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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爱了-viburnum-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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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太擦干的头发上还挂着水滴,水滴落在胸膛上,就顺着胸肌的轮廓继续下滑。
云一鹤觉得,一切都可以到此为止了。
够了。
那天,他客客气气,以家里刚刚来了电话说有急事为借口,请走了韩峻熹。他再三道歉,还说改日一定约他吃饭,好好致谢,而那大条的家伙,则大大咧咧笑着,说这算啥,云总你忙你的我走了。而后,真的就那么一走了之的韩峻熹消失在店门外的同时,云一鹤忍无可忍,拨通了祁林的号码。
“林子,我问你,你是半点儿都没跟韩峻熹透露我的取向吗?”开门见山就直接问了,他等着对方回答。
祁林那边愣了一秒,应了声“啊……是没说”,然后紧跟着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倒是也没隐瞒,去粗取精,讲了除去自己躲在浴室解决发情问题之外的所有,跟着,那有点坏还有点变态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亲,你只是单身太久无处宣泄荷尔蒙浓度太大了而已。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这次轮到云一鹤愣一秒了。
“你别用淘宝体跟我说话行吗……”整个人充满了无力感,他坐在沙发里,扶着额头,一声叹息,“我知道你这都是跟你家那位学的。”
“是啊,我是我们家小明同学的御用金牌客服。”
“就不用变相秀恩爱了。”
“没有没有,说真的,一鹤,你该告别单身了。”
“你说得容易。”
“有时候要求不能太高,人无完人呐。”
听着那样的说法,云一鹤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按了外放通话键,然后整个人躺在沙发里。
“你的意思是……凑合凑合就得了?你和你家‘小明同学’,就是凑合出来的?”边对着高高的天花板上格外有感觉的纵横交错的黑色通风管道比划了一个引号手势,边故意“刁难”对方,他在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笑声和一句“祁林,有个大单子,一会儿帮我配个货~”的召唤时,决定暂且聊到这里了。
“你现在就去吧,御用金牌客服。”打趣着自己的好友,把刚刚还想要不要建议对方多少暗示一下那位直男别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念头收了回去,他挂断了电话,翻身起来,整了整衣襟,走到吧台旁边,想了片刻,还是直接关了中央空调的总开关。
他回家去了。
从云阁club,到他住的地方,距离不到一公里,这段路程,他是从来不开车的,他的卡宴,只是留作去别处用,平时就停在红街楼后,反正也没人动,在那周围混的人都知道,这是云一鹤的车,别碰,碰不起。
而他,也挺喜欢一路走回去,就像歌词里写的那样,穿越城市的声浪,穿越人间蜚短流长,余光里是形形色色的人,纷纷乱乱的景,目的地,是那个只有他一人居住的,漂亮豪华却也空旷寂寞的大房子——他的家。
他住在三环边儿上的高档公寓里,家里总面积超过两百五十平米,那是个放得下十人餐桌、贵妃椅、大号真皮沙发、巨幕电视、台球案子、按摩浴缸、两个衣帽间、一间大书房、一间西式岛台厨房,和一个宽敞主卧室的家。主卧室摆着King…size的床,床尾之外的空间还能轻松摆下沙发、茶几、电视柜、梳妆台。
这样的排场,平头百姓不敢想,而他的个人能力,还远不止这样,这已经是他低调处理自己生活水准的接过了。
是的,他就是个所谓“filthy rich”类型的人,没人能想到,就是这么个红四官三富二代有钱到流油的一身铜臭的夜店老板,会最终和一个背着相机满世界跑的摄影师,一个穷人家的崽,混到一起,缠到一起,嬉笑怒骂悲悲喜喜,缘分孽到解也解不开。
当晚,躺在按摩浴缸里,拿着遥控器,漫不经心转换对面墙上电视的频道时,云一鹤接到了那男人的电话。
“云总,干嘛哪?”那个低沉粗糙的声音问。
心里怨念着怎么总是在自己光着屁股的时候和这个男人有交集!!!,云一鹤维持着声音的淡然,抬手关了电视。
“在家看电视,有事儿吗峻哥。”
“也没啥事儿,就是想跟你说一声,那些照片我开始处理了,回头做好样本给你带过去。”
“不急,真的不急,年册到十一月才换新的,这才不到八月……”
“提前交差我提前放下负担啊。”
“……负担?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识闹呢,我开玩笑呢。”很随意的笑声传过来,那男人似乎边说还在边点鼠标,“这么着吧,我下礼拜,给你看样图,你有什么修改意见就跟我说。我再用一个礼拜时间修改调整,这样八月中下旬怎么着也能完成任务了。”
“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尽力就是了,再怎么着也得对得起林子跟你推荐我啊是吧。”
“嗯。”也忍不住轻轻笑了几声,云一鹤叹了口气,“对了,峻哥,你今天是开车回家的吗?”
“没,我叫了个代驾。”
“喔……”总觉得心里的包袱放下了似的,泡在水里的男人稍微坐直身体,“看你把拍照用的那点酒都喝了,我还怕你……”
“没有没有,哪儿能都喝了啊!”根本没让他把话说完,韩峻熹直接解答了疑惑,“我就都尝了尝,说真的啊,洋酒真心没那么好喝,也就那个啥……龙舌兰,还有伏特加算是能喝,威士忌实在受不了,又苦又涩的,还有那个琴酒,喝着闻着都跟煤油差不多。我一胡同串子,横也是领悟不了那个境界,还是乖乖儿就着炸花生豆拍黄瓜喝‘牛二’吧。”
一席话,逗乐了云一鹤,也似乎逗乐了他自己,韩峻熹笑了一阵,有点突然地提了句:
“云总,回头我请你吃个饭吧。”
“请我吃饭?”云一鹤一下子愣了,“不管怎么说,也该是我请你吃饭啊。”
“哪儿有那么多该不该的,你就来吧,家里没啥山珍海味,就是家常便饭,管饱,硬货,怎么样?”
怎么样,能怎么样呢?
他是该拒绝,可韩峻熹也说了,哪儿有那么多该不该的。
然后,就在云一鹤迟疑的那极短的片刻里,那个主动提出邀请的糙汉子又发了话。
他说,云总你就赏个脸,屈尊大驾光临一下儿寒舍呗,我觉得你人挺好的,想跟你交个朋友,也多少跟我家里人介绍介绍你,哦对了还有我儿子,我保证你一看见他,就喜欢得PIAPIA的……


***         ***         ***         ***         ***


对于云一鹤而言,去韩峻熹家里,是个格外受刺激的过程。
他遭遇了颠覆性的两点现实。
第一,是他没想到,自己要面对的,不是二人世界,是一大家子。
四合院的门刚被推开,那个高大结实的家伙喊了一嗓子“我回来了啊!有人欢迎没有?!”,从正房堂屋敞开着的门里,就先跑出来一个孩子。
男孩,约摸有四五岁,虽然年纪小,眉眼却挺俊朗,颇有几分韩峻熹的气质,下意识地认为这应该就是他儿子了,云一鹤做了个深呼吸,等着被介绍,等着用装出来的和蔼可亲好叔叔的微笑面对时,那孩子却在张着小手扑到男人腿上时,喊了声“大伯!”。
笑容僵住了,也不知怎的,略显微妙中放松了一点,云一鹤刚要问这是谁,另一个小身影就追了出来。
这次是个女孩,年龄看着稍微大一点,打扮像个假小子,也一样急匆匆跑过来,一样叫着“大伯”,一样抓住韩峻熹的衣角。
一下子出现两个小型动物似的角色,云一鹤感觉完全反应不过来,而韩峻熹则已经弯下腰,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亲亲亲之后扛在肩上。
“这是我侄子,楠楠。”抬了一下左肩,那男人笑着示意正笑得开心的男孩,继而又同样示意右肩上的女孩,“这是我侄女,梅子。来,你们俩叫叔叔。”
转了个身,背对着云一鹤,韩峻熹让肩头的两个宝贝能看得见这位叔叔,然后,就在两个性格外向的孩子争着打招呼时,屋子里其他的家庭成员就相继出现了。
有小孩,就必定要有家长,于是,两个孩子各自的父母最先走了出来,跟在后头的,是两个老人,看着挺硬朗,而且眉眼颇为想象,应该是兄弟。而这并不算完,厨房的门打开后,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老太太,高矮差不多,只是一胖一瘦。这仍旧并不算完,最后的最后,从厨房里,窜出来一条大狗。
韩峻熹的亢奋情绪,在看见大狗的瞬间,膨胀到极点。
放下两个孩子,他扑上去就一把搂住正朝他飞奔过来的猛犬。接着一人一狗,就如同摔跤一般,以一种山水喜相逢的热度和姿态,滚到地上去了。
韩峻熹牢牢抱着那让人有点望而却步的大型犬科动物,亲了又亲,将之压住,嘴里嚷嚷的,是“儿子哎!!爹想死你了!!!快让爹看看你今儿又帅了没有?!嗯!帅瞎路人狗眼!!赶紧,来叫叔叔!”。
一串令人侧目的话说完,韩峻熹搂着狗,指着已经脚脖子都僵硬起来,后背如生芒刺的云一鹤,而那大狗,也竟然粗重地“汪!”了一声,算是在“叫叔叔”。
这,便是云一鹤觉得颠覆的第二点。
韩峻熹所谓的儿子,竟然只是一条狗。
他早该想到的可恶!!!
“这是……黑背?”藏起翻卷的不甘心,他问对方,但没敢靠近。
“啊,不是,这是‘苏联红’,比黑背腿长,毛也短。”简单介绍着,那家伙站起身,在大狗仍旧围着他转求爱抚的同时逐一介绍院子里的一大堆人。
两个小的,已经认识,两对夫妻,分别是他的堂弟、堂妹和自己的爱人,两个兄弟般的老人,确实就是一对兄弟,不过没有哪个是他的父亲,而分别是他堂弟堂妹的父亲,至于厨房里的两位笑呵呵的老太太,则分别是两位老爷子的夫人。
四个老的,四个大的,两个小的,一条狗,这就是那天迎接云总的礼宾司配置。
亏他还以为在这套结构紧凑的四合院里,会有一次不是约会胜似约会的二人娱乐时间。
心里那个自己已经扶着额头顿足捶胸扼腕叹息了,表面这个自己却只得拿出业务性的潇洒俊逸,跟每一个家人逐一打招呼,用自己的人格魅力、穿着打扮、举止言谈,在最短时间内,迷倒这一群人。
于是,那天,韩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认识了一个“做生意”的云老板,然后用那份没节操的热情,留他吃了一顿满是硬货的家常便饭。
素菜很少,其余全是鸡鸭鱼肉,连汤都是冬瓜丸子汤,席间,云一鹤碗里的菜就没断过,而几乎没有一口是他自己夹的。韩峻熹那个叫“梅子”的小侄女一直闪着星星眼看着这位还不够熟悉的叔叔,举着儿童筷子,不间断地夹菜给他。云一鹤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会被个六岁半的小孩子撑死,背后的芒刺在接二连三的道谢中生得更尖锐了。
饭后,大家自然而然分工协作,两对老夫妻负责收拾杯盘然后去厨房洗碗,两对小夫妻则收起大折叠餐桌,扫地倒垃圾,孩子有模有样帮忙清理席间放在餐桌下方的大号狗碗里的食物残渣,韩峻熹被家人以“去陪客人”为由“驱逐”出善后工作的队伍,就带着云一鹤来到院子里,逗狗,聊天。
“真不用帮忙?”云一鹤问。
“不用,人家有分工,咱去了就是捣乱的。”摆了摆手,韩峻熹从地上捡起一个已经被啃到开花分叉乱糟糟的麻编玩具,甩给亢奋不已的大狗,然后弯腰装着要抢夺。大狗自然本能地开始呜噜起来,呲牙咧嘴,有点恐怖,而韩峻熹还是一脸从容,好像溺爱孩子的爹。
“他不会太激动了就咬人?”云一鹤问。
“不会不会,我儿子最温顺了,对吧大臀。”前两个短句,是说给对方的,最后一个,则是冲着狗讲的。
云一鹤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会儿……你刚才叫他……”
“大臀啊,韩大臀。”边说边松开了跟狗拔河的手,韩峻熹摸了摸大家伙那黑魆魆的额头,“你别看他是公的,屁股跟怀孕的母狗一边儿大,倒是真挺壮门面。”
“这名字还真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云一鹤有点同情那长得足够壮,表情却足够傻的狗了。
韩大臀同学读不懂那份同情,就还是趴在地上,按住那麻绳玩具啃来啃去爽个没完,而那个恶趣味的“爹”,则兴冲冲介绍他的光荣历史。
“我有一哥们儿,在郊区有犬舍,大臀是有血统的种公,算是跟我一眼就看出感情来了。”
“然后你就带回来了?”
“是啊。”
“种公的话,应该很贵吧。”
“特贵。”
“你那朋友,就舍得给你?”
“丫不舍得也得舍得,我算是救过他一命了。”格外有几分骄傲地挑了一下眉毛,韩峻熹指了指西厢房的一扇门,“走,回屋说,外头忒热。”
点点头,被那只说了个开头的话题激发了兴趣,云一鹤跟着韩峻熹,进了那间屋。
屋子很小,显然不是四合院西厢房的标准尺寸,中间打了隔断,还有一扇门通向另一个房间,眼睛无意间扫过,只看得见那间屋更小,有张长长的工作桌,桌上平行放着三台电脑。
而面前这间,则摆着床铺和衣柜,墙上挂着个小液晶电视,窗台摆着一大盆长得张牙舞爪的金边吊兰,再无它物。
屋里开着空调,有点凉,而那男人却毫不在意,指了指床铺让云一鹤坐下,自己则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在上头。
“我那哥们儿是跟我在车友会认识的,我们08年那会儿参加过一次集体自驾游,结果他的车在京藏高速上爆胎了,也搭上车速太快,他又一慌神,整个儿从驾驶室那头儿侧翻了,是我把他从窗户里拽出来的。也是挺巧,刚拽出来,前机器盖子就喷火了。当时他是整个人卡在安全带里头了,动不了,万幸我身上带了把瑞士军刀,正好派上用场。事后一查,他人没大事儿,就左手腕骨裂,脸上有点擦伤,受了几个月罪。”边说,边掏出烟点上,韩峻熹抽了一口,舒舒服服叹了一声,“后来他就说,兄弟,我也没啥别的能给你的,你要是想养狗,或者家里亲戚朋友想养,跟我说一声,多好的多贵的,你看上就拿走,没二话。”
“那……你就看中……你儿子了?”有几分不好意思叫出大臀两个字,云一鹤换了个角度问。
“其实一开始是想要个小狗崽来着,可大臀隔着栅栏直勾勾盯着我,当时我就觉得他好像放学了等家长接的孩子似的,我心都酥了,结果就想都没想,把他带回来了。他原来不叫大臀,叫暴风,而且还是英文的‘storm’,我就觉着,咱都土生土长北京狗了,叫啥storm啊是吧,就说给他改个名儿,瞅着他想来想去,我就瞅见他那大屁股跟我眼前儿晃悠。”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那笑容看着格外傻,像是炫耀孩子的爸爸,韩峻熹略作停顿,熄灭没抽两口的烟,看向云一鹤,“对了云总,你吃饱了吗?”
话题虽然换得有点突然,但也不算难以接受。云一鹤没辙地笑笑,点了点头。
“我从来没吃这么饱过。”
“真的假的啊。”
“真的,梅子老给我布菜,没断过。”
“哈哈哈哈哈那丫头是喜欢你,她跟我弟妹一样,喜欢谁就玩儿命‘揣’谁,你没看我弟胖得都流油了嘛。他原来可瘦了,跟打国际难民营里跑出来的一样,结果一结婚,完蛋。”
听着对方爽朗的笑声,也跟着笑了一会儿,云一鹤略作沉默,带着些微的犹疑问韩峻熹,怎么这次,没见到你的父母。
脸上现出了“你总算问了”似的表情,那男人笑笑,眼睛看向窗台上傻壮傻壮的吊篮,还有纱门外从堂屋跑出来和傻壮傻壮的韩大臀玩耍的两个孩子,轻轻吁了口气。
然后他说,他亲生父亲,也就是这个家最老一辈的长男,四十几岁就去世了。可他对这个爹,基本没有太多记忆。因为他的母亲嫁错了人,一念之差,嫁给了一个喝多了就会打老婆骂娘的混蛋,那混蛋在媳妇儿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还在外头勾搭单位里年轻小姑娘。后来在孩子生下来不久,两人就离婚了。母亲带着不满一岁的他回了娘家,缓了两年多,认识了另一个男人,也就是韩峻熹的继父。继父是个做小本生意的老实人,性格开朗,为人忠厚,对母子俩算是很好的,甚至都没有要求韩峻熹改姓。对于韩峻熹来说,那才是他的亲爹,比亲爹还亲的亲爹。
而那位有血缘关系的生父,则在四十几岁时因为酒后驾车,死在恶性事故里。此后,韩家三兄弟中的另外两位,开了个家庭会议,决定与大哥在时没办法联络的,曾经的“大嫂”和那不管怎么说也算长房长孙的孩子恢复联络,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外人,就算当妈的改嫁了,孩子身上也是咱们老韩家人的血脉,想法传统的老人们一直那么想。
“我是上高一那年跟着我妈回来认亲的,那回我是头一回见着我堂弟堂妹,当时峻哲跟我同岁,峻英上初三。我们算是关系越走越近吧,不过我直到07年才搬过来住,那年正好赶上我跳槽,新公司就在兴隆街上,距离特别近,我二叔三叔一琢磨,反正我弟我妹都搬出去住了,不到周末不回来,家里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我住,人多还热闹点儿……这么想想,也是好多年一眨眼就过来了。”
话,说得有点感慨,云一鹤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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