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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大哥-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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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谦他们带人从还没来得及抢通的公路上徒步了十几公里,才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小村,找到了脑袋上裹着纱布,还有点神志不清的老熊。
  要说起来,熊英俊这个酒肉和尚没准真有佛祖保佑,命还挺大。
  人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是不用说的,当时在他们眼前如同山崩,车前挡风玻璃当场被一块石头砸了个稀烂,老熊连忙让人快跑。
  但是同车的受害人里有个小孩,不知是智力还是精神有些问题,难以和正常人沟通。情况一乱,一个没看住,那孩子傻呆呆地不知道往哪走,险些被卷到乱石里。
  老熊一边紧急联络魏谦,一边扑过去一手拎起他,把小孩夹在胳肢窝里狂奔,结果话刚说了一句,一块山上滚下来的石头就砸中了他拿着手机的手,手机直接碎了,老熊连着傻孩子一起,也跟着趴下了。
  老熊当时给砸蒙了,完全听不见其他人拼命地叫他的名字。
  山上泥浆碎石眼看要倾盆而下,就在这时,老熊奇迹一样地重新站了起来,而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拉扯着那个小孩往相对安全的地方扑过来……据说,就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奋力推了他们一把一样。
  另一个命大的地方,是随行人员里有一个医生,说来也巧,就是魏谦住院的时候和老熊搭过话的那个小刘医生,他们医院没事出幺蛾子,规定住院医生升二线的时候,不但学术和资历要达到标准,还需要社会无偿服务经历。
  小刘医生一想,好多受害人都经受过虐待,正缺个大夫,于是干脆这回跟着老熊出来了。
  刘医生当时一见这情况,连忙上去把连滚带爬的老熊扶了出来,一群人不敢在原地逗留,立刻沿路回撤,下车仓促,刘医生的东西还在报废的车上,一摸才发现电子设备都没了。
  远近没有人烟,也不知跑了多远,碰上了一个开着自家行将报废的皮卡出来的村民。
  村民把他们领回了家,刘医生连忙处理了老熊的伤口。
  只是这边农村有点落后,跟外界本来联系就不多,一遇到自然灾害,一时间交通联系都断了,直到好几天过去,刘医生才在当地人那辆破皮卡的帮助下,误打误撞的联系到了一个搜寻他们的人。
  老熊被抬上了救护车。
  魏谦跟魏之远陪着他,魏谦为了找他,几天顾不上休息,嘴唇都干得裂开了,把魏之远心疼坏了,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小声说:“哥,你先喝口水,一会靠着我休息一会。”
  老熊听见了他说话,悠悠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露出微微的眸光。
  这一次,他没嫌弃魏之远在他面前秀恩爱,只是忽然轻轻地开口说:“我看见陈露了。”
  “可不么,”魏谦一口气灌下大半瓶水,“你差点就跟她一起走了。”
  “她不要我啊——我当时脑袋被石头砸了一下,哎我操,差点直接把我砸到佛祖座下,恍恍惚惚的,我就看见我们家小鹿儿,她弯下腰,问我说‘你吃饱了撑的啊,跑这穷乡僻壤来挨石头砸,疼不疼啊?’我跟她说‘我求仁得仁,疼什么?大不了你把我领回去,咱两口子那边团聚去。’”
  老熊的话音轻而显得有些含糊,起如游丝般地一触即断。
  “她把我拉起来,跟我说‘你个大傻逼,死都不让我安生,我早在那边找好小白脸了,谁等着跟你这个丑八怪老男人团聚,还不快滚!’然后就一把把我推出去了,那如来神掌,功力依旧啊……”
  至此,老熊的话音渐渐低下去了,他嘴角兀自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笑容,头一歪,就此晕过去了。
  生者与死者,总会殊途同归。
  能求仁得仁,是大幸。
  后来,老熊的光头上留了个疤,还因此上了电视新闻,神神叨叨地胡扯白咧一通,竟然还有好多粉丝真拿他当高僧追捧。
  经此一役,魏谦算是明白了,给予那货的任何一点同情,全都是浪费感情。
  同时开始在银屏上活跃的,还有宋小宝同学。
  她在魏谦一路拿钱给她开绿灯保驾护航的情况下,几年混下来依然不红不紫,好像也就是个玩票,谁也没指望她能弄出什么名堂来,谁知误打误撞的,她偶然间接了一部小成本电影里的主要女配角,突然之间,就这么红了。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宋小宝居然还接连拿了好几个奖,很像那么回事了。
  这天,宋小宝咋咋呼呼地给家里打电话:“哥,我要回家!我们这次新片宣发的首映就在咱家对面那电影院里,你必须来,你们俩砸锅卖铁也得挤出时间来!”
  “行,”魏谦一口答应,随后问:“对了,你演了个什么角色来着?”
  宋小宝:“一个女神经病。”
  “……”魏谦顿了顿,搜肠刮肚地挑出了一句表扬的话说,“是啊?那还真是本色出演。”
  “呸!”宋小宝说,“我去化妆了,晚上你跟二哥早点过来。”
  “哎,小宝,等等。”魏谦突然叫住她,他犹豫了一下,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宋小宝想了想,“今天十四号,每月十四号都是个什么颜色的情人节,这月是……”
  魏谦:“……”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算了,你还是化妆去吧。”
  这天是他妈的忌日。
  这一次,魏谦难得没在电影院里睡着,全程看完了宋小宝倾情诠释的神经病,认真地认为她确实演得挺是那么回事,年轻轻的小姑娘,能这么歇斯底里地在镜头前不顾形象,她还挺敬业,大概红得有点道理。
  首映散场已经很晚了,小宝被剧组的人拉去庆功,魏谦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去了城郊的墓园,找到了他妈的墓——当年埋死人还很便宜,要是换了眼下这么寸土寸金,把她那几个小姐妹论斤卖了也买不起。
  这块墓地旁边,是其他几个人的墓碑,一个满脸麻子的少年孙树志,一个看着就不像好东西的老太婆,还有一个眉目里就带着点畏缩的中年女人——宋老太和麻子妈的墓都是衣冠冢,人已经找不到了。
  但是他们仍然相信,她们总会回来,跟亲人们比邻而居。
  魏谦挨个和他们打了招呼,最后坐在了他妈面前:“我奶奶下去以后没少收拾你吧?该,我把她弄到这来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人回答他。
  魏谦自顾自地说:“你闺女我好好地给带大了,那丫头现在也人模狗样的,不过怪她爸模样不好,多少有点耽误人,反正她现在靠化妆也比不上你当年漂亮,但那又怎么样?人家会演电影,还是有出息,不知道多少观众喜欢,你?八辈子也赶不上。”
  魏谦不尊不重地伸手弹弹墓碑,站了起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跟你显摆一下。”
  他掸了掸身上的土,想转身离开,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侧过身来,伸手在冰冷的石碑上按了一下。
  过了一会,魏谦轻声说:“咱俩的恩怨就这么算了吧,我不想再恨你了,都恨了三十多年了,快累死我了。”
  说完,他往外走去,魏之远还在墓园门口等着他。
  魏谦坐上车,合上车门,在魏之远缓缓地把车开出去的时候,突然说:“我不想干了。”
  魏之远:“嗯?”
  魏谦望着前方明灭的路灯光,轻声说:“我想辞了董事长的职位,每年给我分红就行了,剩下的留给你们去折腾吧——我打算回母校继续念生命科学,念个硕士再念博士,以后就在学校里混日子了……”
  他原来的理想,是要当一个科学家,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转,记录各种数据,写写论文,打打材料,研究点什么,每天吃饭也研究,睡觉也研究,除了研究的东西,什么也不往心里去,衣食不愁。
  魏谦说着说着,就这样在温度适宜的车里睡着了。
  魏之远轻缓地把车停在路边,放下了靠椅,拉过后座上的毯子,盖在他身上,替他掖了掖,然后拨开他的头发,俯身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在他已经听不见的情况下,心满意足地微微笑了一下,回复说:“好啊。”
  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从今以后,我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钱钟书。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

  番外一

  谈明那个小丫头,她就是个投错了人胎的活猴子,刚生出来骨头就比别的崽子硬朗,十个月多一点就完成了猴子到人的进化——直立行走,一两岁的时候已经满地乱跑,成为家里一害了。
  星期六中午,三胖一家三口来到了魏谦家。
  三胖用一条胳膊夹着他的祸害闺女,谈明就像个没尾巴的大胖耗子,四爪并用地抱着他一条胳膊,随着走路一晃一晃的,把她爹当成了秋千荡。
  林清拎着东西追着这爷俩一路小跑:就是个碎嘴的大丫鬟,一惊一乍地说:“胖子你看着点,别摔了她!”
  三胖举起谈明,轻轻地往上一抛,完事又在孩儿她妈的大呼小叫中双手接住,晃了晃乐得前仰后合的小丫头:“爸能摔了你吗?”
  谈明高兴得直吐泡泡。
  三胖腾出一只手,递给林清:“媳妇,东西拿不了给我。”
  林清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把你的崽子拿好了就行了,别臭美了!”
  “我有闺女他没有啊,我不臭美谁臭美?”三胖吹着口哨按了门铃,气沉丹田,“你三哥大驾……”
  他一嗓子没叫唤完,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魏之远一边接过林清手里的东西,一边伸出手指“嘘”了一下,小声说:“还没起呢。”
  三胖一愣一愣地:“这都快十一点半了,还没起?他这是要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林清听见自己这败家老爷们儿嘴里又开始跑拖拉机,连忙抡起拳头在他后背上砸了一下,闷闷的一声,还挺响。谈明爬到三胖的后背,好奇地低头看了一眼声音来源,咧开牙没长齐的小嘴,拍着巴掌乐,意思是:这响动好听,再给大爷来一声!
  三胖弯腰放下了他的不孝女,让她满屋子撒欢,然后走到魏之远旁边,看了一眼魏谦紧闭的卧室,压低声音问:“我叫他去——哎,屋里没儿童不宜的东西吧?”
  魏之远脸都没红一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三胖,反而弄得三胖颇为尴尬。
  看他尴尬够了,魏小爷才慢条斯理地说:“哪能啊,昨天晚上他批考卷批到三点,正好今天没事,睡呗。”
  魏谦辞职以后就回了学校,一边念研究生,一边当着助教。
  想当年他们的魏董事长是什么派头?衬衫从来烫得平平整整,西装革履,皮鞋绝不会两天不擦,往那一站,整一个衣冠禽兽的标准范本。
  现在可好,他多年兜兜转转,倒是返璞归真了,一天到晚套个大背心大裤衩就出门,脚下一双人字拖,倒省得洗袜子,走路踢踢踏踏,都不带抬脚的。
  同一个人身上能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么?
  三胖思考多日未果,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学校是个毁人不倦的地方。
  听了魏之远的话,三胖讶异地说:“能忙成这样,图什么呀?就那两块钱助教工资?他不至于的吧?”
  “忙个屁。”魏之远一边把糖盒子拿出来放在谈明面前,一边说,“他老人家可真是我们的忠实用户,从昨天下午回来就开始玩,打游戏打到十二点半,最后被我硬押着躺下睡了,躺了没有五分钟,又诈尸似的蹦起来说今天要录成绩,期中试卷非得改出来不可,还得把成绩单登好发给任课老师,这才弄到半夜。我就没见过这么能临时抱佛脚的,你说他早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魏之远沉着脸抱怨着数落他哥,三胖的心情突然莫名地阳光明媚。
  魏之远翻了翻附近餐厅的联系方式,问三胖:“要么我订一桌?”
  “订什么桌?都是自家人甭弄那套。”三胖躲开谈明往他嘴里塞糖的小爪子,“带着这么个熊孩子出去吃,还不够她一个人上蹿下跳讨人嫌的呢,咱自己做,你嫂子就爱摆弄厨房。”
  魏之远一口答应:“行,我给她打下手。”
  三胖眼珠一转,趁着他们俩去厨房忙活,拎起谈明,小声说:“走,咱爷俩去掀你老叔的被子。”
  自来上房揭瓦以及类似的事,谈明小朋友都来者不拒,毫无异议地一只手抓着一个巧克力,被她爸抱走了。
  三胖蹑手蹑脚地推开魏谦卧室的门,屋里窗帘虽然没拉开,但是细碎的阳光已经从缝隙里钻进来了,床上的人毫不在意这一点微光,只占了靠墙地方的窄窄一条,一动也不动,上半身什么都没穿,被子缠在身上,缠得倒是很严实,从脚脖子一直缠到了脖子,露出一小片肩膀,这一身行套,乍一看就像古希腊披着床单的神棍一样虚无缥缈。
  三胖掐指一算,从三点到现在,可也有八个小时了,魏谦这小子打从穿开裆裤开始,睡过这么踏实的八个小时么?
  这货小日子过得倒舒服。
  三胖心里颇为不平衡,于是把他的秘密武器谈明扔在了魏谦的床上。
  谈明小朋友热爱运动,有天赋异禀的身高和体重,落地的时候“咣当”一声,把柔软的床面砸了个坑。
  魏谦被她“轻盈”的落地惊动,先是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跟蹲坐在那的小生物对视了片刻后,猛地坐了起来:“卧槽,活的!”
  活的小生物手脚并用,欢快地向魏谦扑了过去,带起一片凌厉的劲风,魏谦还没醒过盹来,本能地往后退了一点缓冲,伸手接过了这个人体重力导弹,被两颗巧克力砸了个正着。
  等把小东西拎到眼前一看,魏谦乐了:“妞儿,怎么又圆了一圈?咱可不能步你爸的后尘啊!”
  三胖:“滚蛋!”
  魏谦虽然离职了一年多,但作为股东偶尔过去溜达一圈,在公司依然积威甚重,哪怕他穿着拖鞋大裤衩,一副刚逛澡堂子的德行,也有不少老员工见了他忍不住立正,连娃她妈林清见了他都会变得贤良淑德一点。
  可是这娃本人却不知道基因突变成了怎么个怪胎,在魏谦面前极其放肆,格外放肆,不但不怕,好像还挺喜欢“欺负”他。
  谈明猴在他身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踩着他的两条长腿练走钢丝。
  三胖:“谈明,下来,有你这么玩的吗?”
  谈明对这个不靠谱的爹更加的毫无畏惧,冲他伸了伸肉呼呼的小拳头,踩得欢乐。
  魏谦只好伸出靠墙的手,以防她走不稳当掉下来脑袋撞在墙上:“行,咱还不到两岁呢,就敢拳打你爸,脚踩你叔,将来长大了,肯定能当个称职的好土匪,有前途……嘿,这熊孩子,干什么呢!”
  熊孩子走到了终点,淡定地蹲下来挠了挠大预言家的脚心。
  三胖一眼看见写字台上的期中考试试卷,都被魏谦卫生纸一样地摊开扔在桌上,批卷笔还没盖上笔帽。
  那些实验设计的理论基础三胖一个字也看不懂,不过他看懂了魏谦的血红的扣分痕迹,扣完分,某人似乎还意犹未尽,像当年在公司写“已阅”一样,龙飞凤舞地写下俩字“放屁”。
  “……”三胖沉默了一会,“期末不会有人投诉你吗?”
  魏谦大喇喇地说:“反正没人知道是哪个助教批的,顶多给这门课的任课老师打差评。”
  魏谦似乎想起床,刚想掀被子起来,突然动作一顿,干咳了一声:“那什么,三哥,你先把孩子抱走一下,我起来收拾收拾。”
  三胖从小跟他一条裤子的交情,一时没回过味来,还在那没心没肺地说:“你把她放一边不就得了。”
  魏谦:“……”
  他俩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三胖终于反应过来了,老脸险些红了,立刻抄起谈明扛在肩膀上,往外走去。
  谈明不干,在他怀里肉虫子似的乱扭,越过三胖的肩膀拼命伸爪子够魏谦。
  三胖把门重新带上,谈明“嗷”一个亮嗓子,气壮山河地哭了起来。
  林清听见娃哭了,百忙之中从厨房探出头来:“死胖子,你又怎么人家了?”
  三胖没回答,他其实在关门前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魏谦已经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扒拉下来了一点,三胖一眼扫见那胸口上大片狼藉的红印子,当时就有点灵魂出窍。
  魏之远切完菜洗干净手出来,接过有望成为一代名角的谈明,轻柔地把她抱起来,哄着说:“怎么了小公主,哭什么呀?”
  三胖耳朵里听着这温柔的腔调,脑子里回想起方才的镜头,结结实实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一会,谈明被哄好了,自己跑阳台上玩去了,三胖这才一把揪住魏之远的领子,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不是告诉我没有儿童不宜的东西吗?”
  魏之远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什么儿童不宜?”
  三胖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屋门说:“他他他那那个……”
  “哪个?”魏之远不慌不忙地看着他的眼睛反问,“三哥,非礼勿视,你看见什么了?”
  三胖:“……”
  继而,魏之远又温文有礼地征询他的意见:“我肩膀上有个特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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