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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聍：“……纯洁点。”
　　“我很纯洁啊！”林露露一脸无辜，“是你思想不太纯洁吧！”
　　说话这一块闻聍从来都说不过林露露，明明他才是男性，可论起下限，自己永远没林露露那么低，于是转移话题问：“老大是湖南人为什么会在江城发展？”
　　“也许是事业在江城吧！”林露露猜测着。
　　闻聍点头。
　　林露露又说：“不过这次不一定，老大回去好像是家里父母出了事，没准老大爸妈会让他回去也说不定。”
　　“回去？”闻聍说完连连摇头，“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他在这里又没有亲戚又没什么朋友，虽然工作室在这里，但他才是工作室的灵魂人物，回去再开一家并不难。”
　　林露露给他买的粥味道其实很香，但闻聍听到她说的话只觉得如鲠在喉，再美味的食物吃着都味同嚼蜡。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闻聍知道，林露露说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第三十六章

　　闻聍到家时王明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像在等待一场宣判。
　　闻聍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可恍惚间又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笑。笑容跟着淡了下来，走过去，坐在王明对面：“还住在这里吗？”
　　“我明天搬家，”王明的声音沙哑。
　　闻聍看过去，发现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略有些红肿，神色憔悴，心不由得软了下来：“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
　　和女人在一起不好吗？闻聍甚至想要这样问，可到底是忍住了。
　　“我不知道，”王明低声说，又突然笑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试试吧！”
　　他既然这么说了，闻聍便不再就这件事发表言论，只说：“那好吧！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嗯。”
　　王明第二天上午搬的家，当时闻聍在茶水间，手机突然进了一条短信，打开才发现是王明发过来的。
　　【我走了。】
　　看到这三个字，闻聍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他和王明认识十几年了，期间并不是没有分开过，大学时一个学期都不一定能见两次，但闻聍一直觉得他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从未远过。可是这次，闻聍却产生了一种他们终将分离，渐行渐远的感觉。
　　他靠在窗边，思索着是否要回短信，良久，将手机关闭，没有再回。
　　王明走了，顾成周却还没有回来。
　　闻聍在网上给顾成周发过道歉短信，但一直都没有回。
　　虽然顾成周的Q/Q头像一直都是灰色的，但闻聍知道他有登过，张沅给他穿过资料，他接收了。闻聍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才不理他。
　　闻聍觉得很难过，虽然他的朋友并不多，铁杆兄弟更只有王明一个人，但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性格差劲，相反，他应该属于比较讨人喜欢的性格，与人为善，并不会轻易和人交恶。可是仅仅一天时间，他便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
　　闻聍觉得自己都快对人生产生怀疑了。
　　短信依旧再发，字数已经从第一天的十二个字增加到第七天的一百多个字。
　　顾成周依然没有回复，但经过几天的调整，闻聍的情绪却好了很多，他努力朝好的方向去想，顾成周明天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再谈谈好了，当着面他总不好不理自己吧！
　　只是到了顾成周预定的归期当天，他却没有来上班。
　　闻聍中午吃饭时想林露露打听消息，林露露沉默了一下说：“老大的爸爸去世了，走得很急，估计短期内都不会回来。”
　　闻聍整个人都愣住了，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他很难过吧！
　　林露露和张沅还在讨论这件事。
　　张沅：“听说老大的妈妈身体不太好，他爸爸这次去世，老大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也说不定。”
　　林露露：“可是我会舍不得的啊！老大人这么帅！就算只是看着都很好啊！”
　　……
　　闻聍没有心思和她们讨论这个问题，跑到办公室外面，蹲在草地上给顾成周打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一直都没人接，直到闻聍都以为顾成周不会接他的电话了，电话才通了，顾成周的声音很低沉，压抑着沉沉的悲痛：“你好！”
　　“老大，”闻聍张口，却突觉词穷，明明之前有那么多话想和他说，可是听到他的声音却都说不出口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我听他们说了你爸爸的事，节哀顺变！”
　　“谢谢，咳咳……”咳嗽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闻聍着急的问：“你病了？”
　　“有点感冒，不是什么大问题，”顾成周低声说道。
　　“哦，你多注意身体，”闻聍喃喃说道。
　　电话两头沉默下来，许久，顾成周说：“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行，那你去忙，”闻聍连忙说。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闻聍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记录，通话时长：2分13秒。
　　好短！
　　闻聍垂头丧气地坐着，心情很失落，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了吗？
　　又比如：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他都没有问出口，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懦夫。
　　顾成周家里的事工作室的人都知道了，大家对此议论纷纷。
　　猜测他还会不会回来，不回来的话公司怎么办？回来的话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他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直到陈涛出面制止了大家的讨论：“不管老大会做什么样的决定，现在你们还是工作室的员工就好好做事，别每天想些有的没的，要是不想干了直接和我说，我和人事说一下让他们给算工资！”
　　陈涛是顾成周的学长，也是工作室的第一批员工，他平时话不多，但专业底子很过硬，在江城也算是小有名气。如今他说话了，别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议论声都听了下来。
　　闻聍这才觉得好过一点。
　　他一点都不想顾成周离开，也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但是他们每天都在说，他不去想也会听到，听到了难免会难受。
　　闻聍今天有点工作没做完，就留下来加了会儿班，七点多才下班回家。
　　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路边的梧桐树的叶子都已经落了下来，黄澄澄的铺满了马路两边的人行道，风吹过来，扬起漫天落叶，美得让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闻聍下车的地方路边有一家沙县小吃，闻聍最近都是在那里吃的，味道说不上好，但也不差，只是吃过一次的，闻聍就不想再吃第二次，于是点菜时仍花了一些时间。点了菜，他找了张桌子坐下来，拿出手机就开始看Q/Q和短信，只是什么都没有。
　　他肯定很忙，所以才会忘了。
　　闻聍安慰自己，暗自忍耐着。
　　只是这份忍耐到他吃完炒饭终于到了极点，他忍不住拨通顾成周的电话。
　　他想见他，想听听他的声音。
　　前面一点他知道暂时不可能，可是后面一点，还是有机会的。
　　这次电话很快就打通了，顾成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闻聍？”
　　“嗯，是我，”闻聍佝偻着身子往回走。
　　他穿的是一件呢子大衣，厚度不够，也不够挡风，寒风吹过，冷得他直打哆嗦。
　　“在干吗？吃饭了吗？”
　　在这时候，他还在关心自己，这让闻聍鼻子发酸，有种流泪的冲动，他吸了吸鼻子说：“吃过了，现在往回走呢！你吃饭了吗？”
　　“吃了，”顾成周说完沉吟片刻，继续开口，“闻聍……”
　　他话还没说完，闻聍便急急忙忙说道：“他们都说你不会回来了！这是真的吗？”
　　电话里久久没有传来顾成周的回答，闻聍的心跟着沉了下去，他进了楼里，刚要进电梯，可想到电梯里信号太差，便又退了出来。
　　顾成周终于说话了：“你想我回去吗？”
　　“当然！”闻聍连忙说，声音肯定。
　　“我会回去的，”顾成周说。
　　“真的？”闻聍顿时喜笑颜开，身子靠在墙壁上，“那我等你回来。”
　　“嗯。”
　　闻聍心里高兴了，却还惦记着之前的事情，于是收敛了笑容，郑重说道：“之前的事，我要向你道歉，当时我并不是那样想的，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了，对不起！”
　　顾成周沉默片刻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那行了，你以后不许不回我信息啊！”闻聍又开始得寸进尺起来。
　　“信息？”
　　“你没有收到吗？我发你q/q上的！”
　　“我最近没怎么看，”顾成周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闻聍却开始心疼他。
　　自从他认识顾成周起，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力大无穷的英雄，能够撑起一片天空，仿佛只要他站在那里，就代表着安全，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曾倒下去过。
　　“你还好吗？”闻聍的声音低了下来，眉眼间染上了深深的担忧。
　　“老实说，不是很好。”
　　闻聍蹲在地上，问：“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很后悔，当年我毕业的时候，我爸曾对我说过，希望我能回去发展，他在设计院有朋友，让我进设计院工作，但我拒绝了，当时的我太过自傲，总觉得自己特别厉害特别牛逼，于是留在了江城，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在我爸去世前，我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去年过年前，我爸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当时工作室这边有点事，我被拖住了，后来没买到票，我就没回去，当时我以为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和父母相处，”说到这里，顾成周的声音有点哽咽，“我爸的声音一直很好，好几年没有发过病，偶尔有点头疼脑热也都是几天就好了，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去得那么突然，前后半个月，我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对不起’，闻聍，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别坏？”
　　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闻聍咬着牙说：“你很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伯父肯定也是这样觉得的，而且你这么厉害，伯父肯定也会以你为傲。”
　　他们聊了很久，这是闻聍和顾成周第一次聊这么久，顾成周说的话也是前所未有的多。
　　从他的话里，闻聍感觉到了他的悔恨，他的痛苦，以及他想要弥补的心。
　　挂了电话，闻聍蹲在地上，久久未动。
　　虽然顾成周答应他会回来，但闻聍知道，他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了。
　　

☆、第三十七章

　　一直到十二月份中旬，顾成周还没有回来，工作室的事情都是陈涛在管，恒光雅苑的工作也交到了他的手上，不过那边的工程快要结束，剩下的工作并不多。
　　闻聍之前一直都是顾成周带他，现在顾成周不在，工作便都是陈涛交给他的。陈涛人不错，但他带闻聍的方式和顾成周不同，闻聍问他的问题他都会回答，但并不会像顾成周那样细心，另外交给闻聍的任务也少了。任务虽然少了，但闻聍加班的时间却在持续增加，倒并不是工作没有做完，而是不想回去。
　　他上学时宿舍是六人间的，四年间人数最少的时候宿舍里都有三个人，毕业后也一直跟王明住在一起，从来没有感觉到孤单。但是现在，当他回到家里，迎接他的是冰冷的空气，他开始感到孤单了，于是越发不想回去。
　　周六闻聍接到白叨叨的电话，问他圣诞节要不要一起过。
　　闻聍考虑了圣诞节当天的路况，说：“不了，那天人太多了，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
　　“好吧！我还想找你陪我看电影来着，”白叨叨叹气。
　　“刘叔叔呢？”
　　“他啊？”白叨叨顿了一下，“他说得加班啊！我之前觉得找医生挺好的，现在一接触起来才发现跟医生真的好难谈恋爱啊！找他吃饭他得上班，找他约会他刚倒完班，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和他通话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小时，根本就没有工作日节假日之分。”
　　“妈，叔叔是这样的工作性质，你也得试着体谅他嘛！”闻聍劝解道。
　　“我知道啦！”白叨叨又叹了口气，“说说你吧！最近谈恋爱没有啊？”
　　闻聍笑了起来：“没有。”
　　“还没有谈啊！”白叨叨声音惊讶，“你长得也不丑啊，身高也有，找个女朋友不难吧！你们公司男女比例多少啊？难道就没有看上你的吗？”
　　“妈——”闻聍无语，“我们公司没有比我小的女孩子。”
　　“哦！你喜欢比你小的啊！”白叨叨恍然大悟，“想找年纪比你小的上学的时候就该谈恋爱啊！学弟学妹一大把！不然也不用单身到现在了！儿砸！你要努力啊！新闻上都说过几年适婚年龄的男孩子要比女孩子多三千万了！赶紧趁现在找一个，不然到时候更难找了，别到时候你妈我都二婚了你还是处男啊！”
　　闻聍满头黑线：“这个不能比吧！”
　　“怎么不能比啊！咱俩现在可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好吧！我也就比你走快了那么一两步嘛！”
　　闻聍对老妈的不靠谱都绝望了，跟她贫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因为圣诞节临近的缘故，街面上到处张灯结彩，热闹得很。
　　经过步行街的时候，闻聍看到步行街外面的广场上多了一棵圣诞树，圣诞树的旁边是一栋童话里常出现的木质小楼，小楼与圣诞树之间用栅栏围着，有很多人围在旁边拍照。
　　闻聍知道那是为迎接圣诞节而新建的。
　　几乎每年万圣节或圣诞节步行街上都会修建这样的小型标志，闻聍刚上大学那年的圣诞节的是驾着鹿车的圣诞老人雕像。
　　那时候他和王明两个人还是单身狗，没有女朋友陪，便约好了当晚一起来步行街玩。可是那天步行街上人太多了，连进大洋百货都得排半个小时的队，最终他们俩也就在圣诞老人雕像前给对方拍了张照片，然后各自饥肠辘辘地回家。
　　那是闻聍来江城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圣诞节当晚出门。
　　公车开过步行街很远，那成排的建筑都消失在了视线里，闻聍才回过神来。
　　自从王明结束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现在突然想起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回到家第一件事是给顾成周打电话。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通话，只是时间都不长，顾成周虽然不在江城，但有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他处理，而且他父亲去世后，很多事情还没有解决，这些工作缠着他，让他每天忙得团团转，很难才能抽出时间和闻聍聊聊。
　　电话里顾成周没有提过自己什么时候回来，闻聍也没有问。
　　他知道现在的顾成周恐怕也处于一种挣扎矛盾的状态，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闻聍都能够理解，当然，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反对。
　　只是理解之余，难免会感到伤感。
　　人这一生那么长，想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却很难，如闻聍，这么多年来身边也只出现了两个人。如果顾成周决定不回来，他们相隔万里，这份感情到底能维持多久？谁也不敢保证。
　　闻聍打开冰箱拿出饮料，听着顾成周用平淡的语气说自己遇到的问题。
　　其实顾成周祖籍并非湖南，而是江西上饶人，只是他父亲一直在长沙工作，在长沙遇到了他的母亲，结婚生子有了他，才算是定了下来。
　　因此，他父亲那边的亲戚都在江西，这次他父亲去世，父亲那边的亲戚基本上都来了，他奶奶虽然身体不好，但也过来了，只是自从得知小儿子的死讯后，她得精神一直很恍惚，偶尔清醒一听到儿子去世了便嚎啕大哭。一直到一周前才好一点，只是她一清醒，便他强烈要求将他父亲的骨灰运回江西安葬。
　　他父亲的家族在上饶算是一个大的家族，族人去世后都葬在家族的陵园里，只是顾成周的父亲生前便在长沙买了墓地，是与他母亲的合葬墓，他父亲死后，自然而然地葬入了长沙那边的公墓。都说落叶归根，老太太这样要求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只是顾成周的母亲却并不愿意回江西，因此也不愿意丈夫的骨灰被运回去，于是，两个痛苦的女人针锋相对起来，顾成周夹在中间十分为难。
　　另外顾成周的父亲在长沙跟人合伙开了家公司，主要做印刷图书这一块的。
　　顾成周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早便表明态度不会接手父亲的事业，顾成周的父亲理解他的想法，这几年已经开始着手退出公司的管理，并打算卖掉股份。只是他去世得太过突然，并没有明确地对财产进行处理，也没有留下任何遗嘱。顾成周本来就对父亲的具体财产情况根本不了解，现在突然接手这些事情，事情还没有理清，正是一头乱麻的时候，他父亲公司那边却又出了问题。
　　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搅得顾成周睡都睡不安稳，尽管江城这边还有很多事，他却根本抽不出时间回来。
　　闻聍对顾成周说的内容似懂非懂，却也理解他的苦楚，知道他的忙碌，只是他也帮不上忙，只能让他好好注意身体。
　　尽管闻聍无法对顾成周目前的情况提出准确的建议，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