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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修眨眨眼：“十六。”
　　飒飒开口提醒：“我记得师父已经在剑冢待了二十年。师兄的入门经历，应当与我不同，毕竟剑宗上一次公开收徒，是在五十余年前。”这师兄就算出生便拜在晴明道人门下，也得有二十余岁了。
　　剑宗的收徒时间并不固定，只要有长老一拍脑门，说：“该收徒了。”就会在修真界发收徒帖。
　　收徒帖不是一般的纸张，而是一种特殊的法器，是剑宗寻找弟子的特殊方法。
　　用长老们的说法，就是要找“有缘人”。当然，能被法器寻到的人，都是周身气息清正，且符合剑宗收徒要求的：修为金丹以下，年纪不超过十八。
　　至于……不靠收徒帖进宗门的弟子，当然也是有的。
　　比如之前的洛清河，再比如飒飒。
　　“修真者，只要看上去是十六，就是十六。”灵修脸不红心不跳，循循善诱，“小师妹记得不要随便问别人的年纪，尤其是女修。”
　　飒飒若有所思：“看来修真者也是在乎年岁的。”
　　“也有不那么在意的，比如麒麟一族。”他语气轻快，“有空师兄带你去麒麟峰玩，那里有几只好玩的小麒麟。”
　　飒飒觑着她新鲜出炉的六师兄，他是真的把她当小辈养了，对吧？
　　“准备好啦，咋们回去。”灵修拿出一个阵盘来，注入深青色灵力，白光一闪，飒飒面前就出现一座竹楼。
　　“这就是师尊的洞府。”灵修话音刚落，晴明道人就从二楼跳了下来。
　　并非缩地成寸的术法，是真的跳，周身不带丝毫灵力，衣带当风，发丝却丝毫不乱，恍若神仙中人。
　　“师父。”飒飒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不是要给我敬茶吗？”晴明道人眼带笑意，同上次在剑冢投影世界中相比，他周身杀气都收敛起来，周身不带丝毫威压，气息同普通人无异。
　　当然，普通人没有这么好看，飒飒在心里补充。
　　晴明道人转身，一步一步踏上竹楼，灵修和飒飒跟在他身后。
　　茶水已经摆好。
　　飒飒三跪九叩，将茶递上，晴明道人仰头喝下，这正式的拜师礼，便算是成了。
　　晴明道人亲手将飒飒扶起：“为师曾发下誓愿，一生收七个徒弟。如此，你便是为师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徒儿你天资出众，然修真之路没有坦途，望你道心坚牢，落子无悔。”
　　飒飒肃容道：“徒儿谨记。”
　　晴明瞟一眼飒飒手上的蓝色莲纹戒指，道：“为师送你师兄师姐的见面礼都是空间戒。飒飒既然已经有了空间戒，便送你点其他的。”
　　他手一翻，空中就出现了三把灵剑：“我剑宗剑修，到金丹期便可入剑冢选一把本命剑。你选一把，在金丹之前使。”
　　这几把剑各有特点。一把玄铁重剑，朴素威严；一把金色软剑，宝光湛湛；还有一把青光长剑，剑身周围隐隐有清风环绕。
　　飒飒眼神发亮，道：“我喜欢第三把。”
　　晴明便将其他两柄收起来，道：“它叫清风，倒是同你的风灵根相合，你可以重新给它取个名字。”
　　“清风就很好。”这剑颇有灵性，主动朝飒飒飞过来，在她面前停住，剑身抖了抖。飒飒轻声道了谢，心神一动，将清风剑收入空间戒。
　　晴明看向他六徒弟。
　　灵修摸摸鼻子，手掌一翻，手上出现一颗珠子，该珠通体月白，光华内蕴。
　　“这是师兄在海中秘境所得，叫做鲛珠，这珠子可以避水，也是鲛人的信物，他们见到这颗珠子，就不会伤害你。飒飒以后去秘境用得到。”
　　“给小师妹的见面礼。”灵修笑着将珠子塞到飒飒手中。
　　“是不是太贵重了些。”飒飒觉得有点烫手。
　　“收着罢。”晴明笑道。
　　“对对。反正我就一个师妹，之后也不用送礼。”
　　飒飒便向她六师兄道谢，将鲛珠收入空间戒。
　　“你大师兄正在闭关，二师兄四处游历，其他师兄师姐做任务去了，过一阵时间回来。见面礼之后补上。”晴明解释。
　　“那我就等着其他师兄师姐的见面礼了。”飒飒眉眼弯弯。
　　“小师妹这戒指有些眼熟？”灵修注意到戒指上的花纹，“好像和小麒麟的有些相似。”
　　“不是相似，就是一模一样。”晴明道，“是方辰送的，你师妹身上有麒麟一族的传承。”
　　显然，晴明出关之后的这段时间，很是了解了自己小徒弟一番，还和方辰联系上了。
　　“师妹有麒麟血脉？”灵修好奇道。
　　“不是，因缘巧合。”飒飒解释一番，将自己的经历陈述一番。
　　她语气轻快，并无自怨，只是说到麒麟陨落的时候有些低落。
　　让晴明和灵修都有些触动。
　　“也是巧，还好遇上阿琳，不然我可能就让野兽叼走了，也不会来剑宗。”飒飒做了总结。
　　晴明点点头，他的关注点不同：“为师听方辰说你生而记事，你家人是怎么回事？”
　　飒飒犹豫一会：“都是宅院里的那些事，我爹……娶了个二夫人，我娘心疾发作，过世了。我应当是被那二夫人送出来的。”
　　“还有这种事。”灵修眉毛一动，“师妹可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我可以帮忙。”
　　“胡闹。”晴明不甚严肃地轻斥一声，“你师妹的尘缘，自然是她自己解决。”
　　飒飒点点头表示赞同：“多谢师兄好意，这件事情还是我自己解决比较好。”又笑笑，“我打算筑基之后去一趟凡人界。”
　　“也行，要是解决不了，就传信回来。”灵修出言。
　　这回晴明倒是没有反对。
　　“我又不是去灭人满门。”飒飒苦笑，“不过是给父女关系做个了断，再给我娘上柱香，迁个坟。我娘过世前说不愿意入夫家祖坟。”
　　“至于那个二夫人，让她吃个教训便是。”
　　“如此便好。”晴明道人点点头，手一拂，掌心出现四枚玉牌。
　　“这一枚是你的弟子凭证，用它出入各峰法阵。”
　　“这一枚输入神念，便可进入藏书阁，你虽有麒麟传承，但修为低下，尚且不能解封，很多东西还是要通过藏书阁了解。”
　　“这一枚输入神念，可联系我。”
　　“这一枚输入灵力，可化为一洞府，你随意在峰上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飒飒小心接过，说起来，目前她最需要的，就是进藏书阁看看。
　　修真界常识，她是一窍不通。
　　“修为之事，不用着急，你且去藏书阁待二十日，二十日之后，清晨四更天，在峰顶等我，为师教你习剑。”


第7章　灵气转换
　　交待完该交待的事，晴明道人就下了逐客令：“灵修带你小师妹在峰上转转，好生熟悉一下情况。”
　　“行，我带师妹好生转转。”
　　灵修同飒飒一同告退。
　　两人步行下了楼梯。
　　没走出几步，飒飒察觉到身后气息一变，转头一看，原地只剩下一片空地，地上只长着小草三两棵，哪里还有什么竹楼。
　　“师父这是将这个洞府收了起来，换了别的住。这个地方空间太小，铺陈不开，只能放竹楼和小木屋。”灵修显然见怪不怪，对飒飒解释，“他有百十来个随身洞府，就喜欢换地方住。每次见师父，他的洞府都不同，有木屋、庭院、土楼、宫殿……我有次醒来一出门，眼前就多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可吓了好一大跳。”
　　“师父是不是很有钱？”飒飒忍不住问了个俗气的问题，这换到现代，就是买了百八十套房子，每天换着住。
　　“那是当然，我们极是峰不比其他峰，从来没穷过。”说到这里，灵修颇有些得意，“这些洞府，也不是买的，而是师父炼器时顺手炼制的。”
　　“练手？师父兼修炼器？”飒飒眼睛发亮。
　　“准确来说不是兼修，师父一开始就学的炼器，后来才转为剑修。大家知道师父如今道号晴明，可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有个诨号，叫多宝，和人对战就用法器砸，痛快极了！”
　　“那他后来怎么修了剑？”
　　“这个我悄悄告诉你，师妹不要同旁人说。”灵修这句话让飒飒感到格外熟悉，“听一个朋友说，同花月夜的梳月仙子有关。”
　　“就是师父那个未婚妻？”飒飒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可不是，师妹你听我说……”正说到一半，眉飞色舞间，灵修突兀地住了口，忏悔道：“师父我错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
　　“在极是峰上还敢同你师妹乱说，看来为师不在的日子，灵修过得颇为逍遥，听你扶风师伯说，阴风洞还有个历练名额，明日自行去报道。”
　　灵修一听阴风洞，顿时臊眉耷眼，苦兮兮道：“弟子遵命。”
　　晴明道人并未现身，依旧传音。
　　“飒飒。”
　　“弟子在。”飒飒绷起了神经。
　　“为师念你初入门，不罚你，须得牢记，无稽之言，不可尽信。记住了？”
　　“弟子谨记。”飒飒敛眉，话音刚落，便感觉周围的气息一变，便知道，这是晴明道人的神念离开了。
　　“诶哟喂。”灵修拍了拍胸脯，后怕道，“我都忘记这山上还设着阵法，只要一提到……就有感应。”
　　灵修挤挤眼睛：“有机会师兄带你出去历练。”言下之意，不能在极是峰说这件事，出去就可以了。
　　“行。”飒飒抽抽嘴角，关心道，“阴风洞……”
　　“小师妹放心，师兄撑得住！”灵修咬咬牙，“说起来，师兄都二十年没去过了，还有点想念。”
　　飒飒仰头看了看她师兄：二十年，正好是师父闭关那些年，所以是二十年没有受罚对吧？
　　这话忒没良心，飒飒识相地没说出口。毕竟她六师兄是想同她分享八卦才被罚的。
　　“师妹想将洞府安在何处？山底，山腰，还是山顶？”
　　飒飒想了想：“先定在山腰罢，清幽静美。”他们所在之处就是山腰，除了大片大片的空地外，就是成片的古木，林间间或传来几声雀鸟的清啼。
　　“也行。地方可以随便换，山脚的星鸢花三年一开，夜间荧光点点，极为漂亮，到时候可以搬到山脚住。”灵修极力推荐。
　　“那到时候一定要看看。”飒飒感觉自己一进了修真界，看什么都稀奇，和刘姥姥进大观园相比也不遑多让。
　　“要是想看，也可用灵力催一催。这点灵力师兄还是有的。”
　　“那就不用啦，还是等它们自己开。”飒飒眨眨眼，“顺应天时。”
　　“顺应天时，小师妹有灵性啊。”灵修眉毛一挑，“山顶也不错，可以看到很漂亮的落日和朝阳。”
　　飒飒点点头：“师兄看起来颇有经验。”
　　“那是自然，他们都是些不着家的，就我守着山门。小师妹可别学了那几个。”灵修抱怨道。
　　“那几个”自然是其余师兄师姐。飒飒也不确定自己是以后是历练多一些，还是待在宗门里多一些，便笑笑，也不回答。
　　灵修也就这么一说，没太认真。
　　他拿出一只纸鹤，交到飒飒手上，道：“有事情就找师兄，输入灵力，然后说话，就可以传消息给我。”
　　“好。”飒飒仰头笑道，“有事一定会找师兄的。”
　　灵修摸摸她的头：“没事也可以找，想去哪里玩什么的，就叫我。”
　　等六师兄离开，飒飒就来到了一片空地之上，拿出晴明道人给的玉符，输入灵力。
　　金光一闪，玉符化为一座府邸。
　　飒飒推门而入，入眼是一池春水，池边种着一棵叫不出名字的粉色花树。微风阵阵吹拂，池上泛起阵阵涟漪，吹落花瓣没入水中。
　　极是峰没有风，这风是庭院中自带的。飒飒神念一动，感觉到府邸一角极其浑厚的木系灵气，和一个笔画颇为简单的阵法。
　　木系灵气的来源是一颗翠绿漂亮的木系灵石，同飒飒在方辰的飞舟上用神识探查到的一模一样。
　　飒飒不懂阵法，只能简单察觉到这个阵法的大致用途：将木系灵气转化为风系灵气。
　　正如风灵根是又木林根变异而来，风灵气可以和木灵气相互转换。
　　那花树倒是真实的树，它的根系扎入土壤之中，伸到府邸的一角，从木系灵石周围汲取溢散出的少量灵气。
　　飒飒若有所思，修真界自然形成的灵石之中，只有金木水火土五系灵石，同样，灵气也是五行灵气居多。风灵气、雷灵气和冰灵气，只在少数情况才出现。
　　自己身附金、风两系灵根，平日里直接吸取的却是金灵气和木灵气。难道变异灵根的特点在于转换？这和转换阵又有什么区别呢？
　　飒飒将神识一点一点探入那笔画简单的阵法，心神渐渐沉入其中。
　　如果有人在一旁，就能发现，她好似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就这么闭着眼睛，站在那里，身上气息节节攀升。
　　两刻钟之后，飒飒睁开眼睛，她又到了炼气后期。
　　不过最大的收获不是这个。
　　她手上浮现出一团浅绿色的光团。风灵气的色泽偏深，这是木灵气。
　　并非从外界吸纳而来，是用她身体里的风灵气转化而成。


第8章　藏书阁
　　飒飒把玩着手里那团木灵气，一会儿将其转化为风灵气，一会儿又化回来，这么玩了好一会儿，心里越来越柔软。
　　空气中的木灵气……好像更加亲近她了。
　　飒飒轻轻阖上双目，用神念感受周身的灵气光点。绿色的木灵气光点在她周围环绕跳跃，传来阵阵欢欣的情绪。
　　飒飒的神识继续往外扩展，发现木灵石的不远处还设有一个吸纳灵气的阵法，正有源源不断的灵气被吸收过来，补充进入木系灵石。
　　这么一来，只要府邸安置的地方有灵气，木灵石内的灵气便不会有消耗完毕的那一天。
　　有些像……太阳能？
　　飒飒猛然想到这个，睁开眼，轻笑着摇摇头，进入府邸内部。
　　顺着清风从池边走过，飒飒来到房门前。
　　房间不多，只有三间。
　　一间是正堂模样，设了座位和小几；一间是凡人闺房模样，有床和梳妆镜；还有一间只有一个蒲团和一方石台，想来是修炼所用。
　　卧室和修炼室也设置了吸纳灵气的阵法，符文却是比庭院里的那个复杂许多，吸纳来的灵气也要多上许多。
　　飒飒逛完一圈，回转到修炼室，看着那方黑黢黢的石台有些疑惑，犹豫一会，输入少许灵力，没有反应，又将一丝神识沉入其中。
　　刹那之间，神识如同潮水一般笼罩了整个府邸。
　　飒飒的神识在经过白玉天梯之后强大些许，又在刚刚的顿悟之中得到了增加，但笼罩这座随身洞府还是有些困难。
　　之所以能够做到，是因为她取得了这座洞府的控制权。
　　除开飒飒之前感觉到的聚灵阵和灵气转换阵，府邸外围还有一圈隐匿阵法、消音阵法和防御阵法。
　　飒飒不懂法阵，却能用心神控制府邸之内所有阵法开合。
　　让她不得不再次感慨：修真界真奇妙。
　　当然，她师父也很厉害。
　　各种阵法暂且不提，将一座府邸炼制到一枚玉符之中，难免要用到空间之术。
　　飒飒再不了解修真界，也不会觉得涉及到空间的能力是烂大街的。
　　想到空间，飒飒就不由得想到方辰和麒麟一族，还有她心海里的传承烙印。
　　自从那次吸收她很多灵气之后，那幼童声音就再也没响过，不管她怎么用心神试探，都毫无回应，几乎让她以为那日是一场错觉。
　　但时不时从烙印里传出来的、懒洋洋的情绪，又让飒飒打消这个念头，并且有些牙痒痒。
　　怎么就感觉是个大爷呢？这可不像阿琳的风格。
　　这是麒麟一族的传承烙印，应该去问问方辰；再或者，她师父也许知道一些。
　　话虽这么说，飒飒还是决定先自己去藏书阁查探一番。
　　能够自己找的解决方法的，就不麻烦其他人。这是飒飒一直坚持的。
　　况且并非多紧急的事。
　　飒飒在蒲团上坐下，取出去藏书阁的那枚玉符，按照她师父所提，将心神沉入其中。
　　不一会儿，就感觉意识进入到另一个空间。
　　意识进去了，身体却没有。
　　飒飒只觉得自己心神被分为了两半，一半端坐在蒲团之上，一半进入一个长长的走廊。
　　顺着走廊往前走，是一座紧闭的玄色大门，大门上左右有两个青铜色麒麟门环，古朴厚重。
　　轻轻叩响大门，门内探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却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青衣小童，青绿色头发束在脑后，看上去颇有几分眼熟。
　　“你是新入门的弟子？”小童冲着飒飒笑笑，白净的双颊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异常讨喜。
　　“是，我叫飒飒，乃晴明道人门下。”飒飒按捺住想摸摸小童脑袋的冲动，和善地笑笑。
　　那小童轻轻“咦”了一声，欢喜地拍拍手：“你就是琳姨的干女儿啊，我叫秦语，秦歌是我哥哥，他跟我提起过你。”
　　飒飒这才知道这几分眼熟从何而来，不过……干女儿？
　　飒飒摸摸鼻子，想到自己接受了阿琳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