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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之子-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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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麟显然对这里不熟,看着这还没有雏形的宅院有些诧异:“这里是谁的房子?”
  江绝看着工地般的现场,慢慢道:“是我买的。”
  他用《星途》里赚取的一部分酬劳,在渚迁的郊区买了一套房子。
  他知道自己将来还要在这个影视基地里度过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岁月,连带着可能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索性在离那不远的位置买了套宅院。
  戚麟没想到江绝会做这样的决定,略有些好奇的跟他走了进去。
  墙面和地面连漆都没有上,只能模糊的确认哪里是大厅哪里是楼梯。
  房子上下一共有四层,院子已经挖了深坑准备做成莲池养锦鲤,还留了个小角落用来放狗窝。
  “我其实想了很久,该不该和你分享这些,因为……我们也确实没有聊过未来的很多事情。”
  好像在不能确定会和对方结婚的情况下,分享对房子的设计是有些尴尬的事情。
  如果和对方吐露心迹,说我希望把这里当做你的书房,那里当做我们一起晒太阳睡懒觉的开放性小阳台,结果对方并没有共度后半生的念头,只是想单纯的谈个恋爱而已,这一切都会让人很难堪。
  戚麟意识到江绝没有说出口的许多话,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父母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江绝其实是一对恋人。
  父亲思想还算开放,也认识很多同性伴侣,但母亲其实是一直期望着帮自己带带孩子,陪着孙女或者孙子长大的。
  他一直避而不谈这些事,甚至自己脑海里没有想过,也是害怕让他们难过和伤心。
  没有人愿意看见母亲流泪难过的样子。
  可是该面对的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
  他要保护好江绝,也不能辜负一路养育着自己深爱着自己的父母。
  哪怕他们不同意,或者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总该归自己来面对和承担。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应当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负责任。
  这才是我能够自由去选择和爱人的前提。
  “我会和他们谈谈。”戚麟握紧了他的手,没有松开。
  “我们来一起看看这栋房子吧。”他扭头看向江绝,扬起笑容来。
  “毕竟再过三四十年,还得在这钓鱼遛狗呢。”


第73章 
  已经快到拍戏的尾声了。
  戚麟每个星期和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心里都在想该如何沟通。
  有时候爸妈会婉转的问谈女朋友没有; 他也只含糊过去; 没有解释更多。
  有的话题是必须要当面才能谈明白的; 电话里讲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
  他这几个月里和江绝一起拍戏,其实感触也颇深。
  江绝和白导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用教。
  白导遇到什么问题,只用给一个眼神,不轻不重的提一两句,江绝就好像被拨通了什么关窍一样; 立刻进入更好的状态。
  但白凭教戚麟; 完全是以另一种方式来教的。
  戚麟在和他第一次合作《鎏金钥匙》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这种教法的神奇之处。
  他会给戚麟设定各种情景; 或者让他体验各种任务; 去理解这个人物的感觉。
  比如在演Loan的之前,戚麟就要去挨家挨户的送快递和送报纸,哪怕他连口罩都没有带,许多人也懒得看他一眼。
  在演纯真又善良的玄幽时,白导一度扔给他一袋猫粮,让他在附近日复一日的把猫粮给喂完为止。
  ——流浪猫天生能感受人的善意与恶意,只有真正进入状态以后,那些猫儿才会试探的靠近他; 甚至闻一闻他的掌心。
  除此之外,白导会花很长时间给戚麟讲人物的内核,剖析动机和矛盾; 如同一位理应站在时戏院礼堂里的高级讲师。
  由于基本功不够扎实的缘故,上一部电影里的英文台词被专业老师矫正引导,但这一部的台词还是需要后期配音。
  江绝虽然和父亲是第一次合作电影,但从小到大其实早已习惯了他的拍摄手法和对表演的要求,这几个月下来几乎是如鱼得水,没有几个过不去的槛。
  当他们两人演对手戏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戚麟和江绝演的两个角色都颇有张力,而且人物性格也非常鲜明,然而真的演对手戏的时候,竟然感觉不相上下——
  对于这件事,两个人其实都挺讶异的。
  戚麟隐约觉得自己是挺有长进的,但不至于能真的盖过江绝,所以一直把这些都归功于白导调教的好。
  直到快要杀青之际,白凭才把他又叫去了工作室。
  “听说你定了后天的飞机。”他帮戚麟抽开了椅子,转身在不远处坐下:“演完了这部,感觉怎么样?”
  戚麟坐的还是有些拘束,只中规中矩道:“跟着您学到了很多东西。”
  “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白凭玩着手里的圆珠笔,不疾不徐地引导着他:“剧组一散,你再给我打电话,我都不一定有空接了。”
  戚麟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他,憋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您觉得——我还要多少年,才能超过江绝?”
  还是说,永远都不可能了?
  其实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狂,却又非常的少年气。
  戚麟永远记得那天和林久光一起,在放映厅里看《龙血玺》的那种感觉。
  当他看见澹台洺拖曳着长袍走向玉阶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连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那种极度渴望与他较量,想要胜过他赢过他的斗志,是在感受到江绝强大的能力时油然而生的。
  可是现在演《仙画》的时候,反而没有太多的这种感觉。
  背景是假的,道具是假的,光效和法术效果是后期加的。
  演员们伸手掐诀念咒,像在对着空气做广播体操,就连法阵都是后期添加光效,还要配上中二而有压制感的气势——
  这几个月演下来,很多画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子,真要说入戏,其实还没有当初演《小王子》的时候有感觉。
  “超过?”白凭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反问道:“什么叫超过?”
  戚麟怔了下,没有马上给出答案。
  “如果说奖项超过,如果有更合适的本子,可能你会比他更早的拿到最佳男主角。”
  “如果说作品数量或者质量超过,那完全看你们两个未来给自己多重的工作强度。”
  “演技呢?”戚麟下意识的问出来,又低下了头:“我感觉我和他差的还是太远了。”
  “演技这个东西……”白凭摸了摸被剃干净的下巴,思索道:“演技,都是作品展现出来的。”
  有的人可能演什么反派都惟妙惟肖,一换别的角色就抓瞎,可你不能说他是毫无演技的。
  还有的人几乎演什么都像模像样,可真提起他的代表作,也没人有印象。
  他从旁边拿了一张纸,在纸上画了两个小人。
  一个人是由线条构成了轮廓,另一个则是只有骨架的火柴人。
  “你看这里。”白凭敲了敲笔帽道:“这个只有一张皮的人,就是你。”
  学校的教育,白凭的指点,还有戚麟自己的领悟,在带着他不断塑造这个外壳,并且填充着内里。
  “而这个,拥有完整骨架的,是江绝。”
  他长久的社会经验,以及丰富的表演经历,在让他由内而外的丰满明晰。
  “扎实的基本功,丰富的实践经验,其实都是为了可以让人更快的驾驭角色。”
  能力的均衡,不能代表人的突出。
  白凭顿了一下,慢慢道:“但是,如果只讨论竞争金奖或者影帝之类的荣誉,其实你们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
  这条起跑线,只要迈出去一步,就是功成名就。
  不存在要走几步,不存在进度走到了多少。
  但迈出去的前提,是能够找到足够优秀的本子,以及足够贴合的角色。
  ——然而,想要找到几乎量身定做的角色,其实是不可能的。
  所以动用几乎全部的演技,动用足够强大的表演能力,让自己来无限度的靠近那个剧本里的角色,才是演出一个经典的前提。
  给他骨骼,给他血肉,给他足够有魅力的灵魂。
  戚麟听着他的解释,内心反而更困惑了。
  人想弄明白自己要什么,其实真的不容易。
  我热爱电影艺术,想要的是票房,是传世的经典角色,还是一尊学院派所赐予的金奖杯?
  我想赢过江绝的,到底是什么?
  “看你像被我说糊涂了。”白凭笑了起来,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江绝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三金三大的任何之一。”
  “这孩子已经开始挑剧本了,只是一直没有看到合适的。”
  当年江烟止在三十二岁拿走了视后的奖杯,就径直转行去学珠宝设计了——看在如今影视圈有多乌烟瘴气的份上,这孩子还是慢点再转身吧。
  戚麟和他又聊了一会儿,才起身告别。
  他在走出工作室的那一刻,隐约觉得脑子里已经通达了些什么。
  我该去打磨自己的能力,并且去寻找更合适的本子。
  《仙画》已经要结束了,可还有很多东西,其实才刚刚开始。
  戚麟刚走不久,江绝又进了工作室。
  白凭本来在和医生打着电话确认情况,见儿子突然来了,只眼神示意他坐下来稍等,然后叮嘱医生注意妻子的心率情况。
  “什么事?”他挂掉电话,看向沉思不语的江绝。
  “我杀青当天回时都,学校那边有考试。”
  “嗯。”白凭慢慢道:“你妈有我照顾,不用多想。”
  “爸。”
  “怎么?”
  “我还是没有想明白。”江绝低着头慢慢道:“为什么我落选了金梧桐的最佳男主角。”
  他甚至觉得,《龙血玺》也可能不会有太大的水花。
  票房平平,赞誉颇高,可也不一定会给他带来最终的肯定。
  母亲最开始说,‘要等你会了,再开始教你。’
  他那时候性子有些躁,只想着如何用实际的对戏来反驳她。
  可真的在《龙血玺》演完全套以后,自己也被一众前辈给教育的哑口无言。
  “爸。我现在知道,什么是不会。”他低着头慢慢道:“可是这个‘会’,要怎么样才算会,我还是不懂。”
  白凭耐心地听他说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江绝本来不喜欢这个动作,但为了得到答案,还是任由他把自己的头发又揉成了鸟窝。
  白凭忍不住笑了起来,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忽然开口问道:“你写过作文吗?”
  学生们从小到大,都要学写作文。
  一开始只用一篇小日记,然后是四百字,到了初中要五六百字,高中则要求八百字以上。
  这就颇像如今电影学院里的功课。
  先演小品,再演小短剧,再复刻知名话剧片段,最后开始尝试微电影和整出的舞台剧。
  题材渐渐有了限制,考核要求不断细化,连带着还有各种格式和深度的要求。
  如今的江绝,议论文写的不错,记叙文的得分也挺好,所以他是个合格的学生,合格,不代表真的懂了。
  能够超越身边无数的竞争对手,能够得到破格的满分,要的不仅仅是文藻华丽立意深刻,更要求这个写作者,拥有创新而独到的一面——
  这样的文章,这样的角色,只有他才能演成这样,也只有他能达到这个高度。
  ‘会’这个字眼,读作出众,写作卓越。
  只有他真的能找到自己的表演特色,塑造出独一无二的人物,哪怕其他人可以模仿也无法追及的时候,才能得到最终的认可。
  ——《星途》的越羽,是合格的角色,但不是独一无二的角色。
  江绝只是完成了导演和编剧的所有要求而已。
  只有等他终于攀越到山顶的时候,才可以去了解和融合更多先驱者的独到之处,将个人风格推陈出新,创造出更加无可比拟的特色来。
  基础和经验,都应该由老师和无数个作品来打磨他。
  江烟止真正可以给他的,是巅峰之上的另一双翅膀。
  “拍《仙画》的时候,我也没有和你提过这些。”白凭给自己点了根烟,慢慢道:“因为如果给你提出这些要求,让你自己深化塑造这个角色,我这剧组不知道要拖几年才能拍完。”
  江绝握紧了茶杯,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神情。
  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你觉得你已经很努力了。事实也确实是如此。”白凭又抽了一口,心里惦记着老婆在病房里有没有人帮忙挠痒痒,只轻声叹了口气。
  “可努力只是一个前提,你还得动脑子。”
  江绝从始至终都没有反驳,只安静地听他把所有话都讲完。
  成长的感觉,可能就是这样让人难堪而又煎熬。
  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超越了很多同辈,明明已经拥有了可以小骄傲的成绩。
  可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只是刚起步而已。
  活得越成熟,就越能明白自己无知和无能之处。
  哪怕心里抵触着这些真相,可也还是想咬着牙再往上走。
  “我会做到的。”他开口道。
  白凭转头看向他,放下烟点了点头。
  “你会做到的。”他重复道:“不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孩子,不是因为你一定要得到那些奖。”
  “而是因为,你是江绝。”
  是独一无二的江绝。
  …2…
  戚麟坐飞机回来的时候,家里又在包饺子。
  今天包了茴香猪肉馅和胡萝卜牛肉馅,小葱被剁了一小盆,连空气里都散着面粉混着鲜肉的味道。
  戚总在遇到好友车祸的事情之后,确实是想了很久,开始逐步的放权减政,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下属打理,花更多时间陪着吴秋一。
  吴女士本来是个颇为要强的性格,什么事都不肯偷懒放手,事事都也想做的比所有人更好。
  可她也渐渐开始明白,自己是真的年纪大了,有时候确实需要休息放松,学着把工作让给那些年轻的新医生。
  家里煮了酒酿小圆子,甜香的汤抿一口都能驱走由外面带来的寒气。
  冬日里大雪纷飞,可家里却暖和的让窗户都蒙着厚厚的雾气。
  客厅里在放着娱乐频道的节目,配乐刚好还是戚麟从前写的歌。
  吴秋一见儿子回来了,连满手的面粉都顾不上擦,就过去想帮他拿行李。
  “我回来了——”
  “老白可终于把你放回来了,”戚总过去给儿子递刚切的大芒果,挑眉道:“这电影拍完了就好好休息,你这两年简直没放过假。”
  “回头咱一家人去夏威夷玩啊?”吴秋一顺口道:“听说那儿有好些漂亮姑娘,搞不好玩一趟回来,咱儿子也不是单身狗了。”
  戚麟心里一动,只放下盘子洗手,帮他们剥豌豆和菜梗。
  这一顿饭吃完,他又主动起身,不仅把厨房的两摞锅碗洗了,还把案台餐桌都擦得干干净净。
  吴女士不知道儿子怎么突然勤快,只跟他爸一起在客厅嗑着瓜子闲聊。
  戚麟忙完之后,在厨房里再三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又重新组织了一遍语言。
  我要有担当,这件事我应该负责。
  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心里涌上无数个逃跑和拖延的念头,几乎在走过去的每一步里,心里都有个声音在劝自己——“要不算了,等下次吧。”
  他关掉了电视,坐在了父母的对面。
  “爸,妈,我有事想跟你们谈谈。”
  戚鼎很久没看见儿子这么严肃了。
  吴秋一愣了一下,抬手道:“什么事儿啊都不敢坐过来了?没事没事啊,打人的那事我们都知道是你护着小江弟弟,公司那边一直在公关的。”
  戚麟隐约觉得有泪意上涌,可面对他们的表情仍旧平静而镇定。
  “我其实已经恋爱两年了。”
  “我喜欢的人是江绝。”
  气氛似乎突然就僵住了。
  白凭江烟止都在国外泡了太久,本身思想开放尊重孩子的每一个选择,他们两人所处的文化环境决定了他们的认知。
  可戚家父母不一定能马上就接受这些。
  吴秋一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喜欢——老江他们家的——儿子?”
  戚鼎本来早就有预感,又不想出手干预,此刻生怕老婆情绪激动,预先揽住了她的肩。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也有些颤抖。
  这两个孩子如果在一起,等到时国同性婚姻法案通过的时候,可能才真的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至少在眼下,还只是能听见风声而已。
  “你们不要生江绝的气……”戚麟再次开口的时候,还是颇有些慌乱:“我……”
  吴秋一伸手捂住了额头,半晌才开了口。
  “麟麟。”
  “你能开口和妈妈说这些……也很不容易吧。”
  你想了多少次,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
  戚麟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忍着情绪摇了摇头。
  她再度把手伸到半空中,示意对面的戚麟来他们的身边坐下:“过来坐吧。”
  于是这对父母安静地听他说完了来龙去脉,听他讲了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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