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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仇坐在她对面晃着腿：“是啊，你忘了我们以前在村里都是贫困户嘛，我后来出去打工了才知道我们那个镇其实都算贫困镇了。大家又不出去，就靠种地织布，偶尔赶集换点东西。以后等我有更多钱了，妈我带你出国，我们去看看再外面的世界，去走一走姨姨去过的地方。”
章妈妈抹了抹眼泪：“得了吧，你忘了我最近不能离这边太远嘛，没事的等以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又说了一会话，章仇想起来这次过来还带了东西，他从包里摸了个手机给妈妈。手机是那种智能老人机，屏幕特别大，号码已经跟他绑了亲情网了，按一下1就是直接拨到他的手机上，他不忘帮妈妈顺便弄了亲密支付，免得想买什么又不知道怎么操作。
他还给妈妈买了一个平板，教完她怎么用后，跟她说他回去后每晚记得按那个绿色小面团，跟他视频对话，免得出什么意外。
章妈妈一直很认真倾听着，看着儿子脸上眉飞色舞，她由衷地欣慰
教完以后，章仇带着她出门，去超市看看。看着一摞摞菜摆在货架上，章仇让她想拿什么拿什么，反正他付钱。章妈妈迟疑了一下：“你出门有带钱包吗？我看你兜里好像只有手机啊。”
章仇应了一声：“现在都不用带钱包的，手机上就能付钱了，你的手机也可以的。”
章仇拎了一小袋面粉，还切了两斤猪肉，抓了一瓶花生油，放进推车里，推车里还有章妈妈选的菜，够两个人吃的了。
看着章仇在结账台那掏出手机刷了一下，服务员就帮他们把东西装起来了，章妈妈很惊奇：“她不怕你没钱吗？”
章仇：“没钱手机会叫的，她才会让你拿现金付钱的。”
章妈妈：“这些技术……好方便啊。”
章仇拎起购物袋：“其实在我读书的时候就有了，只是我们那太偏了，大家都没开始用。现在就不一样了，荒郊野岭也有这些东西了。”
章妈妈：“好厉害啊……”
章仇牵起她的手：“妈，我们走吧。”
他刚刚做了一个决定，自己一定再努力一些，让妈妈过上更好的生活。
两个人回去还是包饺子。妈妈说“上马饺子下马面”，没过几天章仇就要走的，还是吃饺子安心。
章仇在那揉面：“妈，我想起来个事。我老板他也爱吃饺子，然后我老板娘做饺子特别好吃，他们俩就在一块了。”
妈妈在那切菜：“可能是现在会做饺子的小姑娘不多了吧。”
章仇停下手：“不是小姑娘……他们俩都是男孩子。”
妈妈特别淡定：“男孩子怎么了？不偷不抢在一起，也碍不着谁啊。”
章仇才想起来自己妈也是思想特别前卫的那一批：“是，要是哪天我也跟个男的在一起，你会不会一锅铲把我拍在姨姨牌位前让我磕头啊？”
妈妈把菜料倒进大碗里：“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你要是喜欢只狗，　我都不介意。我们家这种情况哪有挑挑拣拣的，人家不挑你就不错了。”
章仇一听就想笑：“这你说的啊，最近倒真有个男的追我，不过他离婚了带着个闺女，我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抽的。”
妈妈眨巴眨巴眼：“然后呢，你把人家打了？”
章仇还挺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把人打了？果然知子莫若妈。”
妈妈慢悠悠地在那切肉：“你忘了你小时候蹲坑，你有个同学当时不知道怎么以为你是个小姑娘，还觉得自己偷看你上厕所要对你负责的，动不动天天过来想找你说话，结果被你给打了，后来你那个同学看到你都绕路走的，我觉得你要是知道人家喜欢你，恐怕第一反应就是把人打了。”
章仇捂脸：“我还有这么光辉的历史吗？我都忘了啊！”
妈妈面带微笑：“因为他妈拽着他耳朵一路从咱们家门口往他自己家回去，然后一边骂他，说他读书读到屎坑里去了，眼睛怎么长的都不知道。”
章仇：“哎，反正我目前也没指望能跟人姑娘结婚，指不定我跟那个男的在一起去了，他闺女倒是挺乖的，我给人当半个后爹应该可以。”
又说笑了一会，饭做好后章仇觉得有些累了，他揉了揉眼睛，让妈回屋去，他抱着小枕头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那翻。
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十来个胡堇然的电话，跟炸他手机一样。
这时候章仇就十分庆幸，还好没有开声音！
他犹豫了一下躲进厕所给他反拨了一个：“喂？什么事？”
胡堇然这时候憋着一口气：“你他妈的！怎么现在才接！”
章仇恶声恶语：“我给我妈做饭呢，怎么的有意见啊！”
胡堇然一听气消了一些：“哦……我忘了你在你妈这。你妈想开花店是吧，缺多少？”
章仇：“我妈还没想好呢，真要开我也是慢慢给她折腾，现在我这点钱够用了。”
胡堇然就急了：“那你给我发短信干嘛！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你答应了呢……虽然是看在钱的份上！
章仇莫名其妙：“以为我咋了？”
胡堇然声音小了下来：“我以为你也被人绑架了，居然会主动跟我说考虑一下，我还在那研究你是不是给我发了什么暗语黑话！结果我连着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都打算明晚过0点给你报案去呢。”
章仇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发了短信后的确没怎么看手机：“哦……就那个时候我想起来自己没钱，这两年攒的可能还不够开个店装修的。”
胡堇然犹豫了一下：“我问一句，如果……我们俩在一块了，你妈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章仇马上否定：“不会，你忘了我妈自己都这样的吗？她今晚也说了，我喜欢谁愿意跟谁在一起，她都不会管也不会问的。”
胡堇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怕你比我更加妈宝。”
章仇沉默了一下：“我妈这辈子不容易，前20年被我外公毁了，后20年被那个人渣毁了，剩下的这20年，我不会让她毁在我手里的。”
胡堇然挠了挠自己的手背：“你妈……肯不肯跟过来啊？要不我给她买个什么小公寓，请俩保姆贴心呵护？以后挨得近些还能走动。”
章仇：“停会，我答应了吗？！你就开始畅想未来了？！”
胡堇然一拍桌子：“那你他妈的今晚给我个准话，到底答应不答应？”
章仇握着手机也有点急了：“你他妈的强买强卖啊！”
胡堇然：“我不管，反正你跟我在一块我钱管够！爱怎么糟蹋怎么糟蹋！”
章仇很震惊：“卧槽！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的？！不怕我搞点事把你全弄没了？！”
胡堇然：“得了吧，你当我没后手的啊！我可是生意人！这点摸得贼清楚！
章仇也没什么心理负担跟想法，晚上都跟妈吱声了：“那行，就处处看，处不下去你别他妈的管着我，大不了分，好聚好散。”
胡堇然没忍住大笑：“你他妈的倒豁达！行！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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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晚上章仇跟妈妈说了一声睡觉，随便从包里扯了一件外套盖在自己身上就当被子。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拽他，睁开眼睛一看，外面黑洞洞的，他以为天还没亮，就想翻个身再睡。
“嘶……嘶……”
他瞳孔放大，整个人神经吊了起来，他听到了呼吸声。
他赶紧坐起来，双脚踩在一团黑雾上，软绵绵的。
他沉住了气，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什么人？”
眼前一道白光过去，他身子动不了，只过了几秒眼泪夺眶而出。
那是仇小秋，身上只穿了有一件麻衣，下半身没有脚，手腕上都是血。
他记得仇小秋是短发的，但是这时候头发已经长到膝盖下面了。
“姨姨？”章仇喊了一声：“你这是在给我托梦吗？是有什么想跟我妈说吗？姨姨！”
仇小秋很勉强地扯了一个笑容，他见到有一道黑影从她的身后冲了过来，然后一把捂住了嘴。
章仇一紧，站起来伸手想去抓她的手腕，但是仇小秋已经被拖进了黑暗中，他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音。
“啾啾~啾啾啾~”
屋外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鸟叫，章仇再度睁开眼，才发现刚刚是梦，梦里仇小秋来找他了。
他想揉揉眼，却发现自己手心里攥着之前那道符。
他看了看时间，5点34分。
大概日出要出来了，章仇赶紧去烧开水，站在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会，敲开了门。
妈妈最后还是喝了这一碗符水。章仇有些紧张，怕她喝了不舒服。妈妈问他票买了没有，章仇说自己过两天再回去，周末公司没什么事情需要找他，他可以好好陪陪妈妈。
几天里，他们把周边能逛的地方都逛了，章仇还带她去商场买衣服。章妈妈看着那些标价整个人都慌了，一件抵得上两百斤小米，太贵了。
章仇晃了晃手机去付了钱拎了纸袋：“妈我有钱的，你别担心。你不是以前还想学习吗，我昨晚想起来给你报了班，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的有一个老年大学，里面都是退休了后聚在一起学习的，你不说没人知道我们以前的。”
不仅如此，他还给房东打了一年的房租以及额外看护费，麻烦那位和蔼的老太太隔两天能看看妈妈情况，然后给他打个电话。
毕竟有个人看着总比没有的强，他怕到时候妈妈为了省钱连生病都不肯去看。
章仇买的是下午的动车票，要坐好几个小时，到了可能都十来点了。
他给妈妈一张卡，不忘取了两千块钱的现金放房东那备用。走的时候妈妈站在门口很不舍得整着他的领口。
章仇笑笑：“再过两年，我去把我耳朵手术做了，然后我在我单位那买套房就接您过来，你有什么需要不方便跟我说的话，你跟房东说，我给她说好了的，有什么事你找她，别忘了每天晚上跟我视频啊。”
妈妈抹了抹眼泪花：“好的。”
她不知道动车站怎么去，章仇也就让她别来了，他自己骑辆车就走了。
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车流里，章妈妈把门关上，开了窗户。
一只麻雀叼着一张符纸蹦跶在窗台上，它吐了符，章妈妈赶紧去接。
麻雀顺了顺自己的毛：“仇小秋晚上过来，你记得摆一点吃的给她。”
章妈妈深呼吸了一下：“这道符是？”
麻雀眨巴着自己的豆豆眼：“给你宝贝儿子的，你要不要？”
章妈妈赶紧点头：“要！我这次拿什么换！”
麻雀揪了一根羽毛吐到她手心，这时候羽毛尖化成了一根针：“拿你的血，去写下你的心愿吧，会传递到你儿子那的。”
章妈妈毫不犹豫拿起羽毛扎在自己的指尖，颤着手写下“平安”两个字。
麻雀啧啧了两声：“你只求他平安吗？”
章妈妈：“是的，我只求他平安。”
麻雀咯咯地笑了两声：“拿你的命换他平安你愿意？”
章妈妈很果断地点头：“我愿意。我都是半个踏进棺材的人了，除了他，我没什么好挂念的。”
麻雀小爪子在窗台上抓了两把：“可是你儿子不太愿意啊……我贸然答应你，岂不是违了他？”
章妈妈沉默了一下：“那就违了他吧，他要受多少苦，都到我身上便是了。”
麻雀抖了抖自己的翅膀：“成交，你把符吃了吧。”
她马上仰了头，表情十分虔诚地将符纸叠好，借着唾沫咽了下去。
她记得那一天，一只肥嘟嘟的麻雀趴在她们的窗户上，疯狂地啄着玻璃，并且说着话：“你要不要救仇小秋”
她感觉自己可能关太久了，一只麻雀怎么会说话？更何况仇小秋因着她死在面前，她心底里是十分清楚的。她不敢去回忆，怕自己好不容易管住的情绪再度崩溃
那只麻雀见她没回应啄得更卖力了：“就这一次啊！你要是救她！她还能投胎！不然她这辈子都投不了胎了！”
她没忍住伸手：“怎么救！”
喊出口的时候她看到那只麻雀从窗外穿了进来，立在她的手心里：“哎，为你们这遭事我得受多少难！你记得啊，到时候你儿子过来接你，会给你喝一道符，你喝完以后不要急，只要你喝了仇小秋就没事了。”
她愣愣地问它：“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儿子？等一下……你怎么会说话？！”
她尖叫了几声，发现没有人回她，她有些惊恐：“怎么回事？小秋不是早死了吗……她……她怎么投不了胎的她……”
麻雀看着她流泪忍不住叹气：“人类就是这样管不住自己的，仇小秋为了你死的，阳寿没到，本来应该有人来牵她回去，但是你那个人渣丈夫，自己化成了恶灵把她掐着不让她投胎。后来两个魂魄斗来斗去，现在仇小秋快被他吞掉了，所以到时候你儿子给你符水，你一定要喝知道了吗！不然仇小秋就真的没了！”
她拼命点头，麻雀很满意她的表现，拍拍自己的翅膀：“到时候我还会再来的！”
她看着那个小毛团冲了出去，然后消失不见。再过了两天章仇掏出了符水，十分忐忑地递给她，她明白麻雀肯定也指点过他了，好不犹豫地一仰头喝了进去。
喝了以后她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听儿子说也只是图个心安。她想，可能真的只是图个心安吧。没想到麻雀又来了，说晚上给她请仇小秋。
她跟房东说了一声自己想去买点吃的，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她很忐忑地撑着伞走出去，买了半斤椒盐饼干，还有一斤小番茄。她记得仇小秋喜欢吃这两样。
晚上9点的时候，麻雀蹦进窗户，一张嘴叼走了一块饼干，砸吧砸吧：“还挺好吃的啊！”
章妈妈犹豫了一下：“她呢？”
麻雀掰了一小块：“在外面呢，窗户太小她钻不进来，你开一下门。”
章妈妈马上起身去开门，果然外面刮来一阵阴风，她嗅了嗅，是仇小秋以前身上的花露水味道。
她赶紧把门又关上，这时候麻雀在窗帘这蹦跶，章妈妈过去把窗帘也拉了，一转身就看到脸色苍白的仇小秋。
仇小秋歪着头表情很疲惫：“好久不见。”
章妈妈忍不住想扑过去拥抱她，但是麻雀啄了啄她的手指：“就剩魂了，人鬼殊途，你看着点办啊！”
这边章仇刚出了动车站，他感觉自己最近有点虚，动不动就后背发凉。在车上的时候胡堇然加了他微信，连着问他什么时候到，章仇很不耐烦：说了晚上九点半！
胡堇然：那你直接去我家？
章仇：等等！我们撑死昨天才确定处处吧，我他妈的就直接去你家了？！进度这么快的吗！
胡堇然：因为我新家离你单位也挺近的，也就1公里多一点。
章仇发了一张卧槽的表情包：你什么速度？！装修不要时间的！
胡堇然：只要有钱，这种事小case！
章仇：你是不是没给你女儿准备！她怎么想！自己亲爹这时候带了个男的回家！你不给人孩子一点缓冲的机会吗！
胡堇然：我觉得吧，可能以后我闺女会很喜欢你，然后讨厌我的。
章仇：这不是必然的吗！我比你年轻这么多！还比你帅！
胡堇然：你可拉倒吧！
他给胡堇然打了电话，显示在忙音。然后揣着口袋缩了缩脖子：“这鬼天气，又要换衣服了。”
胡堇然看到他出来，把手机一挂，打了一下双闪，章仇这时候注意到，背起自己的包往他那去。
今天胡堇然开着他那辆越野车：“你就这么点东西？没个行李箱什么的？”
章仇坐进后座：“没必要啊，我一般包里放一身换洗的跟电脑，然后带几条一次性内裤就是了。”
胡堇然：“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叫点外卖什么的？”
章仇摇头：“我在车上吃过了的，不饿。真的直接去你那？”
胡堇然：“我觉得吧，赶紧去。免得我给我女儿铺垫了以后她有自己的想法。”
章仇有些紧张：“那我算什么身份？小三？你情人还是她妈情人啊？！”
胡堇然：“你脑洞这么大的吗？！”
章仇：“没办法，我这两天跟我妈在家看了好几集什么爱情保卫战，看得我妈拿着小手绢在那擦眼泪。”
胡堇然：“说真的，你让你妈一个人在那你放心啊？要不我再买套房挨着吧。”
章仇：“她不想走的。起码这两年她不想走，我也不可能回去，就给她把租金水电都交够了，然后房东还挺好说话的，答应我过两天就上门看看。”
胡堇然：“行吧。”
章仇这时候不担心他妈妈出事，他担心自己出事。
这个富二代脾气据说基本都挺差的，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知道自己亲爹有了个新情人上来就是给他一巴掌啊。
虎父无犬女，胡堇然这个暴脾气他能下手打，但是小姑娘要是发脾气，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虽然心里碎碎念了挺久，等到了以后胡堇然开了门，他还是忍不住想骂一句。
万恶的有钱人！
胡倩倩这时候很警觉，她听妈妈说爸爸找了个新情人，是个男孩子。她还有些懵，以前不都是什么老阿姨坏姐姐嘛，怎么这次成男孩子了！
她瞪着自己的大眼睛，十分好奇这个新情人会是什么操作。
章仇背着包看了一会她，然后利索地放下包，转身就把胡堇然给抽了：“你他妈的怎么养的女儿！”
胡堇然捂着脸：“卧槽！你他妈的打我干嘛！”
章仇中气十足：“打得他妈的就是你！”
胡倩倩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人在那对打，战况十分激烈，她没忍住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
前妻这时候在赶稿子：“怎么了？”
胡倩倩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爸爸……男的……在打架！”
前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