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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痒-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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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为之甘之如饴。
时郁干瞪着眼,就是哭不出来,厉逍当然也不可能逼着他哭,看他因此而焦急无措的样子,更觉得懊悔心疼。
他抱着时郁,一下一下安抚地拍他的背,温柔地哄劝他:“没事,不哭,我们不哭,哭不出来就不要哭了,乖,你不要急……”
这样的安慰话,大概也是极少见了。
但时郁的确被安抚到,不再那么混乱了,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
厉逍心里也被极柔软又极酸涩的爱意给胀满了,怀抱爱人的幸福和煎熬各占一头,势均力敌地拉扯着他,让他无心去挣脱。
这样折腾一遍,时郁最后疲惫地睡着了,厉逍等他睡熟,自己轻手轻脚下了床,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手机里已经又有几个未接来电了。
大部分是他爸厉远打来的,白天的谈话非常不愉快,下午的时候厉逍甚至不愿意当着时郁的面接电话,他不想让时郁看见自己被激怒时的失态模样。
厉逍没有回拨过去,另打了一个电话。
响了一阵,对方接起来,语气不太好地,说:“这么晚,有事?”
厉逍啧了一声,心想上了岸的黑社会还是黑社会,一开口就像是在讨债。
厉逍点了支烟,捏在手里,并不抽,只是看着火星静静地燃烧,心不在焉似的,说:“最近厉远和老头子留下来的那帮人走得太近了一点,连江家都搭上了。”
男人嗤了一声,说:“废话,你都和金家离婚了,这么明显的信号,他们又不是瞎子。”
又说:“你也太沉不住气。”
厉逍看着烟头快要燃到指尖,就要拿不住了,他松开手指,烟头落地后便熄灭了,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说:“最后关头了,总要藏不住的。”
“倒也是,”男人轻松地说,“毕竟图穷匕见。”
“图穷匕见,真是个好形容。”厉逍掀了掀唇,说,“我们这里是图穷匕见,他们那边恐怕就是狗急跳墙了。”
“可不是,”男人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说,“话说回来,你妈有消息了吗?”
厉逍一顿,皱起了眉,说:“没有。”
男人说:“你爸倒是把人藏得很好。”
“也或许是她自己不想出来,”厉逍声音淡下去,有些厌烦,说,“只要厉远愿意,一向可以哄她哄得很开心。”
男人对他家里的事情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因此难得地没再说难听的话。
厉逍眉目沉郁,似笑似讽地,说:“说起来,我妈才算是关氏的正经继承人,可惜是个疯子,不过就是这样才好用。”
不需要的时候被关云山放弃,需要的时候又被厉远捡起来,总之哪里需要哪里搬。
“所以,还要麻烦靳总再多留意下,”厉逍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烟头,声音在夜风里凉而冷,“帮我把亲爱的妈妈找回来。”
电话那头一时没声音,过了片刻,靳怀野似笑非笑地说:“厉总支使人倒是支使得很顺手。”
对方的话里暗含讽刺,厉逍仿佛是没察觉,只说:“哪里敢支使靳总,如今我们也算是在一条船上,总该要齐心协力,互帮互助一些。”
靳怀野对此不置可否,只冷冷地说:“厉总也不必和我说这些漂亮话,不过是为利所趋,你我暂时合作而已,往后如何还未可知。”
这句话里的火药味就未免太重了一些。
厉逍并不直接回答,只开玩笑似的,说:“靳总今夜火气好像格外大,难不成又是和那位吵起来了?”
他原本是随口一句取笑话,想要引开话题,没想到靳怀野还真的沉默下来,仿佛憋气似的,片刻,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吵个屁!我敢和她吵吗?”
“现在还揪着那点事不松口,动不动就翻出来和我吵,现在干脆带着女儿离家出走,我能怎么办?!”
靳怀野大概也是憋久了,一开了个口,止不住的怨气直往外冒,言语间高琦俨然是没心没肝,抛夫跑路的负心女一个。
这段时间厉逍和靳怀野常有来往,也知道对方感情不顺,和他那位前未婚妻纠纠缠缠,却始终没能成功复合。
厉逍听了对方的诉苦,并不同情,只觉得活该,甚至还有些解气——他自己也还在记恨靳怀野在没有同自己知会商量的情况下,就擅自把事情捅破,当面让时郁难堪的事情。
然而为了维护男人间的塑料友谊,厉逍还是忍住了骂他傻|逼活该的冲动,并摆出一副劝慰开导的真诚嘴脸,说:“也是靳总自己心急,用了不体面的手段,高小姐同你生气也是自然的。”
又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既然犯了错,那就摆正态度,别整天想着狡辩,该认错的就认错,该改的就要改。”
“哪里错了?”没想到靳怀野倒是很有底气,脖子一梗,理直气壮地说,“难道要我看着她带着我的女儿,和姓时的一家三口恩恩爱爱?我不这样她能和姓时的分手?”
厉逍:“……”
冥顽不灵,活该到现在都追不回老婆,甚至还把人气得给离家出走。
再看看自己,一时简直忍不住要骄傲起来。
电话那头的靳怀野仿佛听到他心里的话,又冷笑一声,说:“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我当枪使的事情。你不想暴露本性,不想在对方面前做个恶人,就下个圈套把我推出来,然后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不过我靳某人从来做事坦荡,没什么好遮掩,所以配合你也没什么,但别把人都当作傻子。从头到尾高琦也都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但她是我认定的人,我不会松手,也不可能让她离开我的身边。”
“但是,厉总,”靳怀野话音一转,咄咄逼人地说,“你敢让他知道你家里的那些糟心破烂事吗?你敢让他知道背地里你都做了什么吗?你敢让他知道你心里头在想什么吗?”
“呵,”靳怀野很感兴趣似的,在电话里边笑了一声,说,“也不知道他要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会是什么反应呢?”
厉逍听完,声音倒还是很冷静,只回了一句:“那你想好怎么把高小姐找回来了吗?”
然后在靳怀野哑口无言的空隙里,厉逍直接把通话给掐了。
厉逍挂了电话 ,他明知靳怀野是自己过得不顺,所以在故意找他的不痛快,心情还是被搞得很差。
靳怀野看起来野蛮又很蠢,看人的直觉却准得可怕,像是野兽一样,一眼就能看破对方痛点,出手即中。
厉逍和靳怀野交情不长,他们本身性格不合拍,虽然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物,也不过点头之交的程度,也是因为前段时间时郁高琦的事,两个人才开始有所交集。
之后就如靳怀野所说,为利所趋,两人又谈起了合作,但实际上互相都不大看得惯对方,两个人一碰面,常常说不到几句就针锋相对起来,满是火药味,几次宴会场合下来之后,旁人也都以为他们关系很坏。
厉逍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会儿,等一根烟燃完之后,也冷静下来,也消完火了,他收了手机,准备回卧室。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转身,就看到时郁穿着睡衣,正站在卧室门口。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时候就站到了那里。
厉逍看到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忆刚刚自己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眼光往下一瞥,先看到时郁两只脚光着踩在地板上,当即也顾不上别的了,他眉头皱起来,朝着时郁走过去。
等走近一点了,才发现时郁的脸色苍白,眼里也有些惊惶似的,他看到厉逍朝自己走过来,眼珠稍微动了动,然后他突然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抓住了厉逍的衣摆。
厉逍心里微微一动,低头看看时郁苍白的脸,还有轻微颤动的睫毛,低声地问他:“怎么起来了,做噩梦了吗?”
时郁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他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是刚刚突然醒了,没看到你……有点害怕。”
他顿了顿,又说:“我还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醒来你就不见了。”
他声音沙哑,还带着后怕,每个字都说得很轻,怕被人听见似的,却让厉逍心脏仿佛一下被人揪住,用力地搓/揉,令他觉得又酸又软,还疼得厉害。
他想,这么多年里,时郁有多少次在梦里梦到他呢?梦里的他是温柔还是冷漠,醒来后时郁又是什么心情呢?也是像现在这样,惊惶害怕,或者还有伤心失落吗?
这些都是不能够细数的事情,因为一旦仔细回忆,恐怕汹涌而至的愧疚和心疼就要将人淹没了。
之前的厉逍也不愿意提,他不愿直面沉重的过去,难以承担曾经的伤痕,便想粗暴地全部掀过,一切从头开始——但那怎么可能呢?
人怎么可能只拥有快乐,而舍弃与之相伴的伤悲呢?
厉逍看着时郁揪住自己衣摆的手,他十分用力,攥得指尖都泛白了,但他揪得这么紧,这么害怕,却还是不敢直接伸手捉住他这个人,只敢揪住小小的一片衣角,小心翼翼地挽留他。
厉逍的心都要疼得碎掉了。
他伸出手,揽过时郁的肩,又弯身勾住他的膝弯,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时郁一下失重,整个人惊呼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四肢都有些僵硬地,就听到厉逍说:“乖,宝贝,抱住我。”
时郁这才手忙脚乱地伸手圈过他的脖颈。
厉逍抱着他走进卧室,把人重新放回床上,然后自己也一卸劲,压到人的身上。
时郁被压得闷闷地哼了一声,但只是睁着眼睛看他,双手也还勾住他的脖子,没有想要松开,更没有推开他的意思。
厉逍绷着脸,说:“首先有一点,一定要和你说。”
时郁看他神色语气都很正经,一下也有些紧张起来。
“以后不准光着脚在地板上踩,”厉逍皱着眉头,语气严肃,说,“不然就像刚刚那样,等着我来抱,你别想下地了,知道吗?”
时郁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思索片刻,然后他有点小心地问:“……真的吗?”
厉逍咬一口他的鼻子,语气凶凶的:“当然是真的。”
时郁哦了一声,这次很乖地没有提出异议。
“还有一点,这个你也要听好,”厉逍捉住他勾住自己脖子的手,认真地说,“如果醒来没有看见我,就找到我,然后像这样抱住我,不要只揪我的衣服,要紧紧地抱住我,知道吗?”
时郁睁着眼睛看他,脸上露出一点点动摇和迟疑的神色,但还是很不自信,他小声地说:“……那你还会甩开我吗?”
厉逍的心脏一抽,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涌上来,他的手沿着时郁的手臂下来,将时郁整个人抱住,又把脸低下去,埋到时郁的颈间,他闷声地说:“……不会,我不会再甩开你,不会再拒绝你。我也会像这样,紧紧地抱住你,你也不能甩开我,不可以拒绝我,知道吗?”
他的气息喷到自己的颈间,湿热的,令人肌肤颤栗,时郁身体微微颤抖地被他抱着,也抱住他,说:“你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会拒绝你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厉逍也还是没有松开手,他甚至将时郁搂得更紧,低哑地说:“无论发生什么吗?”
“嗯,”时郁毫不犹豫,“无论发生什么。”
第二天时郁出门到公司去上班,厉逍下楼送他。
两个人现在住的还是时郁的家,自从上次时郁从公司附近的那所公寓里搬出来,两人重新和好之后,也没有谁再提搬回去的事情。虽然那所公寓宽敞又明亮,离公司也近,但是两个人在那里闹过几次不愉快,时郁心里多少有些抗拒,而且也更习惯呆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好在厉逍也没有再提。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车子前已经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身形高大,戴着墨镜,立在那里猛一看,很有些威慑人的气势。
时郁脚步一顿,看向厉逍,厉逍说:“最近我有点事情,会比较忙,就请了个司机,让他接送你上下班。”
时郁恍然,不说这人是司机的话,还以为是保镖打手之类的呢。
他本来张口想说不用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下来,他点了点头,说:“好的,那就麻烦了。”
他这么痛快地答应了,反倒让厉逍有些没意料到,本来准备好的一番劝说这下也没了用武之地,他挑了挑眉,沉吟一下,又说:“这两天尽量不要在公司呆太晚,下了班就让司机送你回家,知道吗?”
时郁看看他,神色看起来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厉逍把时郁送上了车,车门关上之前,他又伸手把车门拦住了,他弯下/身,隔着半开的车门,和车内的时郁对视,说:“宝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时郁一愣,下意识看了下自己手里的电脑包,在的,没有落下,他先松了口气,没松完,又紧张起来:“我忘记什么了?”
厉逍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伸出手来,扣住时郁的后脑勺,把他往前带了带,然后自己探过身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没有太深入,大概是考虑到有第三人在场,厉逍只含住他的上唇唇珠,轻轻地吮/吸了一下,然后就放开了他。
时郁呆若木鸡,不知是羞是懵,脸红地愣在原地,张大眼睛望他。
见他如此,厉逍心中原本三分痒意,现在又更增两分,他伸出拇指,按了按时郁的嘴唇,又对他说了三个字。
他低声地笑说:“这是今天的份,不要忘了。”
直到车子往前开出一段,时郁耳朵还是烫的,也不好意思看驾驶座上刚刚目睹了全程的司机先生。
好在司机先生面容严肃,看起来也不爱说话,免去了时郁的很多尴尬。
时郁家离公司有些远,不堵车的话也要开四十分钟左右,时郁看了会儿手机,有些头晕,就把手机关了,干脆闭着眼休息。
全程都很安静,这位看起来很彪悍的司机似乎非常寡言,一直没说话,只有到目的地的时候,才出生出声把时郁叫醒过来。
时郁下车的时候,司机先生很周到地下车来给他开车门,但是对方一身肌肉板着脸,仿佛凶神恶煞,看起来就很没有做小伏低的恭敬感,反而给人一种像是要打劫的感觉。
时郁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下车的时候甚至有点腿软。
司机先生一伸手扶住他手臂,说:“时先生,小心一点。”
但是配上他那庞大体型,以及戴着黑超的面无表情的脸,他的好心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只会让人觉得这是黑社会在讨债。
比如刚刚停完车,刚好目睹这一幕的肖翰阳就是这么觉得的。
“时工!”肖翰阳拔高声音,疾疾走过来,紧皱眉头看着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时郁忙把自己手臂从对方手里挣出来,匆匆对司机先生说了一句:“我先上去了。”
“嗯,”司机面无表情,声音也非常冷酷,“我会在下班之前过来等你。”
“嗯嗯好。”
时郁连连点头,然后拉住瞪大眼睛的肖翰阳,两人匆匆忙忙地上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之前,肖翰阳还能看见黑超男站在原地,目光看着他们的方向。
肖翰阳转头看向时郁,一脸担忧地说:“时工,你不会是卷进什么黑社会事件里了吧?”
时郁知道肖翰阳想歪了,一时哭笑不得,解释说:“不是,他是开车的司机,正好送我过来。”
“司机?”肖翰阳满面狐疑,表情好像是在说哪家司机长得这么凶神恶煞。
时郁便又多解释两句,确认他说的是真话,肖翰阳才松了口气地,笑起来,说:“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他本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两个人却都是一顿。
自从上次肖翰阳告白,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两人之间虽然没说什么,却都有意回避,这段时间里两人几乎没怎么正面接触过。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这个突发情况,大概两人还是会不尴不尬地冷淡下去。
但对方在那样以为的情况下,本来是可以当做没看见的,却第一时间走过来替他解围,时郁不是铁石心肠,当然也有所触动。
但是也不知道,更不可能回应什么,时郁抿抿唇,空气里一时有些沉默。
肖翰阳察觉到气氛变化,也有些不太自在,他目光漂移,没话找话地嘀咕了一句:“你不说他是司机,我还以为他是来绑架你的。”
这个猜测也太离奇,时郁以为他是随口玩笑,摇摇头,只说:“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好值得绑架的。”
“怎么不可能?”肖翰阳皱起眉,说:“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时郁有些莫名:“什么?”
见他真是毫不知情的样子,肖翰阳有些诧异,说:“最近厉总在关氏搞大动作,说要进行集团内改革,连集团名字都要改,就搞得大家都很不开心,厉总他爸看不过去,联合了董事会其他人在斗厉总,听说连在疗养院养病的厉总妈妈也请出来了,闹得挺大的。”
时郁听得慢慢睁大眼睛,他喃喃地说:“我都不知道……”
不,时郁又回想起来,上回他们吵架的时候,厉逍其实有提过一次,他爸爸为了让他听话地去相亲,把他妈妈从疗养院带出来藏了起来,但是当时厉逍说得轻描淡写,又蛮不在乎,他就也以为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没有想更多。
肖翰阳见他神色不太对,挠挠头,说:“其实这也是我爸和我说的,最近圈子里都在传,传多了可能也有不准确的地方。”
“但他们董事局最近斗得很厉害是肯定的,你又是和厉总亲近的人,有什么事情难免会波及到你,所以我今天看到你和那个人在那边,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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