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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勉强支撑

　　　　此话一出立刻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什么？九思要收个凡人为徒？还是个女弟子？

　　　　不可能吧。

　　　　离竺此刻坐在那里，脸上表情淡定，内心却波澜不已。

　　　　这个徒弟收的是福是祸？九思你的内心可曾想过？

　　　　在看向九思，那冰冷上神面色肃静，拿起阿才手上的盒子，取出了亲手制作的银链。

　　　　“木槿，今日赐你宫链，日后你便是九华峰上的弟子，现叩首，对九尊上行大礼。”

　　　　铁木枝很听话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时，九思已经走到了面前，他温暖的大手伸在铁木枝的面前，铁木枝抓住，起了身。

　　　　九思给铁木枝戴上了宫链，那链子在铁木枝的手上闪烁银光，坠下的铜钱铃铛叮叮当当，很是好看。

　　　　九思拉着铁木枝走到台上，道：“日后，你便是我九思的徒弟木槿了，前尘往事你不必全部忘记，但你须得安心修仙，尊师重道。”

　　　　接着，又对正在小声讨论的众仙道：“我九思此生只收木槿一个徒弟，无论日月如何交替，河山如何变化。”

　　　　阿才在后面拂袖擦了把汗。

　　　　尊上啊！你是不是被她下了蛊？

　　　　又看仙人们惊讶的眼神，阿才嘲笑的摇了摇头，这就惊讶了？要是你们知道九神山的仙障是她打碎的，暗夜塔也是被她弄坏，还是个来自魔界不明身份的魔女，你们岂不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引信气喘吁吁的赶到这，发现铁木枝已经站在了九思身边。

　　　　不是吧！结束了吗？这么大的热闹他还没来得及看呢！那些仙人眼中的惊讶他还没看见呢！？

　　　　七天一晃而过，木槿抚摸着手上丁丁作响的银链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大费周章的收她做了徒弟，却什么也不教是个什么理？

　　　　前些天九思背着手来找她的时候，木槿开心不行，忙问今天学什么？是要学驾云吗？

　　　　谁知九思则是带着她大摇大摆着来到天上的仙衣阁，撂下一句话便消失了。

　　　　“随便挑，挑完了到外面找我。”

　　　　木槿很不客气的多选了几件，不过大多都是简单的款式，更有些是男装，来九神山学仙法一定是要穿便于活动的衣物嘛。

　　　　可门外站着的九尊上可不这么想，又提着木槿回去，扔下木槿选的拿了别的好几件。

　　　　木槿瞧了瞧，都是些华丽不行的款，她踟蹰着不想要。

　　　　谁知九思摆着一张冰块脸，将衣服收进虚空道：“你本就该穿这些。”

　　　　我本该穿长袍宽裤的行不行。

　　　　这个师傅是不是把她当做女娃来养了？好不容易拜师后却比没拜师的时候还无聊。本以为每天应该会学习仙法很忙，可整日整日的在小院里打瞌睡，早上吃些院里的桃子，到午时饭点，不管九思有多忙，都会做个四菜一汤。

　　　　都把她养胖了。

　　　　木槿捏了捏肚上的肉肉，不禁提着小龙的尾巴闷闷不乐：“包吃包住，啥也不干，这份差事，别人羡慕不来，可我怎么这么无聊呢？”

　　　　小龙盘起身子，在木槿面前晃了晃脑袋，指着一旁的仙桃，木槿弹了弹金色的三角脑袋：“你和我一样，就知道吃了！”

　　　　不行，这日子过的太舒服了，不能这样。这样的日子总让她回忆起在无界时候，那时候也像这样什么也不干，二者的区别，就是在九神山不用整日提着一颗‘不知什么时候会死’的心。眼看又到午时饭点，木槿算算，九思应该快到了。

　　　　她刚想着，就听见厨房传来一阵阵炒菜的声音。

　　　　师傅来了！

　　　　木槿兴奋的跑过去，看见的却不是九思，而是眯着眼，手脚笨拙的阿才。阿才将鱼下锅，激起一阵油花，吓得赶紧端起了锅盖，嘴里嘟囔着：“死了也不安生。”

　　　　木槿瞅了瞅，九思并不在厨房，于是问道：

　　　　“师傅呢？”

　　　　阿才躲过喷溅出的油，白了木槿一眼，似乎是在怪她道：“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尊上卧床都下不来了，还要想着你每日的饭食。”

　　　　此话一出，木槿才想起九思为她挡了一剑的事情。

　　　　那日手上的鲜红历历在目，可这些天九思带着她去天界挑衣服，又每日烧菜给她吃，都叫她以为九思已经好了。

　　　　一阵绞痛从心里蔓延全身。

　　　　“师傅还没好吗？他在哪里？”

　　　　阿才不可置信的看了木槿一眼，嘲笑着她的无知：“初元尊上的剑可是能叫人魂飞魄散的神剑，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哪有那么容易好？！”

　　　　这个魔女！九尊上从遇见他便没好过。

　　　　初元上神与九思上神，情同兄弟，二人在万年时间里从没争吵过。可为了这个魔女不知吵了多少遍，那日九尊上是怎么受伤的他不知道，可是在小院出事的，一定是因为这个魔女！

　　　　亏得那日九尊上捂着胸口倒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还交代着要保护魔女的安全，要不是因为九尊上，他才不会站在这里，学着凡人做菜呢！

　　　　阿才想到这里，将手里的大勺往锅里一扔，不烧了不烧了，谁爱烧谁烧！

　　　　噪杂的厨房在耳中已没了声音，木槿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荡着阿才的话。原来他并没有好，拜师大殿也是强撑着，去仙衣阁也是强撑着，每日午时做菜也是强撑着，可她怎么就是没看出来呢！

　　　　木槿一边在心里怪罪自己的大意，一边求阿才带自己去找他。

　　　　阿才见木槿焦急的模样，想了想，算了，毕竟她是尊上的徒弟，哪有师傅大伤，徒弟不去看看的道理？

　　　　“你不吃过再去吗？”阿才弱弱的问，又握起了大勺，九尊上交代着的，是一定要叫木槿吃饭的。

　　　　木槿此刻的脑子转的飞快，还吃什么饭！

　　　　“我会与师傅说，我吃过了。”

　　　　这样啊，那就去吧。

　　　　阿才一朵云带着木槿很快便到了九华峰。

　　　　木槿跪在九思床前，低声抽泣着，世上还未拜师就叫师傅受大伤的人恐怕只有自己了。

　　　　九思被一阵哭声吵醒，发现是木槿鬼在床前梨花带雨，这个阿才怎么会把她带来这里了！

　　　　强忍着疼痛做起了身，干咳几声，虚弱道：“阿才一定与你说的严重了，为师没事。”

　第四十六章笔趣阁

　　　　阿才端着药进来，又道：“我哪里说的严重，我还说轻了”

　　　　九思怒视过去，阿才才住了嘴。

　　　　木槿接过阿才的药，道：“师傅，你为何要收我做徒弟，我给你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收我做徒弟，没什么好处的不如我现在就下山吧”

　　　　“不可！”九思脱口怒斥，随即又觉得好像语气重了，于是温柔道：“你都行过大礼了，哪有随意改变的道理？”

　　　　把扶着胸口伤患处的手收了起来，见面前的少女越哭越大声，不禁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依稀想到千年前，二人在树上玩耍，他被缺了两颗牙齿的小女娃不小心碰了下来。

　　　　只是破了些皮，可女娃抱着他，哭的比他还要伤心。

　　　　最后还是他掏出袖中的糖果，哄着才安静下来。

　　　　小的时候好哄，可现在怎么这么难哄呢？

　　　　“为师真的没事，要不我下来走两步给你看看？”

　　　　木槿忙摆手，“不不不，师傅好生安养着，可别在乱动了。”

　　　　“木槿一定会想办法给师傅疗伤，就算是把小龙炖了！”

　　　　袖中的小金龙，听有人在唤它，懵的支起了身子。

　　　　“药给我吧。”

　　　　木槿这才反应过来，九思接过药一饮而尽，连个眉头也没皱，真是厉害。

　　　　阿才立在木槿后面不敢言语，他家九尊上刚才的眼神似乎是要把他吃掉

　　　　多嘴！阿才啊阿才，你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

　　　　想偷摸着走，奈何胆子不大，只好硬起头皮问：“尊上，木槿这么耽误下去也不好，不如叫她先去？”

　　　　是九神山纸上谈兵的地方，九思有伤在身，不能亲自教导，确实应该送进那里了。

　　　　九思想了想道：“好，你去安排。”

　　　　“哎！”阿才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怎么能还站在那里，赶紧答应着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留的木槿无尽思索中

　　　　阿才？我怎么下去？

　　　　九思看穿了木槿的心思，道：“阿才很快就会回来，你在九华峰先逛逛，那边的木屋是你的房间，日后学会云驾自己搬上来住。”

　　　　木槿得令，吸了吸堵起的鼻子，觉得刚才自己哭鼻子的表现实在是丢脸，赶紧难为情的跑了。

　　　　那个小木屋就离九思的屋子不到三丈，木槿推门进去。

　　　　她原本就对住的地方毫无要求，在哪睡都是比在无界睡强的，不过这个屋子她很喜欢，不是因为这张矮桌子，不是因为这宽大的通铺，也不是因为这些精致的竹杯子，而是因为这里离他很近，离师傅很近。

　　　　这样她便能好好照顾他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木槿展开一直捏在手心的纸。

　　　　白纸上用墨写下的句句誓言，被弄花了，也不知是因为手心的汗，还是刚才那些豆大的泪珠。

　　　　欠多少人情了？一张字据怕是还不清了

　　　　九思在夜里被月光照的转醒，用神识探了探，九华峰上没人了，木槿应该是被阿才送下去了。

　　　　身子躺的乏了，九思坐起了身子，突然发现床头有张纸。

　　　　看过纸上的内容，九思又笑了。

　　　　“这傻丫头”将字据仔细的叠好收进虚空，道：“这哪里是还人情的字据了，卖身契吧。”

　　　　九思不禁吐槽了一番，望着窗外的弯月，陷入了沉思。

　　　　还好，这傻丫头没走。

　　　　身在无界那么多年，她一定十分缺乏安全感，初元下了杀意，定是吓坏她了。拜师大典那天，她迟迟不出现，还以为是怕的逃跑了，幸好在湖边寻着了，不然，那日他会动用一切力量将她绑回九神山吧。

　　　　那时候的心很慌，自他成神之后，便没在这么慌过。他真的不能再叫记忆中的单纯天真的孩子被丢在魔界污染。

　　　　美之恋因关系疼爱木槿，九思是确定的，不然也不会偷摸的下了狠功夫寻了她出来。不过，魔界的怨气很重，她本就是仙家，是万万不能留在那里。

　　　　久念为魔，九思清了清思绪，这般执着的对她，神也会成魔啊。

　　　　其实神与魔又有什么分别呢？

　　　　整天悟道，这个却还没悟出来个明白。

　　　　翌日，天刚转亮，阿才便来唤木槿。

　　　　还拿着个破锣，一声声的敲着，“起来了，起来了！今天该用功啦！我会代替尊上好好看着你的。要是你敢偷懒”

　　　　阿才进了门，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这屋里除了个植物人和嫌吵朝小鬼被里躲去的小金蛇，哪里还有人？

　　　　木槿呢？

　　　　不会是怕书太难念，临时逃了吧！

　　　　这个魔女！

　　　　阿才一脸气愤的想去九华峰找九思告状，却听得一串咳嗽声。

　　　　厨房里，木槿捂着鼻子隔绝乱窜的浓烟好不容易把火引着，早上总是给小鬼吃些冰凉的桃子不好，木槿想今天做些新花样，可也知道自己对于厨艺的作为，只敢烧个粥

　　　　对于她粥也难了些

　　　　米刚进锅，却发现水忘添了

　　　　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这碗带着爱心，恒心，耐心的白粥才出锅。

　　　　木槿小心翼翼的端着碗朝外走去，阿才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巴掌大的脸上脏乱不堪。

　　　　还有这个厨房这个味道是刚经历了长大火吗？

　　　　“你就准备这个样子去？那里可是之乎者也的圣洁之地。”

　　　　木槿也似乎了解她脸上现在糟糕的状况，明白了点了点头，将粥端进了屋子，又趴在大缸里洗了把脸。

　　　　“等我一下，我喂个饭！”木槿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把，赶紧跑去给小鬼喂饭去了。

　　　　阿才死死地盯着木槿的黑袖子，又叹了口气。

　　　　“尊上，你到底看中她什么了？”

　　　　又对屋内的木槿催促不已：“你快点，今日的课要上了！要不是因为尊上，我才不愿管你！”

　　　　等到了的时候，别人都还没来。

　　　　阿才一脸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咦，他记错时间了吗？

　　　　木槿也朝里面看了看，没人啊！

　　　　阿才此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慌张，绝不能露出马脚！

　　　　“你第一天，不应该来得早些吗？”

　　　　木槿认为有道理，点了点头。

　　　　二人进了，在里面大概坐了一个时辰，先生才刚到。

　　　　“你早来，先生一定对你印象好！”阿才道。

　　　　木槿抿着嘴点了点头，真的是这样吗？她怎么看先生，好像刚才白了自己一眼啊！

　第四十七章从心之道

　　　　先生名唤秋衣先生，虽说课的是九神山的最基础，但也心高气傲，看谁都不满，自然对于木槿也十分不满。

　　　　这个不满与对于之楠不满是一样的，九神山自三千年前发生那样的事情后便立下了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不收女弟子！

　　　　之楠是因为天帝的关系，而这个木槿又是什么来历？竟然叫一向对于收徒之事严谨的九思开了后门？

　　　　他在九神山这么些年，还从未见九思对于谁那么在心过。

　　　　既是九思选的，那便来，好好唠唠。

　　　　“今日新来的起来。”

　　　　木槿在众人的注视中很听话的站了起来。

　　　　阿才在帮她找先生要了基本的书之后便离开了，她大致翻了翻，都是些最基础的道法，之后却都要加一个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她见九思施法的时候，不曾说过这话啊？

　　　　她心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就被秋衣先生提了起来。

　　　　秋衣先生抚着他那很长的白，细声慢调的问道：“你便是九思前些天刚收的徒弟？”

　　　　见木槿点了点头，秋衣又问：“好，既是他亲选的，一定对于道法参悟透彻，那我便在此问你，何为道？”

　　　　问这些弟子们大多说的都是书上的伦理，如果这木槿也照书读，那么九思依旧是选了个庸才。

　　　　木槿没看到这段，当然不会背诵，对于道，她也有不同的见解，既然这台上的老头故意刁难，那她便大胆说了。

　　　　“在弟子心中，‘道’分很多种，魔道，仙道，人道。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界还有人在修别的道，这个道不是一定的道，而是从心的道，只要从心，无道也会成道。”

　　　　“哦？”秋衣先生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光鲜亮丽的女子嘴里，会悟出这样的道理？从心？有趣有趣！秋衣先生坐直了身子，又问：“那你认为我们在此修的是什么道？”

　　　　木槿顿了顿，谁知道你九神山修的是什么道！

　　　　停了一刻，木槿莞尔一笑，道：“九神山修的是先生教的道，可师傅领进门，修炼在自人。先生带我们走上了道，其他的先生便不用过问了。”

　　　　在秋衣先生惊愕的眼神中，木槿又说：“先生也问不了。”

　　　　“我将你领上道后，你会修何道？”

　　　　“我不修魔道，不修仙道，不修人道，我修的乃是我的这颗心，随心，我想不会错的。”

　　　　秋衣深呼口气，这名女子看似简单，可内心却是犹如架在火上的水，火候未到，还未开罢了。“可你知随心修道，会走火入魔吗？”

　　　　木槿笑了笑：“先生说的大道理我不懂，走火入魔我也不懂。这世上，恐怕没有一本书上是规定人必修此道的吧，就算有，弟子认为，每人参透道法的深浅不同，理解的也自然不同。走火入魔这个词，弟子不喜欢，岂知你眼中看见的走火入魔或许是别人眼中的正道呢？”

　　　　此话一出，坐在木槿后面的九神山弟子们纷纷耳语起来，从没人敢为‘走火入魔’正名，在他们心中，入魔一定是邪门歪道。

　　　　可魔界对于木槿有恩，她熟知魔界的一草一木，这些人不知，便会被魔界的神秘外衣晃住，令他们觉得害怕，甚至恐惧。

　　　　魔族们在木槿心中，也是有血有肉，甚至比这些之乎者也的仙家更为耿直，用走火入魔来形容，木槿不服。

　　　　“荒唐！”秋衣先生坐不住了，拿着戒尺快步走到木槿面前，使劲打了下。“那你告诉我，你日后修的是什么道？”

　　　　木槿摸着痛处，面不改色的道：“我方才说了很多遍，我修的是从心之道！”

　　　　“好！好！你修的是从心之道，那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阿才在天色暮气，把药送到九思床前时叹了口气：“去不了了。”

　　　　九思接过药，一饮而尽。

　　　　“怎么了？秋衣先生还不愿教女弟子吗？”

　　　　“不是不愿教，是教不了！”阿才可没添油加醋，这是气的翘上天的秋衣原话：“尊上的徒儿选的甚好！”

　　　　阿才学着秋衣的模样掐着腰说道。

　　　　“我徒儿的确不错。”九思将碗中的药渣晃了晃，又倒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