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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东西？苏扬忐忑地过去，看韦爷爷从口袋里摸出个大红色的四方盒子。
　　“这是谌儿奶奶的东西，一对玉镯，两个孙媳妇各一个。向淑的那个已经给了，剩下这个在我这儿揣了十八年，今天，给你。”
　　玉镯入手温润无比，微微有些发凉，像坨滑糯的油脂在手，轻抚似会在指尖化开。这玉镯承载着韦家近百年的时光，蕴含的意义非同小可。
　　苏扬嘴唇有些发抖，恍惚接过道谢。
　　向淑再次帮忙提点：“收下之后，见到公婆记得要改口叫爸妈。”
　　原来这是传说中的改口费！应该是谌哥父母没法到场，所以让爷爷帮忙给了。
　　“好的大嫂。”苏扬迅速掌握信息，乖巧改口。
　　所有人都很满意。
　　韦爷爷最高兴，因为两个孙媳妇看上去都比儿媳妇靠谱多了！
　　韦谌总算带着人从爷爷家出来，驾车直奔机场。苏扬爱不释手把玩着那个玉镯，良久想起一个问题。
　　“哎呀，我得跟我爸妈讲一声，让他们也给改口费。”
　　“已经给了。”韦谌开着车随口应道。
　　苏扬震惊道：“给了？啥时候给的？给的什么？”
　　韦谌无奈万分：“今早从你家出来的时候，我喊的是爸妈，你没听到？”
　　啊哈哈，的确没留意。苏扬尴尬地挠挠头，谴责自己粗心大意。真是的，这种事都能无视掉，脑子每天也不知道在干啥。
　　“给的什么呀？”他谴责完又好奇追问。
　　韦谌朝后座的挎包指指：“一套黄金饰品，让我自己去打成喜欢的款式。”
　　苏扬俯身把挎包拎到前面来打开翻看。四个红色的小盒子，里面分别是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金手镯。
　　“这好像是我妈当年的嫁妆。”苏扬把盒子一一盖好，连同玉镯全部放回挎包内，抱着挎包幸福得眯起眼睛：“这样算结婚了吧？虽然不能领证。”
　　韦谌压根就没把这当作个难题：“要领证可以啊，去趟拉斯维加斯就行。”
　　噗，真的要这么fashion吗？小宅男直咋舌。半年前他还觉得结婚这种事离他遥远无比，再往前推三个月，他甚至都不会相信自己能交到男朋友。现在，他摇身一变，站在了gay圈时尚的前端，随时可以出国领证？！
　　生活真是可怕。
　　韦谌以为他很想有纸凭证：“要去吗？去的话我安排时间。”
　　“不不不，不用了啦。”苏扬赶紧挥手拒绝。这也太过兴师动众了。
　　“那你想摆宴席吗？或者邀请朋友开个party之类的？”
　　要不要那么夸张！苏扬囧囧有神。其实低调点比较好，毕竟国内还不太能接受这种事。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韦谌深深看了他一眼，妥协地转回去：“好吧，那等你以后有想法了再说。”
　　晚上八点，飞机降落在大阪关西国际机场。
　　苏扬兴奋难抑。他原本就很喜欢日本的动漫，还曾考虑过留学和当漫画家，对日本抱有挺大的兴趣。这次终于成行，对老公是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韦谌把激动过度差点直接从出口走出去的人拎回来：“行李不要了吗？想露宿街头？”
　　妈耶行李都忘记拿！苏扬吐吐舌头，跑到履带边等自己的行李箱，后知后觉想起件事：“谌哥，我们这是自由行诶，你会说日语吗？”
　　“不会。”韦谌大无畏地回答。
　　苏扬倒抽一口冷气：“那我们咋办？”他看动漫自学了点儿，但水平相当有限，能听懂几个关键词就已经很不错了，熟练交流那是绝无指望的。
　　韦谌低头朝他邪气地笑：“靠你了，宝贝。”
　　“？！”
　　于是，苏小兔全程懵逼脸，拖着行李在机场漫无目的地走了良久之后，韦大总裁总算发善心，掏出小曾助理做的详细旅行攻略递给他。
　　“骗你的，按照这个走吧。”
　　坏人啊！！！
　　苏扬对老是喜欢整他的自家老公怒目而视。
　　一开始就拿出来能死吗！！！
　　攻略相当详细，透露着女子特有的认真、细腻和浪漫。页数也很可怕，十四页，粗略估计上万字，每天的行程都有满满两页内容。
　　大公司总裁的助理果然很牛逼。
　　等等，情侣温泉？
　　苏扬跟那四个字大眼瞪小眼。
　　能写出这个景点，不就意味着助理知道总裁是要跟恋人出来玩吗？
　　韦谌发现他目光停滞在某页上，瞟了眼内容，了然道：“对，我有告诉小曾。不然你以为年会那么凑巧抽到我俩在同个游戏同个小组？”
　　“哼！”苏扬凶狠地拧老公手臂上的皮肉。黑幕！妥妥的黑幕！你们这些聪明人真是太奸诈狡猾了！
　　韦谌龇牙咧嘴把胳膊从爪爪底下拯救出来：“放心，小曾口风很紧，蛮久以前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可以信任的。”
　　苏扬一愣，似乎觉得之前一直揪心的地下情问题已经没那么有所谓了。
　　见过长辈收过改口费之后，有种人生豁然开朗的感觉。
　　知道就知道吧，咱不怕。
　　他展颜笑笑，从口袋里摸出自己买的那枚钻戒戴到无名指上，拉起同样戴着钻戒的大手，热血沸腾道：“走，我带你游日本！”


第六十一章　
　　大言不惭说要带老公游日本的小兔叽卒在第一个环节——坐新干线。
　　不能怪助理的攻略不完美，只能怪那辆车太奇葩，车厢左右两边居然贴了两条完全不同的线路表！
　　这种事，再细致的攻略也写不出来。
　　被逼无奈，苏扬只能操着磕磕绊绊的日语去找工作人员，确认可以到达目的地之后，才上车就坐。
　　然而上车就坐还只是第一步，没有中文播报站台，他得死盯着列车实时位置，生怕不小心坐过站就找不回去。精神紧绷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按照攻略指示找到了预订的旅馆。
　　“哇哦~”
　　眼前是占地面积不小的高级日式别馆，带有浓厚风格，幽静典雅，每件小物都蕴含传统文化气息。两层木造建筑，加上位于正中间无论住哪间房都能看到的庭院，风味十足。
　　“这儿看起来很贵的样子……”苏扬边小声念叨边沿着不算宽的石道往里走。
　　有两位穿着和服的姑娘从屏风后走出朝他们鞠躬，苏扬心一紧，疯狂思考要怎么用夹生的日语表达入住。结果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其中一位姑娘张嘴就是中文：“韦先生，欢迎光临，里面请。”
　　苏扬：“……？”
　　韦谌高高兴兴捏傻眼的小兔叽爪爪：“助理有安排地陪。”
　　苏扬气个半死。
　　亏他还以为这整趟行程他都要陷入语言困境，紧张得要命，结果居然有地陪！
　　于是他狠狠踩了坏人两脚，趾高气昂跟着地陪小姑娘进屋，把出钱的冤大头抛在身后。
　　活该！
　　地陪小姑娘做了简单自我介绍，她叫卢小芹，是个在日留学的大四学生，因为马上要毕业的关系，今年就没回家过年。她留学期间平时周末都有接地陪导游工作，对当地很熟。
　　“你是小曾的外甥女？”韦谌隐约记得小曾曾经提到过，找的地陪跟她有点亲戚关系。
　　“是的，表外甥女。”卢小芹微微颔首。表姨警告过她，这个是大boss，得好好招待千万不能得罪，所以她有点小紧张。
　　那就好！苏扬如释重负。他原本怕地陪看出他俩的恋人关系会有不适情绪，既然是小曾助理的亲戚，那肯定早已经知道，就不用担忧这些了。
　　卢小芹专业素养还是可以的，利落安排入住纯日式榻榻米屋之后，询问是否需要外出吃点夜宵。现在时间是晚上九点多，别馆里已经没有吃食了，但步行不到十分钟的地方有商店街，居酒屋什么的还有在营业。
　　“我还好，不太饿。”苏扬转向韦谌：“你要不要去吃点？”
　　韦谌心里偷笑。能饿嘛，小兔叽在飞机上把他们两人的两盒飞机餐都给吃了。不过他也不太饿，因为小兔叽不爱吃的小餐包和蔬菜沙拉进了他的肚子。
　　明明是小兔叽，居然不爱吃素，真是神奇。
　　他刚想开口说话，手机叮咚作响起来，看了眼屏幕显示，无奈起身往外走：“我接个电话。”
　　背着打电话那肯定是很严肃的大事。苏扬当即不敢打扰，拉着卢小芹道：“妹子来，我们先对一下行程。”
　　韦谌接完电话回屋，就发现自家老婆和地陪小姑娘聊得风生水起，两人都脸蛋红扑扑热情高涨，声音比平常高好几度，说着些他听不懂的词汇。
　　什么绝爱，什么没有钱，什么纯情罗曼史，什么世界第一初恋，诸如此类……
　　哼，居然当着我的面和小姑娘聊骚！
　　韦大总裁学爷爷鼻孔出气，打断让他醋意横生的嬉闹声。
　　卢小芹吓得缩缩脖子，爬起来鞠躬：“那我先回房间了，明早安排的是八点用早餐，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好呀。”苏扬跟她挥手道别。
　　韦谌等人出去关上门，这才过去抓小鸡般把人逮到怀里抽打小屁股：“跟小姑娘聊那么开心！”
　　“哎哟！”苏扬躲闪两下没能逃过，只好委屈尊臀受累：“哪有，小芹是腐女诶，我们在聊看过的纯爱作品……谌哥你知道腐女是什么意思吗？”
　　韦谌看着那双好奇的圆眼睛就想凌虐他：“你觉得我生活在远古时代吗？”
　　“唔有蜡……”苏扬挣扎着把被捏成包子褶的脸从桎梏中解救出来，赶紧揉脸颊卖萌转换话题：“谁打的电话呀？公司有事吗？”
　　哼，转得那么生硬。不过总裁大人就吃这一套：“你婆婆打的，说是过几天会在东京参加时装周，问你要不要顺便见个面。”
　　婆婆？谌哥的妈？苏扬眨眨眼睛。哎呀出来度蜜月居然变成要见婆婆？
　　“那要准备什么吗？”他有点无措。婆婆好像平常离得很远，都没听提到过几次，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见面。陈伯也不在，想打听点消息都没办法。
　　“不用准备什么。”韦谌欲言又止：“……就是她可能会对你干些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是啥概念？苏扬歪着头直冒问号。
　　“咳，艺术家嘛……行为有点古怪。”韦谌想起自己惨不忍睹的童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还是不要吓着小兔叽好了。
　　隔天早晨，卢小芹八点钟准时在餐厅门口等。苏扬兴冲冲迈进餐厅，心惊胆战逃出来。
　　这吃的都是啥啊！一碗白米饭、一块清蒸鱼肉、一片海苔、一小碟纳豆、两块梨。
　　也太清淡了吧！
　　“不习惯是不是？”卢小芹很了然。中国人很少在早上吃米饭，很多来的客人都对这样的早餐食不下咽。
　　“出门不远有便利店，这边便利店很发达，里面什么吃的都有。”
　　“好好好！”苏扬心有余悸跟着她走。
　　三人在便利店吃到热腾腾的关东煮、内陷丰富的饭团、品种繁多的面包，这才饱了口腹之欲，踏上旅程。
　　今天的安排是到奈良，看春日大社，喂小鹿。
　　苏扬对喂小鹿这个环节执念颇深。很早以前，他就在微博上看到过多次奈良喂鹿的趣闻，比如纸质地图、纸币被叼走吃掉啊，比如被一群鹿追着求投食啊。但更多的是讲小鹿们很有礼貌，会朝人鞠躬要吃的，要到吃的之后还可以任人抚摸。
　　人与动物紧密结合，特别适合放松心灵回归自然。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从车站出来沿途就各种鹿撒腿乱跑，偶有些悠闲在草坪上散步的，摇摇脑袋踢踢蹄子，憨态可掬。
　　路边隔三差五就有卖鹿仙贝的小摊，卢小芹提醒说虽然价格都是一样，但春日大社旁的鹿公园里小鹿数量更多，建议去那边再买。
　　这样，按照原计划，三人从东大寺绕道到春日大社，欣赏着风景，最终抵达鹿公园小鹿数量和游客数量最多的地方。
　　“我去买仙贝！”苏扬自告奋勇握着零钱包，跑到小摊边买了几组饲料，又活力四射冲回来分给韦谌和卢小芹。
　　卢小芹早已见惯奈良的风景，对喂小鹿没什么执着，只拿了一组意思意思。韦谌其实更想拍老婆活力四射青春可爱的照片，就暂且帮忙拿着仙贝，等老婆喂完手里的再来拿。
　　然后他就举着单反，忠诚记录：小兔叽小心翼翼接近小鹿——惊喜地看着小鹿啃食——迅速围过来一群鹿——吓得撒腿就跑——被一群鹿尾随良久才消停——不怕死的又去找落单小鹿喂——惊喜地看着小鹿啃食——迅速围过来一群鹿——吓得撒腿就跑，如此循环往复，一惊一乍，完全就是动物世界围追逃脱的缩影。
　　太太太、太可爱了！
　　总裁大人偷偷摸鼻子，生怕又喷鼻血。
　　这么萌真的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拍得正兴起，没人发现韦谌背后有一只雄壮矫健的公鹿正悄摸着过来，趁人不备迅速拿角把总裁大人手上拿着的仙贝挑空，不等落地就用嘴接住大嚼特嚼，俨然一副强盗头头的模样。
　　韦谌遭受突然袭击差点把单反甩出去，愣了半天才发现是只鹿干的好事，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恰好苏扬喂完手里的那组仙贝想回来补货，结果只看到价值好几十块大洋的仙贝散落在地便宜了强盗头头，心都在滴血。
　　“咳。”被抢劫的韦大总裁讪笑道：“要不再去买点？”
　　“好吧……”苏扬扁扁嘴刚想转身，一只估计眼神不太好的小鹿凑上前，张大嘴一口啃在他拿着的雨伞上。那把雨伞顿时噌地弹开，把鹿和人都吓个半死，纷纷仓皇而逃。
　　“妈呀吓死我了！”苏扬拽着韦谌的衣袖小喘气：“怎么连雨伞都吃啊！”
　　韦谌正腹诽那只公鹿：“跟强盗讲什么逻辑。”
　　苏扬惊魂未定捡起雨伞，对着伞骨按钮附近的牙印直抽抽：“我还是不要喂了……”


第六十二章　
　　既定下午返回的行程，由于当事人受惊严重，改成午饭后就返回大阪。专业地陪卢小芹姑娘迅速调整时间分配，又多安排进去一个新的景点。
　　原本只打算游道顿堀吃小吃，因为时间充裕的关系，就先去附近坐了个赤红色的摩天轮。
　　工作人员热情地给夫夫两人拍了合照，这才指引他们登上座舱。
　　随着座舱逐渐深高，苏扬敏锐地发现向来沉稳自若的总裁大人貌似有点不太一样。双手紧紧握住座椅，用力得青筋都格外分明，表情也特别严肃，仿佛在看产品销量极为不佳的报表。
　　“谌哥？”苏扬拿手在韦谌面前挥：“你还好吧？”
　　韦谌脸色发白嘴唇微颤：“好……”
　　苏扬疑惑地打量他几眼，恍然大悟：“你恐高？怎么不早说呀。”
　　老子上来之前也不知道老子恐高啊！明明平常坐飞机都没事！从没坐过摩天轮的总裁大人内心疯狂咆哮。
　　“来抱抱，别看外面。”苏扬转过去跟他坐到同一边，伸手把对方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
　　韦谌枕着瘦小的肩膀，觉得场景有些可笑。两人的身份似乎进行了对调，以往的被保护者成了保护者，居然也展露出可靠的姿态。
　　那种要窒息的眩晕感稍退，他心底微动，侧头吻住对方的唇瓣。百米高空的吻，禁忌又危险，却带着别样的甜蜜，让人怦然心动。
　　于是从摩天轮下来的时候，一人脸通红，一人脸煞白，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卢小芹见怪不怪继续核行程：“下面就去道顿堀了，小吃街和商业街的核心区域，可以逛到深夜。”
　　听到小吃街，苏扬激动难耐。他们中午只随便吃了点乌冬面，而且汤头超级无敌甜，实在不合口味。要不是卢小芹说大阪好吃的多等晚上可以好好进食，他差点就要撂筷抗议了。
　　果然国内的日料和当地的日料完全不是一回事！
　　道顿堀的繁华有点超出苏扬想象。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每条窄道、每个拐角，都开满了规模各异的小吃餐馆。而且游客人数也相当可怕，路上摩肩接踵，店门口还大排长龙，气势壮阔。
　　卢小芹这大半天时间跟苏扬混得很熟，已然把他当男闺蜜看，称呼也变成了昵称：“扬扬你想吃什么呀？说个种类，我带你找最好吃的那家。”
　　“章鱼烧！”苏扬迅速举手。大阪章鱼烧可是出名的，他这整天都没看到卖的摊头，也是奇了怪了。
　　“好嘞，跟我来！”卢小芹拉起他就走。
　　韦谌刚想跟上老婆，旁边几个路过的妹子看到他，互相看看激动地踏着小碎步把他拦下，用嗲嗲的声音撒娇。奈何韦谌啥也听不懂，皱着眉严肃挥手，想越过她们继续走。
　　结果那几个妹子更兴奋了，纷纷拿小手拽他袖子衣摆，指指点点嘻嘻笑笑，怎么都不肯放人。
　　苏扬跟卢小芹手拉手找到好吃的章鱼烧店，在门口排队。人数很可怕，但味道也很诱人，为饱口腹之欲的勇士们不断涌入队列。
　　等待片刻，苏扬奇怪地朝来路张望。
　　“怎么了？”卢小芹问道。
　　“我老公呢？”苏扬探头探脑：“怎么还没过来？”
　　对哦，还个客人咋不见了！卢小芹紧张地捏了把汗。不会走丢迷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