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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坐。”小花乖巧，搬来张椅子。

　　　　“嗯。”六姨半闭着眼睛坐下，抬手：“水。”

　　　　“哦。”小花飞快的倒了温水来，小心递到她手上。

　　　　六姨眯着眼喝了大半，又随手一放，直接到了小花手里。

　　　　这作派，不知情的以为老佛爷再生呢。

　　　　茅小雨嗤的笑了。

　　　　六姨听到这笑声似乎掺杂着些许鄙视，视线扫过来，对上茅小雨嘲讽般的笑，抬抬眼皮，没做声。

　　　　“坐好。别乱动。”汤米扳正她的脑袋，开大吹风机。

　　　　茅小雨对着面前的镜子，手却勾向空调方向：“小花，过来。”

　　　　小花大吃一惊，不知道叫她做什么？愣愣的看一眼六姨。后者突下嘴巴。

　　　　顾客就是上帝，六姨不知道这句话，可她清楚，做生意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客人。

　　　　小花碎步上前，小声问：“你，叫我做什么？”

　　　　“几岁啦？”

　　　　小花茫然又惊：问这个干什么？

　　　　“十四了。”

　　　　“读初几啊？”

　　　　小花垂头。她上学晚，十四也才读初一。可是今年下半年，家里就让她别读书了，说是趁着年轻，赚钱才是正道。

　　　　可她不满十五，外出打工不够资格，家里人想起艳红发廊。想把她送来当学徒，一技傍身，学成后回家乡开个理发店也是条出路。

　　　　六姨开口了：“大妹子。小花读到初一了。在俺们那，女娃读完小学就是文化人了。”

　　　　“小学毕业就是文化人？这位大婶，你们在哪深山疙瘩呢？”茅小雨对上她的话。

　　　　六姨没作声，只招手：“小花，去厨房看看，今天中午吃啥。”

　　　　“哦。”小花低头欲走。

　　　　茅小雨扯上她，笑眯眯：“小花，等一下。把你的手伸出来。”

　　　　“啊？干嘛？”小花不知所措。

　　　　茅小雨示意汤米停下，握着小花肿的快起冷疮的手，和气道：“我会看手相。还特别准。免费给你看看。”

　　　　汤米和杨兰兰一致沉默，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六姨却来了兴趣，瞪大眼：“大妹子，你会看相？”

　　　　“会。”茅小雨看她一眼：“大婶，你的病气入骨，抓紧调养，否则难过冬天。”

　　　　六姨的脸色刷的黑下来。

　　　　茅小雨不看她了，强硬的拉起小花的手，故意看了片刻，和颜悦色对她说：“你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对不对？”

　　　　小花讶然：“你怎么知道？”

　　　　“因为手相上说，你是读书的料子。你学习还不怎么吃力对不对？”

　　　　小花诧异瞪大眼。

　　　　这个，她看手相，真的能看出来？

　　　　她不但学习还要做家务，但一点也没耽误她的功课。老师对她也寄予希望。

　　　　“小花，别辍学。你很会读书也读的轻松。将来一定会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你会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并且过上富有而体面的生活。”

　　　　小花的眼睛瞬间点亮向往之光。

　　　　不用像现在为钱发愁，她也不用天天做家务累死累活吗？她好好读书，会过上这种天堂般的生活吗？

正文　第563章　读书料子

　　　　“哼！骗子！”六姨不屑一顾：“跟村头陈麻子一样满嘴胡咧咧。”

　　　　气氛稍稍凝固。

　　　　汤米咽咽喉，打破沉重气氛，陪着笑脸问：“六姨，陈麻子是干什么的啊？”

　　　　“瞎子，拄着竹杆，街上跟人算命。”六姨撇嘴：“笑死人了。他自己的命都算不好，还给人算命？”

　　　　小花低头，抽抽手。

　　　　茅小雨握得紧，安慰她：“小花，你也读到初一了。听没听过一句话，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你是读书的料，就走读书这条路才能出人头地……”

　　　　“可是我……”小花眼泪在眶里打转。

　　　　六姨翻白眼：“我说大妹子，你赶紧剪了头发哪凉快待哪。我家小花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茅小雨斜她一眼，目光一顿，又认真看一眼小花，突然就笑了：“我说老婶，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让小花读书，是不是怕她有出息了，把你们一家给甩喽。”

　　　　“放屁！”六姨拍椅而起。

　　　　高颧骨都被气的通红，她手指颤颤冲着茅小雨：“滚，快滚！不许待这里。”

　　　　“这是艳红发廊，你是老板？”

　　　　六姨叉着粗腰：“我是老板她姨。”

　　　　“白吃白喝的她姨？”茅小雨语气不善。

　　　　六姨一怔，马上就恼羞成怒，眼珠四下滚动，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小花急了，使劲抽回手，对茅小雨：“姐姐别说了。”又跑过去拦着六姨：“妈，你别生气。”

　　　　“滚边去。”六姨抄起一根卷发器，奔着茅小雨汹汹而来。

　　　　惊呆的汤米和杨兰兰反应过来，一齐奔上前一个拦一个抱着六姨，苦劝：“六姨，你老别动气。”

　　　　“六姨，消消气。小雨不是故意的。”

　　　　茅小雨正要开口说‘我是’却听店门响，飘进一阵寒气，艳红惊诧嚷：“哟，这是干什么？住手，六姨，你拿什么了？快放下。”

　　　　六姨不服气，使劲要往茅小雨身边冲，嘴里道：“今儿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跟这小浪蹄子拼了。”

　　　　艳红围巾都没脱，把包一扔，先瞄一眼老神在在的茅小雨，赶上前夺下六姨手里的卷器，又把她按进椅子里，语重心长：“六姨，你不是病着吗？医生说要心胸开阔，别动不动就生气。气坏了身子还是自己遭罪？划不来啊。”

　　　　六姨一听，气稍顺了顺，但仍指着茅小雨：“让她滚！今儿，有她没我。”

　　　　茅小雨笑了：“哟，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你还笑……”六姨的火气蹭的又冒上来。

　　　　艳红只得再次安抚她：“六姨，消消气。小雨来做头发，就是咱店里的客人。没听说过吗，顾客就是上帝？”

　　　　“啥叫上帝？”六姨不懂。

　　　　众人一愣，小花捂脸不忍直视。

　　　　艳红好脾气笑：“就是老天爷，玉皇大帝的意思。”

　　　　“哦。”六姨却又炸毛：“咋的，她还玉皇大帝？我还如来佛呢。”

　　　　大伙一致捂脸。

　　　　这就是叫鸡同鸭讲。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行啦！”艳红发威了，叉起腰吩咐小花：“把你妈扶去厨房，生个火，别冻着。”

　　　　“好的。”小花上前扶六姨，被她扇了一巴掌：“都是你这死丫头……”

　　　　小花别着脸，慢慢转正，忍着泪，固执扶起六姨。

　　　　“喂！”茅小雨又要跟六姨起冲突了。

　　　　汤米马上跟杨兰兰使眼色，一起掉转脸，拦下她劝：“小雨，你少说一句吧。”

　　　　“她打人！”

　　　　艳红撑着额头：“做娘的打自己女儿，算不得一回事。”

　　　　“艳红姐？”茅小雨皱眉。

　　　　艳红掉头，扣着她的手腕往门外去：“咱们出去说。小米，给兰兰修头发。”

　　　　“哦。”

　　　　杨兰兰担心的看看出门的茅小雨，又看一眼进了后厨的六姨母女，无能为力，只能叹气。

　　　　外头冷，艳红拽着茅小雨推开典当铺的门。

　　　　铺里，骆波沙发坐着边刷手机边抽烟。花生楼上念功课写作业。

　　　　“骆波，管管你女朋友。”艳红对着骆波嚷。

　　　　骆波抬眼，笑问：“我家小雨怎么啦？”

　　　　艳红翻他一个大大白眼：“好好的修头发，竟然跟我六姨吵起来。”

　　　　“哦。”骆波重新低头看手机。

　　　　“你就‘哦’一声？”艳红错愕了。

　　　　骆波招手让茅小雨坐到自己身边，对艳红正色：“小雨是有分寸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你？”艳红扭曲了五官：“没想到啊……”

　　　　“艳红姐。坐，我跟你说件事。”茅小雨打断她的感慨，摆个手势请她坐下。

　　　　艳红恨恨瞪一眼骆波。

　　　　以为是个无情无义的，没想到却是个疼老婆的。

　　　　“说吧，到底为什么跟我六姨吵起来？”艳红重重坐下。

　　　　茅小雨却没被她打乱节奏，而是郑重问：“艳红姐，小花不是你六姨的亲生女儿吧？”

　　　　“你胡说什么？”艳红唬的跳起来，拉下脸：“小雨，刚刚骆波还夸你有分寸来着。”

　　　　“是，不是？”茅小雨只认真追问。

　　　　艳红送她一记白眼：“据我所知，是亲生的。”

　　　　茅小雨皱眉：六姨跟小花没有血缘之气。

　　　　不过艳红跟亲戚们走动不是很频繁，不知内情也是正常的。

　　　　“好，这个问题暂时放下。艳红姐，小花是块读书料子。也许你们家六姨光宗耀祖就全靠她了。所以，你能不能说服你六姨让小花继续读书？至于学费这些，不用她发愁。”

　　　　艳红又是一惊，诧异：“小雨，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全靠她了？”

　　　　骆波放下手机，揽过茅小雨，跟她一对眼神，便转头向艳红细说：“小雨的意思是，让小花继续读书。她是读书料子，会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她会通过知识改变命运，也可能改变你六姨一家的生活。所以，请你去说服你六姨。”

　　　　听懂了，太浅显了，艳红当然懂了。

　　　　不过，她不懂的是：“小雨，你怎么看出来的？还是你故意诈唬？”

　　　　骆波严肃道：“我看出来的，跟小雨说的。艳红，我提个对你有利的建议。不如你把小花接到H城来提供读书的便利。如果小花能有出息，少不了你的功劳。”

正文　第564章　善意

　　　　艳红到底是生意人，马上问：“如果没出息呢？”岂不是投资失利，前期努力打水漂？

　　　　“我看人，从来不会看错。”骆波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平静说：“小花一定会出人头地。”

　　　　艳红不知该哭还是笑。

　　　　主要吧，骆波连小小典当铺都经营成这个鬼样，凭什么大言不惭说他看人不会错？他要会看人，生意能差成这样？

　　　　茅小雨看出艳红眼里的不信任，心里不舒服。

　　　　她淡淡道：“如果没出息，你就当做了回好事，帮扶了个贫困学子嘛。实在要觉得亏，小花的学费我来出，这样总可以吧？”

　　　　艳红脸上表情马上变了，讪笑：“哪能让你出？小花到底是我表妹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茅小雨趁热打铁。

　　　　“……行。”艳红决定赌一把。另外一个原因是，小花多少算姨表妹，年纪还小，当学徒都没资格，资助上学，对她而言，其实花不了几个钱。

　　　　艳红开门出去，放进一股冷风。

　　　　茅小雨用手指理理未修完的头发，对骆波道：“我还得弄头发去。”

　　　　腰间一紧，骆波搂稳她，不错眼珠看着她：“生气啦？”

　　　　“嗯。”茅小雨据实告之：“艳红姐凭什么那副神情？你明明多厉害啊。”

　　　　骆波却开心碰碰她额头，小声：“傻瓜。我在状元巷从来没显露过真本事，她那副表情，也正常。”

　　　　“我知道啊，但我就是为你不平嘛。”

　　　　骆波一口吻下。

　　　　茅小雨吓一跳，生怕花生从楼上下来，又怕突然有客人上门，轻轻推着他，含糊不清：“不要啦。”

　　　　好在骆波知道分寸，没加深这个吻，只是轻咬她唇，手指暧昧的抚过，轻笑：“明天，去F城。”

　　　　“呀，定下来了？”

　　　　“嗯。这样我们就能过二人世界了。”

　　　　“去！”茅小雨含羞捶他一下，起身：“我去隔壁啦。”

　　　　“去吧。”

　　　　艳红发廊，汤米在帮杨兰兰修剪头发，看到她去而复返，笑：“还知道回来啊。”

　　　　“我头发还没弄好，当然要回来。”茅小雨看一眼后厨方向。

　　　　汤米小声：“回楼上去了。”

　　　　茅小雨坐到杨兰兰旁边。

　　　　“小雨。”汤米轻声问：“你跟艳红姐说什么啦。她回来的时候，表情可严肃啦，拉着六姨就上楼去了。”

　　　　“没说什么呀。”

　　　　“还让我一会做午饭呢。”汤米苦着脸：“我命苦啊，大冷天还得做饭。”

　　　　茅小雨斜他一眼：“那你大冷天吃饭不？”

　　　　“当然吃。”

　　　　“那不就得了。自己要吃就得自己做。”

　　　　汤米小声嘟嚷：“这几天都是小花做嘛。”

　　　　“大冷天，你让一个小妹妹做饭，你吃现成的，真好意思。”

　　　　汤米没再抱怨了。

　　　　大冷天能不动手就吃上热乎乎的饭，他挺好意思的。

　　　　隔了会，杨兰兰的头发修好了。只是剪短一点，把刘海修了下，整个人就清爽多了。

　　　　“小雨，我先回去了。”

　　　　“嗯。”

　　　　轮到茅小雨继续弄头发。

　　　　其实也好打理，反正黑长直，吹顺的就好了。

　　　　‘噔噔噔’楼梯有响动，小花下楼，搓着手看着汤米给小雨弄头发。

　　　　汤米不解：“小花，你要学啊？”

　　　　“啊，不是。”小花摇头，低声：“艳红姐让我下来玩。我看汤米哥哥要帮忙不？”

　　　　“哦，暂时不要。”汤米笑：“谢谢哈。”

　　　　茅小雨出声：“小花，艳红姐没让你下来做饭吧？”

　　　　“没。”

　　　　“行，那你去长生典当铺玩吧。来这么几天，还没去串过门吧？”

　　　　小花羞涩笑。

　　　　她哪有机会串门，在家里服侍六姨，又要做家务活，忙。

　　　　“去吧。”茅小雨鼓励她。

　　　　小花摇头，她不熟悉，她也没有串门的习惯。

　　　　茅小雨也没再强求，而是等头发吹好，柔顺的跟广告似的，付了钱，拉着小花，温和笑：“来吧，我带你去。”

　　　　“这……”小花看向汤米，希望他给点建议。

　　　　汤米正收拾着，摆头：“去吧去吧。他们典当铺人多热闹。你去玩吧。”

　　　　“哦。”小花还有点不敢，被茅小雨硬拉出门。

　　　　汤米正在扫地上碎发，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六姨咆哮：“你说什么？”接着声音瞬间没了。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根本听不清。

　　　　正要悄悄上楼听墙角，店门推开，来了个街坊剪头发。

　　　　典当铺，小花受到热情招待。

　　　　杨兰兰端出水果点心，客气又笑容可掬。骆波虽然话不多，但笑容温和，平易近人的样子。

　　　　在楼上的花生听到动静，咬着笔头悄悄窥探，被茅小雨眼尖的抓个现形，却笑眯眯招手：“花生，下来跟小花打个招呼。”

　　　　“哦。”花生跑下来，看一眼瘦瘦小小的小花，故做老成：“小花，你好。我叫花生。”

　　　　小花局促不安，轻声：“你好。”

　　　　“你多大啦？”看起来像小学生似的。

　　　　“十四。”

　　　　花生就高兴拍手：“那你上初中了吧？”

　　　　“嗯。”

　　　　花生凑近：“你成绩怎么样？好不好？”

　　　　小花闪躲下，轻声：“还行吧。”

　　　　“还行是吧？正好，我有道题不会，小花，你帮我看看。”花生自来熟拉着她对茅小雨和杨兰兰：“兰姨，可以让小花教我吗？”

　　　　杨兰兰笑摆手：“可以。去吧。”

　　　　“谢喽。”花生拉着小花就上楼。

　　　　小花还有点蒙，这小少年是怎么回事？根本不熟好吧？干嘛就拉她上楼？

　　　　茅小雨也笑眯眯摆手：“去吧去吧。教教花生，他数学总是不会做题目。”

　　　　“妈妈？”花生抗议了。

　　　　小花却更懵了：妈妈？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花生到底把小花扯上楼。

　　　　“这样，行吗？”杨兰兰收起和气的笑容，轻皱眉问。

　　　　茅小雨哈哈笑：“怎么不行啦？同龄人在一起才自在嘛。花生会照顾好小花的。”

　　　　“小花看起来很蒙的样子？”

　　　　“没关系。一会不就熟络了。”茅小雨拍拍手感兴趣转移话题：“兰兰姐，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杨兰兰笑：“我还拿不定主意了。”

　　　　“我去厨房看看。”

　　　　骆波坐在柜台翻旧账，微微笑。

正文　第565章　隔壁市

　　　　也不知艳红跟她六姨说了什么，反正到最后，小花可以转学到H城上学了。

　　　　最高兴的还数茅小雨，杨兰兰她们。

　　　　汤米一点也不开心。

　　　　他还指望来个学徒，他好使唤别人干活呢。

　　　　第二天，出了点太阳，还是很冷。

　　　　骆波和茅小雨要去邻市一趟，没说原因。不过杨兰兰，秀草儿和花生都习惯了。这么大冷天，花生也没吵着要同去。

　　　　初冬是淡季，胡青开车把他们送到F市，一路上聊到：“阁楼的佘唯唯很不老实，总想出来。她不是蛇吗？为什么还不冬眠？”

　　　　茅小雨想了想：“可能她不是完全的蛇，修炼到一定地步，所以不用冬眠吧？不过我昨天去看她，她还挺满足现状的。”

　　　　胡青撇嘴：“切，她是看人下菜。要不是怕她吓着邻居们，我呀，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