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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居然被只猫饲养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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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猛地抬起头,慌张望了眼四周,立即撅着屁股往斜后方奔跑。
不远处是兔子洞入口。
兔母亲钻出洞外接应,它用头迅速将小灰兔顶入洞穴,母子很快消失在视野。
祁景迁:“……”
歪了歪脑袋,他转身驾轻就熟地找到枇杷林。
用芭蕉叶装了些枇杷果,再用藤蔓包扎好。
嘴爪齐用,累得他气喘吁吁。
叼着几包枇杷果回到洞穴,三只小狼闻到他气味,争先恐后迎上来。
等看到他嘴里的东西,跑在最前面的小狼猛地刹车。
一改起先惊喜期盼的神色,它霎时龇牙弓背,冲他凶吼不休。
说好的肉呢?
个大骗子,又拿这些野果来充数。
我们是狼,不是猴儿,我要吃肉,我们要吃肉!
局面瞬间从一只狼虎视眈眈,变成了三只小狼恼羞成怒地狠盯着他。
祁景迁置之不理地丢下几包枇杷果,蹲坐着自顾自吃起来。
他也饿啊!
天天吃果子,跟修仙似的。
难怪昨晚抓不到那黄狸猫,一定是饿得没能发挥出这具躯体的水平。
“呜欧!”气得要爆炸,三只小狼中长得最强壮的那只狼尖叫着扑上去,它气急败坏地猛踹枇杷果,瞪着祁景迁,嘴里继续“呜欧呜欧”地吼叫。
吃吃吃,你还吃?
我们饿着呢!
白天才是我们狼睡觉的黄金时间,结果呢?饿得我睡都睡不着。
你喜欢吃这些果子,我们不喜欢。
肉肉肉,要肉!
祁景迁冷冷斜它一眼。
它虽然还没长大,破坏力已经不小,枇杷果被它踩碎大半,空气里全是甜软的香味。
小狼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扭头“呜欧”一声。
站在它身后的两只小狼顷刻上前,与它一起齐齐盯着他,仿佛是无言的谴责。
祁景迁嗤笑,他要不是在龙椅上坐了几年,说不定真会被三只小狼的气势给唬住。
奶爹可真不是人当的。
祁景迁在心里叹了声气,把剩下的枇杷果堆到三只小狼面前。
爱吃不吃,不吃饿死你们!
困得不行,祁景迁蜷缩到旁侧,闭眼睡大觉。
这惹得三小狼更气了,“呜欧呜欧”冲他骂骂咧咧狂吼一通。
似乎知道抗议无效,领头的小狼收了嗓,白白浪费力气只会饿得更快,它又不傻。
另两只跟着停下来,洞穴终于恢复安静。
祁景迁背对着它们,过了会儿,他悄摸摸扭头,眯开一条眼缝儿,朝它们看去。
三小狼凄惨兮兮地埋头啃起了枇杷果,像发泄似的,越悲愤啃得越快,不多时就消灭了大半,连被踩碎的枇杷果也没放过。
突然,领头小狼猛地抬眸,发现了祁景迁的窥视,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眼底的笑意。
它嘴角还沾着一点枇杷果肉,恼羞成怒地瞪他,它猛地转身,将屁股对着他,继续苦哈哈地啃枇杷果。
仿佛在说,哼,不吃白不吃。
祁景迁笑得更畅快了。
既然有力气生气,证明还没饿到一定境界。
他每天不都给它们喂鸡蛋了吗?
可惜鸡蛋也不是源源不断供应的,再者,它们到底是狼,还是得吃肉才能保证营养。
所以,问题来了,他上哪儿去给它们弄肉?
这下轮到祁景迁苦哈哈了,他狩猎技术一般,这下穿成狼可惨了,箭都没得使,得硬碰硬地肉搏。
纯粹拼体力倒好说,关键过不去心理那关。
人毕竟不是动物,茹毛饮血那是原始人才做的事。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变得和真的狼一样,至少现在做不到。
怎么办呢?
愁得睡意全无,祁景迁支着脑袋胡思乱想,要是他有银子就好了,可以下山找村民们买鸡买鸭。
转念又想,得了吧,就冲他如今的模样,一只狼啊,就算有银子,也没法买到鸡鸭!村民们看到他估计得吓个半死,那画面,想都不敢想……
三小只吃了半饱,舔完皮毛,顾自跑到离祁景迁很远的角落睡觉。
祁景迁有点心虚,其实它们一开始对他态度还算好。
前些次出门,它们知道他要去狩猎,都特别殷勤体贴。
等他回来只带了鸡蛋和野果,三小狼中最小的那只母狼还会安慰他,它用脑袋轻轻磨蹭他脖颈,仿佛在说:没关系的,不要丧气,你下次一定可以猎到猎物的,我们相信你。
三只小狼,两公一母。
凭观察,祁景迁大概能猜出母狼是小妹,另两只不好说。
祁景迁也懒得管它们谁大谁小,因为其中一只最为霸道好战,他就管它叫老大,另外一只比较沉默低调,屈当老二算了。
往常对于那些鸡蛋和水果,老二很淡定,会主动过来吃。
老大自然不爽,但不至于和现在似的,动不动便要造反。
哎!接二连三的,它们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
在它们眼里,他是个连猎物都捉不到的无用奶爹啊!
祁景迁憋屈死了,也不知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倘若一辈子都没办法复原,他又该如何是好?
迷迷糊糊入睡,祁景迁整个下午都在做梦。
一会儿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人造皇宫,一会儿是广袤无垠幽深诡谲的原始森林。
一会儿是来来往往端盘送水的宫女太监,一会儿是形态各异奔腾跳跃的野兔松鼠猕猴狼。
明明他前一刻还在用膳,那桌上佳肴满布,有八宝丁儿、炒南贝、清蒸玉兰片、芙蓉燕菜、烩三鲜、炒螃蟹……
可一转眼,全变成了野果,真真是岂有此理。
睁开眼时,祁景迁都睡懵了。
他是谁,他在哪里?
他究竟是狼还是人?这一切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呜欧呜欧。”老大见他醒了,开始拼命用爪子刨地,意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显而易见,它们又饿了。
祁景迁接收到它们哀怨的眼神,甩甩头,爬了起来。
出洞时,祁景迁扭头盯着它们,挥了挥利爪。
警告它们在他离开的时间不要贪玩爬出去,倘若谁敢忤逆,回来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老大将嘴角往上扯,大大的不屑。
那意思大概是说:你先操心你自己吧,要是今晚还带鸡蛋和野果,休怪我们以多欺少以小欺大对你不客气啊!
狼小妹蹲在地上,饿得懒懒的,瘦弱的身躯摆明了营养不良。
狼老二这次没有中立,完全站在了狼老大那边,饥饿令人疯狂,也令狼疯狂。
祁景迁调头就走,心想,确实得让它们吃肉了。
它们是他摆脱眼前窘况的唯一线索,千万不能让它们有事,不就狩猎吗?不就一咬满嘴血嘛,怕什么?
好,今晚他便不做小偷了,他要去抓猎物。
祁景迁自信满满,他是狼啊!
在他作为人的认知里,狼多厉害呀,肯定想抓什么就抓什么,轻而易举对吧?
然而——
现实教他做人,不,是做狼。
首先,晚上出没的猎物有限,祁景迁原本想抓只兔子回去,可搜索半天,根本没找着兔子。
那勉为其难抓只鼹鼠也成啊!
祁景迁嗅着气味找到一片鼹鼠洞穴。
正好,有只鼹鼠趴在地上找吃的呢!他眼前一亮,克服恐惧,猛地冲上前。
鼹鼠听到地面震动,倏地转身,飞快钻回不远的地洞,保住一命。
祁景迁:“……”
他只好用爪子拼命刨洞,尘土漫天飞扬,刨了半天才一个浅坑。
嫌慢,他继续用嘴去拱,却吃了一嘴土。
呸呸吐出来,祁景迁气得一筹莫展。
足足守了两三个时辰,他一只鼹鼠都没抓着,到最后,反被一只狡猾的鼹鼠耍了半天。
那鼹鼠真真可恶。
大概它意识到这是个徒有其表的新手,长得凶神恶煞,其实很蠢。
所以便一会儿从这个洞里冒个头,再从那个洞里冒一下头。祁景迁刚开始不知道是戏弄,喘着气儿往这跑往那奔,每每都徒劳无功,最后才幡然醒悟,搞半天被耍了!
简直气死!
精疲力竭摊在地上,祁景迁恨不得以头撞石。
这些天他当奶爹养狼就够凄惨了,被那三小只鄙视不说,还被黄狸猫侮辱,被区区鼹鼠牵着鼻子走,有没有天理了?
他可是皇帝皇帝皇帝啊!
咬牙切齿地用爪拍地,祁景迁扭头往山下走,心底恨恨想着,呵呵,别等朕恢复身份,到时候看朕怎么收拾你们……
5。第五章
晋。江。独。发
第五章
三更天了,莹白月光像在小径上洒满了雪。
矫健的灰色身影一路迎风奔跑,来到了洪家村。
——正是祁景迁本狼无疑。
站在村口,祁景迁在心里默默念叨:诸位父老乡亲们,向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呢是朕今儿终于不偷鸡蛋了。嗯,坏消息是,朕要偷生蛋的鸡!望节哀顺变!
念叨完,他一双狼眼在散如星斗的村宅之间扫来扫去。
既然要偷,起码得挑个稍微富裕点的下手吧?
好比上上次,他千辛万苦潜入某位住户家的鸡棚,定睛瞧,窝里总共就两枚鸡蛋。
他是偷还是不偷呢?真真是纠结……
这次就偷村长家的鸡好了!
打定主意,祁景迁很快找到目的地,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村长家的房子比普通村民豪华很多。
不过他家居然还有间屋没熄灯?祁景迁顿时举棋不定。
踌躇间,轻风送来一股无比熟悉的好像深深烙印在骨子里的气息。
祁景迁好奇地盯着那扇窗,思忖片刻,壮着胆子跃入栅栏,倚着墙角走到窗下。
恰好撞见有人在说话。
“爹,您怎么还没睡?”男人一开口就打了个哈欠,仿佛困极,“这半张狼皮您每天都抱着睡,也不嫌味儿重?不是说后天就有人来提货?唔,爹,等咱家有钱了,咱们搬去京城吧,盘个铺子啥的,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咱们家可就发达啦,再不用守在这穷旮旯地,一年到头跟水牛铁犁为伍,脏兮兮不说,受苦受累也挣不到银子。”
“再说吧!卖了狼皮再说。”
“嗯嗯,爹,您别怕,没人来偷来抢,十里八荒都知道,这母狼是您猎的,这半张狼皮也是您的。”
“这可说不准,儿啊,狼皮这么金贵,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行了行了,看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去睡吧,爹还受得住。”
“行吧,您受不了再叫我,我帮您守……”说着,一连又打了两个哈欠。
父子两终止谈天,夜晚重归宁静。
祁景迁蹲坐在窗下,恍然大悟。
原来这屋子里有半张狼皮?难怪,那是出于本能的来自同类和死亡的味道。
忽而又怔住,什么狼皮会那么金贵?难道?
屋子里再度响起话语声,似乎是老头在自言自语:“母狼啊母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千万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是一匹金焰狼,有着别的狼没有的暗金色皮毛,那些有钱有权的人啊,全部都想要你的皮毛,就连当今皇上也想图个新鲜,瞧瞧你们长什么样儿。哎,你死了,你的狼崽们估计活不了,这样也好,免得以后落得和你们一样的下场……”
这老儿——
听着听着,祁景迁冒起了火。
诚然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可作为最直接的刽子手,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真的大丈夫?
挥爪拍了下地。
想起岩洞里三只小狼,祁景迁有些于心不忍。
那里面可是它们的母亲啊!
恼恨之余,却是深深的无奈。
他又岂是无辜?
自打春猎回宫,他便一病不起,御医们倾其所能,依旧无计可施。
他昏迷了很久很久,其实偶尔是有意识的,他能听见母后在床榻边绵绵不绝的啜泣,也能听见御医们相互探讨一无所获的叹息。
更多时候,他是在做梦,那些源源不断的画面逐渐拼凑完整,向他讲述了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个狼家庭的故事。
狼是群居生物,冬季猎物稀少,它们会抱团生活,增加狩猎成功的概率。
等春季到来,它们孕育了幼崽。这时它们会以家庭为单位在森林里散开,更隐秘更谨慎地将小狼抚养长大。
金焰狼虽然是狼里的稀有高贵品种,在生活习性上,却并不例外。
故事的主角是一对金焰狼伴侣,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里,它们与家族告别,越过一座座高山,越过溪涧,来到了神龙台。
为了即将诞生的幼崽,它们齐心协力筑造了安全宽阔的岩洞,也是它们的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母狼顺利生下四只可爱的小狼崽。
不同于其它与别的狼群杂交的金焰狼,这对金焰狼伴侣血统非常纯正,故此,它们的四只小狼崽也是极其稀有的纯种金焰狼,在日趋渐少的金焰狼里,它们非常珍贵。
公狼是第一次做父亲,它很年轻,却英勇壮硕。
为了养活哺乳幼崽的母狼,它经常徘徊在森林里狩猎。
十次里,七八次能够成功。
算是不错的战绩了。
然天公不作美,那日中午,伴着轰然一记惊雷狠狠砸下,淅淅沥沥的雨从天而降,森林足足下了五日五夜的暴雨。
春天的雨明明应该是婉转多情的,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凶恶狠戾?
公狼想不通,它只知道,这样的天气,动物们都藏在洞穴,是没法出去打猎的。
食物匮乏,奶水短缺。
其中一只从出生就很瘦弱的小母狼生病了,最终没能熬过这场雨。
它死了。
伤心的公狼忍着丧子之痛,趁第六天雨势暂停,便急急出去狩猎。
这一去,再没回来……
那时,举国各地纷纷响应京城发起的建议,在本地寻找值得进献的稀奇猎物送上朝廷,望博皇上龙颜一笑。
平利县只是其中之一。
女娲乡洪山村村长王富贵是个五旬老人,他身材枯瘦,人也不高,却擅长制造陷阱。
为了几两银子的赏赐,王富贵开始带着儿子冒雨频繁上山,一路设下诸多陷阱。
果然,雨停了,饥饿难耐的动物们纷纷出穴觅食。
他们也因此捕捉到许多猎物,但万万想不到的是,里面居然有一匹金焰狼,这可是将近百年都未曾再见过踪迹的稀有品种啊,整个洪山村包括平利县都沸腾了,知县甚至亲自前来,就为看一眼这传说中金焰狼的庐山真面目。
事实上,狼是很警觉的动物。
公狼本不该轻而易举被诱入陷阱,只能说他对人类的狡猾还不够深入了解,加上失去了一只狼崽,又急着带猎物回去喂养母狼幼崽,所以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枯等两天后,独守三只小狼的母狼绝望了。
凭它如今虚弱的身体,如何能单独抚养它们长大?
它决定去寻找公狼。
是生是死,总要弄个明白。
神龙台陷阱里还残留着公狼的毛发和鲜血,母狼看到这些,就什么都明白了。
押送公狼启程那日,所有人都听到山林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声凄厉的“呜欧呜欧”。
刹那间,囚在木笼的公狼仿佛疯了般,双目赤红,不停地用身体冲撞囚笼,哪怕遍体鳞伤,哪怕浑身是血,它也不肯停止。
众人几乎吓傻,匆匆押着公狼远离山峰……
母狼却因此暴露了行踪。
王富贵和村民们红了眼,金焰狼啊,谁不想抓住它换取金钱?
一日复一日,村民们积极上山,连晚上都举着火把不愿放弃。
母狼在夹缝中求生存,还要哺育幼崽,身心俱疲。
渐渐地,它体力不支,因村民们整天搜山,猎物也越来越捕捉不到,它终于意识到,它没有办法把小狼崽抚养长大并带回族群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死,母狼也不愿让这些人玷污自己的孩子。
最后喂饱三只幼崽,它吻遍它们的身体,拖着虚弱的身体故意走到离岩洞很远很远的地方,等着村民们找来。
它不会给他们留下它的皮毛。
哪怕死,也要毁掉。
王富贵追踪过来时,母狼正用沾满鲜血的利爪在自己背部腹部不停地挠抓。
这得多疼啊!
目瞪口呆的王富贵感受到了母狼眼底的仇恨,但——
在利益驱使下,他根本顾不上动物的感情,动物始终是动物,它们不需要感情。
用利刃连续刺死母狼,王富贵好歹保住了半块还算完整的狼皮。
至于那只公狼——
恍惚中,祁景迁仿佛看到了那双噙满血泪的双眼。
它的不甘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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