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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暗藏重要线索的日记本，却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这令他多少有些失望。
　　病房的门被无声地打开，老马的脑袋率先探了进来。看到魏白也在，他顿时眼睛一亮，“队长，您可算来了！刘橙的家属提供了一些线索，我正想汇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做的笔录递了过来，“刘橙的外婆惊吓过度，也躺倒了。她妈妈只能先顾着那头。”
　　老马同情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刘橙，明明女儿受的伤要严重得多！可是他也无法指责刘橙妈妈的选择有什么不对，只是可怜了这个小姑娘。
　　“据刘橙妈妈所说，她们祖孙三人这几天在外地旅游的时候，刘橙就心事重重。她反复追问之下，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
　　魏白一目十行地翻看着笔录，老马见他没再说什么“不得向外人透露案情”，便大着胆子，当着他的面，将刘橙妈妈的话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极乐苑的两个小祖宗。
　　事情要从6月25日说起，这一天是山阴市中考的最后一天，对于刘橙这样的初三毕业班学生而言，仅剩的一门化学考试已经阻挡不住他们对美好假期的憧憬。
　　在考场大门外，她和沈莉陆晓琪一同从班主任屠老手中最后一次接过各自的准考证时，沈莉还半开玩笑似的对屠老说：“屠老师，你这么大年纪还坚持每场考试结束后都要收走准考证，多累啊！从校门口到教室门口还有那么远呢，你这么辛苦也不能保证我们不会把准考证丢在厕所啊！”
　　刘橙记得当时屠老还笑眯眯地说道：“我做一天班主任，就要尽一天的责任。要不是规定送考只能送到校门口，你以为我不想看着你们每个人进考场吗？”
　　每场考试结束，准考证由老师收走，直到下场考试前再一一发放，这是惯例，为的就是确保每个考生都能准时到场考试。
　　只不过对于年近八十的屠老来说，这工作着实辛苦。那一刻，刘橙是真的以为沈莉只是关心屠老的身体才这样说，却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
　　全班所有人都被打散在不同的教室，刘橙三人也不例外。早早拿了准考证进了校门，却要等到开考前10分钟才能进教室，于是沈莉和陆晓琪便像前几场考试一样，聚在刘橙的考场门口打发时间。
　　陆晓琪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嘟着嘴不满道：“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倒霉！一个考场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想找个人抄抄都没辙。”
　　“谁让你上课的时候总是睡觉？我的考场也只有我一个人，纯粹凭自己实力，正好省的老有人眼红，说我每次考试都是靠刘橙帮忙！”沈莉撇撇嘴，同样不满地哼道。
　　刘橙耸了耸肩，“谁让你总是喜欢装成不良少女？正常人都喜欢有偏见，总觉得不良少女就一定是成绩垫底，其实就是眼红罢了，你不也知道嘛？”
　　沈莉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看见远远走来的余卿卿，顿时黑了脸，“切！真晦气！刘橙你可真倒霉！一辈子就一次的中考，居然和那个丧门星分在同一个考场！”
　　刘橙也看到了那个整天阴沉沉的身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有些烦躁道：“视而不见视而不见！你非要提醒我干嘛？我本来都已经当看不见了！”

　　☆、52　那一天我们犯了错

　　陆晓琪撩起眼睑，扫了一眼余卿卿，“她怎么还来考试？家里不是有两个残废要她照顾吗？整天哭丧个脸，好像全世界就她最可怜一样！既然这么忙，还来上什么学？！”
　　“哼！她也就是成绩好，屠老师才会被她骗！你们看班上谁跟她说话？都没有人愿意理她！”沈莉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　Ｘ
　　“成绩好怎么了？刘橙也和她差不多啊！谁像她？瞧不起人的样子！不就是个抱养的嘛，没爹没妈，也不知道她整天摆个脸色给谁看！我看到她就像撕了她那张脸！”
　　陆晓琪双手一撑栏杆，站直身体就欲走向余卿卿，却被刘橙一把拉住，“算了，今天考完最后一门，就不用看见她了。再说，人家成绩是比我好那么一点儿，谁叫我是千年老二呢！”
　　沈莉不屑地冷哼道：“你怎么不说她还比我们大一岁？比我们多学一年？我和小琪是不用看见她了，你可不一定！你俩本来成绩就差不多，搞不好高中还得分到一起。不行！你这么老实，没我们在身边，肯定会被她欺负！小琪，我们走！最后再弄她一回！”
　　“这才对嘛！”陆晓琪早就跃跃欲试，“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有死有终？”
　　“有始有终！”刘橙无奈地摇头道，“你上课好歹也认真点啊！屠老师每天看到你都要愁死了！哎，我说算了，这儿这么多人，你俩到底要干嘛啊？”
　　“叙旧！”沈莉挥挥手，不以为然道，“我们能干嘛？这么长时间了，你见过我们打人吗？真是的！我们也是为你着想好不好！”
　　刘橙看着她俩一左一右围上了余卿卿，不放心地跟了上去。平时在学校里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反正同学们都知道余卿卿的尿性。可是现在考场附近还有好多别的学校的学生，这么乍一看，就好像自己三人真的是校园恶霸似的！
　　也许余卿卿也深知沈莉三人最多就是冷嘲热讽一番，也许是她也不愿自己的家事被这三人宣扬得人尽皆知，她并没有做什么反抗，就乖乖跟着她们来到了同一楼层的女厕。
　　进了厕所，四下无人，余卿卿才不耐烦地问道：“你们又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同学一场聊聊天不行吗？”沈莉将她逼到墙角，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文具袋，随手扔给身后的陆晓琪。
　　余卿卿冷着脸想把她推开，却因为不及沈莉高大，像过往的每一次一样，又失败了。她微微提高了音量，呵斥道：“你让开！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别给脸不要脸！一个没人要的野种那么大声想吓唬谁？”陆晓琪一边翻着余卿卿的文具袋，一边嘲讽道，“有本事刚刚在外面怎么不喊啊？有本事你就让大家都知道你没爹没娘啊！”
　　余卿卿眼珠开始发红，“你闭嘴！我有爸爸妈妈！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当大家不知道吗？你的爸爸早就不是你一个人的爸爸了！”
　　“余卿卿！”陆晓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就想一巴掌拍过去。
　　“别打人！”刘橙一把抓住她的手，同时对余卿卿冷冷道，“你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不是整天忙着捡破烂吗？怎么还有时间关心这些？都是装给屠老师看的吧！勤工俭学的好学生？不浪费一分一秒用功努力？全是骗人的吧！不要脸的骗子！”
　　“她算什么高明的骗子？！”沈莉死死压住身材矮小的余卿卿，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轻蔑道，“也就在屠老师面前装装可怜，别说我们了，你看看别的老师，只要是年轻点的，有几个喜欢她？也就哄哄不明真相的长辈，老一辈人不都喜欢这种看着老实的丑丫头么！”
　　“她那两个残废爸妈也是被她看着老实可怜的外表骗了吧？”刘橙拦在陆晓琪面前，厌恶道，“也对，要不是眼瞎，谁会好心收养她？连在同班同学面前都不敢大大方方地承认，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看你是想把他们当猪一样养着吧！”
　　火冒三丈的陆晓琪随手从文具袋中抽出余卿卿的准考证，指着上面那张不苟言笑的照片，“你特么哭丧个脸给谁看！有人收养你，你就该偷笑了！哭给谁看？你说，你哭给谁看！”
　　她情绪激动地捏着准考证，用手指使劲戳着，“哗”的一声，准考证上就出现了一道口子。
　　余卿卿顿时疯了一样，在沈莉拦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你是狗啊！”沈莉一下吃痛，下意识地伸腿，狠狠踹向她。
　　余卿卿被绊了一个踉跄，却没有摔倒，依然直挺挺地冲到了陆晓琪面前，伸手去抢自己的准考证。
　　夹在两人中间的刘橙力气本就不大，拦住陆晓琪打人已经是极限。只挣扎了几秒钟，就无力控制地看着两人扭打在一起。
　　“沈莉！快来分开她们！一会儿就要考试了，不能打架！”刘橙有些急了。余卿卿会怎么样，她根本不关心。可是陆晓琪本就成绩垫底，要是考试前再被老师发现打架，捅到她爸爸耳朵里，那他就更有理由甩掉小琪母女俩了！
　　沈莉一手捂着自己被咬的胳膊，脸因为疼痛微微扭曲。她走到两人身边，狠狠踹了余卿卿小腿一脚，“平时没揍过你，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余卿卿仿佛感觉不到腿上的疼痛，只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陆晓琪手中那已经被揉成一团的准考证。
　　“你今天还想要这个？做梦！小琪，给我！”沈莉怒火中烧，仗着身高，一把将两人争夺的焦点抢到了手中，毫不犹豫地将其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厕所的蹲坑里。
　　时间好像一下子静止了。
　　好半天，刘橙才磕磕绊绊地说道：“沈莉，那是，那是准考证……”
　　沈莉一愣，她因为压着余卿卿，所以一直背对着她们两人，完全没有注意陆晓琪把准考证从文具袋里拿了出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即将开考的预备铃声。
　　陆晓琪一把推开彻底陷入呆滞的余卿卿，不以为然道：“走了，考试要开始了。大不了不就是今天这一门考不成么？她成绩那么好，少一门又怎么样？说不定人家早就被什么好学校提前录取了呢！”
　　沈莉的脸色顿时恢复了正常，“少一门成绩正好！省的和刘橙考进同一所学校，看着就碍眼！刘橙，走了，别因为她而迟到。”

　　☆、53　蠢哭的初次接触

　　“哦，好。　Ｘ”刘橙傻傻地应了一声，跟着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不时回头。
　　不知为何，她看着孤零零一个人跪在厕所地面上的余卿卿，总觉得有一股不寒而栗的心颤。
　　几天后，一则轰动了整座山阴市中学的新闻，便传到了每个还在等待自己中考成绩的毕业班学子耳中，三年级一班有个女生跳楼身亡。
　　刘橙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她没有半点迟疑，也不需要任何怀疑，就意识到死掉的人是谁。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害怕了。所以她极力说服了母亲搬离山阴市，旅游，不过是个幌子，其实她是和母亲与外婆一同去省城看房子和学校了！
　　而今天回来，也只是为了搬家。
　　“这么说来，刘橙一家早在余卿卿身亡后不久，就已经决定搬家了？”魏白合上老马做的笔录，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那也就是说，对于凶手而言，想杀刘橙，这就是最后的机会？”
　　老马悄悄看了始终假装背景墙的月朗朗，见她没什么暗示，才点头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不过刘橙妈妈也说了，她们打算搬家的事情几乎没有外人知道。这次先行去省城打点，也用外出旅游遮掩过去了。”
　　魏白皱起了眉头，以警局的能力调查到的情况，也仅仅知道刘橙一家前几天是旅游去了。那么，能够知道她们想搬家的人，一定是非常亲近之人。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被余卿卿说服，成为自己手中的刀呢？
　　难道刘橙周围，也有像沈莉奶奶，陆晓琪父亲的情妇这样关系错综复杂，恩怨纠缠的存在？
　　“别想啦！不是都告诉你杀人的就是余卿卿嘛！一个凶灵要想知道刘橙想搬家还不容易？”乾昭昭睨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
　　魏白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便撇过头继续思考起来。
　　乾昭昭只觉得莫名火起，这个死铁塔！当她听不懂是不是！还真当就他自己一身正气啊！
　　“哼！不听老人言，拉倒！”
　　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的老马谄笑着凑到她身边，小声道：“消消气，队长他初来乍到，不懂山阴市的情况。反正你该收的钱都能到手，这么想想就不气了啊？对了，吃水果吗？我下楼买点？”
　　老马投其所好的顺毛捋果然起了作用。乾昭昭鼓着的小脸顿时瘪了下去，还忙不迭地点头道：“吃！我想吃提子，行吗？”
　　“行！我这就去买！”老马长舒一口气，心道还好这位小祖宗好哄得多！
　　他轻手轻脚地绕过魏白，一开门，却愣了一下。只见本应在照顾外婆的刘橙妈妈低着头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老马顿时错开身子，让出一条路来，“你是来看刘橙的吧？她没事，我们警方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刘橙妈妈一言不发地从老马身边走过，踏进了病房。
　　就在这一瞬间，坐在病床两侧的乾昭昭和月朗朗同时霍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反应极快的魏白虽然不明所以，可也下意识地挡在了刘橙的病床前，才抬头去看来人是谁。
　　只见一个身形瘦小的中年女人慢慢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带着血污和黑灰的连衣裙，左手手臂上还缠着纱布，与魏白先前在火车站看到的那些遭遇脱轨事故的乘客，十分相似。
　　“刘橙的母亲？”魏白有些不解地猜测道。那两个丫头是不是反应太过了？再怎么说，凶手也不可能是这个女人吧？
　　乾昭昭面色严峻，紧紧盯着刘橙妈妈的一举一动，慢慢地挪动脚步，向她靠近。
　　“她不是刘橙妈妈！马叔，关门！”她轻喝一声，音量不大，却仿佛醍醐灌顶，直入人心。
　　傻傻站在门口的老马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飞快地闪身出门，锁上！就好像演练了千万次一样！
　　做完这一切，他才惊觉自己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老马双腿无力地瘫坐下来，抵住病房的门，然后就傻眼了！
　　“完了，队长还在里面！哎呦，这可怎么办？！极乐苑那俩祖宗可不管救人啊！好不容易来了个有钱的队长，可别5天没到就给折在这儿啊！”
　　病房里的魏白完全不知道一门之隔的地方，自己的新下属是如此热情地“关心”着他的小命。他更关心的却是，“她不是刘橙妈妈？那她是谁？”
　　乾昭昭心里急得快冒火，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关心这个？！
　　她靠近魏白，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小声道：“一会儿打起来，你自己想办法逃跑，我们会把她困在这件屋子里。”
　　逃跑？为什么要逃跑？先不说好端端为什么会打起来，就是单纯论战斗力，自己这两米高的大汉，还能制不住那个瘦小的女人？
　　魏白险些控住不住自己，无视场合地笑出声来。
　　只见那一直低着头的瘦小女人，突然抬起了脑袋，看向了他，露出白森森的一口牙齿，诡异地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活生生将魏白的笑意，给憋了回去。
　　“她长得和刘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怎么会不是刘橙母亲呢？”魏白诧异地反问道。
　　吓人是有那么一点儿，可这不影响他看清瘦小女人的样子，做出最最正确的判断！
　　乾昭昭都快给这黑铁塔蠢哭了！
　　“她的壳是刘橙妈妈没错，可是芯不是啊！我求求你别废话了，行吗？有机会就跑，别添乱了！”
　　就在乾昭昭分神推了魏白一把之时，刘橙妈妈突然以不符合自身极限的速度，向病床冲了过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站在最前方的魏白！
　　他借着乾昭昭的一推之势，附身迎向那个明显行动异常的女人。蒲扇一般的大手直冲她的双臂抓去，一个错身，女人的双手便成功地被他反剪在了身后。
　　“乾昭昭，我制住……”
　　魏白刚说了几个字，手中的女人就开始一声不吭地剧烈挣扎起来，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他顿时愣住了，自己对人体结构可是十分了解的，这种姿势下，一般人是很难挣脱的，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脱臼或骨折。这女人疯了不成？

　　☆、54　舍身忘死帮倒忙

　　“快松手！你真想废了刘橙妈妈？”乾昭昭一个飞身，扑了过去，在魏白的手腕处轻轻一拍。　Ｘ
　　魏白只觉得手腕处有一股热流不轻不重地经过自己的手臂，一路直抵心脏。心脏顿时好像漏跳了一拍，时间仿佛也静止了一瞬，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竟然真的莫名其妙地就将手松开了！
　　高手？不可能！
　　他自信自己不可能看走眼，乾昭昭分明只是个普通的小丫头，真正的高手应该只有那个姓氏奇怪的女人，这年头还有人姓月？
　　等等！
　　月朗朗呢？！
　　魏白此时才惊觉房间里不知何时少了一个人，原本应该站在病床另一边的月朗朗竟然不见了！
　　听说真正的高手可以完全掩藏自己的气息，伺机而动。也许在自己身后？
　　魏白虽看不见月朗朗的身影，可还是很快镇定下来。现实的情况也由不得他再多想，刘橙妈妈一朝脱困，顿时如猿猴一般，一下子就跳上了床头，纵身就要扑向依旧昏迷不醒的刘橙
　　坏了！魏白心中大雾，他还以为那丫头让自己松手，是有什么别的办法制住突然发疯的刘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