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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有在笑？
　　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看花眼了吧。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齐丞琉一下子倒在谭周的床上，长臂一伸，把枕头捞了过来，搁在下巴下，顺便低下脑袋埋在枕头里，闻了闻。
　　谭周的枕头很旧但是很干净，一看就是枕了挺多年的，陪伴了这么久，上面早就有了谭周的气味儿。
　　齐丞琉深深地闻了下，似要辨别是什么味道，或者说，像什么味道。
　　有股淡淡的香，很淡，像是……
　　齐丞琉在脑海里搜索。
　　久久以后。
　　终于豁然开朗。
　　像绿叶子的味道。
　　对，绿叶。
　　特别好闻。
　　反正他，特别喜欢。
　　齐丞琉抱着枕头一会儿，而后又脱掉衣服，躺进被子里。
　　顿时，这股绿叶味儿更加浓郁起来，仿佛把他包裹住了。
　　齐丞琉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裸/露的肌肤贴着被子，感觉是那叶子轻轻拂在身上，可不一会儿，又觉得那叶子变成了谭周的手……齐丞琉有点绷不住了。
　　又在这床上撸一发？
　　齐丞琉凝神思考。
　　……
　　还是算了，大冬天的。
　　只是，越想降下来，越觉得这绿叶味儿的被子像汽油一样，他这点火，一碰见就燃了。
　　“啧。”
　　齐丞琉掀开被子，一脸不悦地回到自个儿冰凉没有人气的床上。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齐丞琉睡了一觉，看了眼时间，离下班还挺早的。
　　他想了想，干脆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些食材回来，然后就继续无所事事地练厨艺。
　　下午电台两点时分有个节目，送意外的，就是对谁有什么当面说不出口的话，去广播大厦报名，写上你想说的话和联系人的电话，主持人给他打电话帮你说，还挺好玩的。
　　车间里阿姨们特喜欢这档节目，主持人古灵精怪的，逗出好多笑话来，阿姨们总是笑得乐呵呵的。
　　谭周也听了好多期，边做事边听，一心二用，这节目一过去，一小时也就过去了，感觉时间过得挺快的。
　　这节目，有时候挺搞笑，有时候也挺感人的。
　　谭周以前甚至产生过也去报名，托主持人打个电话给妈妈，说说压在心里的话。
　　但是一想到，会被那么多人听到，顿时又打了退堂鼓。
　　总归是说不出来的。
　　缝纫线用完了，谭周伸手换了个新的。
　　肩膀冷不防地被人拍了下，谭周惊得哆嗦一下，偏眸看见是隔壁屋的女人。
　　“小谭啊，我刚回了宿舍，看见你房间没锁门啊？”
　　谭周有些意外，但还是说：“房间里有人。”
　　隔壁屋女人像是知道他会这样说一样，在他话语刚落的瞬间，她立马接嘴问：“谁啊？”
　　谭周看她这好奇的表情，有点不自在，他把用完的线筒放在地上叠加成一连串的棍子最上面，而后敛下眼眸，轻声说：“齐丞琉。”
　　“哦，是他啊，他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是女的呢。”隔壁屋女人没了兴趣，说了这句就回到自己位置。
　　谭周轻笑了一下。
　　在这儿，要是个女的，反而会被说三道四。
　　男的，倒没事。
　　啧。
　　*
　　下班了，谭周记得跟齐丞琉保证的，下班铃声一响，他就放下手中活，下楼回宿舍。
　　路上又遇见邹家铭，邹家铭看他依然目瞪口呆的样子，“你今天咋踩着铃声下班啊？你不是还会多赖一会儿吗？”
　　谭周言简意赅：“饿了。”
　　背后邹家铭一头雾水地挠头看见谭周往宿舍楼走，而不是食堂。
　　奇了怪了。
　　谭周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怪味。
　　齐丞琉正弯腰站在桌子上，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谭周走了过去，一边问：“什么味？”
　　齐丞琉正聚精会神呢，压根没听见推门声和脚步声，直到谭周的声音响起，他才满脸笑意地回头，“回来了啊。”
　　谭周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见桌子上摆了两盘菜。
　　估摸着这股怪味就是这菜散发出来的。
　　谭周不好戳齐丞琉的自信心，没再问是什么味，而改成了：“你做菜了？”
　　他走近一看，有点分辨不了是什么菜。
　　齐丞琉说：“对啊，我这不闲的无聊吗，就去买了菜，顺便练练手，怎么样？”
　　谭周沉吟片刻，而后问：“这是什么菜？”
　　“看不出来？”齐丞琉惊讶地问。
　　谭周想了想，说：“可能我没吃过吧。”
　　齐丞琉顿时挫败起来，他按了按太阳穴，有点不忍说出口，但还是说出来了：“就是你第一次给我做的西红柿鸡蛋和酸辣土豆丝啊。”
　　谭周：“……”
　　“你酱油放多了，我有点看不出来。”谭周端起一盘放在眼前细细地看。
　　齐丞琉说：“对，酱油瓶口子开太大，一不小心就倒多了。”
　　谭周顿了顿，斟酌片刻，轻声说：“其实这两道菜不用放酱油。”
　　“……”
　　谭周把菜放下去，脱掉羽绒服，穿着一件厚厚的毛衣，他一边低头挽袖子，一边问：“想吃什么？”
　　齐丞琉想也没想地说：“肉。”
　　谭周去看食材。
　　齐丞琉就站在旁边报：“我买了挺多肉的，有牛肉、猪肉、排骨，牛肚啥的，对了，还有茄子。”
　　谭周看着这一堆肉，抬眸看齐丞琉，“那你今晚想吃什么肉？”
　　齐丞琉对上谭周的视线，低笑起来，然后说：“排骨。”
　　“好。”谭周拿出排骨和猪肉，还有一些蔬菜，全都放在盆里，然后递给齐丞琉，“去洗吧。”
　　齐丞琉拿着食材走去水池边洗菜。
　　齐丞琉洗菜洗了超久，好久才回来，身边还带了丫丫。
　　谭周一看丫丫，就知道他为啥洗那么久了。
　　丫丫在齐丞琉的示意下，很乖地叫谭周：“谭周哥哥。”
　　谭周对丫丫笑了笑，接过洗好了的菜，一边点开电磁炉开关，一边问丫丫等下要不要来吃饭。
　　丫丫刚要说好，就被齐丞琉给抢先了：“丫丫不吃。”随后看向丫丫，继续眼神示意，“你不饿对吧？”
　　丫丫眨巴大眼睛，愣愣地说：“饿……”
　　齐丞琉啧了一声，这猪队友。他下一秒抱起丫丫，往屋外走，“那赶快回家吃饭去。”
　　“叔叔不是你叫我来玩的吗？”丫丫困惑。
　　齐丞琉：“哥后悔了。”
　　谭周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
　　不一会儿，齐丞琉回来了。
　　谭周已经开火了，在炒着肉，一旁在炖着排骨。
　　齐丞琉倚在一旁，闻了下，赞道：“真香。”
　　齐丞琉闻着这肉香，突然就想到了谭周身上那清新的绿叶子味儿，于是便又兴致盎然地问：“谭周，你知道你身上有什么味吗？”
　　谭周正炒着菜呢，于是回答：“油烟味？”
　　“不是。”齐丞琉否定了这个答案，“再想想。不过听说自己闻不到自个儿的气味啊，估计你也想不到。”
　　谭周说：“那你就说。”
　　齐丞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后刻意地压低声音，不紧不慢地说：“不说，改天给你闻闻。”
作者有话要说：　　黑暗料理第一步，啥菜都放酱油。

　　☆、…36…

　　…37…
　　谭周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句，压根没当回事儿。
　　齐丞琉结束这个话题，又问：“要我帮忙吗？”
　　齐丞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就杵在这儿，本来地方就小，他又挨得近，动下手臂就会碰到对方，碍手碍脚的。谭周叹气，“你别站在这里就可以，。”
　　“好。”齐丞琉坐回到椅子上，长腿一迈，反坐着，手臂搁在椅子上，注视着谭周的一举一动。
　　背挺得真直。
　　可惜太瘦了。
　　全身都没几两肉。
　　啧，真得好好补补。
　　又不喜欢吃肉。
　　怎么会不喜欢吃肉呢，肉这么好吃。
　　……
　　齐丞琉正盯着走神，天马行空地发呆。
　　谭周像是有感觉似的，盛好菜后回头看了一眼，他原本淡然的神情顿时变得生动，刚想开口，却注意到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更像是……在出神？
　　无聊成这样？
　　谭周走过去把菜放在桌子上。
　　齐丞琉这才跟被点醒了一样，扭头看向谭周，问道：“好了？”
　　“你睡着了？”谭周不答反问。
　　齐丞琉一头雾水，“没啊，哪有睁着眼睛睡着的。”
　　谭周说：“就炒好了牛肉。”
　　旁边排骨炖得正香味四溢，屋子里满满的鲜嫩可口的肉香味儿，齐丞琉刚才发呆跟没闻见一样，这时回神了才感觉到了，“我操，排骨好香。”
　　谭周：“……”
　　齐丞琉看他：“……”
　　这一连串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是搞什么……
　　谭周看着齐丞琉有点傻的表情，不知道咋的，突然就笑出声。
　　齐丞琉也跟着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你饿了的话你先吃。”谭周开口说。
　　齐丞琉说：“不饿，等你一起。”
　　等了好久，终于可以开吃了。
　　齐丞琉盛了两碗饭端过来，回头看见谭周正在舀排骨汤，又赶紧迈步走过去，一边喊：“小心烫，我来端。”
　　谭周拿了块废毛巾隔着汤碗，慢腾腾地小心端着走，轻声说：“没事，有毛巾呢。你别大惊小怪。”
　　齐丞琉跟着他走，紧张地看着，“我就是怕汤汁溅出来，溅到手上就不好了。”
　　“没，我走路挺稳的。”
　　直到谭周稳稳当当地把碗放到桌子上，齐丞琉才着实松了口气。
　　“以后这些汤汤水水都我来端吧。”齐丞琉加了一句，“上次就是我端的。”
　　谭周低下眼眸，拿起勺子盛汤，轻声应了一下，“哦。”
　　谭周把盛了排骨汤的碗推到齐丞琉面前，“先喝汤吧。”
　　“好。”齐丞琉笑了笑，特满足。
　　吃好了饭，齐丞琉收拾碗筷，谭周看了眼桌子上的闹钟，一愣，“这么晚了……”
　　齐丞琉正拾掇筷子，闻言回头问：“很晚了吗？”
　　冬天黑夜来得太快，外面已经全黑了，只有灯光的点缀。
　　谭周回答：“已经上班了。”
　　齐丞琉顿时，心底涌来一阵窃喜，特期待地看着谭周，想着他下一句就是不去上班了，那该有多好。
　　“哦……那你现在赶过去？”齐丞琉特虚伪地问了一句。
　　谭周走去打开门，看了眼外面，背对着齐丞琉，许久才淡淡地说：“不了，我请假好了。”
　　欣喜如浪潮铺天盖地汹涌澎湃地涌过来，一浪接着一浪，浪得齐丞琉都快站不住了，特特特想冲过去把谭周抱起来。
　　我操。
　　这人，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吗？
　　我操。
　　真他妈太开心了。
　　谭周给厂长打了个电话请假，挂掉电话后回头就撞见了齐丞琉藏不住兴奋的目光。
　　谭周：“？”
　　齐丞琉右手按住左手大拇指用力压了压，努力不露声色地说：“那你等下准备干什么？”
　　谭周想了想，回答：“睡觉休息？”
　　齐丞琉下意识地——“别啊……”
　　谭周默不作声地看着他，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要不要出去玩？”齐丞琉问出口。他能感受到谭周的改变，所以这次，也没啥压力地就提出来了。
　　谭周皱眉：“你怎么总喜欢，出去玩？”
　　“嗯？”齐丞琉被问愣住了。
　　“那你说怎么玩？”齐丞琉瞬间就变了，“我听你的。”
　　谭周眉头更加紧蹙，总隐隐觉得这对话哪里不对劲，特……不顺耳。
　　片刻后，他慢吞吞地说：“我不想出门。”
　　齐丞琉不假思索地应着：“好啊。正好外面也冷，不如呆在屋里。”
　　关上门，谭周转身，便与齐丞琉大眼瞪小眼。
　　谭周问：“怎么了？”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谭周轻描淡写地回答：“休息啊。”
　　齐丞琉：“……”
　　结果绕了一圈，自己从不甘不愿地拒绝休息这个提议到现在心甘情愿地接受？
　　齐丞琉抽了抽嘴角，万般无奈地坐回到椅子上，叹了口气，“我睡了一下午，现在真睡不着了。”
　　谭周一言不发地坐到床边，垂下眼睑，盯着鞋面。
　　好一会儿。
　　齐丞琉正在脑海里搜寻要做些什么，突然就听见谭周轻而缓的声音：“你能，讲讲……你的大学吗？”
　　齐丞琉愣了愣，“大学啊？”
　　谭周点点头，脸上没啥表情，但齐丞琉还是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好奇和渴望。
　　齐丞琉顿时不太好受了，更加觉得以前的自己非常混账不堪，他知道不是什么都能弥补的，但是……也没办法了。
　　时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往事依然存在，无法挽回。
　　齐丞琉绷紧了身躯，呼吸却轻轻的，小心翼翼地，“就一体育院校，我是体育特长生……你也知道，我成绩不好……”
　　谭周静静地听着。
　　“每天就上课训练……也挺无聊的。”齐丞琉仔细斟酌着语言，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他尽可能地贬低大学生活，让谭周少些期待和……遗憾。
　　谭周像个认真听讲的乖学生，坐的端端正正，背挺得很直，他问问题就差没举手发言了，“那你以后是当体育老师吗？”
　　“嗯？”
　　齐丞琉没想过毕业后要做啥，虽然他现在大三了。或许是家庭条件的允许，他并不操心毕业之后的工作。
　　齐丞琉想了想，对教书不感兴趣，自己去教书，大概也是“误人子弟”的完美诠释。“不当老师。”
　　“那你想做什么？”
　　齐丞琉坦诚地回答：“可能跟我爸一样做生意吧。”
　　谭周“哦”了一声，轻声笑了一下：“挺好。”
　　齐丞琉看见谭周的笑容，心底微微一动，他脱口而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谭周抬眸看他。
　　“我是说……”齐丞琉有些语无伦次了，“你来公司帮助我，等我毕业了……”
　　谭周哑然失笑，“别开玩笑了，我什么也不懂。”
　　齐丞琉淡定下来了，若无其事地说：“我也什么都不懂。”他顿了顿，语气认真地说，“但是你比我聪明，你肯定学得快，比我厉害。”
　　话题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谭周靠着床杆，低着脑袋，不语。
　　齐丞琉盯着谭周，霍地，灵机一动，想起了之前的想的，于是开口——“不如你现在教我做饭吧？”
　　谭周不确定地重复：“做饭？”
　　“对啊。”
　　“刚吃完饭啊……”谭周有些犹豫。
　　齐丞琉说：“没事，可以当宵夜。”
　　谭周想了想，站起身脱掉厚重的外套，一边问：“你想学什么？”
　　齐丞琉想也不想，“茄子炒肉。”
　　谭周顿了顿，“哦。”
　　谭周小时候是在旁边看着外婆煮饭，记住了那些步骤和轻重，渐渐地，就开始第一次做饭。
　　所以，他也是只对齐丞琉说：“你在旁边看着。”
　　齐丞琉啧了一声：“我已经看了好多烹饪视频了，没啥用。”
　　“那我也没办法了。”谭周有些愣住，他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齐丞琉喊：“别，我就在旁边看。”
　　谭周尽可能地慢着动作，能让齐丞琉看清楚记明白每个步骤，偶尔还叮嘱一两句，例如不了解放多少盐的话先不要多放，尝尝咸淡后再决定要不要再加些盐之类的。
　　做家常菜挺简单的。
　　齐丞琉重点却没放在这，而是——“你每次都要尝咸淡？”
　　谭周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嗯？”
　　齐丞琉重复了一遍，眼底隐隐有些兴奋。
　　“没，我是说你们刚学做饭的。”
　　齐丞琉语气有点失望，“哦，这样啊。”
　　谭周盛好盘后扭头问齐丞琉：“怎么样？”
　　齐丞琉深吸一口气，模棱两可地说，“大概明白了。”
　　“那你来一遍？”
　　——“好。”
　　洗好锅后，齐丞琉表情严肃地撸袖子，一副要干大事的模样。
　　谭周默默地在旁边看着。
　　锅热了，倒油。
　　滋啦啦——
　　放肉，爆炒。
　　“我操，油溅我手上了。”齐丞琉拿着锅铲，身子离得远远的，得亏手臂长。
　　谭周无语地目睹了这一切，“你拿锅盖挡一下。”
　　齐丞琉拿了锅盖挡住半边，一边对谭周说：“真像在拿着盾牌，战斗在第一线。”
　　“……”
　　确实挺像的。
　　“放茄子了。”
　　齐丞琉赶紧把茄子全都倒进锅里，顿时，锅里安宁了。
　　

　　☆、…37…

　　…37…
　　齐丞琉尝了一口，立马脸就黑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谭周看见他这模样，拿起筷子，也想尝一口。
　　“你别。”齐丞琉止住他的动作，叹气，“难吃。”
　　谭周推开他的手，语气淡淡地，“之前你不经常做早饭么，已经吃惯了。”
　　齐丞琉还是坚持着，“这不一样。”
　　“？”
　　谭周“哦”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懂了，不尝了。”
　　齐丞琉把菜倒去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