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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水流年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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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白泽芝听了微微有些欣喜。
  “是!”司水看了白泽芝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白泽芝想着有司水陪伴,心里稍稍松了松。想起自己要受这囚禁惩罚,便不能很快出去找芙蕖,心里微微有些难过。他没法从几个暗卫手下逃脱出去,殊死一搏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拼杀出去。他还不能死,他要留着性命去看看芙蕖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看兰煜和薄言可好。
  白泽芝看着司水海蓝色的眼睛,心里的压抑便再也压遏不住。
  “我一直很难受。我害了我父亲,害了我母亲,害了我妹妹,害了兰煜和薄言,害了许许多多将士兄弟,”白泽芝低头,对着司水道出不曾说出的苦恼,“甚至,害了樊厦。”
  白泽芝讲述了他与其冽的纠缠,从兵戎相对的一次次对视,到其冽与其澜公用一个身份在他身边出现,再至国破家亡。
  “若没有我,是否他们便能安安然然的。”白泽芝微微仰头,强忍着眼角的酸涩。
  司水一直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看着他强忍的模样,才道:“不是。”
  白泽芝看向他。
  “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他们有属于他们的道,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推至他们走到这一步。你不用将这一切背负到自己身上。没有你,他们也是要经受这一道的。”司水表情一向很淡然。
  “不是我,也会有别人?”白泽芝重复了一句,徘徊在嘴里。
  “是的。”司水道,“没有你,也会有其他生灵投在你父亲膝下。没有你,莫桑帝皇也是会发动战争,夺取这广阔土地。没有你,芙蕖照样会流落到外面。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需要经过的道。生死避不开,盛衰阻不了。”
  白泽芝听着司水的话,心里的石头去了大半。从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开始,他便被沉沉地压着。
  “当然,没有你,也会有另外一个人被莫桑帝皇纠缠住。”司水笑着看了看白泽芝。
  “我还当因我结这孽缘,才害的周围的人都如此痛苦。”白泽芝释然一笑。
  “那我便替你去月庙看看,你的良缘在哪里。”司水笑着琢磨,他还是真打算一会回仙界去看看,到底这人的另一端在谁身上。他有些好奇。
  白泽芝只当是句玩笑,便也笑笑道:“我之前是犯了多大的错,才要受这般惩罚。”
  “我对数百年前的事不甚清楚,对你这事记不得了。”司水想了想道, “仙界的规矩是最多的,小到行走,大到天道。没有不受惩罚的生灵,就连我也是被关过好几次禁。”
  白泽芝好奇地思索司水会因为什么被关起来。
  司水看着他的眼神便知,不以为然地解释道:“我便是最爱各种水饮,常有醉了便倒在一边睡去的事。”
  “这样也会受罚?”白泽芝不可思议状。
  司水摊手道:“仙界生灵繁多,普普通通一颗草,受了灵气蕴泽,保不齐数百年后便成小仙了。我这不按规矩一睡,便可能伤着它了。”
  白泽芝咂舌。
  “所以,”司水淡然道,“除逐出仙界无大事,只能怪规矩多。这些错放在人界与魔界都是不成问题的。”
  白泽芝听着司水讲述一些仙界的小事,心里那些阴郁便散开了。
  司水在白泽芝入睡后,便晃去月庙。
  “三界生灵的缘都在这里了。”月老让了让身体,司水上前。密密麻麻的蓝流与红流布满了整间殿堂,各种缘线的交汇处点缀了个名字,偶尔蓝流与红流还变换着。
  “这……”司水面对这番景象也是一晕。
  “蓝流代表着灵与灵之间的各种情缘。蓝流变成红流,那便成就姻缘。”月老摸了一把雪白的胡子。
  “这如何找?”司水头疼道。他看着眼前最近的,游鱼某与水草某的蓝流变换成了红流。
  月老指了指靠上一处,眼及那块,又皱眉。
  司水看了过去。重瓣白莲小仙的缘线上被一道银白阻隔,线流的方向硬生生转变了方向,流向的正是银狐小妖。而本来的流向,司水定睛看去,那处留着半截缘线的正是司水仙尊。
  “这怎么回事?”司水看向月老。
  “被施了妖术。”月老摸着胡子凝重道。
  “这简直无法无天了!”司水看着自己断成半截的缘线,这是生生被抢走的!
  “老夫马上请南宫护法前来破除。”月老转身便走。
  仙界一日,人界已过百日。天气渐暖,覆盖白雪的大山已葱葱郁郁,泉水淌淌流着,林里叽叽喳喳的尽是鸟雀。白泽芝看着皓雪啃草,发了好半天呆。司水已离开三个月余,再没出现过。
  白泽芝牵着皓雪回到宅子的时候,发现同样三个月余没出现的其冽。
  

  ☆、第78章

  “所以,我便是自由了?”白泽芝确认一遍。
  “是。”其冽看着他眼里的光彩,有些五味杂陈。这些时日做的各种安排,各种照顾,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不会迁怒别人?”白泽芝思索一下问道。
  “是!”其冽叹道,“朕一言九鼎!”他既已答应了,便不会悔改了。他怕他就跟小时候抓到的那只苍鹰一般,渐渐萎靡而去。尝试过斩断他一切依靠与牵挂,他依旧不会乖乖靠拢过来。那便只有放他自由了。
  白泽芝点头,转过身便去牵马走人。
  “你不用收拾些东西吗?”其冽看着他不带一丝留恋地要离开,心里有些堵。
  “那都不是我的。”白泽芝道。
  “原先的将军府已修好,应是与以前一模一样,你回去看看。”其冽道。
  “怎么会一模一样呢?”白泽芝看着喃喃道。不过,回去看一下也是好的。
  其冽心里一顿,父母都不在了,自然是不一样了。其冽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回到当初,还会那般做吗?
  白泽芝跨上马,想要踢马肚的脚停顿下来。白泽芝转过来看他,道:“以后再也不见。”
  其冽看着滚滚黄烟过去,直至再也看不到人影,才轻道:“若是两相自由,可否携手相伴?”
  白泽芝到京都里的时候已万家灯火。街道上熙熙攘攘,各色人都有,樊厦人,莫桑人,甚至罗那人与若弥人都有。两边的铺子还未打烊,看着比以前更热闹。这般看来,这京都是比以前更繁华了。就其冽与其澜共用一个身份来看,齐庄便是其冽手下的,那其冽的经商手段也不会差。改朝换代,百姓却是没有受多大的影响。
  白泽芝骑着马在一处围墙边停下,他将马放在一边,自个翻身跃进。
  亭台楼阁,廊桥水榭,一切仿佛如从前一样。白泽芝有些恍惚,一瞬间他又恢复过来。他进来拿点东西,并不想让别人察觉。虽说其冽已放他自由,也未派暗卫跟着,可他摸不透其冽的性子,还是要离得远一些才安心。
  白泽芝从暗格里取了一块“螭吻”阴刻玉佩,挂到腰间。这还是兰煜小时候给自己的,他的暗卫认得这块玉佩。不管有没有用,他都要尝试一下,也许联络上暗卫,说不得会有兰煜的消息。在离开之前,他将暗格中的银票全部带在身上,一方面自己也需要,另一方面也是想着以后找到芙蕖后可以让芙蕖过得好些。
  暗夜里,白泽芝看着零星几盏灯笼在风里摇曳,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又看了看周遭,最终跃过墙,骑着皓雪在夜里奔跑。
  出了京都,白泽芝走过城外一座座山村。他只记得其冽说过,芙蕖住在城郊一座小山村里,其他一无所知,那便只有一座座走过去。
  在寻找到芙蕖前,他便先遇到了兰煜的暗卫夜鸢。
  “将军!”夜鸢单跪下,压低声音唤道,声音里的欢喜却是怎么都压不住。
  “夜鸢。”白泽芝也是心生欢喜,他扶了扶夜鸢。
  “几个月前我们从薄大夫那得到消息,说将军在皇宫中,待我们到的时候,却是将皇宫翻了个遍都没有找着。”夜鸢眼里的湿意渐浓。
  “几个月前……”白泽芝想了想,那大夫离开没多久,自己便被送去那宅子了,如何能找到。
  “将军,”夜鸢眼角的泪水滑下,“您受苦了!”
  白泽芝第一次见夜鸢哭鼻子,吓了一跳。他初见夜鸢时,只当这人是个未弱冠的男孩。之后知道她女子身份之后,也是见她时而清冷,时而妖媚,却从未见过她流眼泪。
  “你如何这般感性了?”白泽芝惊道。
  夜鸢立即收住眼泪,道:“属下把将军丢了,一直深感内疚……”
  白泽芝微笑着摇摇头,转移了话题道:“兰煜可好?”听夜鸢的口气,兰煜应是与薄言在一起的,白泽芝心下立马轻松了些。
  “属下带您去药谷,你见了便知。”夜鸢道。
  白泽芝骑上马,与夜鸢边走边说。
  “所以,兰煜到现在都记不得事?”白泽芝听了半天后皱眉道。
  “是。”夜鸢垂眉,“也是王爷福泽深厚,被苏大夫送出罗那,联络上薄大夫,送入了药谷。虽说不记事,但身体还是康健的。”
  白泽芝点头,想起被灭的樊厦,轻道:“不记得便不记得,至少是安全的。”
  两人又是各自心中种种感叹。
  夜鸢带着白泽芝到薄言那的时候,薄言正给兰煜施了针出来。白泽芝正要唤他,便看到兰煜从里屋出来。他拿了块棉帕递给薄言,又去倒了茶水替他吹了吹。
  “看到你们依旧恩爱,我便放心了。”白泽芝微笑道。不管兰煜记不记事,看的出来,兰煜都是喜欢薄言的。
  挤在边上的暗卫们皆是一笑。
  兰煜看着这人虽陌生,却是熟稔的口气,便心生好感。夜鸢在找到白泽芝后便立马传了信息过来,他们早就知道了,今日友人临门。本不记得任何事了,可见着这人,便知此人必是自己好友,言语便颇合他口味。他道:“大家平安,便好!”
  薄言观白泽芝起色尚好,便也展颜一笑:“过来我把一下。”
  白泽芝笑着坐到他旁边,伸手任薄言看脉。
  “你这调养得挺好,比受伤前都好!”薄言惊讶道。他记得药谷出去的一个大夫曾在莫桑皇宫待过一阵,并没有提到皇宫里有特别高明的太医。而且,这大夫在药谷也并不算一流的。
  “因缘际会。”白泽芝明白这是莲露的作用,不过解释起来颇麻烦,还不一定能让人相信。
  “你怎样?可有受苦?”薄言问。他从那大夫口中得知个大概,莫桑帝皇虽囚禁白泽芝,却也不曾怠慢,着实摸不透。
  白泽芝将前前后后略说一遍。说到白将军被其冽杀害时,众人皆是惋惜,守卫樊厦的英雄如此结局,让人不禁感慨。说到细作洛安常,众人皆是愤慨,都为宋将军不值,也为自己没有认错人而懊悔。之后说到樊厦皇帝服毒,白泽芝看了看兰煜,心里也是略有遗憾。想起司水曾说的,这便是他自己要受的一道,也是一叹了之。白泽芝将自己的囚禁说的极简单,也不想多说。
  “也便是出入有人看着,其他没甚。”白泽芝道。
  众人皆知,囚禁并不这么简单。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薄言道。
  大家都没有提及报仇的事,兰煜还不记事,况且目前他们手里什么都没有,而莫桑已在这里站稳了脚跟。白泽芝想,即使报仇,也是得到兰煜恢复了记事,才能从长计议了。
  “你便安心在药谷里住下吧,兰煜的状况比以前好很多了,说不得随时能想起来。”薄言道。
  “我还要去找芙蕖,”白泽芝摇头道,“我便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也不知她目前在何处,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不如带暗卫去找找。”薄言觉得兰煜的暗卫还是颇得用的。
  “我便只要在城郊找找便可,不会太远的。”白泽芝觉得暗卫留给兰煜比较好。
  “带着去安全些。”薄言道。
  “无事,你若有消息,便使暗卫找我。”白泽芝想待确定芙蕖安全之后,便要寻找机会复仇,他不想把保护兰煜的暗卫牵扯进来。
  薄言还想劝两句,白泽芝便微笑道:“放心。”
  “那你万事小心。”兰煜道。
  

  ☆、第79章

  翌日,白泽芝便离开药谷了。
  春去夏至,白泽芝终于在偏远的山下看到了芙蕖。那座小院离聚集在一起的村子有些远,独独地坐落在大山下。庭院里晾晒了刚挂上去的衣衫,水滴滴嗒嗒地落着,在暖和的轻风里微微晃着。芙蕖站在一座木架下,木架上爬着繁茂的藤叶,她抬头看着藤叶,一脸的欣喜。
  白泽芝敲了敲院门,看着芙蕖茫然地看着他,意想中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你找谁?”芙蕖走过来,眼里满是陌生,她并不认得这位帅哥。
  白泽芝皱眉。这明明是芙蕖的模样,世上再怎么相像的人都不可能一模一样的。
  “少爷!”一只竹篮掉在门槛处,里面的菜洒落在地,幽兰跑到白泽芝面前,一把拉开院门。
  芙蕖看着幽兰,又看向白泽芝。
  “这怎么回事?”白泽芝看了一眼芙蕖,问幽兰。芙蕖看起来就跟兰煜一样不记事,不过看起来还算健康。
  “奴没有照顾好小姐……”幽兰立马两行泪水一淌而下。
  “你就是我哥哥?”芙蕖听了他们的话,大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白泽芝看着她,点了点头。
  “哥哥!”芙蕖看着这人便心生欢喜,甜甜唤了一声。
  白泽芝微微一笑,这便是他的芙蕖。每次叫哥哥都这般甜糯,脸微微仰着,眼睛里满是依恋。
  幽兰把白泽芝让进去,在藤架下放上一盏茶。茶色清新,入口余香。虽不是上品,却也是不错了,看来她们过得还不错。幽兰站在白泽芝面前,将她们逃离将军府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这伤便是夜里慌不择路,从山上摔倒,跌着脑袋了?”白泽芝不可置信。与兰煜一样,都是摔到脑袋,便不记事了。
  幽兰看向白泽芝,点了点头。
  “大夫如何说?”白泽芝起身,查看了芙蕖的脑袋。
  “养将了一番时日后,大夫便说无碍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记起来了。” 幽兰道。
  芙蕖略低了头,有些不好地说:“哥哥,不记事也没关系的。”
  “不记事便不记事罢。”白泽芝想起逝去的父母,便垂了眉眼。很快又想起什么,道:“那现下知道多少?”
  “奴不敢多说,只说逃难至此,与亲人失散。上面只有一兄长。其他,奴不敢轻易道出。”幽兰道。
  白泽芝点头,表示赞同,眼睛扫过晾晒的衣物,便道:“现在芙蕖有了夫君?”从其冽的话里得知,芙蕖与其渊在一起了,现在看看确实是这样。
  “嗯。”芙蕖不好意思地微微脸红。
  “奴没有劝住小姐,请少爷责罚。”幽兰跪下。虽这人对小姐有救命之恩,却到底是不知底细之人。而且小姐贵为将军嫡女,幽兰怎么都觉得不合适。可醒来之后的小姐偏偏就看中了这人,幽兰劝了也没个结果。
  白泽芝又看了一眼芙蕖,小女儿情窦初开的表情,甜甜的笑意又带着微微的紧张。奴婢是管不住他家芙蕖的。虽说芙蕖温婉,却是像极母亲,执着。
  “哥哥,夫君是个很好的人。”芙蕖说完又点了点头,仿佛是为了让白泽芝信服。
  “多好?”白泽芝也不是要棒打鸳鸯,只是作为兄长的职责,要为妹妹把关。想起两人现在已是夫妻,这把关好似也多此一举。
  “很好看!”芙蕖说了三个字,又是自顾自地点点头。
  白泽芝哑然,以前从没发现芙蕖这样直率。
  芙蕖抬眼看到白泽芝的微愣,便又微微低下头,不好意思道:“当然,哥哥也好看啦。”
  白泽芝失笑,他一直不知道芙蕖如此爱好这颜色。其实,本来芙蕖就是很看中颜色的,当初暗暗喜欢兰赫,便是迷的帝皇的绝色,只是平时教养还算矜持,一直没让任何人知道。现在的芙蕖也便是直接了点,把心里的说出来而已。
  “那……那人呢?”白泽芝四下里看了看,又看向正屋。
  “姑爷上镇交书了。”幽兰看着白泽芝,又解释了一句,“姑爷的字好,便替镇上书店抄抄书,有时画上一幅画放在墨斋寄卖。”
  白泽芝抬抬眉。他记得其冽说过,其渊被逐出皇族,难不成落魄到这般地步了?不过若其冽对其渊迁怒,没收了钱财再将他逐出也不是做不出。其渊被拎出京都,确实身上一点钱财都没有,却是因为从牢里出来,身上什么都没有。这点是白泽芝不知道的,他本就担心芙蕖受苦,便细细看了看芙蕖,是否瘦了。
  “哥哥,夫君的字写的很好看,画画也很棒!”芙蕖为了让白泽芝相信自己说的,又是点了几下头。
  白泽芝心里一酸,本来崇拜自己的妹妹被人拐了,这种感觉真是无法形容。他伸手掏出一叠银票,塞到芙蕖手里。      
  “哥哥……”芙蕖看着自家哥哥这么豪气的一掷,微微愣了愣,又赶紧将银票塞回他手里,“哥哥拿着便好,我钱够花的。”
  “给你便拿着。”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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