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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炼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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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马上意识到了她退开的原因，神色却很坦然：“抱歉，来的路上有些麻烦。会影响到你吗？”
“不影响谈话。”纱罗摇摇头，话锋一转：“你是谁？”
“索尔，索尔？佩罗杰利斯卡。”骑士的短发在远处路灯照射到的极为昏暗夜幕里折射着不容错认的金色光华，他一双碧蓝色的眼睛里透着从容不迫：“索拉是我的哥哥。”
没错，刚刚在酒馆里就是因为这骑士的样子，她才尝试着用索拉的名字把这位骑士引出来。
纱罗打量着这位自称是索拉弟弟的骑士。
虽然气质完全不同，但这人的长相和索拉简直一模一样！当然，纱罗也没有傻到会以为这是索拉开的恶劣玩笑——再怎样，那个桀骜不驯的盗贼也不会把在他眼里就只象征着循规蹈矩的骑士着装穿上身的。
“……你们是同胞兄弟？”
“是的。”
也是，这会儿索拉肯定还在满世界找奥法斯呢。三年以来她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奥法斯的消息，倒是有听说炼金协会一直在寻找安苏的学徒——为了自然是她手里的禁药配方。对于纱罗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销声匿迹隐藏行踪，同时她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治疗在炼制了禁药之后受到反噬的身体。
在红枫镇这种边境之地对纱罗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更不用说这儿还有极好的资源——隐藏在火山里的那座高塔。
“我叫纱罗。”纱罗顿了一顿，她不知道该怎样自我介绍下去——安苏？莫？布兰莱恩的徒弟？索拉的朋友？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对方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我知道你是谁。鼎鼎大名的安苏的学徒，年仅十余岁就凭一己之力成功炼制出禁药‘生长药剂’的纱罗。”
纱罗的眉间随着骑士的话语打了个结。
“一年前我见过索拉，他提到过你。”
她的手在袖子里微微一动，用以防身的试管被她抓在了手里。
“你知道整个迦兰大陆有多少国家的王室正在秘密‘通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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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塔里的生活十分平静。平静到足以让可以称之为触目惊心的、一直在叫嚣着的回忆慢慢沉静下来。我再也不会反复地回忆起那些可悲的残忍的场景了。」
「当年捡回来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我可还忘不掉他清洗完之后给我带来的惊艳感，男孩子长了这样一张脸，对女性可真是不公平。」
「作为一个学徒，他真的很聪明。只一年的时间，他像脱胎换骨了一样，连个子都长得比我高了。对炼金术的见解以及对研究的执着让我感到十分满意。最初遇见他的时候，那抹微弱的魔力波动也已经茁壮到连我都感到惊叹的地步。我小时候，是不是也像他这样聪明而坚韧呢？」
……
「在带他去参加炼金术师资格考试的时候，有个青年一直缠着我，说是也要做我的学徒。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样冰冷无情的一面，我的小学徒，就用了两句话狠狠地打击了那青年的自尊心。」
「我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妥……这孩子面对我的时候，虽然不爱说话，神色间却是很温柔的，只是对上了其他人，怎么就好像变了个感觉呢……？」
「最终，我却没有因为他对那青年的失态而产生歉疚。我不可能手这样的人做学徒——他眼里一抹遮遮掩掩的贪婪是我拒绝他最根本的原因。我训斥了他，并且让他向那青年道了歉。虽说这天我的学徒通过了炼金术师的资格考试，但我和他似乎都高兴不起来。回程的一路，尽是沉默。」
……
「这天晚上，我吐血了。这已经是今年里的第六次了。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是我已经活到了尽头的表现……身体里五脏六腑的器官会变得衰弱，一世炼金所承受的最大痛苦。我复原了太多太多的配方，炼制了太多太多的禁药，这身体注定是无法得到善终的，我已经能够感觉到最终的反噬在慢慢地朝我接近了。」
「其实我并不在意……我已经活得太久了，迟迟而来的反噬却让我有种终于迎来解脱的感觉。只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这件事告诉我唯一的学徒。今年是收养他的第十年，我那学徒，已经成长为从容不迫的成年人了。我开始珍惜起每一个和他相处的瞬间。」
「不知道哪一天，最终的反噬就会降临。我这躯体将会变为光的齑粉，什么都不会剩下——这是我等待已久的宿命。」
「我开始将我复原的每一个炼金配方都写了下来，我不能带走它们。它们属于我信念的延续者，这是我唯一能够留给他的巨大财富。」
……
「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
……
「沾着血的枕巾被他发现了……是我大意了。」
「我唯一的学徒站在我面前，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隐忍着什么，恍惚之间，我仿佛透过他高大却略显单薄的身体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的孩子，透着火光一般的双眼极亮极亮。」
「瞒不住他了，我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支试管。这是我给自己调的药，仅仅能止住来自身体内部的疼痛，让我能够继续记录下去。」
「他摔了那支空掉的试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他怀里，勒在我身上的手臂用了极大的力气，让我几乎不能呼吸。我理解他的失控行为，换做是我……」
……
「高塔在这个当口竟然遭窃。」
「丢了些财物，兴许只是为了钱而来的窃贼罢了……最开始我是这样想的，转过头却看见他的脸色极差。我问他是不是丢了些什么，他却摇了摇头。」
「我写信给挚友，将这件事告诉了她。没想到她竟在几天后突然出现，将我筑建在这边境之地的高塔收入了次元界。她撕裂了空间，撑起了结界，留了一个只供我们出入的门，就藏在了火山的缝隙之后。」
「我很高兴。但我想，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与她见面了。」
……
「不对劲，他变得很不对劲……」
「事情正在向我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趁他外出，我进了他的实验间。他竟然……他竟然在做那样的研究！该死，我那学徒，究竟在什么地方找到了线索，复原了那个邪恶的配方？！」
「我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他，马上、尽快……可这残破的身躯却在拖我后腿。就算是喝了止疼的药剂，身体却已经完全使不上力，虚弱得连拿着手札都会发抖。我深知时间已经不够，大概再有几个月，反噬就要来了。」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知道，他正在做一件不可饶恕的事？」
「一旦失败的话……万一失败了……不，就算是成功的话，也是万劫不复……」
「我必须做点什么。我……我想，我再一次需要你的帮助了，弥……」
手札上的记录到这里就画上了句点。
最后的一页上溅着可怖的血迹，黑色的墨水在呈现着难以形容的暗红色里化开了去，但最后一个字的笔锋依旧清晰，似乎是已经无法控制书写的劲道。
纱罗左手抚摸着那本手札上干涸了的暗红色血迹之中有着极深划痕的最后一笔，右手则抓着三年前从帕米尔高塔中带出来的配方手札。
两者的字体是相同的。
但，却不属于奥法斯。
三年前，最初发现这本手札时她的猜想根本就是错的。
那么，手札的主人是谁？
记录了配方的研究笔记和这手札的拥有者是同一个吧？
手札最后的似乎是一个人名——就是手札主人的挚友吧？从手札中提到的内容来看，手札主人的挚友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
……她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纱罗的想法让她自己有些恐慌。
她以为可以慢慢找到答案去揭开自睁眼以来遇到的困惑，没想到找到的却是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像是一个圆，以缓慢的、不容拒绝的、无法小觑的速度将她围在了中间，犹如困兽一般。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帕米尔的高塔，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醒来。
奥法斯去了哪儿？
为什么她炼制的手法会那样的熟练。
只在炼金这方面才会显露的身体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帕米尔高塔带出来的配方手札，和红枫镇高塔中的这一本，都是出自谁手。
手札中的「他」究竟是谁。
「他」究竟做了什么事，让手札的主人如临大敌。
手札最后的一个字，是在呼唤谁的名字。
真相，在哪里？
☆、14突变
纱罗踏进实验间。
这里大大小小的坩锅，都已经停止工作。一旁书架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装着不同的材料——各类香料、药草、空白符石等等。
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实验间，任何一个炼金术师的实验间里所存放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东西了。
这是高塔里仅有的一间实验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来自动物骨骸的腐朽味道。
这味道，纱罗早已习惯。
然而，按手札中的描述，高塔里应该并不只有这么一间实验间才是。
「他」的实验间。
其实纱罗并不是没有找过。在最开始读完整本手札之后，她就意识到——这座高塔，并不只有那一间实验间。
只是，她翻遍了高塔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他」的实验间。……明明只要找到了那间实验间，就可以找到有用的线索。
纱罗环视整个实验间。
虽然在这里住了三年，但有很多东西她都没碰过。满足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只要制作一些初级药剂到镇上的药店就可以换来。
这高塔并不属于奥法斯，她没有权利支配这里的所有物——初级药剂所要用到的材料，在高塔外的森林里就可以采集到。
高塔里的藏书量大到用几个三年也看不完。
纱罗无法猜测到底是哪一位炼金术师可以有这样一座高塔，不过，有那样一位厉害的魔法师作为挚友，那么高塔主人的身份应该也不简单。
纱罗将实验间里自己的所属物收拾进次元袋里。
她准备离开这座高塔了。
将东西都收拾妥当之后，纱罗的视线落在了悬在书桌上方的书架上。
书架的边缘处挂了一条项链，链坠子处饱满的红色晶石正折射着耀眼的红光。由于在这边境之地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因此奥法斯给的护盾石她自从在这里住下之后就被她摘下来挂在这里。
有时候这东西反而会遭人觊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没必要一直佩戴。
纱罗慢慢走过去，握着红色的晶石摩挲了几下。
那东西传来一阵冰冷的寒意。
纱罗将链子拿了下来，往脖子上一套。项链接触到脖颈皮肤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极其庞大的东西挤到了她的脑子里——
伴随着刻骨的冰冷而来的，是响彻整个脑海的炸裂声！
纱罗一头栽倒在了地上，陷入黑暗之前的一刹那，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伫立在次元界的高塔无法辨别时间的流逝。
从窗口往外望去，只能看见一片混沌，撕裂的空间里并没有白天与夜晚的区别，有的只是望不到边际的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纱罗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了双眼，过了好久才动了动手指。
纱罗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她正侧卧在实验间的地板上，贴着地板的半边身体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直觉。身体里传来的无力感跟三年前在秘亚城中受伤时相差无二，纱罗立刻就知道这次受损的依然是她的精神意识。
……居然在同一个地方栽了两次。
看来她以这个姿势躺在地板上已经很久很久了。
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除了她们，这座高塔根本没有别的人可以进来，除非……
纱罗往后一翻，把身体调整成平躺的姿势。她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在她的视野里原本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却微微的闪着光。
那是一个魔法阵，此刻的她躺在魔法阵中央正对着的地板上。
勾着秘银粉末嵌在天花板上的巨大魔法阵，这会儿正透出诡谲的青色光芒。
纱罗抬起右手，直直地伸向天花板的魔法阵。
“…时间与空间的交汇处，门扉的另一边，吾名为纱罗？圣洛迦，在此召唤无定之门，请为我开启这镜像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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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红枫镇外弥漫着一阵淡淡的白雾，越往山林中去，雾越是浓厚。
镇子的门口站着一个骑士，依旧穿着一身擦得锃亮的轻甲。骑士支着手里的长剑，站姿挺拔。
三天前，他和纱罗约定次日清晨在红枫镇的镇子门口集合，可不知道为什么，纱罗却失了约。而现在，距离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
年轻的骑士却没有半点不耐，长时间的等待丝毫没有磨去他的耐心，面容平静地在镇子门口一站就是两天。
“喂——”一个穿着紫色法袍的女孩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劈头就是一句责问：“呆子，你还要在这里呆几天？”言语之间流露出的娇蛮态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女孩子一头栗色的长卷发，微眯着的深褐双眼里不悦的情绪一览无遗。她腰间的短杖昭示着她的身份——三天前在酒馆里出现的魔法师，在这位于边境之地的红枫镇上可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薇薇安小姐，早上好。”索尔？佩罗杰利斯卡朝她一点头：“我想，那位小姐应该是临时有些什么事，因此没能来赴约。我必须等到那位到来才可以离开红枫镇。”
闻言，被称作薇薇安的魔法师双手在胸前交叉一放，眉头皱得死紧：“跟你在这破地方一等就是三天了，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你就这么相信她会来？”
“实在是非常抱歉，薇薇安小姐。”
没有回答薇薇安的问题，年轻的骑士将头转回原处，凝视通往镇子门口的道路，一副拒绝再谈话的样子。
“……嘁。”
对于骑士软硬不吃的态度，美丽的魔法师有些抓狂。
她在这儿已经呆够了，虽说温泉镇很好，泡温泉也可以让她的皮肤变得又嫩又滑，但是这个毫无新鲜感的地方——真是受够了！
她怀念在首都的家，怀念她又软又舒服的床，当然还有属于上流社会的舞会。身为出身贵族的魔法师，薇薇安最喜欢的就是热闹而华丽的场面。
她享受着神赐予她的出身及天赋——享受生活带来的美，这才是她一贯的宗旨。
然而！现在！
她必须要跟这个呆子骑士一起在这个破地方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爽约了的人，这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
可是她又不可以一个人离开……要是她单独行动的消息被她的侯爵堂兄知道了的话，肯定免不了一顿唠叨——她那侯爵堂兄唠叨的功力深厚得简直令人发指。
更何况，正式游历之前作为出使精灵国的使者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就得和那呆子骑士一起完成，这可是国王老头子的命令，不遵守的话，一整年的游历经费和研究经费就算是泡汤了。
……不行，她一定要做点什么，打消这个呆子骑士继续等下去的想法！
“索尔，”薇薇安喊了一声那骑士的名字，问：“你为什么认定她一定不会逃走？”
骑士并不接她的话。
薇薇安按捺下发脾气的**：“说不定听见自己被这么多国家通缉，回去早就收拾东西逃走了，还会蠢到跟你约好了，让你把她抓回去？”
“不会的。”
“什么嘛……”
索尔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是的，不会的。
一定只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而已，她会如约而至的。
——只要她还想见到她老师的话。
☆、15抵达
山林间的雾霭慢慢淡去。
年轻的骑士站得笔挺，专注的目光落在镇外的道路上。正使着浑身解数想要让骑士回心转意的魔法师正站在他的身边，不知正说着什么。
忽然，骑士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他身旁的薇薇安立刻捕捉到这一细节，停下了嘴里劝说的话，顺着骑士的目光看了过去。
道路旁茂密的矮树林中有那么一丛不同于两旁的枝叶，正微微摇动着。
深绿色叶子之间忽然伸出一只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开挡着道路的繁茂枝桠，下一刻，从树丛中被拨开的空隙处忽地钻出来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子披散着一头黑发，白色上衣蓝色长裙，正是三天前见过的那一位。
年轻的骑士露出一抹微笑。
纱罗拍掉粘在头发上的碎叶子，稍稍理了理衣裙之后，把斜挎着的背包摆了摆正。她刚一抬头，就对上了站在镇子门口的两人遥遥望来的目光。
居然还在。
纱罗顿时对这骑士的好耐心感到有些赞赏，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样的人属于另类的难缠——忍耐力过人的人善于蛰伏，往往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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