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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愿的极夜与永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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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应极快地出腿,当下抬眼去看来人,不想瞬间就被蒙了眼,那人熟门熟路地挡下,拉住了他的腿弯。
  岑愿感受到熟悉的力道和气息,松了口气,又因为酒气铺面,蹙眉站着。
  于沛昀见他全身松了下来,知道是自己了。他还是不放开手,把脸埋进岑愿肩窝,说话的语气里带着点埋怨:“你说你怎么还是做什么都不爱抬眼看人啊,要不是学了这点散打,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住。”
  岑愿抬起提着药的那只手,拉开眼前的遮挡,发现于沛昀这下整个人没使什么力气,全身靠向自己。他把这只大型犬推开一点,他就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呼出来的气息有些清冽,不如身上的酒味大。
  于沛昀看他盯着自己,乐呵呵傻笑,就话多起来:“怎么又知道盯着人看了?”他状似揣摩地去挑岑愿的下颌:“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我太好看了?”
  岑愿心中翻了翻面上不会翻出的白眼,认命地把这个醉鬼吭哧吭哧拉回家。按在沙发里命令他呆着别动,岑愿不放心地看了两眼,还是下了楼,尽快带了点粥和蜂蜜回来。
  果然,回来人就不在原地了。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我是不是应该换个时间更新

  ☆、和你无关

  岑愿循着响动找过去,手有点犹豫地握上卧室的门把。心里难得地有了些许波动:
  我的天……他可别在我床上吐了!
  深呼吸几下后他进门一看,于沛昀把自己剥得光溜溜地蜷缩在床头,长手长腿地缠抱住一个枕头,一脸安静温顺,睡得像只大哈巴狗。
  可是大哈巴狗不会一边睡一边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岑愿丝毫没有关爱醉酒宠物的认知,他揪着于沛昀的一只手臂把人拽到卫生间,使了劲拍他后背,等他一塌糊涂地吐得干干净净,岑愿抬脚怼他屁股:“自己站起来。”
  于沛昀喝醉了不清醒,言听必从,大咧咧地站起来转身。岑愿撇开眼,甩了一件浴袍在他身上就往外走:“穿好再出来!”
  终于热好了粥,化了一杯蜂蜜水。岑愿把眯瞪着眼不睡就只知道眼睛滴溜溜随着自己转的人拖起来一口口塞。
  于沛昀向来不大能喝酒,自己也很克制。今天接了电话回去却多倒了好几杯,难受得紧,这下吐完了,有了几分清明岑。岑愿没见过他喝这么多,现下不知道他醉得怎么样。
  他终于喂完了,放下碗,起身要拉于沛昀去睡觉,却先一步被扯着跌坐回去:“和我一起走吧。”于沛昀忽然说。岑愿探寻的目光扫在他脸上,好似一片羽毛,轻轻柔柔,有些痒。他喉头一紧,又急着补一句:“你不是喜欢很日本吗。”
  肯定的语气。
  “你也去?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决定吗于大少爷。”岑愿像在调侃,眼神平静,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于沛昀听了像是有些恍惚,转开视线没搭腔,岑愿只当他醉了说胡话。再拉他的时候于沛昀就乖乖的被安顿到床上睡了。
  岑愿自然知道于沛昀是为自己好。他们四年前在分校区的一个校研讨会的新闻通讯上结识,后来他研三时回到A大本部,一直在这里升博。于沛昀就天天出现在他上课的教室,吃饭的食堂,看书的自习室。岑愿对人一向冷淡,不爱看人,甚至不怎么发现他,自然而然地当他是空气。
  直到一天于沛昀拿着一本书追上来叫住他:“同学,你刚刚坐在商学院B1吧,你的书忘拿了。”
  岑愿看他一眼,顺手接了书翻开。
  “你是不是叫岑愿啊,好巧啊,我们上次校通讯会搭档过你记得吗。”
  岑愿把书还给他:“恩。不过这书是你的。”
  还有,你管这叫好巧?岑愿忍了忍没说出来,他错开一步打算走,心里相当鄙夷于沛昀这样没走心的搭话方法。
  “哎哎哎?是吗?你怎么知道?你记得我名字啊?一起吃饭吧。”
  后来于沛昀和他在程老办公室遇到,被指派一起接了一个调研。于沛昀惊喜地发现岑愿是程教授最得意的在读博士生,他头一次感激他老爹交了那么多狐朋狗友!不知不觉间两个人接触渐多,直到他三天两头拉岑愿去程老师家吃饭,岑愿也就默认了这段“好朋友”的关系。
  岑愿不是不知道于沛昀对自己的照顾,可是这种好是什么好,于沛昀从不说破,岑愿就自然不可能不问,也从来不往那个方向想。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性取向,就以为别人都是这种心思啊,而且最初,于沛昀的女朋友可几乎没断过,有的也一直都是女朋友。
  所以岑愿轻松自然的接受了于沛昀要成天和他厮混在一起的设定。他觉得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能惬意交心,放空自己,不再伪饰的不一样。
  于沛昀当初就老是在程菱那里得意,说全校师生和岑愿说的话加起来还没自己多,真是可怜了那些痴迷于“冰山学霸男神”岑愿学长的学妹啊。
  他一边眉飞色舞地讲,一边偷瞧岑愿听见这个称号时骤然捏紧杯子的手。
  于沛昀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头还疼着,出门看见岑愿盘腿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敲论文。
  岑愿穿着一件T恤,领口宽松地圈在锁骨边上,遮不了什么。他手指细白,指尖透着粉色,轻巧地敲在键盘上,于沛昀站在他身后看得出神,手指在身侧紧了紧。
  “想什么呢?”
  他回过神来,岑愿回头看着他问。见他没说话,岑愿复又回过头去,拿下一只耳机顺着厨房指:“有粥。”
  “唔。”于沛昀进厨房端了一碗出来,小米粥,暖暖的,稠稠的,他坐在沙发边喝粥,状似无意地地问:“你们怎么样了?”
  这句话问的是他和朝钼。
  岑愿没抬头,像是没听见,于沛昀也就当他没听见,也不打算再问一遍,喝干净起身去放碗。
  岑愿这时存了档,关了word,他合上笔记本放在一边,垂眸看一眼自己露出的一截脖子,清晰和缓地开口道:“如你所见,突飞猛进?”
  于沛昀的动作就此顿了一拍,端着碗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还记得他那次搞来两张票约岑愿去音乐节的时候,本以为他不会去的,谁知岑愿接了票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说好。
  于沛昀当时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看到他搜过这个公司策划的音乐节。
  可是现在于沛昀想,如果自己不脑子欠了带他来,让岑愿再一次遇见朝钼;如果不是自己太想将岑愿留在身边,想到蒙了眼睛看不清岑愿的眼底藏着的所有情绪,那么是不是也不会有今天,不会到他甚至没勇气回头再看一眼岑愿脖颈上的点点痕迹,去证明自己错了。
  如果不是他以为岑愿身边没有别人,心里也不会藏着谁,那么他也不会后知后觉,知觉后却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开始选择避开。
  岑愿也记得那天。
  他手插口袋垂眼等于沛昀去停车,忽然听见身后一阵骚动,回身看见安保拉着一个女孩子向外走,恰巧走到他附近。说话间听明白是女孩子买了假票,刚刚在里面和座位上的人起争执被发现了。
  正值开场前夕,大家忙着进场,围观的人稀稀疏疏,女生哭得梨花带雨,保安不耐烦地想动手赶人。岑愿见状有些不知所从,不自觉间已经走过去,站到两人中间。他这才惊觉自己冲动了,多年冷淡的习惯让他身置此处却愣了一下,不知从何开口。
  女生捂着脸哭,保安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正犹豫僵持着,就有一个人走过来。
  那人戴着口罩和工作牌,问了安保几句后打发了他。他绕过岑愿开始安抚女生,眉眼深邃,却目带春风。
  岑愿回过头,他低声和女生保证偷偷带她进去看表演,女孩像是中学生的样子,被安慰得一愣一愣地,眨着泪蒙蒙的眼睛盯着来人的工作证追问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你等会儿啊,我带你进去。”说完转过来看岑愿:“谢谢你刚才打算帮忙。”
  岑愿看着他拉下口罩挑了下巴看自己,刚才听到声音时的那点隐隐的感觉一点点开始落实。眼前的一切像是被大雨冲刷过,心里也好像有人呼了一口气,把沉积已久的绒绒飞絮扑朔朔吹得弥天盖地,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是他啊……
  对方看他不回答,也不在意。
  他挑唇笑着回身去叫女孩,要走。结果周遭有看了一会的几个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胆大的拿着相机凑了过去,找他拍照签字。
  朝钼天生来者不拒,接过笔开始写,可是想到美女在侧,他比了个悄声的手势,拉起口罩免得引来更多的人。谈笑签名却一点不含糊,行为那是一个博爱至极。
  却不知道这些全被岑愿一一看在眼里。
  岑愿和于沛昀在想同一件事,可是各怀心思。
  他上前从于沛昀手里结果粥碗,进厨房放进洗碗池里,旋开水龙头,像是自言自语道:
  “这和你无关。没有那天,我也会找到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心,今天双更!

  ☆、山河踏月

  朝钼真正意义上见到岑愿,已经是六年后了,那次笙添把朝钼新歌的后期都被移交给一个新人做,他也没多说。
  先看看效果吧,他想。
  结果,处理得干净利落。朝钼听完后找笙添要了联系方式,说要见他。
  那边却回复说最近没时间。
  “好吧,来日方长。”
  朝钼这么回短信,手里却拿着岑愿的学校地址朝许潘笑得开心:“哟,A校博士……小胖,谢了啊。”
  朝钼见到岑愿的时候一瞬间觉得……
  “我们是不是见过?”身体比脑子反应得更快。
  “是吗?”岑愿一脸无波无澜,抿了一口咖啡反问。
  朝钼舒了一口气,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的工作性质而言,见过的人太多了,不可能一一记住。可是岑愿的性子,让他觉得坐在咖啡馆的软垫子上都嫌扎屁股,来了半小时,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人真的不能好好聊天!长得眉清目秀,其实整个人就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最后朝钼把名片递出去,僵硬地开口说主要目的:“以后我的歌,都想请你做。”
  “看情况吧。”岑愿收了名片,拿起书包准备走,“你联系我就好。”
  朝钼托腮看着他的消失在转角的背影,聊了这么一会儿竟也摸得出,他那个态度,大约是答应了。
  可惜他深觉岑愿调音和后期深的他心,后来闲着录个DEMO也传给岑愿,和他反复地讨论,拿捏起伏婉转。岑愿拿过去干声,总是能很快返给他,直白不晦地抓到他要的感觉,清清楚楚地在他的歌里挑出来放大,修饰,重击他的感官,每一次都是微妙的体验。
  山河踏月的感受,朝钼这么想。
  想着想着录歌的频率都高了不少,音乐区的围观群众纷纷感触良多:
  “朝大不失踪反倒高产似滴滴真的好不习惯”
  “发现男神换了御用后期呢”
  “朝大这么勤奋又要发专辑了吗,准备攒钱?(? ???ω??? ?)?”
  “表白后期菌,吼吼听”
  朝钼在围观群众的一波波感叹中醒过来,很烦怎么就梦回去了。撸两把头发按了闹钟,瘟神似的起床解决“欲与闹铃试比高”的门铃声。
  开门就看见笙添那头大波浪的红发和墨镜遮了的半张脸,她脖子上一个金灿灿的项圈,浓妆短裙,拉着一个贴满各地照片的艳粉色小型行李箱,手里转着钥匙扣,嚼着口香糖冲朝钼吹了个泡:“回来得够快吗?”
  朝钼看她这扮相,怕吓着楼上楼下的人,赶紧往门里拉,不忘附和她:“快快快,你踩了风火轮了?”
  这样子相比哪吒就差一个混天绫了。
  “噢累死老娘了,你是不知道我怎么回来的。”笙添叫着就往里钻,熟门熟路地钻进浴室洗澡。朝钼等了半天,她终于换了一身清爽地T恤牛仔裤出来,梳了一个干净的马尾,卸了妆。除去那头发色,一副邻家小妹妹的模样,赤着脚踩着地毯跑去掏朝钼的冰箱。
  “你穿衣风格就不能不这么跳跃?”朝钼挑眉,看她抱着一堆蛋糕薯片,倒了一杯牛奶“铛”地放在桌上:“还有能不能一放假就乱飞乱跑?”
  笙添瞪他一眼,胡乱塞了最后一口蛋糕,口齿不清地说:“你别告诉我爸妈就行,我就是短期放飞自我,回了家我还是叔叔阿姨口里的‘乖乖的笙家的小妹妹’嘿嘿嘿~。”
  朝钼不说话,沉默地表示很烦她。“乖乖的笙家的小妹妹”拍拍沾着薯片调料粉的手,抱臂一脸我懂了的样子,看着他:“说吧,找我不止发歌的事吧,怎么了?”
  朝钼犹豫了一会儿,脸上整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
  “咳咳,恩。简单说,就是,我和岑愿睡了。”
  “嗤!!!!”笙添等着他开口,刚刚把牛奶喂到嘴边,不期然喷了一桌子。她伸手挡开了朝钼递过来的纸巾,与天地共寂了几分钟。
  “Pardon?”
  朝钼平视着她,认真重复了一遍。
  他本来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考虑这件事情,日久生情是真,上。床是真,可是一旦岑愿加上八年前的零零散散,他就觉得好像一切都不对了。他咬牙切齿的骂岑愿是“小骗子”,可是他岑愿具体骗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他想要不就找个人说说看吧。可是他说出这第一句后,忽然不再想多说了,他不想这些一点一滴,被自己全部拿去和第三个人分享。
  朝钼怔了怔。
  笙添听完他随意的几句概括后总结了一下,问:“你的意思就是‘岑愿他忽然摊牌说看上你很多年了要和你困告然后你越听越觉得他是有预谋的接近是一种欺骗而且自己竟然真的入套了所以又气又恨火从胸起就干脆把他办了’????”
  “你能不能把你脑补的那一车小说情节去掉?”
  笙添用无视这句抗议的行动表示“不能”。
  “你们什么神展开?”她一脸嫌弃。
  朝钼觉得她没法聊,也不想多说:
  “没办法,我太帅了,让他惦记了这么多年。”
  “滚你大爷吧,人那条件缺个你?”
  “笙添是谁和你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是谁帮你在幼稚园里趁午睡偷亲的隔壁王大柱?”
  “是是是是你!行了吧!您最独一无二了我的男神喂。”笙添要给他气死了。
  然后她思索良久,给了朝钼一个数十年情分结晶出来的诚恳无比的建议:
  没有什么比再来一炮更能解决事情的了。
  “……”
  “……”
  “Pardon?”
  笙添一脸“你说呢”:“你们两情相悦,水□□融,干柴烈火,噼里啪啦,啪啪啪,正好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是很好?”
  想了一下又问:“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朝钼听累了,斜睨一眼桌上的烟,也不想伸手去拿:
  “我不知道。”朝钼想问她:岑愿的意思是他很喜欢我,可是我不觉得。换你你信吗,从大二到博二?八年?这件事让他无比在意,可是他觉得自己默默生闷气的原因不是这个。
  朝钼从来不在乎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虽然没处过男的,可他不会膈应这种事,反正身边弯的也不少。
  可是岑愿不一样。
  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可能是岑愿太冷静了。
  岑愿走来他的身边,进入他的生活,不突兀,不强势,如光,如空气,一切浑然顺成。就像是日月隔着天云相会,江河途经山川交流。他不多近一步,不少给一分,只是恰到好处。
  那点分量让朝钼觉得拿捏不住,很虚幻。所以岑愿摊牌的时候,朝钼心里就一个想法:岑愿一点都不坦诚。
  他什么都不想托付给自己,却要拿走自己的全部,包括身心,又何止是身心。
  这些他都没开口说。
  朝钼只是用拇指摩擦着另一只手的虎口,低头认真道。
  “他对我太不坦诚。所以我也说不出来,值得我生气的太多了。我想让他在我身边,可是,还是很生气。”
  “很生气?”笙添重复。
  “恩,很生气。可是还是不想放他走。”
  “那就在一起吧。”笙添摊摊手:“兴许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没办法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章,抱歉之前看过的小伙伴。大修2333

  ☆、鬼迷心窍

  朝钼不愿意捂着掖着,他顺着笙添的话想了想,还是打算当面说。
  考虑了一下岑愿“性冷淡”的脾气风格,他发了个微信,邀他来周末的聚会。
  笙添回来接着和他讨论的就是打算发个专辑,她本身早就能出个片的,奈何性子浪得可以,之前这儿玩一下那儿漂几天,从没有耐心呆着做一张。最近她爸妈开始天天催她去相亲,追着她问“我们老了走了谁来养你啊”,还找上朝钼帮老两个劝她。
  笙添一拍大腿:“不行,我得拿出点经济实力来证明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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