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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河湖海中总有淹死的人，但要形成浓重的水阴，恐怕还不够。
　　“下面的确有东西！”我说。
　　玄清站在船舷，脚尖死死钉在上面，快艇起伏，他依旧稳如泰山，双目微微闭着，好像在努力回忆着当年见到的地方。
　　突然，汽艇驶过一个水域的时，阴风阵阵，温度明显区别于别的地方。
　　我和玄清同时喊道：“停！”
　　小艇的速度极快，喊的时候已经过了，但驾驶员缓缓开动，回到原先的地方。
　　玄清说，“那个地方我和玄英都不能进，你和田哲下去，我们在上面接应！”
　　他们不能进去？我立刻忧心忡忡，少了玄清和玄英，危险自然成倍增加，但却也无可奈何。
　　如果能去，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岩，关掉罗盘！”玄英突然开口，从上船开始，她就眉头紧锁，好像在回忆什么事。
　　我莫名其妙，但还是将罗盘关上，玄英这才说，“秦初我到过这里，但那时我还没有能力感觉到异常，只是。。。我见过一个少年。。。他应该是柳冬生！”
　　黑鬼。。。我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柳冬生出生到现在不过几百年，你怎么可能在秦初见过它！”
　　不是我要去质疑玄英，只是柳冬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不愿去相信他说谎。
　　玄清说，“我当年来的时候，也见过那个少年，很像柳冬生！”
　　他回头，看向大佛的方向，双眼突然发光，“我怀疑。。。算了！但它应该不会害你！”
　　“道教普善明义，应该不会轻易害人，但你还是要多做防范！”玄英说。
　　我脑袋里全是乱的，百年前出生的黑鬼，竟然在几千年前就出现。
　　而且那时候他就是道教门徒。。。
　　秦朝诸子百家中的道家，只是后来道教先模，如果玄英和玄清都见过柳冬生，时间也是相隔千年，的确让人起疑。
　　但如果是这样，何姬应该知道。。。因为她所修的五斗米，是最早的道术。
　　媳妇姐姐自然也会知道。
　　“沁月没跟你说，那可能是我多虑了！”玄清直呼媳妇姐姐名讳，而且如此亲密。
　　两人间的关系的确很亲密，是好朋友那种。
　　不过我心里酸溜溜的，开了罗盘后，关于黑鬼的讨论也就到此为止。
　　至少我是信任黑鬼的！
　　黑鬼出来后，见到江水后就知道要做什么，挥手取下阴楠木棺。
　　田哲和我对视一眼，跳下冰冷的江水中。
　　柳冬生紧随其后，用阴楠木棺凝聚的气泡将我们罩住。
　　带着刻天潜水，远比带着刻刀还要不方便。
　　潜伏到水里后，因为在上面已经感应出位置，所以我们选择垂直向下。
　　江水很深，到底的时候已经有八十米左右，但底部除了淤泥河沙，什么都不见。
　　只是偶尔能看见一些垃圾残骸，有江鱼穿梭其中。
　　水的能见度不高，而且这种东西不是玄术镇气能改变的。
　　我和田哲只能挨着地的搜索，不停用长剑戳戳海底。
　　但十几分钟过去，依旧毫无所获，只是玄清说感应过，那就应该不会错。
　　黑鬼这时却突然开口，“上师，我好像到过这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乾坤罗盘被封，就算媳妇姐姐在里面，也不可能听到外面的谈话。
　　也就是说它不可能是为了迷惑，而故意释放出的信息。
　　“什么时间到过？”我问。
　　黑鬼突然显得迷茫，忘记维持的气泡快速缩小，弄得我和田哲缩成团待在里面。
　　良久黑鬼才清醒，缓慢将气泡撑开，连忙道歉。
　　我让它少扯，赶紧说说什么时候到过。
　　玄英和玄清都见过他，而且时间相隔很久，如果是普通人早已死过无数次。
　　黑鬼摇头，“应该不是我到过，只是记忆里，好像有这个印象！”
　　田哲听完，猜测道：“难道是轮回？”
　　关于轮回，我们都相信存在，但轮回后还保留记忆的，全世界都没几个。
　　而且关于修道人的轮回，我更是见都没见过。
　　但黑鬼说的记忆很像是轮回。。。
　　“跟我来！”黑鬼突然说，然后朝着反方向游动。
　　它带着我们很快到了片水底洼地，从上面看，就像是一口大铁锅。
　　潜到“锅底”后，黑鬼指着下面，“上师，你刨刨看！”
　　田哲和我下去后，他手中拿着长笛，护在我身边。
　　我想用长剑扒拉，黑鬼说，“不行，刻天太过锋利，碰到东西直接就破坏了。”
　　最终只能用手刨。
　　但上面的泥沙很少，刨了片刻就看见一块石板。
　　只是我这么搅动，弄得河水浑浊，视野更是不好。
　　“苏岩！”田哲突然喊，我抬头，全身炸毛。
　　正前方有团黑黝黝的丝线飘进了气泡，缠上我的脖子。
　　田哲玉笛发光，剑刃搅动，瞬间将那些黑丝斩断。
　　黑丝顺着水流飘走，露出一张浮肿的脸。
　　吓得我倒退数步，黑鬼控制气泡跟随，不停的喊，“别怕，只是河尸！”
　　但那苍白的脸凑到气泡外面，双眼泛白，凸了出来，如同死鱼眼，而尸体浮肿，将身上的衣服撑得圆滚滚的。
　　而且剩余的发丝竟能穿过气泡进来。
　　“河尸过路，我们先上去！”田哲喊道。
　　“晚了！”我说，脸色有些阴沉，拉田哲一把，两人落到“锅底”，紧紧趴在地上。
　　七八米外的水流中，浑浊的水里出现一道道黑影。
　　等凑近了，全都是一具具的浮尸。
　　“上师别动，过去就没事了！”黑鬼也落了下来。
　　关于浮尸，最出名的就是黄河浮尸，据说黄河郑州段，每年捞出的尸体都是几千。
　　但现在从身边走过的尸体却是全部沉在水底，而且脚步如同活人，特别诡异。
　　我偷偷看了眼罗盘，没有阴气，很是平静。
　　十分诡异。
　　等了十几分钟，河尸不当没有减少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多。
　　黑鬼突然问：“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
　　龙抬头。。。听到这句话，我脑袋里嗡的就变得空白，第一时间想到了媳妇姐姐。
　　就连周围的浮尸也来不及怕了，起身就要上浮。
　　心里却是特别自责，怎么连如此重要的事都给忘记了。
　　龙抬头，媳妇姐姐的能力会受到压制，需要的血，而我却在前一天离她而去。
　　如果发生危险。。。
　　田哲将我死死压在水底，“石头，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龙抬头是媳妇姐姐的弱点，不管是谁，都不能暴露。
　　“有点急事，这里的事恐怕要暂时耽搁了！”我说。
　　田哲，“等尸潮过后再说！”
　　只是眼前的浮尸不断，浑浊的水里，不停的走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天方地圆

　　我被田哲拉住，但满脑子都是媳妇姐姐，什么都不想，只是责备自己太傻。
　　然后又不停的自我安慰：何姬和沈浩会保护她，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河底的浮尸连绵不断，而浑浊的水突然澄清下来，仿佛里面的泥沙瞬间就沉淀。
　　诡异且不合理，然而河水清后，远处的一幕却让人心悸。
　　四面八方的尸体都汇聚在几十米外，寂静无声，而且还在不断有赶来的尸体。
　　它们像是受到某种召唤，行走在水底，在这里集结。
　　密密麻麻，被水泡得膨胀发白。
　　“龙抬头，浪潮涌，尸入龙宫。这句话你可听过？”田哲问。
　　我摇头，只知道媳妇姐姐在这一天，会变得特别虚弱。
　　田哲解释说，“每年龙抬头，无论江河湖海，大大小小的河流小溪，水量都会增加，而那些死于水中，无人搜寻的尸体就会成群结队，奔赴龙宫！”
　　“龙宫。。。不可能，怎么可能存在龙宫！”我反驳。
　　但很快就想到，龙宫会不会就是古境？
　　尸体受到古境吸引，才会犹如活人行走在水底？
　　黄河浮尸的去往，古往今来就是个谜，有猜测那些浮尸就周而复始的行走水底，直到腐烂。
　　而现在看来，恐怕是有去处！
　　浮尸顺流而立，暗流涌动中不动不晃，像是钉在了水底。
　　田哲说，“苗书中有记载，每具尸体，最终都会有归宿。”
　　而玄清不敢入水，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包括媳妇姐姐。。。她在这天虚弱，会不会是在抗拒某种力量？
　　如果何姬也出现同样的情况，那就十有八。九是这样。
　　我看了下罗盘，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也是媳妇姐姐最虚弱的时候。
　　突然，水流变得湍急，清澈的水底出现暗流，它速度极快，冲击下氧气被分解出来，形成无数细小的水泡。
　　因为水泡的存在，水流变成白色，蜿蜒数十米朝着尸体卷去。
　　从远处看，极似翻腾挪移的巨龙。
　　尸体被水流冲击，原本一动不动，突然就虚浮起来，犹如跳僵，双手平举，顺着那股暗流漂动，瞬间连成一串。
　　而后面的暗流源源不断，从这里看向远处，像是白色丝带悬浮在水中。
　　“跟上去看看，说不准能找到入口！”我说。
　　田哲有些犹豫，“都不知道这些尸体会飘向何处，说不定很远！”
　　我也有这个顾虑，但成百上千的尸体不可能全是附近的，肯定有从别的地方漂来的。
　　而且他们在这里集结，可能是已经接近终点。
　　但黑鬼也不同意，它记得的入口，应该就在这下面。
　　黑鬼的话，证明我的推断是错误的，浮尸的去处，应该是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虽然很好奇，但现在不是多事的时候，只能放任不管。
　　足足二十多分钟，尸体才全部漂走，而那白色暗流也瞬间断掉。
　　不得不相信它的出现，就是为了搬运浮尸。
　　而河水也在数秒内恢复浑浊，我继续将河沙被扒拉开，露出下面的石板。
　　上面有不少刻纹，我搅动水流，冲掉最后的细砂，露出了七个古字。
　　“天方地圆，张道陵！”黑鬼念了出来。
　　张道陵？他来过这里？还是说下面有他藏着的东西？
　　天方地圆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认为天是方的，地是圆的？
　　石板的面积很大，想清理出来需要工具，我想着媳妇姐姐，也静不下心，于是说，“要不上去让玄清分析分析？”
　　田哲见我心不在焉，也就同意了，两人开始上浮！
　　冒出水面后，船长立刻将我们拉了上去，但船上只有玄英，不见玄清。
　　“玄清有些不舒服，提前回城里了！”玄英解释说。
　　不舒服。。。果然是龙抬头的缘故，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
　　何姬恐怕也出现同样的情况了。
　　我找船长要了手机，用图片编。辑手写了玄文发给沈浩。
　　不多时沈浩就回消息，“无碍，她们手里都存储着你的血！”
　　看到这行字，终于松了口气，心想也是自己着急，如此重要的东西，她们肯定会储存。
　　只是什么时候？难道我睡梦中感觉有人吸血，就是媳妇姐姐和何姬？
　　我也管不了这么多，只要她们没事就行。
　　龙抬头的压制减轻，加上两人联手，道门和佛门也制服不了她们，而且还有母亲在，道门应该会顾忌。
　　我对田哲说，“得找几个人来清理，今晚必须有结果！”
　　随后切开中指，用镇气凝血成珠交给的玄英，“你带去给玄清！”
　　她有些愕然，但没有点破。
　　龙抬头对尸体的压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玄英离开的时候，我将石板的刻字告诉她，让她回去问玄清，然后在赶回来。
　　田哲找了人后，我们只能在船上等。
　　半个多小时候，来了两艘快艇，上面有四个人，田哲跟他们短暂洽谈，四个人就丢了不少东西到水里。
　　随后背上氧气瓶，纷纷入水。
　　我和田哲不放心，正要跟去看，但玄英和玄清突然出现。
　　“天方地圆，是张道陵对古境的称呼，应该是找对了！”玄清说，脸色还有些苍白。
　　听说找对了，而且媳妇姐姐和何姬也没事，心情也舒畅起来。
　　田哲给小七打电话，让他小心戒备。
　　小七和雪莹都在乐山，暗中还藏着不少天命门的人。
　　我们进去的时间长了，消息难免走漏，其它门派自然会蜂拥而来。
　　所以小七他们要面对的危险更多，而这里的事情暴露，同样会给沈浩带来麻烦。
　　盟主未做，自己家却先摸进古境，会成为弹劾的理由。
　　但现在顾忌不了那么多，消息能不能封锁住，还要看小七他们。
　　田哲和我落水，跟了上去。
　　四人带来的设备我没见过，能在水里喷出高速水流，冲起泥沙比用手清理快很多，片刻就清出十几平米的石板。
　　石板上有不少古道纹，黑鬼说没有太多作用，法力都已经丧失了，但应该是出自它师父之手。
　　石板的面积还在不断扩大，而且上面没有任何缝隙。
　　我开始担忧，如果入口在下面，就必须动用工程船，到时候难免引人注目，很难保密。
　　半个小时后，石板全部清理完，四人不闻不问纷纷离开水底，比较懂事。
　　随后我们绕着石板看了圈，中间都是道纹，但边缘刻了不少异兽雕像。
　　“如果都是出自张道陵之手，而且他进去过的话，会不会是暗示里面有这些东西？”田哲问我。
　　我点点头，心口噗通乱跳。
　　田哲的猜测很有可能，如果真是那样，没有玄清和玄英，我两进去太过危险了。
　　“看来得等明天再说，你能不能安排一艘船沉到这里，钱我来出！”我的想法是等玄清恢复再说。
　　至于沉船，到时候用浮吊起石板的时候，可以掩人耳目。
　　“行！”田哲答应，“但钱还真得你来出，苗寨出来的人都不太富裕！”
　　我点头，心疼卡里的百多万又得打水漂，但能深水垂吊的浮船，通常都很大。
　　它过来，必须得有说法。
　　最后在水底压了张符作为定位，两人开始上浮。
　　玄清和玄英都在船上，我描述了石板上的雕刻，没等我开口，玄清就说，“等明天，我和小英跟你们去！”
　　田哲不解的问，“你不是不能接近？”
　　因为话题太过敏感，我急忙岔话，将卡给田哲，让他去安排。
　　伪装后，田哲去安排船沉默，我们三人回宾馆休息。
　　明天。。。打开的可能是个未知世界，如果运气不错，也许就是“它”所在的世界入口。
　　只是现在。。。我们还没准备好。

　　☆、第三百一十二章　张道陵的足迹

　　田哲到了第二天黎明才回来，船已经沉了，钱花了不少，但比我预想的要少。
　　他不仅租借了浮吊，还摆平了当局和记者。
　　毕竟乐山大佛对面，就是三江航口，这种地方出了事故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弄好，早上吃过早点出门，就找地方换了面具和衣着。
　　否则我们连续两天出现，会引起怀疑，谁也无法保证那些游客中，没有玄门的人。
　　或许佛像下摆签筒的老者，就是某个门派的弟子，稍不留神，就会路出马脚。
　　而且现在是白天，船上还刻意准备了氧气筒，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浮船上的人和打捞队，都是田哲找来的，比较放心。但田哲说，这些人回去后都会被小七控制，直到我们出来。
　　虽然这样做会让他的人心寒，但却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们准备好要下水的时候，突然有艘快艇驶来。
　　田哲神情立刻紧张，显然是突发事件。
　　汽艇靠近浮吊后，有个二十五六的女子拿着相机就开始拍照。
　　最后没办法，只能装作接受采访，将他们都哄了上来，然后直接控魂。
　　虽然是小插曲，但也引起我们的注意，田哲特意安排了几个人，专门应对这种突发事件。
　　所有的都安排妥当后，我们才下潜到石板所在的地方。
　　沉船就在石板附近，是艘普通渔船，沉默的位置也比较好，靠近石板，但不会妨碍清理石板的工作。
　　田哲指挥人员用水下电钻打眼，安装吊钩。
　　石板是平面，如果只是几个点受力，我担心会断掉，所以安装的吊钩比较多。
　　弄完准备起吊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中午。
　　而浮吊的工作方式主要依靠浮力，吊船排水上浮的过程又耗费了不少时间。
　　好在一切正常，没有在出现变故，石板松动后，田哲就让其他人离开，只留我们四人，但石板全部移开后，众人都失望了。
　　下面还是河底淤泥沙子，没有任何物件和入口。
　　“怎么会这样？”黑鬼和玄英玄清同时惊呼。
　　我也是失望至极，花了百多万，折腾了两天，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但不管如何，还是让浮吊将石板移开，最后认真搜寻起来。
　　“小心！”
　　十几分钟后，田哲突然指着玄英叫到，我们全部看过去，发现玄英旁边出现了个黑黝黝的漩涡。
　　漩涡里的流水速度太快，形成了白沫。
　　玄英看见后立刻退了回来，但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