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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命契神(苏怡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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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之前，他拉着洛缇斯的手，先是千厄嘱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接着又循循诱导：“阿洛，明年来帝都吧，春天的时候，正好是帝国学院三年一次的招生季。虽然现在你有埃文叔叔教授剑艺，这是人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儿。不过，进入帝国学院可以接触到许多不同的人与事，对于扩大眼界还是极有好处的。况且，单从环境来说，学院里聚集着各个领域的大师，又开设了诸多课程，还有着全国最丰富的藏书，无疑是求学最理想的地方，所以不论你想学什么都可以。我之前已经和叔叔提过此事，他也很赞同。所以，你不要有顾虑，认真地考虑一下这个提议，好么？”
少女转头去看不远处的渐大人，见后者含笑点头，于是便应允下来。
洛缇斯的温顺，让已经成了前任的指挥官大人很是欣慰。他还待继续叮咛，一旁的撒西尔却已彻底丧失耐心：“费迪亚，赶紧走吧！再不走，你爷爷就要派军队来押人了。到时候可别连累我们家。”
费迪亚正要反唇相讥，恶魔少主又添了一句：“哼哼，你别忘了，阿洛现在也是我们家的人了！”
仅仅一句话，便将“前任”指挥官大人生生堵死在原地。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自己激烈的情绪平复下来。
然而丧失耐心的不止撒西尔一个人，只是，要随他回帝都的随从与护卫并没有恶魔少主那样直言不讳的胆量罢了。
费迪亚心知，无论自己有多么不舍，除了寄消于来年春天之外，别无他法。因此，眼下只能忍耐，再忍耐。
怀着深深的离愁，他最后望了一眼这个自己居住了整整十年的边境小城↓是在这里，他从一个叛逆的贵族少年成长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帝**官。也是在这里，他得到了渐的指点与关怀，结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位好友，和一个共同经历了生死的兄弟。仍是在这里，他遇见了那个名为“洛缇斯”的少年，而后者让他萌生了许许多多从未有过的情感与心理体验。
如今，他就要离开了，就要回到阔别了十年之久的帝都，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去。但他坚信，发生在小城里的一切并不会成为褪色的回忆，那些他关心的和关心他的人们，与自己终会有再次相见的一天。
所以，最后的最后，费迪亚没有将满肚子的话全部倒出来，而是以再正经不过的表情对着送行的朋友说道：“我在帝都等着你们！”
那个时候，少女洛缇斯并没有想过相见之日会如此迅速地到来——尽管答应了考虑，但坦白说，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去读那个什么帝国学院，更没有想过要将那一个月的情谊绵绵不绝地延续下去。
不要说她太薄情，在她看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无非就是相遇之时好好相处，离别之后偶尔思念，如此而已。
所以，不论是费迪亚，撒西尔，还是亚修，他们就像是一只只飘荡的风筝，遇见的时候，自己固然要在手中攥住那些丝线。然而一旦分别，便该松开手，由得他们飞往各自该去的地方。
她永远不会试图将一只风筝牢牢控制在手中——如果自己也是只风筝的话，那么她真心消能够在无边无垠的天空中恣意游荡，而不是被某个人死死揪住那根线，从此天涯海角不得自由。
想起这些奇奇怪怪的比喻时，洛缇斯也有些啼笑皆非，曾经的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这样害怕人与人之间没完没了地牵扯在一起？而眼下身处的这个世界，自己这样时时刻刻刻在心里与人划开距离，到底是正常的，还是异常的？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够尽可能地低调下去，直到达成自己的最终目标？
这些困惑，她无法拿出来同人分担，而虚空中的神明亦不会降下任何神旨来解决她的问题。至于唯一的一位和自己有所接触的神明，却出人意料地失踪了。
少女原本以为与瑟希斯丧失联系最多只是几天的事情。哪知，春去秋来，秋去冬来，将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个名义上的仆人竟然从此再没现身。
最初，小姑娘很是惶恐，然而日子一久便麻木起来，有时候甚至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主仆契约神马的，果然只是自己做过的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吧？凡人与神明的交往，除了在远古传说里会出现之外，根本是任何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可是，归结为梦却并不是一个能够说服人的理由，至少不能说服她——自己这远远优于正常人的身体结构，这强大的精神力，这庞杂到令人望而生畏的记忆，不论是哪一样，都是特殊得不能再特殊的东西。
不然，见多识广的渐大人也不至于对她非人的接受力、理解力和模仿能力时时流露出叹为观止的表情——被那个天才师兄的熏染了二十多年，自家师父按理早该麻木了，可自己居然能够让他震惊成那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瑟希斯这个名字果然还是有实体的吧？
就在这样怀疑与自我怀疑的循环往复中，少女洛缇斯迎来了她十六岁的生日——城主府中的所有人一致同意把费迪亚将她自雪地抱回的那一天当作小姑娘的生日。
第三十八章 来自帝都的信使
最初，洛缇斯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将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说出来。然而，一想到紧随其后的那些麻烦，比如如何解释自己身份，以及究竟是怎样在暴雪期从没有半点生命迹象的洛斯塔荒原中幸存下来，等等，诸如此类无法回避的疑问时，就觉得头疼不已。
于是乎，本文的女主角只好再度化身为鸵鸟，任由旁人自作主张地凭借各自的想象，替她虚拟出自己的身份、生日、格甚至人生。
当然，以众人认定的那天为生日，对于少女来说，并不存在什么心理障碍。毕竟，那是她的记忆之始，是她以洛缇斯而非洛提亚的意识来看待这个世界的开端。她接管了这个身体，接管了它的过去，但仍然消自己是独立的，而不是一个仅仅依附于洛提亚的影子。
只是属于洛提亚的生日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所以作为一个完全没有过去的灵魂，洛缇斯也并不怎么期待这个貌似特殊的日子。
然而这天一早，来自帝都的信使已经等候在了门口——威尔从近卫军卫队长那里得到的命令是，务必在这一天的正午来临之前将东西送到对方手中，否则后果自负。而他紧赶慢赶的，便是害怕被那仿佛永无休止的暴雪耽误了行程。
说起来，真是多亏这两日天放晴了，通往洛斯特城的道路才能从稍稍融化的积雪中略略恢复了自己本该拥有的功用与生机。
要不然，自己就只好等着回去领匪——若是平时的卫队长大人也就罢了，因天气之故延误了时间，并不会被苛责。但那位大人最近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他绷着脸说出“后果自负”这种话，真是叫人禁不住的呐。
威尔一边在心底暗暗庆幸自己的好运，一边坐在会客厅里翘首以待。他真的很好奇，那位素来稳重，从不做出格之事的上司，到底为了什么要在这种季节让人千里迢迢地送上自己的令牌？而令牌的接收者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洛缇斯走进会客厅的时候，正瞅见那个一身戎装的陌生男人傻愣愣地坐在那里发呆。
“你好，我是洛缇斯。”少女走至男人的跟前，微笑地打着招呼。
在没有瑟希斯的一年里，或者说，在幻术无法修正的一年里，她已经习惯了主动将他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何况有撒西尔这么一个完美的榜样在一旁供自己耳濡目染，再加上自己那堪称恐怖的学习速度，因此她很快便知道了脸上的每一块肌肉要如何移动才会达到最佳效果。
而所谓的最佳效果并非令人目眩的笑容。坦白说，以洛缇斯的绝色容颜，想要达到这一目的简直轻而易举。但迷惑他人却并不是她想要的。在她看来，如果自己的微笑能够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甚至为此而忽略自己这张脸原本的样子，那才是最完美的。
一次又一次的调试，一次又一次的练习，终于让绝色美少年声名鹊起。如今高居洛斯特城八卦人物榜首的已不再是那位菩萨少主，取而代之的正是洛缇斯，后者以更完美的微笑掳获了城中男女老少的心。而众人用以形容他的最标准的话语便是：“洛缇斯少爷一笑，我的心都酥了。”
是的，没有人讨论那少年的脸，他们只惦记着他的笑。
眼下，威尔便是被那所谓最完美的微笑所征服，同样不曾注意那倾国倾城的容貌。
“你好，我是洛缇斯，请问你就是卫队长大人派来的信使么？”
好在少女早已习惯眼前的场景——不论是她的脸，还是她的笑，似乎都有打断他人思路的作用。因此，她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不耐烦的神情，而是温和地重复着自己的话，并且委婉地提醒对方此行的目的。
小姑娘一边笑着，一边在心底哀叹，曾经的自己是个多么冷漠，多么没有耐心的人啊，！然而，一年过去了，那个名为“洛缇斯”的少年却最终戴上了面具，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何其可悲！而这一切都要怪那个不靠谱的仆人！
这一年来，虽然自己变了，不过，几乎日日形影不离的撒西尔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偶尔现身的亚修也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就不知道远在帝都的费迪亚究竟成什么样子了？
当那温润的声音再次传入自己耳中时，威尔这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他慌忙掏出一个白色的玉匣，一边递入少年的手中，一边解释道：“这是卫队长大人千厄嘱要属下赶在今天正午之前，亲手交给洛缇斯少爷的东西。”
其实，当她听见下人通报之时，心中已有猜想，费迪亚那家伙想必也是知道今天所代表的含义，这才特地遣来信使。否则，以他如今的身份，就算有事发生，也只会找师父和撒西尔他们，而绝对不可能指名道姓让自己去面见来人。
威尔刚才的话，则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现在，她唯一好奇的事情是，费迪亚究竟遣人千里迢迢送来了什么东西？
洛斯特打开玉匣，只见里头放着一块白色的玉牌，而底下压着一封厚厚的书信。她拿起牌子略略看了看，觉得那图案看上去颇像家徽，便暗自猜想，那大约是莫特家族独有的标志。只是，费迪亚为什么要送自己令牌呢？
明知答案就在那封信中，少女当然也就懒得费神去猜测。然而，她一展开书信，就不得不放弃了在会客厅里仔细阅读的念头——一提起笔，现任的宫廷近卫军卫队长大人便一反自己在人前的稳重形象，而是化身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话痨。
表里不一的卫队长大人在信中啰啰嗦嗦地描写着这一年来发生于自己身上的诸多事情。例如，自己在宫廷中如何度过，与阔别多年的家人如何生疏，平日里又是如何想念洛斯特城的一切，甚至还把帝国学院的蟹与现状略略介绍了一遍，而那块玉牌的来龙去脉自然也罗列其中。
第三十九章 染墨和染雪
作为帕维亚帝国的支柱，莫特家族不仅仅掌握着帝国的军权，而且同样拥有扼住帝国经济命脉的能力。而这块小小的玉牌便是族中嫡系子孙的象征，凭此玉牌，可以随时要求莫特族中的所有产业无偿提供一切援助。
因此，尚未读完来信，少女已然怔立当场——居然把如此贵重的信物交给自己，费迪亚莫不是疯了？
当初被放逐之时，费迪亚尚且年少，所以还没有资格接触家族势力的核心。如今，那段名为放逐、实为考核的日子既然已经结束，那么嫡长孙的权力自然而然地会交到他手中。
虽然不知道如同玉牌般贵重的信物究竟有几个，但即便不是唯一，想必也绝不会太多。而那家伙竟然随手将它送给自己当作生日礼物，不得不说，这一举动的任程度虽然还比不上撒西尔的宣誓效忠，但也相差不远了。
难道这个世界的贵族少爷们都这样随心所欲么？可是他们怎么都不想想，自己擅自给出的好意很有可能会沉重得让人承受不起呢？
呀，说到“承受”两个字，她差点忘了算上撒西尔当初给自己灌下的龙血——虽然那血几乎害死她，但身处于龙族已经成为传说的时代，师兄同学肯为来历不明的自己花费如此大的本钱，不能不说是另一种程度的任吧！
少女还在这边暗自腹诽，冷不丁便听见了那个名叫威尔的士兵一本正经地说着：“卫队长大人吩咐属下，务必要拿着洛缇斯少爷的回信回复命令‰问少爷什么时候才能把回信写好，交给属下？”
她一愣，又重新把书信飞速地浏览了一遍。结果发现字里行间都流露出现任卫队长大人的哀怨之情——他一边委婉地指责着洛缇斯完全不与自己联系，一边又哼哼唧唧地讨要着回信，像极了索要糖果的孩子。
少女无语凝咽了片刻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忍俊不禁，再然后，就只有无尽的烦恼了——自己从来没给谁写过信，那么作为对礼物的答谢，回信该写什么好呢？
而以费迪亚在信中所表露出来的情绪，如果只是简单地写几句谢语的话，估计那家伙会更郁闷吧？
正苦恼着，两个小小的影子从门口急速窜入，折间便跳进洛缇斯的怀中，。
身为军人，威尔虽然一开始被那两团影子吓了一大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一回过神，就立刻摆出戒备的姿态。可还没等他朝受害者伸出援手，便看见眼前的少年整个眉眼都柔和起来。
后者一边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小家伙，一边慢悠悠地说道：“小黑，小白，你俩刚刚上哪儿撒野去了？我一早起来就听见整个厨房都在喊‘遭贼了’，是不是又是你们半夜去偷嘴了？”
虽然少年的脸上并无笑意，但不知怎么，威尔就是觉得他在笑。而且比起之前对自己打招呼的那个笑容，眼前那淡然的表情却更让人心生暖意。
人都能察觉到的东西，感官敏锐的动物自然更不用提了，其证据便是，两个小家伙不但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反而越发卖力地撒起娇来，直看得身为堂堂男子汉的威尔整张脸不住地抽搐。
洛缇斯虽然有些无奈，但在整个城主府的娇惯下，小黑和小白已经完全失去了身为宠物的自觉——她真心认为那两只小东西已经完全把自己当作人类了。
的确，费迪亚当初送来的两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是被城主府中的所有人当作宝贝一样养大的。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出生起便被包裹在洛缇斯的气息中，还是因为睁开眼第一次看见的便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少年，总之，小黑和小白一如费迪亚所消的那样，将洛缇斯当作了自己最亲的人。而不论旁人对它们有多好，它俩却始终只肯黏着洛缇斯。
在洛缇斯面前，小家伙们乖巧得让人心碎。可一转眼，便闹得整个城主府鸡飞狗跳，连渐大人都被它们捉弄过，逞论他人。
好在小家伙们目前尚算年幼，也没看出有什么太出格的本事，不然府里的普通下人可真真经不起它们那频繁的恶作剧。
虽然能力尚未显现，但小狐狸的毛色却已经定了型 黑那通体的墨色虽是墨狐最标准的颜色，但四只爪子和尾巴尖上却是雪白的。而小白则完全相反，通体雪白，唯有四只爪子和尾巴尖上是漆黑的。
如果说小黑长得只是有些小小的不和谐，那小白就已经彻底超出了人们对墨狐的认知——洛斯塔荒原的墨狐只有灰色和黑色，白色简直闻所未闻。要不是两个小家伙是一母同胞，恐怕任谁也不会认为小白是墨狐吧。
所以，小白要么是彻头彻尾的废柴，要么就当真应了“物极必反”的老话——它的能力也许比小黑更强大。
不过这些猜测只是城主府中其他人闲来无事的八卦话题，对于洛缇斯来说，她可从未在意过小狐狸到底有没有特殊能力□至与费迪亚的初衷截然相反的是，少女并不期待宠物的保护——自打她将它们抱入怀中的那刻起，保护它们，而不是被它们保护，就已经成为她潜意识里的念头。
所以，不论小家伙们是强大的变异物种也好，是退化的普通物种也罢，都无法改变那个她早已认定的事实——它们永远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伙伴。
在洛斯特城里，绝色美少年对自家小狐狸的宠爱人尽皆知，除了小名之外，他甚至还为它们起了两个大名——一个叫“染墨”，一个叫“染雪”。
只不过大家喊小名喊得太习惯，倒是谁也没有叫过这两个颇有文艺气息的大名。可悲的是，孩子长大之后终究会以大名来代替小名，而作为宠物的墨狐大概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用到如此正式的名字了。
尽管如此，洛缇斯还是在给费迪亚的回信中认真地汇报了一下取名的事儿——与其说是因为少女不知道在信中写什么合适，倒不如说，是她下意识地认为那位现任的卫队长大人应该会很乐意了解小狐狸的近况。
第四十章 离恨如春草
与费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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