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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悄悄”的传音，在对象是金丹期和筑基期之间，旁边又有一个元婴和一个不知道境界的大能面前的时候，并不那么地“悄悄”。
　　晴明道人和三师姐不约而同地瞪了灵修一眼。
　　灵修缩了缩脖子，怂了，面前的两尊大佛，他一个都惹不起。
　　“好了，事情都问清楚了，大家自行回去罢，飒飒好生休整。”晴明嘱托一番，一道光芒闪过，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三师姐也点点头，御剑飞离了；灵修倒是还想安慰飒飒一番，见她面上显露出疲惫，也不好多打扰，嘱咐她“好生休息”之后，便御剑飞回不远处的洞府。
　　飒飒确实是疲累了，她没受什么伤，神识和灵气却耗费良多，现在最需要的好好睡上一觉。
　　她将为数不多的灵气输入玉符，化作一座府邸，再匆匆炼化洞府，就急忙往床上一躺，沾枕即睡。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杆，飒飒神识灵气都已经恢复如常，身上又出现一层薄薄的灰垢，飒飒早已习惯这番场景，匆匆来到后院。
　　这座洞府与之前那座又有些不同，庭前少了池塘，后院多了一眼温泉。
　　这温泉并不是天然的，而是利用一种火属性矿石，加以几个连环阵法辅助炼制而成，倒是十分舒坦。
　　想来晴明道人是注意到飒飒还不会净尘诀了。
　　洗完澡，之前方辰送的那件法衣是不能穿了，飒飒将其换下，穿上麒麟族女长老送的、水火蚕丝炼制的那件法衣。
　　法衣入手轻薄，却十分坚韧，飒飒试探性地使了一道剑气，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看来说能抵御金丹期攻击不是说笑的。
　　飒飒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准备按照昨日定下的计划，去一趟藏书阁，将该学的基础术法学了，她心神一动，正要将神识输入去藏书阁的玉符，却感应到洞府的一个阵法有了反应。
　　这阵法类似于前世的门铃，若有来客，便在洞府门前一个地方输入灵气，主人若非在闭关，都能有所感应。
　　谁会找她？飒飒来到门前，用神识往外探看，见到一群陌生的弟子。
　　不，其中还是有一个熟人的，是同飒飒一起“走后门”入剑宗、后来学了炼器的洛清河。
　　既然是剑宗弟子，守山大阵又放他们进来，便没有恶意。飒飒放心地踏出洞府房门。
　　“请问诸位师兄师姐有什么事？”飒飒甜甜一笑，开门见山。
　　其中一位看起来是领头的青年走上前来，温和地笑道：“我等是炼器峰弟子，听说昨日师妹发明了一种新的阵法，特地前来讨教一番。”
　　法器需要刻制各种法阵，器修除开练习炼制法器的手法，三分之一的功夫花在研究法阵上，再三分之一花在研究如何将法阵用在法器上，所以他们听说有什么地方出了一种新的阵法便要来看看，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关键是，昨日半夜飒飒才炸了房子，今日中午他们便齐刷刷地过来了？
　　飒飒带着满腹疑惑道：“并不是发明阵法，只是误打误撞，将聚灵阵改造了一番，且改后的阵法威力并不如何强大。”她昨日也只是狼狈了些，半点没伤着，这阵法比之修真界的某些杀阵，不及人家一根毫毛。
　　“还请师妹带我们看看。”青年坚持道。他身后的弟子们眼神中也充满了好奇，洛清河还朝着飒飒挤了挤眼睛，给飒飒传音道：“好久不见。”
　　“行。”飒飒很爽快，这也不费什么事，况且她也想知道这阵法能被器修研究出什么用处。
　　“请师兄先画一个聚灵阵出来。”


第16章　阵法（二）
　　那领头的青年拿出一柄赤金刻阵笔，一笔一画地在地面刻画聚灵阵的线条。
　　再简单的阵法符文都暗合天地规律，自然而然让人感受到一股玄妙之意，飒飒看得认真。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人手动布置阵法，到她师父那个境界，都是直接用阵盘的。
　　阵盘可以重复利用，直接用神识在阵盘中拟出想要的阵法，输入灵气，阵盘便能直接化为阵法。不过这种方式对神识和灵气的要求极高，也需要修士对拟出的阵法极为熟悉。
　　那青年专注地刻下最后一笔，手一挥收起刻阵笔，又拿出五枚五行灵石，一一放置于五个阵眼处。
　　最后一枚灵石放入，阵法线条发出淡淡的光辉，这阵便成了。
　　“接下来怎么做？”那师兄松一口气，问道。
　　虽说所有阵法的绘制都有一定失败率，但这里围观的师弟师妹这么多，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飒飒拿出清风剑，轻轻一挥，使出一道剑气。
　　“然后呢？”周围人凑过来，倒不奇怪飒飒的举措。
　　“然后在缺口处输入灵气或者放上灵石，就能形成一股灵气气流。”飒飒顿了顿，道，“师兄师姐们要试试吗？应该不会受伤。”
　　这灵气流虽然庞大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她昨日也没受伤，只是洞府被摧毁了。
　　“那我来试试。”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弟子跃跃欲试，见领头的青年点了头，兴奋地踏入阵法，将两块灵石放入其中。
　　这回阵上没有一座洞府，便也没什么巨大的响动，只见一股灵气流如旋风一般冲天而起，便将那弟子送上碧色天空。
　　“救命！”空中的弟子哇哇嚎叫道，一边嚎一边掏出一个轮状法器，踩在法器之上，晃晃悠悠地落了地。
　　其他炼器峰弟子嘴角齐齐一抽，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承认这是他们峰的弟子。
　　飒飒眨眨眼睛，这使法器的样子倒和她昨日御剑时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没有嚎出声。
　　“诶呦喂，可吓我一跳。”那弟子受惊似的拍拍胸脯，“这灵气流确实不错，除开将放入灵石的灵气都耗光之外，还引动了相当一部分天地灵气。”
　　这一点飒飒也感觉到了，道：“引动天地灵气的阵法很多，威力比这大得多的也很多。这阵法有什么用处呢？”
　　“每出现一种新的阵法，总能找到它的作用，师妹不必着急。”领头的青年笑道。
　　“我有一个想法。”半晌，一旁的洛清河开口。
　　诸人都看向她。
　　这次来极是峰，洛清河也同诸位炼器峰弟子一道，看起来相处得还不错。但不知为何，飒飒总觉得她同其余弟子自有一股隔阂在。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氛。
　　“师姐请说。”飒飒冲她一笑。
　　“这阵法关键不在于引动天地灵气，而在于吸收灵气。”洛清河顿了顿，“之前放在缺口处的是灵石，若是将其布置得隐蔽些，引修士踏入其中，说不定能抽干那人身上的全部灵气。”
　　语罢，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罐，放出一只灵虫，将其送入阵法裂缝中。
　　飒飒认出这是探路专用的天麻虫。
　　大家睁大眼睛，发现——
　　什么反应都没有，裂缝刚好能塞下两枚灵石，对于小虫子来说过于宽大。
　　洛清河轻咳一声，拿出一柄紫金刻阵笔来，将阵法图案一一接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缺口。
　　白光一闪，灵气涌动了一瞬，却也只是涌动了一瞬。毕竟这虫子体内灵气过于稀少。
　　再看那虫子，已僵直了身躯，仰翻在地。
　　诸人倒吸一口凉气。飒飒犹然如此，还好她昨日没有脑子一抽，将手给伸入墙上裂缝。
　　洛清河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面不改色道：“我之前翻看残卷，其中描述过一个失传的上古阵法，名为吸灵阵，吸收灵气的效果和这个阵法的差不多，却是将灵气引入另一个修士气海之中，进行吞噬炼化。如果将这个阵法稍微改造一番，或者嵌套一个引灵阵，也能有相似的效果。”
　　“是沧海宫的残卷？”诸弟子中有人脱口而出。
　　洛清河点点头，道：“不错。”
　　飒飒便明白诸人对洛清河态度异样的缘由。大约，是她同沧海宫有什么联系。
　　沧海宫原是一个邪修宗门，直到这任宗主上台之后才发生改变。
　　据说沧海宫的上一任宫主同自己师妹结为了道侣，两人生下一个资质极佳的女儿，那宫主动了歪念，企图用自己女儿炼制丹药，被师妹察觉，拼着自爆将女儿送走。
　　后来那女儿流落到其他宗门，长成一代大能，杀回沧海宫砍了自己的父亲，成为宫主，又对沧海宫进行大清洗，慢慢将其转为正道宗门。
　　当然，这“正道”二字只是对于其余邪修来讲，大多数的正道宗门是不认的。
　　“那这阵法是不能用吗？”飒飒若有所思道，这种类似于“吸星大法”的阵，剑宗这种正道宗门，应当——
　　“怎么不能用了？”领头的青年开了口，“我们用在正处，便是无碍的。”
　　“对对，这阵法要是能镌刻在法器上，吸收攻击的灵力又反弹回去，岂不快哉！”
　　“阵修斗法用的阴毒阵法比这多得多，这算什么。再者遇上邪魔外道，也多了一种自保能力；吸光他们的灵力，弄死他们！”
　　“这阵法失传自然有它的缘由，那一任宫主是由于灵气过于驳杂被雷劈死的，继任之人便将记载这阵法的玉简通通毁去，不准再流传。如今就算是邪修，蠢到大肆吸收他人灵气的人也不多了。”洛清河冲飒飒笑了笑，“能够用到正然是无碍的。”
　　“哦，那就好。”飒飒干巴巴地说，她是剑修，倒不是很在意这阵法用不用，怎么用。
　　“今天就多谢师妹了，我们就先告辞，等法器做出来给师妹送一份。”看得出炼器峰弟子都是炼器狂人，提到这方面都是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架起炼炉炼器。
　　“好。”飒飒笑道，“那我就等着师兄师姐们的好消息了。”
　　大家都一一告辞，洛清河也朝她笑笑，同师兄师姐们一起回去了。这么一遭下来，她同其他炼器峰弟子的关系似乎亲近许多。
　　飒飒目送他们离开，转回洞府，神识进入藏书阁，开始学习基础术法。
　　这次没了人打扰，飒飒很快就将《基础术法一百零八式》给吸收完毕。到月上中天之时，已经能熟练地用出。
　　基础术法毕竟不难，只要适当地牵引灵气默念口诀便好，炼气期弟子也能轻松学会。
　　此外，她发现这次进入藏书阁能待的时间增加了一半有余，将一整本书的信息都接收完毕之后，神识离透支的程度还有很大距离。
　　按道理，神识的增加是稳定且按部就班的，除重大的进阶外不会大幅度增长。飒飒也没有发现神识的数量有什么大的变化。
　　难道是心剑的作用？她神识内观，看向心海之中那柄无色之剑。
　　像是有所感应，在飒飒神识接触到那无色之剑的时候，它害羞地轻轻抖了抖。
　　分明是自己的神识化成，也同自己心神相连，怎么还有情绪了呢？
　　飒飒想到修真者的元婴，似乎也是如此。
　　修真界真奇妙。


第17章　入灵（一）
　　这么想着，她拿出晴明道人给的关于心剑的玉简，神识浸入其中，双眼慢慢睁大。
　　心剑在心海中起了一个“定”的作用，有如定海神针一般，一旦凝成，哪怕只是雏形，也能让神识凝实许多。
　　飒飒不知道怎么判断神识的凝练程度，想来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缘故，但神识确实更加耐用，同样多的一缕，能接收的信息更多。
　　她又试着将神识外放，这回不通过洞府的控制阵法也能将其放到洞府之外，连草叶上的绒毛也一清二楚。
　　心剑对一个剑修的增幅是多方面的，除开神识之外，也能注入灵气，在体外化形，帮助吸纳过滤灵气，效果比聚灵阵更佳。
　　之前飒飒在麒麟峰主殿使用的，便是心剑的这种功能，不过没有聚灵，只是过滤，主殿的灵气足够多。
　　经此一次，飒飒体内的灵气也凝实不少。
　　至于提升武力，就更不用说，只想想那斩向云海的一剑便知。
　　心剑的根基是神识，神识的层次比灵气更高，因为它是有意识的，能够带动灵气，激发灵气的完全力量。
　　当然，灵气也是极为重要的。
　　入灵，是修剑不可避免的一个阶段。
　　飒飒决定第二日开始练剑。
　　要完成晴明道人给的任务，只会剑招自然不行，至少也要能引动五行灵气。昨日清风剑那一划，她只引动了风灵气。五行灵气之中，她对风的理解也是最深的，其次是金。而风，也有不同的情绪，她引动的，是杀。
　　剑宗有专门练剑的地方，主峰练剑坪设置了牢固的防御阵法，防止各峰弟子练剑练得飞沙走石，一不小心削去半峰草木。
　　当然，仅仅是防御阵法的话，哪里都能布置，此外还有个最理所当然的理由，促使各峰弟子相互切磋、交流。
　　极是峰有主峰的传送阵，在离飒飒洞府不远处。传送阵是双向的，使用也不难，输入灵气即可。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之时，飒飒通过传送阵来到主峰。
　　白光闪过，入眼是一片布满传送阵的广场，不少弟子在其中进进出出。
　　穿梭来去的各种弟子中，有背着长剑神色匆匆的，有抱着炼器炉面带喜色的，还有对着任务玉牌发愁的。
　　如果说，剑宗七十二峰的其他峰还有些山林树木、灵禽灵花，颇有仙山气息的话，主峰的烟火气息就十分浓厚，全是楼阁、传送阵和各种演武场。
　　楼阁中，除最为出名的藏书阁本体外，还设有任务处、奖励兑换处和各种办事处。
　　飒飒如今未到筑基，没有宗门任务，也不去这些地方，径自来到练剑坪，看到许多颇为熟悉的面孔，是一同入门的新弟子。
　　练剑坪用阵法分出了不少方格，每个人占一块三丈见方的空地，各场地之间设置了专门的防御阵法，防止剑气影响他人，或者自己练剑练着练着就和别人打起来了。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
　　此外，练剑坪的一侧还设有专门的演武台，供弟子切磋使用。
　　飒飒随便找了一块场地，输入灵气打开防御阵法，拿出清风剑，也不急着练，而是观察其他弟子的举动。
　　其中有几个同飒飒一样的炼气期，使剑的时候还不能带动天地灵气，只单纯使用自己的灵气一下一下挥着剑。
　　飒飒看了一会，发现他们练的剑法同晴明道人给的《剑宗入门剑法七十二式》有些相似，不过要简略许多，想来是炼气版的。
　　更多新弟子在筑基期，一看就是刚入灵，剑法比较纯熟，使的也是《七十二式》，挥剑之时大多能带起一两种灵气，可以看出这带出的灵气同他们的灵根有关。
　　还有一些不熟悉的面孔，应当是老弟子。
　　修士之间，修为低的那方是不能探测出修为高那方的具体修为的，飒飒也只能根据灵力气息粗略判断，这些老弟子有的是筑基，有的是金丹。
　　判断标准是她六师兄。
　　“师妹不练剑？”一个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飒飒之前就注意过他，见这人也不拿剑，空着手四处晃悠，一会儿和这位师兄搭话，一会儿和那位师姐谈天，便也将心神放到其他师兄师姐身上，没想到他还过来了。
　　“马上就练。”飒飒眨眨眼，这青年的灵力气息似乎比她六师兄强。
　　“在烦恼入灵的事？”青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挑起。
　　“说不上烦恼，只是在找方法。”飒飒说的是实话，她一向对自己有充分的信心，一时的不得其门而入还不能困扰她。
　　“剑法是要练，但要入灵一昧练剑可不行。”他意味深长道。
　　“我还没练过剑法。”飒飒仰头望着他，“实话说，我入门以来就出过一剑。”
　　一剑将修炼室戳了个窟窿眼。
　　青年笑眯眯道：“我知道，你是那位有天生剑体，练剑将自己的修炼室戳了个孔，然后发明一种新法阵的那位小师妹，飒飒。”
　　这定语有些长，一连串的词儿砸得飒飒有些头晕。
　　“师兄是如何知道的？”她眨眨眼，炼器峰弟子知道了，这位看上去是剑修的弟子也知道了。
　　她的动静有那么大？
　　“前日夜里，宗门器灵化形了，一化形就去了趟炼器峰，再然后，全宗门的弟子都知道了。”
　　飒飒：……原来如此。
　　在剑宗，入宗门久一点的弟子，谁能与炼器峰弟子没些交情呢？平日给剑加个阵法啊，给法器修上一修啊，都要去找炼器峰弟子。
　　人受伤可以硬抗过去，再不济买个丹药也能对付，剑和法器有折损可不行，得专门找人，仔细交流怎么修，有什么需求，一来二去，大家都熟悉了，可以一起聊八卦。久而久之，炼器峰弟子发展出了一条副业：传消息。
　　这些都是飒飒在《剑宗入门必看》中知晓的，说实话，这本书大部分内容不是那么正经。
　　“那咋们宗门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想知道，都能知道？”飒飒眨眨眼，想到前世看的那些科幻电影，莫名有些胆寒。换到修真界，就是器灵统治世界，反攻修士？
　　“自然不是。”青年含笑，“化形后他就脱离了七十二峰与云海，不过掌管各峰护山阵法，恰好能看到各峰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