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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想说“其实我不需要”，只是看他阴测测地瞪我，那几个字就被我咽了回去。
　　行吧行吧，睡就睡，又不是没睡过！
　　到时候半夜爬起来洗凉水澡的又不是我——哼！
　　凌睿看我俩的眉目传情，实在有点受不了，索性先走。九哥慢吞吞地起身，打算抱我起来。
　　我一脸戒备，手捂在胸前，惴惴问：
　　“干嘛？”
　　他不假思索：“你不是累了吗，哈欠连天的。抱你去洗漱，然后睡觉。”
　　浴室里，他耐心地帮我挤好牙膏，调好洗脸水温，毛巾、洗面奶全部放在我可以伸手拿到的地方，然后才带门出去。
　　我心里美滋滋的，九哥的心真的是越来越细了，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变智障，不会照顾自己了。
　　洗漱完出来，见九哥在床上码一溜A4大小的黄册子，不多不少刚好三本，全部都是引魂簿，这么壮观的场面实属罕见。
　　我忍不住跳了几步，凑上去，问他：
　　“这些都是谁的，这么多？”
　　九哥心情不错，还乐意跟我解释解释，他指着最左边的一本说：
　　“这本是泽地的，就是你从假外婆那里翻出来的。”
　　“哦哦。”
　　“这本是我的。”
　　我眼前一亮，刚想伸手去拿，结果他竟然给我拍了回来：
　　“这个你还不能看，等以后时机成熟吧。”
　　切，小气鬼。
　　他见我撇嘴，又指着最后一本说：
　　“这是素袖的，以前给你看过。”说着他翻开这一本到最后一页，只见拿红笔勾画的我的名字已经开始变淡，就好像纸张年代久远，墨色褪尽一样。
　　好神奇！
　　我欢喜地问他：“这个意思是我很快就可以从阴阳不稳定的状态里撤回来了？”
　　九哥合上册子，答：“算是吧。不过这个阴阳界定彻底消失得要等到你跟我解除契约。”
　　我神色一顿，心里咯噔，下意识道：
　　“为什么要解除契约……？我们……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九哥很严肃的阐述：“在一起和解除契约不矛盾。我现在已经不需要用生死契来维系，之前不是也说好，等我回冥界，就会解开它。”
　　他越是这么平淡的表达自己的观点，我心里越是不安。
　　我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只是听从字面意思那个莫名的火气和醋意就开始泛滥：
　　“九哥你是不是嫌我碍手碍脚，所以巴不得离开把我打发掉？你给我看引魂簿，是不是想告诉我时间到了，我们该说再见了？”
　　阴烨尘一脸莫名：“我只是说要解除契约，谁跟你说我现在就要回去？谁说我嫌你碍手碍脚？”
　　“你就说了！”我委屈的扁嘴：“你就说了，你的潜台词就是这个。”
　　他有些无奈，一把揽过我：“我没有，好吧，如果造成了误会，那我换个说法，我想解除契约是不想让你牵扯太深，何况，难道没有了契约，你就会心甘情愿地离开我吗？小月，你舍得离开我？”
　　“你！？”我心里绞着，他却用反问的方式让我表明立场，紧接着又说：
　　“当初和你结契是迫不得已，那时候我刚从封印里逃出来，我只认识你，也只有你能帮我。现在我只想让你做我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契约的条件。”他温和地解释，出乎意料地耐心细心贴心：
　　“未来危险重重，我不想拿你的命做赌注。”
　　“可是……”我依然别扭，那毕竟是当初我和九哥唯一的牵绊，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点舍不得，确切的说应该是害怕。
　　“可是，外婆之前也说过，那个法术没有办法解。”
　　“傻丫头，他们都是冥界鬼变的爪牙，在看透我和你之间的维系之后，为了破坏怎么会说好话呢？你就别瞎担心，我说可以搞定，就一定没问题。”
　　“那好吧……”我稍安，忍不住还是问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解除？”
　　阴烨尘似乎很早就开始考虑过这个问题，回答得不假思索，而且很有条理。
　　“中元节前后，我会和凌睿返回冥界，在那之前，就是我们解除生死契的时刻。不过，有些东西还需要准备，今天只是突然提到了，那就先跟你说说，到时候心里也有个准备。”
　　“好吧……”
　　他看我回答得很犹豫，就知道我心里的坎儿还没过去，他默不作声地收起引魂簿，然后把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轻声道：
　　“没关系，时间还有，不要有压力。好了，今天已经太晚，明天就别去上班，上午好好休养，中午咱们去见一见孟倩。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点头，他随手在我头上揉了几把：“赶紧睡吧。”
　　他起身要走的样子，我想也没想就说：
　　“你上哪儿去？”
　　我一脸依依不舍，在他眼中一定像个傻宝宝。九哥抹开一丝浅笑：
　　“我回房间睡，刚才，那是逗你的。”
　　“……”我老脸憋的通红，哎嘛，刚才为什么心里有一种殷殷期待的感觉！
　　九哥似感知到我的心中所想，竟然在我耳边暧昧地说：
　　“别着急，咱们……来日方长。”
　　第二天，“仗着”有九哥的金口玉言，我大胆地睡了懒觉，一直到10点才爬起来。
　　头天晚上摔跤的后遗症慢慢体现出来，这会是四肢僵硬，驱赶酸痛，小腿上的伤口四周一大片淤青狰狞着，再看看鼻子也跟毁容了似的肿着。
　　我暗叹，这还真是一只高跟鞋引发的惨案，我一定要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不然我这一跤不是白摔了么！
　　吃了早午饭，按着美佳的指示，我去问了那天打扫的保洁阿姨，才知道她捡鞋子的地方恰恰是我摔跤的那个地方，后来找凌睿查这个消防门附近的监控，在午饭前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孟倩在5点左右还曾折回过会馆。
　　她神色慌张地跑去开车，鞋子留在了楼梯上，而凌睿拿出的进一步资料告之，孟倩的车祸，是因为她自己辨识不及时，在右拐出直上转弯道的过程中冲上非机动车道。
　　偏那天有辆拉钢筋的火车在路口那附近熄火，正在抢修，孟倩刹车不及一下子撞了上去，车毁人亡。
　　中午吃过饭，休息了一会，我才和九哥出门去找孟倩的店。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座新开一年的现代化商贸大厦，九哥一路带着我直奔孟倩的店，不过可惜的是，今天我扑了个空。
　　孟倩的店关门了，应该是举家在办丧礼，无暇顾及开店了已经。
　　我十分懊恼：“啊，我们白来一趟。”
　　阴烨尘给我一记爆栗：“你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懒，不动动脑子？孟倩家人不在，咱们就做不了调查吗？可以去问周围的商铺、甚至这里的常客啊。”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才转过弯来。
　　孟倩家开的是一家服装店，主要销售都市轻熟女风格的衣裙，据两边邻居介绍，这个女人为人随和，待人善良，平时也没做过过分的事情，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亲和、会做生意、爱老公。
　　“她结婚了？”这个消出乎我和九哥的意外。
　　“是啊，结婚5、6年了，她和她丈夫恩爱着呢，前几天还说带着父母一起去划船旅游，她丈夫比她人还好。唉，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这些话都来自两边有点矫情的同行，可信度还是蛮高的。
　　问了几圈，消息的指向都差不多，孟倩人不错，已婚，夫妻恩爱，的确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我自觉已经被这份遗憾带跑偏，好在阴烨尘还比较理智，他拿出袋子里的高跟鞋，继续问：
　　“这鞋，你们看看，是不是孟倩的？”


正文　第87章　心意相通
　　当中跟我们聊天的一位中年阿姨，人比较热心肠，从我们发问开始她就一直在不断地说。
　　这时候她拿着那只鞋看了好久，似确定又不太确定地说：
　　〃这个……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吧，老王你见过没有？“她问另一个商户户主，那个女人摇摇头，阿姨仔细端详着高跟鞋，恨不能给盯出一个洞。
　　“这个谁能去专门注意啊……不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那个阿姨开始怀疑打量，还以为我们是坏人。
　　鞋子是不是孟倩的这个信息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实际意义，因为凌睿昨晚上就已经确定了呀。也不知道九哥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不该先问孟倩的死因吗？
　　九哥看出我的困惑，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
　　“问鞋子可以更准确辨识对方有没有撒谎。”
　　这么灵？我僵直的脑细胞更加不会运作了，他让我稍安，给那个阿姨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们是对面养生会馆的员工，这个是她遗失在会馆里的。〃
　　阿姨恍然大悟，点点头：〃人现在都不在了，还会在乎一只鞋子？你们是什么会馆啊，人性化的服务这么高？不过估计小孟的家属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你们恐怕要白跑一趟咯。〃
　　问来问去都感觉毫无线索，孟倩生前见过的那个神秘人如果找不出来，就不能准确定位孟倩魂魄的位置，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对九哥会有什么影响，但既然和他有关，我就会尽全力帮他。
　　九哥也觉得再查下去比较棘手，何况他身份特殊，也无法明说一些孟倩生前的细节，免得人家怀疑。最后没有办法，我们只好先离开店铺，打算回会馆再想办法。
　　〃九哥，你说孟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我们寻了一处休息的长椅待着，我有些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刚死的魂魄还没有清晰的意识，到处飘荡。从前有引魂簿，阴差找起来十分方便，现在这个女人还真是没遇到过的情况。”
　　“引魂簿失灵，这也是天命后遗症的体现吗？”我隐隐有些担忧：
　　“如果找不到孟倩，会对你有影响吗？”
　　阴烨尘捏着那只鞋，辨析：
　　“孟倩只是一个天命混乱加重的缩影，它只是在提醒我，如果再不修复，冥界的秩序就会彻底大乱，到时候阴阳颠倒、人与阴魂同处一个地界，失去约束；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停顿一下，继续道：
　　“找到孟倩，渡她回冥界，其实也是治标不治本，要想肃清天命引发的动荡，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我心里明朗，十分敬仰地看着他，理解道：
　　“所以，你才想尽一切办法顺利的回冥界去，对吗？”
　　他看着我，无比郑重地点点头。
　　“我需要所有人达成共识，我需要冥界的力量支持。其实当年……天命究竟如何被破坏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去修复，让更多的人，不论是人间的还是冥界的都不在经受天命混乱的干扰，过自己正常的生活。”
　　他时时刻刻都在为修复天命而努力着，思考着，一往直前，无所畏惧。
　　此时此刻，我心中竟生出丝丝愧疚，之前还为他坚持回冥界耍脾气、人性，还因为要解除契约的事和他拌嘴，刷存在感。
　　有时候我多么希望九哥只是我一个人的九哥，他生气的时候会板着脸假装要揍我的PP；温柔的时候会抱着我哄我入眠；认真的时候能够耐心专注地为我讲解问题。
　　可慢慢地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人心中装着万民，装着责任，装着正义的时候，对感情总会有一份辜负，人的一生精力有限，时间有限，爱人的能力有限，谁也无法尽善尽美地做好每一件事。
　　我总是觉得九哥离我忽近忽远，他给我的喜欢总是朦胧模糊。直到刚才的那一刻，我似乎已经开始明白，他不是不够爱我，只是顾不上更加爱我。
　　“小月，你……怎么了？”他见我一直不说话，反问我，我抱紧他，小声地躲在他耳边说：
　　“九哥，我想我不是喜欢你了……”他眼底付出一大片困惑和惊疑，我心里长出毛绒绒的温暖，这时候的九哥才会露出那么一丝丝喜欢才会体现出的反常和习惯。
　　我抹开一个甜蜜的笑容，轻声继续说：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很爱很爱的那种。”
　　因为爱你，所以想离你更近，懂你更深。因为爱你，所以想替你承担，为你努力。
　　爱情的力量，可以让我成长为你希望的样子，当然，那也是我希望的样子——勇敢，自信，独立，奉献。
　　这大概是我第“N”次明目张胆的表白，九哥的脸上竟然泛出了红晕，长长的眼睫毛快速的扑闪着，掩饰了他内心的悸动。
　　场外的人流此刻真的都变成了空气和摆设，我的眼中只盛得下他一人。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你守护人间，我守护你；你守护天下，我守护爱情。
　　在一瞬间，我们的灵魂像是在某个至高处交汇，他懂我，我也了解他。
　　生死契约如同一条有形的纽带将我们绑在了一起，从此我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现在，我们的内心也被无形的东西捆绑相亲，那应该就是懂得彼此的心意，不需多言，意会就够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查？”
　　〃查她的电话记录、人际关系、查店里和孟倩有接触的人员。总有人跟她有深层次的联系，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我仔细想了想，孟倩离开会馆极有可能是去见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是陌生人，那么第一次见面应该约在比较正式的场合，咖啡馆、会议厅等等，但绝对不会是随随便便的地方。“他化身侦探条例分析，抽丝剥茧地缩小神秘人的身份范围：
　　“所以这个人应该是孟倩认识的人才对。这只是我的推测，还没有找到证据正式，但总之要尽快查最后见面的人是谁，确认她现在人在何处，尽快把人抓回来。〃
　　阴烨尘明确地说了下一步计划，我边思考边听，受了很大的启发，忽然我灵光一现，想到了点有用的东西，我建议他：
　　〃要不咱们去见一见孟倩的老公？〃
　　九哥匪夷所思：〃为什么？〃
　　我解释得底气不足：〃不都说人死了以后，魂魄会停留在最最想念的人身边，她和老公那么恩爱，一定舍不得吧。就比如我，如果我死了，我第一个舍不下的就是你啊。〃
　　本以为九哥会一口否定我这么不专业的直觉判断，相反他赞赏地点点头：〃有点道理。不过——”他有十分严肃地提醒我：
　　“以后不要拿自己作比喻，这让我觉得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好吧……
　　虽然就是这么淡淡地夸了我一句，我的小尾巴就快要上天了。
　　〃回去让凌睿查她老公，我们去看看。〃
　　我们待得差不多了，刚想回去，恰好刚才和我们聊天的阿姨走过来喊住我们，道：
　　〃哎，那谁，你们过来。〃她三步并作两步，特别热心地招呼我们：
　　〃你们还没走啊，那正好遇上了。喏——〃她一努嘴指了指那里，只见刚才大门紧闭的店里开了灯，似乎有人在里面忙活。
　　阿姨道：〃不是小孟的家人，是他们家雇的一个导购，最近正在热销夏装，一直关门那亏损就大了。所以好像今天就要开张售卖了，你们可以把东西给她，她和小孟挺好的。〃
　　〃那个女孩儿？〃我看着一个年轻女孩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忽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能去店里看一看，找点信息也是好的啊。
　　〃可不呢，走我带你们过去。〃热心肠的阿姨带着我们重新回去，那女孩见我们过来，笑脸相迎：
　　〃欢迎光临。〃
　　阿姨乐呵呵地说：〃小郑，这两位是一个养生会馆的，前天小孟不是去健身，后面出事故了么。她好像有东西落在那里，他们是来还东西的。这不小孟家还在办事，我也不好把人往哪地方引，正好你来了，干脆东西给你，回头你转交她家里人。〃
　　话说到这儿，小郑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有点犹疑地看着我和阴烨尘：〃你们有什么事吗？〃
　　小郑姑娘年纪和我差不多，她看上去体态纤瘦，肤色细白，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好似会说话，一张标准的美人鹅蛋脸，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她的口音像是西南方向，骨子里就有一种柔美优雅的气质，让人禁不住多看几眼。
　　阴烨尘直接把鞋子递过去，道：
　　〃这是孟女士落在养生会馆的东西，上层要我们送过来。不过很抱歉我们并不知道孟女士已经去世这个噩耗，突然到访，不合时宜请多见谅。你看看这是不是孟倩的鞋子。〃
　　小郑点点头，接过袋子看了一眼，忽然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又把袋子丢了回来，她沉声说：
　　〃这不是孟姐的，你们搞错了！〃


正文　第88章　人性剖析
　　我一愣，下意识地就想说〃怎么可能，我们都核实监控录像了〃，但是这话还没道嘴边，就被九哥堵了回去，他继续追问：
　　〃哦？你就这么肯定吗？〃
　　小郑再一次否定，道：
　　〃我肯定，我天天和孟姐在一块，这鞋我确定不是她的。〃
　　她的一口否定让我心里的怀疑瞬间就多起来，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小郑进一步说：
　　〃孟姐的鞋我有印象，因为刚买没多久，〃她扫了一眼鞋底，又说：
　　〃她个子不高，平常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