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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拉斐尔出现，一种猜测飞快地从南荻脑海中闪过，他偏头看向惜阳，见她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眼神没有停留在任何人身上。
　　南荻看着怒气冲冲的拉斐尔：“拉斐尔先生，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你这么晚了，到这里干什么？”
　　南荻微微笑了：“拉斐尔先生何必明知故问。”
　　他的诚实无疑是给盛怒的拉斐尔浇上一桶油，怒火瞬间腾起几丈高！
　　不过，他还保持着该有的理智，道：“交出从我这偷走的东西，看在凯尔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
　　南荻从他口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再次看向惜阳，见对方毫不避讳地与自己对视，他瞬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凯尔为了除掉自己，自导自演的剧目。
　　他现在想知道的是，惜阳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但是拉斐尔接下来的一句话，很好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拉斐尔对惜阳道：“惜阳，回去告诉凯尔，我会认真考虑他的提议。”
　　南荻这次真的笑了，自己果然还是太嫩，这么轻易就掉进陷阱里了。这会儿龙夏该气死了，因为自己之前忽略了他的提醒。
　　惜阳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看南荻侧身对着她，在危险重重中笑靥依然。
　　听见真相之后，南荻就再也没看过自己一眼，虽然做得不是很明显，但惜阳依然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失望。
　　惜阳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难过，也有些愧疚。
　　南荻一方面确实对惜阳感到失望，但另一方面，他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去信任对方。
　　从一开始就知道惜阳是凯尔的人，不是吗？
　　既然这样，对方为凯尔做事天经地义，这份失望来的很莫名其妙！
　　想来想去，还是因为自己经验不足，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将信任错误放置，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自我反省时间结束，南荻收拾好情绪，专心应对眼下不利的局面。
　　既然拉斐尔认为凯尔是无辜的，那么，他会以为谁才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呢？
　　“拉斐尔先生，看来我不能将东西还给你了。”南荻笑看拉斐尔，从他的语气和神态看，竟然丝毫没将周围虎视眈眈的打手们看在眼里，“既然事情败露，我的雇主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拉斐尔倒沉默了，在南荻看来，他的沉默并不是在替自己担心，而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让他犹豫了。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南荻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惜阳不见了，他快速地扫了周围一眼，也没发现她的踪影。
　　“我现在只想追回名单，我答应你会保全你的安危。”拉斐尔很快作出了决定，并且找到了最能说服南荻的理由，“事情暴露，你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不得不承认，拉斐尔观察能力不错。
　　正如他所说的，这件事已经暴露，南荻等于同时得罪了三方：拉斐尔、凯尔以及被栽赃成为主谋的那位可怜鬼。
　　谈话期间，拉斐尔带来的人已经欲欲跃试，南荻终于分了个眼神给他们，然后判定，这样的人再来一打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不过，南荻并不打算跟他们硬拼，他还想继续在科伦纳混下去呢，太高调对以后的行动不利。
　　最后，南荻还是笑笑：“很抱歉，拉斐尔先生，我不能交出手上的东西。”
　　拉斐尔冷哼一声：“那就对不起了，把人给我抓起来！”
　　他身后的人闻言一哄而上，同一时间，南荻飞快地往旁边躲。
　　值得庆幸的是，拉斐尔没有报警。要今天围堵他的都是训练有素的警察，就不只是挨几拳揍那么简单了！
　　南荻用手臂护着脑袋往门口躲，一群人围着他打了好一会儿却没人发现，真正打在他身上的没几拳。
　　观战的拉斐尔见人群开始往门口移动就觉得不对，忍不住大喊：“全都是废物！堵住门口，别让他跑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几个人终于反应过来，想将门关上，但已经晚了。
　　南荻看准时机，豹子一般窜出去，顺手将铁门用力关上，咣一声巨响，将追来的几个人拍得嗷嗷怪叫。
　　来时的路肯定是不能走了，南荻边跑边观察地形，很快他便在墙边发现了一个装满沙子的池子。
　　他估摸了一下池子边缘的高度，觉得能借助那里翻过去。脚下步子一转，南荻朝沙池跑去！
　　奉龙夏命令守在一堵墙后面，正闲的发慌的莫顿刚站起来，准备去加油站服务区买点吃的，就看见一个人影“嗖”一下跃过墙头，稳稳落在地上。
　　他先是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个人正是龙夏所说的南荻！
　　莫顿心中一喜，可算把人等到了。
　　可他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瞟了他一眼之后，风一样从他面前消失了！
　　“等等！”莫顿惊呼，这个人速度也太快了，眨眼就跑那么远！
　　他跳上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追着南荻去了。
　　说实话，南荻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没注意看是否有人。
　　直到那辆车行驶到与他并排，驾驶员拼命叫他名字，然后又拼命朝他喊“龙夏”的时候，南荻才停下脚步。
　　“上车啊！”莫顿朝南荻招手，“龙夏让我来的！”
　　南荻还有些奇怪，龙夏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位置？
　　在他犹豫要不要上车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声大喊：“人在这里！”
　　莫顿回头看了一眼，见人又追过来了，急得直按喇叭。
　　南荻一咬牙，上了车。
　　莫顿没耽搁一秒钟，死踩油门，驾驶着车辆绝尘而去。
　　他莫顿边驾驶车边掏出电话给龙夏打过去：“二少爷，人我已经接到了。”
　　南荻在一边听着，惊讶居然真的是龙夏叫人来接应他的。
　　等对方打完电话，他问：“龙夏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知道。”
　　南荻想想，觉得对方没骗自己的必要，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他看了看前方的路，发现不是回城区，问道：“现在我们去哪儿？”
　　莫顿将车往右拐，简单地回答：“郊区，二少爷在那儿等着你。”
　　龙夏在等他？
　　听到这句话，南荻的心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他觉得，龙夏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另一边，惜阳趁乱离开了仓库，来到位于镇中心凯尔的住所，报告这次的行动。
　　“什么！”
　　一只厚底酒杯伴着怒吼直直朝她飞来，惜阳紧闭上眼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酒杯重重砸在她身上。
　　凯尔怒不可遏地站起来，朝她咆哮：“怎么可能会失败？南荻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更何况他那么相信你！”
　　惜阳垂着头，沉声道：“他没把名单带在身上，我跟他交涉的时候，拉斐尔带着人赶到，破坏了计划。”
　　凯尔呲目欲裂，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拉斐尔，拉斐尔，又是拉斐尔！”他一脚将垃圾桶踢倒，“他怎么知道你们接头的地方？！”
　　“我不知道。”
　　“不知道！”凯尔上前一把掐住惜阳的脖子，表情狰狞，“婊子，是不是你泄了密？”
　　气管被压迫，惜阳脸色渐渐不正常，但她并没有露出难受的表情，眼神平静地看着盛怒中的凯尔：“我没有。”
　　“还想骗我？”凯尔咬紧牙，一点一点收紧手指，“那你怎么解释南荻成功逃脱的事情？”
　　惜阳几乎已经不能呼吸，她微微皱了皱眉，张开嘴，费劲地吐出几个字：“南荻……身……上有……追踪器……”
　　肺叶再次灌满空气，惜阳猛咳个不停。她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递到凯尔眼前：“这个，特制的。”
　　如果南荻在场，一定会下意识地看龙夏送给他的手机还在不在，因为惜阳拿出来的这个跟他那个一模一样。


064：化险为夷

　　载着南荻的车在路上忽然改变了前进的方向。
　　他警觉地问：“我们要去哪儿？”
　　当然是一样的，因为这是龙夏亲手交给惜阳，让她应付凯尔的。
　　凯尔盯着那个手机看了一会儿之后，放开了惜阳。
　　“这是什么东西？”
　　“……龙夏用世界最先进的材料做的手机，只要一平方厘米大小就能发出信号，五公里之内能追踪到。”
　　凯尔扬扬眉，将那个看起来跟别的没什么区别的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军方用品？”
　　龙夏手下另一个占大头的产业就是军用品工厂，那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龙夏凭借这个找到南荻的？”凯尔把玩着手机。
　　“是的。”
　　惜阳话音刚落，手机夹着劲风再次朝她袭来。
　　“那他怎么知道南荻今天动手？别告诉我，这也跟你没关系！”凯尔冲上去，一把揪住惜阳的头发，将她往沙发扯，“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今天我一定让你长长记性！”
　　凯尔习惯了惜阳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发现惜阳居然反抗的时候，他又惊又怒，睁大眼睛瞪着她。
　　惜阳拽着发尾，偏头看着凯尔，用最平静的语气对他说：“我受够了，即便是一条狗，也是有尊严的。”
　　凯尔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抓着惜阳的发丝用力一拽，狰狞地笑道：“翅膀硬了，学会反抗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他所指的送回去，就是将惜阳送到那个聚集了很多吸毒人员的小巷子。
　　早几年，这样的威胁确实能让惜阳感到害怕。但如今，这对她已经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我很感激大少爷将我带离那里，这些年，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没说过一个‘不’字。”惜阳看着凯尔，缓缓道，“我会永远记着你的恩情。”
　　“你什么意思？”凯尔敏锐地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你想离开我？”
　　惜阳看着他，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胆肥了啊！”凯尔暴喝，“想走，做梦！”
　　他说着，继续扯着惜阳的头发，另一只手勒着她的脖子，强制性将她拖进房间。
　　就在这个时候，灯忽然灭了！
　　凯尔一怔，手上力道放松，惜阳抓住这个机会，反手给了他一手拐，凯尔吃痛闷哼一声，等他再伸手抓，惜阳已经不见了。
　　“找死！”凯尔气得理智全无，从腰间掏出枪凭感觉朝门口方向连开三枪。
　　黑暗中他不能确定是否打中了惜阳，枪声让他的理智回归。凯尔拿出电话拨通手下的，让他们去查看为什么停电。而他自己，打开手机上的照明，在房间里搜寻惜阳的踪影。
　　黑暗中，惜阳忍着剧痛还不忘放缓呼吸，免得行踪暴露。
　　今天一直按着计划进行，但她没想到凯尔会开枪。三枪中只有一枪击中她，正好打在右边肩膀上。
　　但现在没时间停下来查看伤口，她必须在原定时间内与龙夏派来的人接上头。
　　惜阳凭着记忆，在安全出口绿色灯光的照耀下，摸索着沿楼梯往下走。因为停电了，楼道里一片漆黑，惜阳又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只能靠脚下的感知下楼。
　　刚下了一层楼，路上闪过电筒的光。紧接着，传来男人下楼的脚步声。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惜阳眉头紧皱，她用力捂着肩膀，加快了脚步。
　　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是死神临近的声音，惜阳的心高高地悬起来。
　　如果这次逃跑失败，凯尔一定会对她展开残酷的报复！
　　惜阳不怕疼，但她想到往日受过的侮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还恶心得想吐。
　　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被凯尔抓到！
　　惜阳左手扶着铁质楼梯扶手，顾不得有摔倒的危险，大步朝楼下跑。
　　紧追在她身后的人肯定是听见了脚步声，微微一顿之后，也加快了下楼的速度。
　　“贱人！你给我站住！”
　　凯尔的愤怒的吼叫在头顶响起，从声音判断，他们的距离很近了。
　　惜阳抿紧了唇，咬紧牙关，三步并作两步走。眼看就快到了，忽然从背后射出一道亮光，锁定了她。
　　“跑啊，你继续跑！”凯尔魔鬼一般的声音响起。
　　惜阳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去，迎着刺眼的光线：“你杀了我吧。”
　　现在死了，总好过收到那些折磨之后再死好得多。
　　可是，凯尔并不打算给她一个痛快。
　　他用枪指着惜阳，朝她偏偏头：“滚上来！”
　　惜阳没动，凯尔冷笑：“你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利。”
　　看来是这样的呢，因为已经来电了，强烈的灯光刺得惜阳睁不开眼睛。
　　有了充足的光源，凯尔看见惜阳受伤了，嘲讽道：“没击中心脏，你运气还真不错。”
　　“我要谢谢大少爷手下留情。”惜阳捂着肩，一步一步踏上楼梯。
　　她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但她还是抱有一线希望——也许龙夏能帮到她。
　　莫顿将电话递给他，南荻接过来，听到龙夏的声音：“现在去贝拉湖。”
　　“去湖边干什么？”
　　“凯尔将惜阳扔湖里了。”
　　“什么？！”南荻惊得坐直身体，“不对啊，惜阳刚才还在加油站，怎么……”
　　“详细情况等你过来了再说，先这样，挂了！”
　　龙夏匆匆挂了电话，南荻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他转头对莫顿道：“停车，换我来开。”
　　按照原本的计划，惜阳趁停电逃脱，跟龙夏派去接她的碰头，之后的事情交给龙夏处理。
　　他们都没想到凯尔会开枪，跟她碰头的人听见枪声，立刻报了警。警察很快就赶到，之后就看到有人将昏迷不醒的惜阳从后门带出来，塞进车里走了。
　　龙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湖边，见派去跟惜阳接头的人面色沉重地站在岸上，几艘渔船飘在湖面上，不少人在水里搜寻。
　　他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警察，想来凯尔已经将开枪的事情隐瞒住了。
　　“情况怎么样？”龙夏问身边的人。
　　“他们把人扔下刚走，我就叫人下去找了。”
　　回答他的是曾经杰姆的手下，龙夏记得是叫里斯特。
　　龙夏又问：“据你观察，还活着？”
　　里斯特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不知道。”
　　龙夏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今天早上他收到一条简讯，将凯尔的打算简单明了地告诉了他，并提出帮助他解决这件事，条件是龙夏要保全他的安全。
　　不用猜龙夏也知道这是惜阳发来的简讯，略微考虑之后，他约了见面的地点。
　　再次见到惜阳，她气色好了很多。
　　由于时间很紧，两人开门见山，详细谈了合作的细节。
　　其实整件事也不是无迹可寻，南荻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他没时间仔细考虑而已。
　　在加油站约见南荻是龙夏和惜阳计划的第一步，惜阳根本没有向他索要名单的打算，所以南荻才会觉得那台电脑很怪异。
　　惜阳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引出拉斐尔，让他亲口讲出“凯尔”这两个字。
　　这样就能让南荻清楚，凯尔的真正目的。
　　接下来，惜阳找凯尔摊牌，顺便搜集证据，趁停电逃脱，将凯尔自导自演这出剧目的证据交给拉斐尔，整件事就结束了。
　　可中途出现了差错，拿不到指证凯尔的证据就不能证明南荻的清白，若再让惜阳搭上性命……
　　龙夏往前走了几步，冰凉的湖水浸过他的脚背，看着被灯光照亮，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这时候，远处传来引擎声，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龙夏背后。
　　南荻开门从车里钻出来，飞快走到龙夏身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龙夏双手环抱在胸前，双眼看着前方，闻言用下巴点点湖面：“惜阳被凯尔扔湖里了。”
　　扔湖里了？！
　　南荻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连忙向龙夏求证：“惜阳是不是背叛凯尔了？”
　　龙夏闻言斜看他一眼：“她这是弃暗投明！”
　　南荻愣了一下，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龙夏还有时间开玩笑。

65　无意识的亲近
　　“情况怎么样？”南荻问。
　　“不清楚。”
　　“我过去看看！”
　　南荻说着就要登船，被龙夏一把抓住：“你去干什么，那么多人，不差你一个！”
　　龙夏一把将南荻拽回来之后，就着打捞照明的灯光，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几遍，问：“你没受伤吧？”
　　被问起，南荻才觉得身上有点疼。
　　他将衣服撩高，低头看看疼得厉害的肋骨：“好像没事儿。”
　　龙夏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将他扯过来，伸手沿着骨头摸索：“白学了那么多！”
　　南荻被他摸得有点痒，身体缩了一下，被龙夏不客气地拍了后腰一巴掌，然后顺势搂住固定：“别动！”
　　“你能用力点么，我痒……哎哟！”话没说完，肋骨被龙夏按得生疼。
　　“摸起来没事。”龙夏轻描淡写说道。
　　南荻撇撇嘴，发现自己双手拎着衣摆，露出个白肚皮的样子有点傻。他将两只手搭在龙夏肩上，视线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