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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灯靠在墙上，低着头脸色难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了，我今天说这些也没指望你听进去。”章丘打破沉默，他知道闵灯不喜欢听这些，他也不愿意说出这些话扎闵灯心窝子。
　　但昨天晚上接到他妈电话知道那件事的时候根本就控制不住。
　　单怀出狱了，在上个月。
　　单怀当年被判了那么些年，不全是因为故意杀人罪，更多的是因为吸毒。
　　光放个火烧自己房子根本不足以进监狱。
　　章丘从昨天晚上起就开始害怕，不是害怕那个男人。
　　他只怕闵灯出什么意外。毕竟，那个男的在闵灯身上留下的不只是那些疤痕。
　　“给你看个东西。”章丘突然说。
　　闵灯抬头看过去。
　　章丘拉开了自己的储物柜，俯身进去，捧出了一大把火红又热烈的玫瑰。
　　“看。”章丘拿着花塞进了他手里，“漂亮吧。”
　　“送我？”闵灯惊讶。
　　“去外面池子里洗洗脸照一把行吗？我送你的花，你可真能想。”章丘又指了指花中央的一个小礼盒，“方湫今天生日。”
　　闵灯单手拿起礼盒打开了。
　　“哎哎哎！”章丘一阵吱嗷乱叫，抢过礼盒护在手心。
　　闵灯叹了一口气。
　　“带钻的。”章丘小心翼翼的指着戒指上那一小粒白点，“看见了吗，多闪。”
　　闵灯仔细的看了两眼，实在找不到那个钻石。
　　实话实说道：“还没有霍疏烤箱上镶的玻璃好看。”
　　章丘：“……”
　　“那能比吗，我这是钻，很贵的。”章丘小心眼的拿了回来，“你知道的，小姑娘就喜欢这些，没有一点点办法，喜欢还能怎么样，买呗。”
　　闵灯点了点头觉得是。
　　想了想又问，“男的喜欢这些吗？”
　　“你说霍疏啊？”章丘眯着眼，“你送他一口唾沫，他估计都得供起来。”
　　闵灯蹙眉：“你真恶心。”
　　章丘嘿了一声，不屑反驳：“我还能有你俩那腻歪劲恶心吗？”
　　两人不约而同的像是都忘记了前一个话题，章丘敛下的眼里情绪难测。
　　他知道霍疏肯定不会看着闵灯这样下去，但到时候闵灯未必会好受。
　　他提出来和霍疏跟闵灯提出来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霍疏只要一开口，闵灯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挨到下班，闵灯小心捧着花躲在章丘身后。
　　“你踩到我了。”章丘低声抱怨，“你走慢点，别被她看见了。”
　　“……我觉得她能看见。”闵灯低声反驳。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看得见，她视力不好，有点瞎，没事儿。”章丘说完瞄到了巷口转进来的人影突然挺直了腰。
　　闵灯见状知道是方湫过来了连忙侧着身体躲好。
　　“方湫，今天——”
　　“你俩干啥呢？”方湫打断了他的话。
　　闵灯：“……”他就知道，章丘太傻了。
　　“……你能看到啊？”章丘问的底气不足。
　　“你当我瞎呢？”方湫笑眯眯的站在原地　，“是要给我惊喜吧，赶紧的啊。”
　　“我就说能看到。”闵灯撇了撇嘴不服气。
　　“……”章丘无奈上前，伸过拿着礼盒的手，“送给你，随便选的。”
　　方湫笑着接过，打开盒子却愣了。
　　闵灯适时递过了那一捧花。
　　“天呐，谢谢灯哥。”方湫接过脸直接埋了进去，狠吸了一大口。
　　“谢他干嘛？我送的。”章丘在旁边插嘴。
　　方湫咬着嘴唇，扭扭捏捏的拍了他一下：“你真讨厌！”
　　章丘立马红了脸，装作不在意的转了过来。又想起什么，凑到闵灯耳边低声询问：“你看你看，就是这个。你没有跟霍疏做过这个动作说过这个话吧？”
　　“还没说讨厌他就挺喜欢我的了。”闵灯回答。
　　这种人让人脸红的动作还是留着，等霍疏没那么喜欢他的时候做。
　　“灯哥有男朋友吗？”方湫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方湫话音刚落，一辆车突然停在了巷口的街道上。
　　“说曹操曹操到。”章丘眯着眼，“这位曹操还没扶正呢，算不上男朋友，顶多是个几把。”
　　“章章你说脏话可真帅。”方湫夸他。
　　“……我就……就刚刚嘴快了。”章丘无奈。
　　方湫不让他说脏话，偏偏他每一次不小心说出来，方湫总要夸他。
　　就在几人谈话间，那辆车门开了。
　　就像是被放了慢动作，车门开的慢，车上的人下来的也慢，好半天才看到一条腿。
　　下来的人身材修长高大，整个人在阳光下闪烁发光。
　　这是方湫的视角。
　　在章丘和闵灯眼里，只觉得前面那个人太晃眼睛。
　　“什么玩意儿眼睛都快瞎了。”章丘捂住自己的眼睛，顺便还把闵灯的眼睛给捂上了。
　　霍疏走近，拿过臂弯里带着的围巾，给闵围上了，“怎么没戴围巾。”
　　“忘了，在餐厅里。”闵灯拉着围巾，脸埋进去一大半。
　　霍疏看着三人中间唯一一位女生，猜到身份，朝她伸出了手，“你好，霍疏。”
　　“方湫！章章女朋友！”方湫伸出手握了握。
　　“瞎握什么！”章丘翻了个白眼。
　　“这么温柔又帅气的男人得多抢手啊，脱销了吧，”方湫吸着口水看霍疏，低声凑在章丘耳边，“我已经能想象到他是一个开着法拉利去伦敦广场喂鸽子引无数鸽子尽折腰的男人了！”
　　章丘听完脸都黑了，拉着人塞在了自己身后挡着了，不让她看。
　　霍疏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轻笑着，而后转头看向闵灯，“我可不想开着法拉利去伦敦广场喂鸽子。”
　　闵灯：“？？”
　　“我想我能有幸和一位可爱的小寸头马上去约会吗？”霍疏又道。
　　闵灯：“……”
　　闵灯半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还没长长的头发，犹豫道：“我是可爱的小寸头……吗？”
　　三秒后。
　　方湫发出一声剧烈的倒吸气声。
　　“我死了。”方湫捂着鼻子扑在了章丘怀里，“章章！给我吸氧！”


第45章　
　　等闵灯彻底反应过来；　脸涨的通红。
　　瞪了一眼霍疏；　低头脸埋在了软厚的围巾里，发脾气不说话了。
　　方湫还在那儿抱着章丘说要吸氧；　章丘满脸无奈抱着人，冲闵灯打了个招呼后，架着人就跑。
　　“灯哥！扶正那个曹操！”方湫说完嘴巴就被捂上了。
　　跟上刑场似的被章丘扛在肩上，倒还是笑个不停。
　　两人走远，霍疏笑着用手扯了扯闵灯几乎包了半个头的围巾；　“不闷啊你。”
　　“不闷。”闵灯低声说完；　又把围巾给包着。
　　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又长又黑的睫毛就那么扇着。
　　霍疏看着心里直痒；　没忍住用指尖勾了勾他的睫毛；　“我能亲——”
　　“亲个头。”闵灯打掉他的手，这次直接把围巾绕到了头顶。
　　霍疏看的好笑；　又给他拉了下来；　“别闷坏了。”
　　闵灯看着他笑；　也不好意思再拉个脸子；　声音闷闷的发问；　“你怎么来了啊。”
　　“接你吃饭啊。”霍疏上手，隔着手套牵住了闵灯的手。
　　闵灯下意识的一抖；　咬牙压制住了，任霍疏牵着。
　　“就在前面不远，咱们走过去吧？”霍疏征求他的意见。
　　闵灯点了点头。
　　两人往巷子前面没走多远，迎面走来一提着大塑料包的年轻男生。
　　那是新来的清洁人员；　闵灯觉得特别熟悉的那个男生。
　　闵灯不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但下意识却一直在回避。
　　所以这两天他和这个人基本没正面碰上过。
　　两方人越来越近，闵灯低着头尽量躲在了霍疏身侧。
　　“那个……”男生迟疑的开口，站定，“你是小灯哥吧。”
　　闵灯浑身一僵，在男生开口喊他的瞬间，他想起来了。
　　这个人叫单俊，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他刚被领进那家家门的时候，单俊总是喜欢粘着他。
　　嘴里喊的就是小灯哥。
　　“小灯哥？”单俊又仔细的看了两眼，又想到今天早上自己找人问到闵灯的名字，更为确定，“真是你啊？那天我看着就觉得眼熟，小灯哥不认识我了吗？”
　　闵灯手不断在发抖，低着头几乎埋到胸口。
　　“小灯哥。”单俊看着他的反应更为确定。
　　眼珠子一转，故意突然蹦上前去。
　　闵灯吓的一退，脑子里一片嗡鸣声，眼睛很快就看不到了。
　　“小灯——”
　　单俊笑嘻嘻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当胸一脚，他被踢出去老远。
　　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咳嗽。
　　霍疏侧身挡住了单俊，双手环捧住了闵灯的脸，蹙眉担心的看着闵灯霎那间变得毫无血色的脸，“闵灯？”
　　“……啊。”闵灯眨了眨眼睛，看清了霍疏。
　　“没事吧？”霍疏温柔擦着他头上的冷汗，眼底一片阴暗。
　　闵灯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单俊反应过来后，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他捂着胸，疼的一脸扭曲勉强从地上撑了起来，瞪着霍疏　“你谁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管着吗？”霍疏面色阴郁的盯着他。
　　单俊心里发毛，头皮发麻，吓得甚至往后倒退了几步。
　　觉得这男的冷着脸真吓人，明明刚刚和闵灯聊天还笑的眼角褶子都出来了。
　　闵灯也是，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小时候他不懂事儿干的那些事，闵灯难道还在在意吗。
　　单俊揉着被踹的生疼的胸口，生怕霍疏又给他来一腿，只好先提着大塑料袋跑了。
　　霍疏拧着眉见他跑了，回身仔细看着闵灯。
　　闵灯状态看着还行，像是被吓到了。
　　刚刚那个人绝对有问题。
　　这饭肯定是吃不成，霍疏担心闵灯，直接拉着人上车，回到了家里。
　　一路上闵灯皆没有开口说话，手揣在兜里，捏得死紧。
　　他在想单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单俊在这里，那那个人呢……
　　不会的，闵灯迅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人被关进去了，不可能会出现。
　　不可能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家门。
　　霍疏因为关门，一直落在闵灯身后，眼见闵灯接近沙发。
　　他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出门前忘记把那东西给藏起来了，一个激灵跑上前去。
　　闵灯回了家，还一直心绪不宁，脸色白的难看。
　　他又犯老毛病，不想说话。自己一个人就那么闷着，在脑子里钻死胡同去了。
　　所以自然没有注意到霍疏着急忙慌的扯起沙发上摆着的东西，还藏在了身后。
　　霍疏手上拿着的是个毛线团子和几根细长木棍。细长木棍上缠着已经成形了的长围巾。
　　这是他从前几天就开始准备的圣诞节礼物。
　　——围巾。
　　按说送围巾都是小姑娘干的，但也架不住大冬天实用性高，还用心。
　　闵灯每天都得带在身上，一看到就得想起他。所以霍疏这几天来，每天都苦大仇深的跟几根小木棍结下了梁子。
　　闵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起身去喝水。霍疏趁着这个时候把毛线团子给藏好了。
　　又坐回来的时候，霍疏凑过去，“饿了吗？想吃什么。”
　　闵灯沉默着没说话。
　　霍疏皱眉看着闵灯放在膝上捏成拳头的手，脸色难看。
　　闵灯从遇到哪个男生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开口说过。
　　这会儿闵灯状态不对，霍疏也没开口问那个男生到底是谁。
　　他知道不是时候，于是只能小心观察着闵灯的情况。
　　过了一会，天色渐暗。霍疏做好饭，闵灯倒也吃了，只是依旧没说话。
　　吃完饭，闵灯照例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出的那两条肥虫子。
　　尽管闵灯一脸平静，霍疏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时间到11点，闵灯去洗澡，洗完澡就进卧室睡觉。
　　霍疏也前后脚的跟着洗漱完了，钻进了卧室。
　　还把织围巾这活儿带去了卧室，在厚厚的被子里亮了一盏小灯，埋头织着。没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他这才刚织出个头型来。
　　不赶工实在弄不成。
　　没一会儿他闷出了一头汗，手上动作还不能出错，还得没事探头往闵灯那儿看两眼。
　　怕闵灯做噩梦。
　　就这么几件事儿，霍疏把自己忙的气喘吁吁，一身大汗，却又甘之如饴，满心欢喜。
　　黑暗的房间里，只余下霍疏越发浓重的喘息声。
　　“霍疏。”闵灯突然开口，声音听着沙哑严肃。
　　霍疏以为他有什么事儿，立马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怎么了？”
　　闵灯躺在床上表情凝重又复杂。
　　如果有灯，霍疏就会发现他耳朵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抓在床单上的手也用力的发白。
　　“闵灯？”霍疏见他不说话。
　　闵灯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天花板没动弹，开口声音带着哑涩和一股子说不出口害羞的意味。
　　“……我理解你。”闵灯先是来了这一句。
　　“……理解什么。”霍疏愣住。
　　“我们都是男的，我能理解你有那些需求。”闵灯咬了咬牙，终于说出口。
　　“等等——”
　　“……但你不能一直弄吧，我还要睡觉呢。”闵灯红着脸抱怨，“你弄就算了，你别那么大动静啊……”
　　“……不是。”霍疏傻眼了，“我弄什么了？”
　　闵灯以为他还装傻呢，哼了一声。但还是年纪轻面子薄，说不出口，只能模糊说道，“你自己清楚。”
　　霍疏：“……”
　　他真不清楚。


第46章　
　　房间沉默半刻；　霍疏看着闵灯闪烁不定的眼睛；　和通红的耳尖，愣着的神经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你听我……”霍疏说着；　手就要拿开被子。
　　“我不听！”闵灯难得的急了，拉着被子就把自己的头给蒙上了。
　　霍疏：“……”
　　霍疏看着拉开被子下面的毛线团子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又给藏好了，想着等把礼物送出去再解释，又想着这几天晚上赶工的时候只能尽量动作得小一点了。
　　闵灯蒙在被子里；　脸色通红。
　　他本来挺沉重的情绪；　心里还一股子闷气，就这么让霍疏给搅散了；　脑子都紧张的停下来；　不会思考了。
　　“我反省。”霍疏无奈认栽。
　　“你去厕所吧。”闵灯闭眼躺着。
　　“干什么就让我去厕所啊？”霍疏哭笑不得。
　　“你——”闵灯还没说完。
　　“我去。”霍疏叹了一口气，起身去了厕所；　干站了一会儿。拿凉水洗了把脸才返回卧室。
　　躺在床上的闵灯已经坐了起来；　靠着床头；　半闭着眼；　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开心啊。”霍疏走过去；　斜靠在闵灯床头坐下了，偏头看着他。
　　闵灯看都没看他一眼。
　　“今天那个人你认识吗？。”霍疏又开口；　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跟我说会儿话呗。”
　　“……说什么。”闵灯终于开口。
　　“嗯……那个人叫什么？”霍疏问他。
　　闵灯知道他问的谁，垂眼半天才回答，“单俊。”
　　“单俊啊；　看着年纪不大，你跟他是朋友吗？”霍疏故意想在闵灯这儿多听见点东西，有些东西闷多了不行，得说出口。
　　闵灯蹙了蹙眉，脸上难得出现了嫌恶，“我讨厌单俊。”
　　霍疏惊讶的挑了挑眉，这是他第一次听见闵灯这么清晰表明自己的喜好与否。
　　闵灯平时就不怎么爱讲话，脸上通常也没什么表情。喜欢或者讨厌都闷着不说，酷到没朋友。
　　偶尔开心了脸上才笑出个甜甜的酒窝，还不笑出声，不盯着他看都注意不到。
　　看来这个单俊真是够可以，闵灯平时真没什么脾气，就算有时候闹点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根本就懒得发。
　　霍疏拉过闵灯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捏了捏，语气藏着听不出来的厌恶，“他怎么了？”
　　“……他总是撒谎。”闵灯说完这句顿了顿，偏头看了霍疏一眼，“牛奶不是我撒的，盘子不是我打碎的，钱也不是我偷拿的。但最后总是我替他挨打。”
　　“他还总是喜欢对我笑，但笑的很假。小时候我就知道他不喜欢我。从我进那个家的第一天起，第一天的晚上他就把我关在了他卧室的衣柜里，第二天……阿姨才把我放出来。”
　　霍疏听完拉紧了闵灯的手，蹙眉想起了最后领养闵灯那户人，眉间是散不开的冷气。
　　看来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偏头看着面色平静说出这些事情的闵灯，心上像是压了什么东西，很酸，也很重。
　　“我会一个咒语哦。”霍疏拉过闵灯的手，用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
　　“痒……”闵灯手飞快缩进了被子。
　　霍疏却一把抓住，在他手心的画了颗心，笑着低头亲了一口，“快开心吧。”
　　闵灯忍不住笑了，被子外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笑弯了。
　　第二天，霍疏起得很早，闵灯起床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只给他留了做好的早餐和一张纸条，纸条上面说是有事处理。
　　闵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