手中长剑，一字一顿，“这苍茫天地、万世轮回……一人一剑，大道独行即可！”
　　“蓦姐姐……”
　　萧祈玥刚想再说什么，却被夏舒怀拉住了。
　　他看着洛笙的眼睛，目光锐利如刀，“阿笙，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倘若你出于本心，做出如此决定。大哥非但不阻拦，还会祝愿你早成大道、证得长生道果。”
　　“可你若仅仅出于一时激愤、和萧祁互相赌气……”
　　夏舒怀摇头，眼中有一丝痛楚之色，“阿笙，那不是我认识的你！若连自己的道心都守不住，又谈什么修行？”
　　“大哥，不必多说了。”
　　洛笙抬起手，制止了夏舒怀，“这一选择是我自己所作，自然会承担后果。即使会种出恶果，那也是我咎由自取。”
　　“出了这一意外，或许也是好事。”
　　少女起身，直接朝梨花林深处走去，“我这一生，尚有大愿未了结。本就不该纠结于小情小爱。”
　　“遇见他之前，我也活得很好。”
　　“至于如今……不过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罢了！”


第870章　闯道场，见萧祁！
　　“轰隆隆——”
　　阵法变幻。
　　视野中飞花依旧，伊人却已不见踪影。那一袭白衣隐没于梨花深处，寂静空灵，宛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怎、怎么会这样……”
　　萧祈玥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隐隐有泪花。
　　她抓住了夏舒怀的一只袖子，哽咽道，“他们明明之前还很好啊……怎么，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罢了。”
　　夏舒怀叹了一口气，“阿笙表面没什么，实际上却已经心乱如麻了。先让她一个人冷静会吧。”
　　“祈玥，我们走。”
　　“舒怀师兄，这……这样就放弃了？”
　　“不。”
　　夏舒怀顿了一顿，“走，我们去见萧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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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阳峰。冰雪双姝道场。
　　“大夏九皇子夏舒怀，请见雪羽殿下！”
　　寂静夜空之下，一道声音直接响起。夏舒怀不顾仆从的阻拦，直接踏上登山路，看架势竟仿佛要一路强闯上去。
　　“夏舒怀！你这是何意？”
　　一名火红色长发女子现身，俏脸生寒，气息霸道，“深夜擅闯他人道场……哼，你难道想对我雪神山宣战不成？”
　　“化冰殿下。”
　　夏舒怀对她施了一礼，“舒怀擅闯道友行辕，的确失礼了。但我并非为私利，而是为了救人！”
　　“救人？”
　　化冰仙子一愣，“救什么人？”
　　夏舒怀抬起头，郑重地道，“自然是贵国公主、雪神山圣女……雪羽殿下！”
　　“哦？”
　　“九殿下的意思……实在让本宫不解啊。”
　　化冰仙子一下子眯起眸子，“雪儿客居大夏，本就是为了两国联姻之事。此事已经拖了半年，难得有一线解决希望，这样不好吗？”
　　“殿下此言差矣。”
　　夏舒怀断然摇头，“所谓道侣，需两心相通、生死不弃，否则还不如不结！”
　　“敢问……萧祁与贵国的雪羽殿下，可曾达到这一境界？”
　　“对啊。”
　　萧祈玥也怯怯地插了一句，“整个四象宫都能看出来，萧祁是在赌气！他的心上人，一直是蓦姐姐啊！”
　　“哼。”
　　化冰仙子依旧不肯让步，“就算如此，本宫也不能由你们胡来。两国联姻何等大事？岂容任性胡来！”
　　“为了冰峰帝国，殿下可愿牺牲雪羽仙子么？”
　　夏舒怀上前一步，拱手长揖，“如此联姻，实为天下之笑柄！纵然对两国有利，对雪羽殿下本人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
　　此话一出，化冰仙子就仿佛胸口上中了一箭，默然无语。
　　良久，她只得长长地叹一口气，让开了道路，“素闻贵国太子能言善辩，依本宫看……却远不如九殿下你啊！”
　　“谢化冰殿下！”
　　夏舒怀露出一丝喜色，当即登上仙山，直奔宫殿而去。
　　“萧少主。”
　　刚到宫殿前，夏舒怀直接以灵力传入声音中，“夏舒怀来访，请现身一见！”
　　“九殿下么？”
　　殿内传来了一道少女声音，清冷而淡漠，“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轰隆隆——”
　　大门自行洞开，露出一深幽曲折廊道。


第871章　萧祁舒怀，针锋相对！（上）
　　“舒怀师兄。”
　　一想到萧祁，萧祈玥心里就习惯性地发虚，下意识抓紧了夏舒怀的袖子，“我们……真的要硬闯吗？”
　　“这不是硬闯。”
　　夏舒怀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我们并非是为斗法而来，只是讲道理而已。把道理讲清楚了，就足够了。”
　　“嗯，也对哦。”
　　听到他的安慰，萧祈玥心下稍安，感激地道，“舒怀师兄，这次真的多亏你了！”
　　二人走入大殿。
　　宫殿内，有着一道灵引指路。一偏殿大门敞开，温暖的烛火之光透出，还有一股淡淡的、丹药的气息满溢而来。
　　大殿内，烛火摇曳。
　　一黑衣年轻人坐着，一羽衣绝色少女在他身后安静地侍立。
　　“二位。”
　　雪羽仙子抬眸子，淡淡道，“深夜来访，恐对病患有扰。是否有失礼节了？”
　　“萧……大哥，你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萧祈玥顿时发出一声惊呼，“这气息……难道是走火入魔了？怎么可能？”
　　即使是完全不通炼药术之人，也能看出萧祁此刻身受重创。气息虚弱，脸色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