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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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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然也不知道去哪里,他站在原地,闭着眼睛转了几圈,突然面对某个方向站定。于秋凉看到他缓缓地抬起了手臂,随后睁开双眼:“好,就去这里。”
这种随机选择法,还算得上是公平。于秋凉耸了耸肩,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边正是他们的初中。说来也巧,他们的高中周围楼房林立,可宋词然的手指就是不偏不倚地穿过高楼之间的空隙,指向了远方隐在云雾里的砖红色教学楼。
上次于秋凉往那边走,还是去送红皮鞋最后一程,而他那次仅去了公园,没有进到学校里头。他们的初中管得很严,没有校服一概不得进入,除非拿出毕业证明。这毕业证明,他们本是有的,但高中已上了三年,谁还把初中毕业证带在身上?可想而知,今天还是很难混进去的。不过,宋词然刚刚已经说过了,今天初中生们都放假,说不定那边的门卫也不在,他们可以偷偷摸摸地翻墙进去,或是坐在墙头。
如果真的不能进去,那在外围绕一圈,越过铁栅栏之间的缝隙看一看也行。打初中毕业之后,于秋凉就没回去过,他高中混成这个鬼样子,更是无颜面对初中时候的老师。想当年,那些老师们都认为他是个可塑之才,结果他变作了一个大号废品,也不知是他不争气,还是老师们看走了眼。
等到高中毕业以后,他大概也就不回来看了。毕业嘛,在老师们眼里,是送走一茬学生,迎来新的一茬;在学生眼里,毕业则是告别一个旧的地点,去往一个新的世界。于秋凉不好奇新世界,他只盼着尽快离开旧地点。他想,毕业以后还回来看老师的,不是混得好又不忘本的,就是混得差但厚脸皮的。他以后混得估计会很差,而他的脸皮其实没那么厚,所以,他是不好意思回学校探望的。
等他走了以后,可能这破破烂烂的高中老校区就要翻修。他认为他逃不出这个魔咒的禁锢。
那所初中,于秋凉认为它也老了,起码是不年轻的。实际上,它只比于秋凉的弟弟要大上几岁,可于秋凉看自己的弟弟,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看自己的初中,却觉得它饱经沧桑。苍老了的教学楼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勾着于秋凉的魂魄去看看它,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发生了变化,于秋凉骑着车,与宋词然并驾齐驱,像两匹马似的冲出了白线。
他离开了三年,都忘了那楼里是什么模样,记忆中仅剩下一些模糊的片段,可学校里的钟楼,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夜间会发亮的数字,和整点报时的声音,时时在他眼前和耳边出现。初中是他最轻松也最快乐的一段时间,那时候,他爸爸还不会喝那么多酒,他还没有发疯,他的家人还在他身边。
第45章 折返
住在这一带的孩子们,从小学一路读到高中,基本上能形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比如说于秋凉和宋词然,他们两人是上了高中之后才正式认识的,但是,在他们高中之前的几个阶段,他们的人生中其实处处都有对方的影子。
上小学的时候,宋词然转过学,而他转学前和转学后的两个同学,到了初中都和于秋凉分到了同一个班,并且关系很铁。初中的于秋凉还不认得宋词然,只是偶尔听到他的名字,宋词然当年倒是很想认识于秋凉,可这家伙好似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就算到班门前去堵,也不一定能见到他的人。宋词然去于秋凉班门前蹲守了几回,都是一无所获,后来学习生活渐渐忙碌起来,他也就不去那儿蹲守了。他本以为初中就这样过去,没能认识传说中的人物将是他人生中一大遗憾,结果到了高中,他看着班级成员名单上那亮闪闪的三个字,陷入了沉默。
人生是戏剧化的综合体,当于秋凉终于看到宋词然本人的时候,他也震惊了。
因为他一直以为宋词然是个女孩子。
到后来他们分班,俩人齐齐选择了可亲可爱的文科,于秋凉就更加震惊了。
他发现宋词然根本就对不起名字里的那三个字,此人的语文功底薄弱到了极点。
仔细一回想,貌似初中的时候,宋词然的分也全部是靠理科提上去的,和于秋凉恰恰相反。他们大约是两个极端分子,而这两个极端分子从初中开始就暗搓搓地看对了眼,到了高中更是臭味相投,发展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想起以前的事,于秋凉忽然又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老早就感到奇怪了,宋词然明明可以靠理科吃饭,为什么非要跑来文科班?他之前问过宋词然这个问题,对方笑得一脸贱样,说是陪他来读文科,但实际上是不是这样,那就不一定了。
故地重游,旧的心思又开始复苏,于秋凉隔着一道铁门,静静地望向空旷的广场。他们曾经搬着小马扎坐在这儿开会,那时候他坐在台下,远远地看到了宋词然在台上领奖,他们拿了同样类型的奖项,可颁奖的时候偏偏不是同一批,因此在当时,他们谁都不知道对方长个什么模样。当年的他们,对于那次大会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哦,我和他同样拿过这个奖。
“这边好像又要盖新楼。”宋词然没有那么多想法,他一向会关注比较实际的事情,他指着广场东南角的一块空地,于秋凉看过去,发现那里被挖了一个大坑,看起来就是地基。啊,诅咒果然再度生效了,他们走了以后,学校就要翻修。
即使现在教学楼里没有人,校园中的上课铃还是照常地响。于秋凉听到熟悉的声音,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抖了抖。他的车把和宋词然的靠在一起,所以这点轻微的抖动也传到了宋词然那边,宋词然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地笑了:“你还想上课哪?”
“谁想上课了。”于秋凉给他一拳,“我听上课铃害怕,不行啊?”
上课铃和下课铃相比,的确没那么美妙,但远远不到令人害怕的程度。宋词然知道他是随口胡扯,趴在车把上笑了半天,又抬起头来看图书馆上方的钟表。三年前,入学之初,这大钟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是,直到今天,他都没能知悉这钟后面到底藏了些什么。说来惭愧,他在这儿上了三年学,却连钟楼都没上去过。
“看啥呢,有啥好看的。”于秋凉骑着车往前溜了一截,回头叫他,“到操场那看看?还是去东门买点东西?”
“文具店还开门?”宋词然问,“今天不是没学生吗?”
“校内没学生又不代表没人买文具,你是不是学习学傻了。”于秋凉皱起眉,觉得宋词然的智商今天有问题。大概他是在为几个月以后的高考做准备,把他的智力先积攒起来,到高考那天再用。
学校周围环绕的全是居民区的高楼,东南西北四面,除了南门口紧挨着公园,其他三面全部是人来人往的小区。每到上下学时间,除却学校西边是墙壁而没有门,东南北三个校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不是从学校里往外面走的学生,就是站在外头翘首以待的家长。于秋凉越往东走,就越能回想起从前穿梭在人潮汹涌当中的恐惧。车太多了,人太多了,稍不留神就要磕到碰到,也不知有些人为什么上了初中还要家长来接送,难道学校离家特别远的学生,真有那么多吗?
事实显然并非如此。据于秋凉所知,住在东门对面和北门对面的学生尤其多。目前为止,在他所认识的初中同学当中,家离学校最远的就是宋词然,而宋词然当年是自己坐公交车上下学的。
娇生惯养的溺爱,容易生出巨婴。于秋凉不知是想到了谁,惋惜地叹了口气。
文具店果然还开着门,它其实不止贩卖文具,它也卖小型工艺品以及糖果。现在这个社会,就连文具店也得多开辟几条路,好走得更加顺遂。文具店尚且如此,活生生的人要掌握的技能就更多了,于秋凉感到头痛,他实在太悲观,竟能从一个普通文具店联想到那么深远的地方去。还是宋词然那样的人好,没心没肺地活着,每天都笑呵呵的开心到不得了,管他什么伤春悲秋遗憾不足。
其实最爱买东西的,好像都是小女生,至少于秋凉和宋词然是没有囤积中性笔的习惯。他们上小学的时候,都是一根笔一块橡皮打天下,等到用得上尺子,再去书包里摸;升入初中之后,最多也就是添了个正经笔袋,往里面多塞了一根备用笔,直尺三角板之类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笔袋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特别之处。反观同班的女生,花里胡哨的笔,她们从来不会少。实际上于秋凉也对她们的笔感兴趣,但是感兴趣并不意味着自己也想买两根,他光看看就好,没必要自己买。
可是这回,宋词然一反常态,竟然买了一大捆笔。于秋凉不禁侧目,他觉得好友近来可能的确有些神经质,这都紧张到开始囤笔了,这么一大堆笔,大概真的够宋词然用到高考。
不过,他们平时做卷子很多,于秋凉的笔用得不算快,这全是因为他平常不做作业,不写考卷。宋词然比他认真,无论发下来哪一科的卷子,一贯是认真完成,这多半就是他的笔消耗很快的原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当年一根笔征战天下的男孩,现在需要更多的笔了;而从前规规整整地把尺子和圆规放在笔袋里的于秋凉,早在高一的那年,就把它们无情地丢进了垃圾桶。它们陪了他三年之久,终于,这段缘分在高一的下半学期走到了尽头。
购物是减压的一种方式,宋词然不缺钱,当然可以把购物当成娱乐。于秋凉看着那些笔记本,心里也有点痒痒,可惜他穷得叮当响,又不好意思再找余夏生要钱,只得把堪堪冒头的那些个想法全都按了回去,关进狭小的心房。
忽然,手机叮铃铃地响了,在安静的室内,这声音格外刺耳。于秋凉吓了一跳,以为又是什么推销电话,掏出手机正要直接挂断,看到其上显示的来电人名称,却硬是打了个哆嗦。钢铁直男余夏生给他打电话了,天知道余夏生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难道这家伙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吗?
于秋凉颤抖着手,在宋词然和文具店老板疑惑的目光中按下了挂断。紧接着,他很快给余夏生发了一条信息,咆哮着质问对方为何在这种时候突然来电。在高中的课堂上忽然响起的来电铃声,无疑是一道催命符,其惊吓效果不亚于午夜凶铃;虽说此时此刻于秋凉并非置身于高中课堂,但若是让余夏生知道他刚返校又逃课,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喂一顿皮带炒肉。
他不想吃皮带炒肉,然而余夏生如果撬开他的嘴,逼着他吃,他也真的没办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余夏生估计也没在上班,起码不是在开会。他回复于秋凉的消息回得很快,他叫于秋凉不想上课就赶快滚回家,别老在外面到处晃荡。
于秋凉浑身的汗毛都惊恐地表演起了倒立,他不晓得余夏生怎么知道他不在学校!……对,一定是学姐在通风报信,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又一次把他卖给了余夏生!于秋凉几乎要跺着脚当场大哭,难道余夏生的钱就那么香,值得顾嘉反反复复地把他卖掉吗?
钱自然是香的,顾嘉不可能和钱过不去。尽管她再三保证要包庇于秋凉这个小罪犯,但只要余夏生从钱夹里掏出几张票子,在她眼前晃一晃,她就立刻两眼发直,把对学弟的承诺点一把火烧掉。是的,对现在的她而言,钱实在很重要,因为这直接关系着她能否正常托生,也关系着王琳今后能否顺利生活。
在这种大事面前,学弟的逃课就很渺小,拿后者跟前者作对比,就好像用一滴水来和沧海做比较。顾嘉知道沧海的广袤,所以她不把一滴水放在眼里,她无所顾忌地透支她在学弟心中的信用分,坑了于秋凉无数次。
但于秋凉这次被坑了,下次还找她,因为他如果不找顾嘉求助,就只能腆着脸去哄余夏生。让于秋凉每天撒娇,他是全然做不到的,直接把他弄死,都比这样要强。他犹疑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顾嘉的号码。他知道,就算学姐此时看到了他的来电,由于心虚,也会装作没有看见而置之不理。这是一通注定无人接听的电话。
过了会儿,许是看他没有回复,余夏生又打来了电话。宋词然此时正在和文具店的老板聊天,厚颜无耻地蹭着店内的空调。于秋凉极其别扭地接了电话,磨磨蹭蹭地站到门口,立在萧瑟寒风之中,极目远眺,悲伤地听取余夏生的意见,虚心接受余夏生的批评。
时间很漫长,长到于秋凉以为自己已经在这里站过了一整个上午,而当他终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伤心地发现才过了二十分钟,充其量混过半节课。宋词然和文具店老板唠嗑结束,提着一个小塑料袋往门口走,经过于秋凉身边,他注意到了好友惨痛的神情,于是惊奇地问道:“你这脸咋回事?拉老长,和匹马似的。”
“我哥打电话了。”于秋凉小声说,“他叫我回家。我要是回家了,你干嘛去?”
“啊……”宋词然呆了,他也没想到于秋凉逃课竟然还会被家长发现。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偷眼看着于秋凉,但见后者满面忧色,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怀抱着强烈的恐惧。他忽然生出了一个英雄似的念头:“我陪你回去。有同学在,你哥肯定不打你。”
“他有你爹妈联系方式。”于秋凉说,“我觉得他会把你爹叫过来打你。”
余夏生到底还是给别人家的孩子留了几分颜面,没有真的给宋词然的父母打电话。但是他依然严肃地发出了警告,把宋词然训得仿佛一只落了水的小鸡仔。两只小鸡仔一站一坐,在客厅大眼瞪小眼,于秋凉脑袋上顶着厚厚的两本汉语词典,冲着宋词然龇牙咧嘴。他的面部表情很丰富,然而宋词然搞不懂他究竟要表达什么。
“下午还去学校吗?”余夏生从厨房走出来,拿了块面包,还有一杯热牛奶。他把面包塞进于秋凉嘴里,于秋凉正欲回答,结果嘴巴被面包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于秋凉艰难地抬起双手,扶住了脑袋上顶着的两本词典,缓慢地摇了摇头。
眼看余夏生眉毛一挑,又要发威,一旁的宋词然连忙解释:“今天下午不上课,学校说的休息。”
于秋凉好不容易把面包吞了,把牛奶喝了,空荡荡的胃被食物填满,舒服得他想就地坐下,好好放松一刻。可是,当他对上余夏生的双眼时,他的脊背下意识绷得笔直,他害怕余夏生又从哪个旮沓角里掏出一本厚书,放在他脑袋上。
余夏生抬头看了看餐桌那边挂着的钟表,不轻不重地在于秋凉脑门上戳了戳:“再站一个小时,站完了回屋写作业。”
“哪儿有作业啊!”于秋凉提出抗议,“本来就没作业,我写什么!”
“我让你写你就写,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余夏生是个铁腕独/裁者,一看就是做惯了剥削阶级。他在于秋凉头顶按了按,自顾自回屋睡觉去了。于秋凉恨得牙根痒痒,然而他不敢乱动,只能哼哼两声,像头待宰的小乳猪。宋词然抱着书包,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他和于秋凉对视一眼,忽然低下头,从书包里掏出练习册,搁在了茶几上,竟是打算陪于秋凉做一天的习题。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逃课还带练习册?”于秋凉说,“你别写数学了,你赶紧补补政治,回头政治老师要查的。”
“政治一整本都没写,你帮我把它补完?”宋词然嫌弃地咧了咧嘴,他讨厌政治就好像于秋凉讨厌数学。于秋凉讨厌数学,所以他不选理科,而宋词然讨厌政治,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弃理从文。
他们这一届在分班的时候,准备学文科的人很多。当时年级主任把他们叫到阶梯教室,语重心长地谈了很久的话,告诉他们文科的就业面是有多窄,未来是有多黯淡无光,然而大多数人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仍是毅然决然地留下学文,于秋凉是其中意志最坚定的那一个。在他们开会之前,宋词然本来是打算学理科的,但是于秋凉开完会回来,和他闲聊扯皮一通之后,他竟然跑去申请读文科。于秋凉到现在都没弄懂,为什么宋词然要学文,做一个理科生分明对他更有利。
“你这么讨厌政治,还学文干啥啊?”于秋凉心里是这样想的,嘴巴一动,就把这句话问了出来。宋词然抬起头,朝着他眨眨眼,忽然笑了:“我讨厌政治就不能学文科啦?我想学文就学了呀。现在这都高三了,我就算后悔也没用,我总不能在这会儿又回去学理科吧?”
在这时候回去学理科,当然是不现实的。于秋凉撇撇嘴,没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宋词然挠了挠下巴,搬着小板凳坐到他旁边,悄声说:“我是陪你学文啊。”
“我觉得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的性取向。”于秋凉站得有点儿累,换了个放松一些的姿势继续站着。宋词然看到他棉拖上的小兔子耳朵,居然伸手去摸。
宋同学当然是笔直笔直的,他直得不能再直。虽然他平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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