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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有的哦，虽然现在不行，但是等过了这个季节，他就会来钓鱼。”

站在铁丝网墙的外面，透过孔洞雪月看着这个令他怀念的地方。

原本泥泞的水边被铺上了两层由石板垫成的阶梯，一旁的草也刚钻出来，毛茸茸的青色的嫩芽，一点点的铺垫着绿色。

“喀拉！”

旁边，小林已经打开了门，招呼着雪月跟他一起进去。门不算高，需要低一下头，可是当二人进去后，门关上的那一刻，雪月晃神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除了这一抹绿，再也没有其他鲜亮色彩的童年。

站在石板上，跟当初脚下松软的泥土触感不同，完全能容纳两个凳子的台阶更稳定，水波会时不时被风吹出褶皱，轻轻推挤石阶，不用担心脚会被弄湿。

“啊！感觉真舒服啊……院里最舒服的地方就是这里了。虽然被院长拉着钓鱼有时候会觉得无聊，但是确实是很放松呢！呵呵！”

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小林眼镜下的一对眼睛弯成了可爱的形状，眼角长长的，看起来有种亲和力。但是莫名的，雪月觉得这样的笑眼很像前田。

就僵硬在雪月脸上的笑容，让本人感觉异常不自然，试图找话题打个岔让自己忘了这件事。

“叔叔他总喜欢拉着人来陪他钓鱼吗？”

“是啊，休息的时候大多都来钓鱼，但是嘛……他还是挺忙的，闲暇时间很少。冬天虽然也会来，但说是来钓鱼，其实跟投食差不多哦。”

放松许多的小林声音有些慵懒，微微有些鼻音质感的声音听起来让雪月也舒缓了不少。

“嗯。是啊，叔叔他确实很喜欢钓鱼呢。”

转头看着水面，雪月想看一看水里有没有活跃的家伙。

然而小林却突然意识到，雪月跟院长差不多一起钓了好几年的鱼，自己相对的，其实是没有必要和资格去说这些的。

“哎对了，雪月，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扭头看着雪月，小林一脸的平静。看着雪月只是点了个头，嗯了一声，才小心翼翼的说出口。

“院长他……一直都是这么孤独么？我来这里一年多了，可是我没见过院长身边有别人。”

“与其说是孤独。”

没有抬头的雪月舒了口气。

“更应该是寂寞吧。”

“寂寞？”

满脸疑问的小林也跟着看水里小小的游鱼。

“叔叔他拉我钓鱼就只是钓鱼，小的时候我不善于交谈，叔叔可能觉得我聊不来，就不跟我聊天，就只是盯着浮漂，一坐就是一下午。那时候我不是太懂为什么这么无聊还坐得住，钓上来的鱼也不拿走，临走前又都放回去，这种枯燥的事情曾经折磨过我一阵。”

不禁笑了一下，雪月继续道。

“但是后来我就懂了。叔叔他之所以浪费时间钓鱼放鱼，不如说他是真的太忙了。靠着这种无聊的事情打发掉宝贵的时间，可能只有寂寞才能做得到吧。一直为了孤儿院在拼命，没什么私人时间，也没人陪他。后来我长大了，觉得这样跟叔叔一起安安静静的钓鱼真的算得上是一种放松了。”

“诶……真好啊……为什么我跟院长钓鱼他就一个劲儿跟我对着聊……”

有些羡慕起雪月，小林的心情有些微妙。

“那不是很好么？叔叔他一般不会给我讲太多话的。嘛，可能是因为我那时候还小吧，跟我讲，我应该也不会懂吧。”

“啊？饶了我吧哈哈！院长先生嘴上不饶人，我可没少吃亏呢！”

被小林的话逗得开心，雪月就笑呵呵的蹲在水旁拿手指头搅着冷水。

“小林先生…跟叔叔关系很好嘛，总感觉你们…”

话语中迟疑的空白，让小林有些紧张，一直以为自己很自然，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雪月轻松的转过了头，一脸微笑的看着小林。

“总是在拌嘴，好像情侣之间的日常呢！”

！

怎么看，雪月也只不过是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他确实也只有22岁。让小林惊讶的是他的洞察力竟然这么敏锐，被戳穿的感觉让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只好尴尬的掩着嘴咳嗽。

“这……还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啊……”

眼神躲闪的尴尬样子，反倒让雪月愣住了。他没想到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谁知小林的反应，却是变相的承认了。

“诶？！”

雪月出乎意料的模样，让小林后悔得想跳进水里，那句话明明可以当玩笑处理，谁知自己反而装不住，先一步败下阵来承认了事实。

“不是的，我、我那个…啊…怎么跟你解释好呢……其实院长他！”

“没事的哦。”

面对小林的局促不安，雪月反而一脸的轻松坦然，毕竟他可是每天都要面对这种情况，也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我工作的地方，就是一家同志酒吧，已经四年了，不会觉得惊讶的。而且我觉得，如果是出自真心的被对方吸引，那不管是男是女都不需要在乎。”

在小林眼里，此刻的容貌俊美的雪月仿佛是天使降临，带着爱与理解，差点把自己感动到哭出来。

不知做什么表情好，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小林只是摸了摸耳垂，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声谢谢。

第一次跟男人恋爱的小林，将藏匿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也害怕自己不能承受。雪月给予的理解虽然不能完全抚平所有的不安，却能让内心不再那么紧张压抑。

“真是…谢谢你的理解了。”

脸颊有些发热，但幸好雪月并不在意，只是站了起来整理衣服。

“咱们出去吧？虽然我不怕冷，但是小林先生好像很冷，脸都冻红了，回去吧？”

双眼无辜的看着面红耳赤的自己，小林只觉得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这哪里是冷，这分明是血气上涌，都是因为自己害羞而已。

“啊，那回去吧，一会院长就回来了。”

说罢，两人将门锁好，往来时的地方走。

而另一边，骑着机车的前田心里杂乱无章。自己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轻易的控制不住情绪，这一刻他恨不得怒吼一声，发泄一下。只不过冷风吹过发际的时候让自己更冷静，一边反省一边自责。

在面对纯粹的雪月时，总是会有濒临失控的感觉，拼命压制着，让自己放缓速度，今天却如此难以自持，真是太失策了。

机车很快，前田冒着寒风骑到了海边，坐在车上没有下来，撑着身子的肘部顶着车子，看上去有些颓然。

雪月实在是太干净了，从没有被人触碰过的双唇湿软泛着凉意，清澈的眼睛里浅色的瞳孔被溢出的眼泪所折射的微光映得更加闪亮，一切都那么美好，抑制不住冲动的唯有自己，做出伤害了雪月的事，给初次体验的雪月带来了不好的回忆。

自己可真是过分啊。

欲摘下长在崖顶的雪莲，却没有呵护好。想要知道雪月是否因此而生自己的气，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混蛋，想要跟他认真的道歉，想得到他的原谅，原谅自己的无礼。

在空无一人的沙滩上待久了，身体的热量快要被海风剥光，前田决定回去，等着雪月回家之后见他一面。虽然不知道今天是否能回来，却总想去等着他。想要第一时间见到他听他的问候。哪怕责骂也好。

路上顺便买了块蛋糕，没有吃午饭的前田本来就没胃口，这也是为了赔罪想要送给雪月的。回到家里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出神。许久不恋爱的自己，偶尔游戏于陌生人之间，短暂的快乐能让自己忘却孤寂的冰冷，却很难改变现状。

原来的生活环境太让人心烦，父母对于自己的不理解与指责，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人际交往中总是麻烦不断，索性辞职，离远一点先自己过一阵。虽然父母对于儿子的出逃表示反对，但也因为担心而划了一笔款做生活费，至少够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两年。这短短的两年，应该足够自己调整好心态，也是让他回归现实生活的最后期限。曾经带给自己的，自己带给别人的各种各样的麻烦与伤害，前田暂时也只能躲避。

莫名其妙的，前田想起了那个孩子。如今虽然已经是好几年的事了，可是给他带来的影响却从没有消失。

在天台被表白的自己，本来只想开个玩笑而已，却自然而然的对他出了手，事后被吃干抹净的男孩子，就躺在地上，眼波流转，期期艾艾，青涩的恋情危险而刺激，自己也在失控之下踩在危险的边缘毫不自觉。

彼时自己不过是一个年轻的教师，混着不咸不淡的日子。唯有这个恋人算是生活中的色彩之一，新鲜青涩，充斥着跳动的高中男孩子的气息。

“呵！那时候好疯啊……”

不禁自嘲，前田心里被今天的事情搅得异常的乱。不断想起自己当时与小小恋人之间的往事。不管是在学校各个角落留下两个人的气息，还是冒着风险欺瞒男孩子的父母，周末带着他出去玩，去宾馆，去野外，荷尔蒙放肆到让男孩子整个人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人就这样变得疯狂，找不到自己。

当时的恋人，跟现在的雪月，有什么不同？也许是曾经热烈主动的眼神，与雪月冷漠淡定的，又拒人千里的眼神不同，哪怕是嫌恶，雪月都尽量保持着距离，哪怕是精神不设防，身体却努力的保持包裹的姿态。就像第一次见到雪月，他有些失控的样子，却依旧让人觉得不可触碰。

真的一样吗？也许是一样吧。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会喜欢上雪月？难道是因为，自己最抵抗不了这款？前田觉得这种解释有些好笑。

等着雪月的时间异常漫长，纠缠在回忆漩涡里的前田微眯着眼，一动不动如雕像一般。像是被捏着一般头痛，拧皱着的眉毛一点点的越来越紧。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倏地睁开眼睛，快步走到门口开门。雪月就站在自己家的门口，手握着门把手，扭着头微微发愣的看着自己。

“诶？”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对于孤独和寂寞的理解不是很清楚，也许是自己习惯了一个人了。然而在我看来，孤独是可以被人群治愈的，寂寞是身在人群里也无法消除的东西。不过院长真的是个好院长诶~到底院长和雪月是哪种关系，emmmmm……





第12章　第　12　章
都已经是深夜十点钟以后，雪月没有选择留宿，而是搭乘电车回来。院长送到车站的时候仍旧挽留，雪月却以第二天上班为由拒绝了。

“………………”

雪月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前田，并没有张嘴说任何一个字。前田根本看不懂他现在是怎样的情绪，是讨厌自己，还是生气。

“雪月，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沉默了一会，雪月选择开口。

“好的，前田先生，请进。”

前田将门关好，跟着雪月进了410。没有管前田的雪月径自的摘下围巾，脱下外套，最后收拾妥当才坐在前田旁边的沙发上等着对方开口。

握着杯子的前田就看着雪月虽然没有低下头，可是眸光却朝向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不愿意与人对视。

“今天的事，很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冲动之下做了那种事，真的很抱歉……”

除了抱歉，前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自己跟从没触碰过恋爱的雪月是完全不同的，可是在这窘迫的状况下，思维仿佛有些短路，只能闭着嘴，暗暗的咬着舌尖，强迫自己冷静。

“诶……没事的。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客人们来玩，有时候会躲起来做些什么…的，我也见过。不足为奇……不用放在心上……”

没有抬眼，反而是头低得更厉害，不敢对视前田的眼睛。

“那！那个，你有没有生气？”

虽然雪月那么说，可是前田并没有相信他，雪月不停的低头，甚至连脸都藏匿在浅色的碎发之下。

“……没有。”

哪怕是如此肯定的回答，身体反应却暴露了雪月的内心。不停地缩成一团，立起来的膝盖垫着下巴，双臂包围在小腿之外，整个人就像是婴儿一般不愿意表露他原本的样貌。

看着一副被自己惊吓到的样子的雪月，前田心里揪得更紧。

“雪月，你可以抬头告诉我么？可以真正的原谅我么？”

想得到确信的答案，可雪月筑起了回避的外壳。

“……没事的，我说了我不怪你。前田先生你别放心上。”

“可是……！”

“好了！”

急促的打断了前田，雪月顺手甩开了还没握紧自己手腕的前田的手。回应着前田的目光，却有些动摇。

“我说过了，请你不要在意。这种事，哪怕是陌生人都可以做到，我每天看到的这种画面早就习以为常，前田先生我请求你不要逼我了。一笑而过就忘掉了不好么？”

看着雪月颤抖着的睫毛和嘴唇，前田同样被搅乱的情绪也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被甩开的手又重新握住了雪月的手心。不是的，不是的！心里在叫嚣。

“可是我不想要你就那么云淡风轻的忘记。”

真挚热烈的视线仿佛要穿透雪月，无处躲藏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面对，扭着头看向另一边却又被前田的右手捏着下巴扭了回来。

“雪月，我很抱歉我今天太冲动了，可是那是有原因的。但是你现在说，你可以忘了，还让我忘了！我却完全不敢忘记。”

“请松手……”

被紧紧钳制的手和下巴让雪月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感，慌乱的想要挣脱，却因为没有对方力气大，推开了捏着下巴的手，另一只手还牢牢的被握住。

“你不要忘记好不好？雪月，记住它，不要忘记可以么？我怕你顺带把我也忘掉。我……”

突然抿紧的嘴唇抑制住了狂躁的心跳，明明已经修炼到了不会留恋任何人，却还是在面对雪月时，难以自持。这份不受控带给前田的是喜悦与忧伤，也是想要重新开始一份恋情的憧憬与勇气。

“不忘记的话，那我做不到原谅你。”

赌气一般，雪月对上了前田的目光。可是在看到他没戴眼镜的双眸里流露出的哀伤，焦虑，温柔与小心翼翼，原本坚持着的气焰像是被浇熄了一般，有些惊慌的瑟缩了目光，抿紧了下唇，再次一言不发。

“雪月，抱歉……我不知道怎样你才能不再生我的气，你打我一顿也好，骂我也好，不跟我说话也好，折磨我也好，可是我舍不得忘掉，甚至更想要牢牢记住。我想要你记住我，雪月……”

“我、我记住了！”

心内的有莫名的鼓动，在被温柔又直率的话语包裹下，难以平复。脸上的热度烧得人无法思考，雪月为难的想要将手抽回，盖住脸上的红晕。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黑影顺势压过来，将雪月的上半身整个覆盖住，属于前田的气息充斥了鼻腔。

“雪月，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就好。”

感受着来自雪月的体温和气味，情不自禁的想要抱住他的前田有种幸福的错觉。虽然并不想强迫雪月的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眼下他只想紧紧抱住。

算计来的爱情不是不可以，引诱他一步步跨进自己的网并不难。可是失策的是前田自己，他没有意识到面对雪月时，自己这么不堪一击，那样令人动容的表情，对此毫无抵抗能力。除了抱住他，亲吻他，爱护他，给他自己的爱，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粗重的呼吸声和沉重的身体，压得雪月喘不过气，却也不想抵抗。明明知道自己只要用力就能推开，可是这一刻被拥在怀里的感觉很奇特，宽阔臂膀下的自己，甚至能感受到前田鼓动的心脏脉动，均匀且清晰有力。

箍住后背的手臂有些紧，感觉呼吸受阻的雪月开始加快吸气的频率。缺氧的感觉十分不妙，却有些舍不得推开这渐渐融成相同热度的体温。

“雪月……你很难受么？”

被憋得呼吸不畅的雪月努力的汲取氧气，脸上泛起了红晕，难以遏制的生理盐水涌出了眼眶，嘴也张开了，只为了更好的呼吸。泫然欲泣又楚楚可怜模样，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仰躺在沙发上，十分脱力的喘着气。

仿佛被欺凌过的雪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跨在他两腿中间的前田的膝盖难以回避，不由得想要侧身躲到一边去，却不想在前田眼里看到了炙热恐怖的东西。

那并不陌生的，让人难以回避的冲动热度，雪月曾见过很多次。不管是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对方看着自己的时候。每一次，雪月都会被烫得不由得倒退，或者是做其他工作转移注意力。

“好美……”

不由得感叹，前田眼里，雪月纯粹又充满了诱惑力。想要将感情宣之于口的冲动，想要将所有情感表达出来的渴望，一点点占有着前田的身体。

雪月就看着前田眼神开始变得迷醉，在被冲动支配的此刻，恐惧感也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出来。

想要逃离，想躲开这种仿佛能直接熨烫肌肤的灼热目光，好想逃！

慌乱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雪月急促的想要翻身躲远一些。

一只手臂重新圈住了雪月的身体，虽然隔着衣服，雪月也觉得自己快要被烫伤。被圈在前田怀里，自己的理智也要跟着一起融化。心内慌乱轻轻颤抖着，失控带着难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