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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闻不如吻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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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三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沈判官是早年的一位判官,他……有几分特别。”张不疑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起别的判官,大家大都觉得‘铁面无私’,没得讲理,
  硬要说,宰承也是这般,但沈判官怎么说呢……应当说有几分人情味。”
  西瓜歪了歪头说:“我也偶尔听沈宰承说起这位本家,沈宰承对他也是恨得牙根痒痒,像是有不得了的来历似的。”
  几人走到大殿跟前,张不疑说:“这位沈判官身份不知,来历亦是不明,他审案颇为合理,但与这些判官都不一样,其中论证颇为繁琐,故而效率亦是奇低无比,
  最后因着觉得无趣,便早早离了阴司,到现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应当是做了一介潇洒散仙罢?”
  不远处传来男子的声响:“沈判有误,黄牛阿谅,伤人性命,应判入刀山地狱,即可行刑罢。”
  猫三恨急急忙忙地走上前去,看到男子已是站起身来,早有两三个鬼卒手提着金瓜锤,对着一个蓝衣男子的背脊上一连锤了三下。
  那男子面露疾苦,但仍是就地一滚,已是化作了一头通体没有杂毛的黄牛。
  剩下的鬼卒手提锁链,已是拘住了他的四肢。
  “等等!”猫三恨一把抢过一个小鬼手中的链子。
  僧人看着一股脑都涌上前来的手下们,皱了皱眉头说:“这是反了天了?不疑。”
  张不疑一抱拳,说道:“宰承,此事恐怕另有隐情,沈判当年所做之案,都是有情有理,这桩事亦是如此,不一定会是冤假错案。”
  猫三恨冷哼一声:“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便妄下断言,才叫真的乱来。”
  聂怀素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是好是坏,瞧瞧三世镜便知,不需多言。”
  他像是早有预料,将手一拍,有两个鬼卒亦是抬着一面巨大的铜镜,放在了大殿当中。
  “若是查看完毕,无有错误,你们也一并下刀山地狱去罢,西瓜小姐,你也如此,到时候,我自会向风涯禀告。”
  说着,他已是一掌拍在三世镜上。
  只见原本晦暗一片的铜镜里,出现了一座小山村。
  “信徒如若成就无良业果,可为众生牛马,我知你三生俱是信佛向道,上一世甘愿投入畜生道,这点无误。”
  他一点画面,只见铜镜之内一转,一片田地,这片田地边是早已砌好的水泥路,远远地立着几根电线杆,听到一声声的犬吠声。
  在田地之中,正有一头与阿谅如出一辙的老黄牛,而就在他的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沟,沟渠边沿,站着一个看上去半大的孩子。
  正怔怔地望着老黄牛出神。
  耕田的人不知了去向,而家长也不在身旁。
  就猫三恨看来,这副场景当真说不出的诡异,一片山清水秀之内,像是少了主角一般。
  这时,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那孩子大声地说了什么,而那头老牛突然拖着铁犁,疯也似的朝着孩子冲了过去!
  紧接着,便是一片血腥之色,染满了整个镜面。
  “你们可有异议?”聂怀素走上前来,关上了整个镜面,光线暗淡,只余下几个人面色苍白地看着场内的一切,不发一言。
  猫三恨有几分僵硬地抬起头,直视着僧人有几分淡漠的双眸。
  “事情发生之前,那个小孩明显说了什么激怒他的话,你为什么不问问他是什么?”
  聂怀素看着伏倒在地的老黄牛,轻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问,只不过,他不曾说,也不愿说。”
  猫三恨看着老黄牛的眼底里,尽是一片疾苦之色,不知如何做结。
  自古说来,便是牛若能言,便知凶吉,可如若牛不能言呢?
  聂怀素叹了口气说:“你们都说他品性极佳,我与他也算相识,自知他的品性如何,我也有所怀疑,只不过,证据确凿,不容反驳。”
  张不疑上前一步说:“宰承,我也觉得此事另有隐情,不如传召当事的村民前来,一一对峙,如何?”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张不疑。
  聂怀素点了点头说:“也正巧,这一代的村中人倒是还在阴司之内,来人,传冤魂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不算是第二个故事,第二个故事是对不正常的痴男怨女。


第35章 牛能言(二):有老翁
  “小姑娘; 你们这样让宰承大人为难; 是不是不大好?”
  正当几人在森罗殿内; 与聂怀素对峙之时,一个阴恻恻的老者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众人纷纷转过头。
  只见一个老者正抱着一个一言不发; 浑身散发着黑气的童子; 他的神色不善,只是不住地冷笑; 像是全然没有将在座的众人放在眼里。
  猫三恨眼尖; 已是认出这老者抱着的孩子正是被老黄牛顶死在田埂边的那一个。
  那这个老者就是孩子的家长了; 猫三恨思索了一番; 但仍是没有什么头绪,也不知道苏啖那个死丫头如今怎么样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而且这件事; 猫三恨看着孩子身上不时涌现出来的黑气,这件事怎么都透着一丝诡谲。
  这一家不可能没有问题……她敲击了两下指节; 也不答话。
  那老者自讨了个没趣,恶狠狠地盯着几人,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聂怀素身后缩了缩。
  “冤魂带到!”门外有个粗壮的声音唱了个到,从森罗殿外; 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响动; 一行数人已是被带到了大殿之上。
  这些鬼魂手脚上被戴着厚重的镣铐,面容都与那位老者有那么几分相像,如今都有点贼头贼脑地望着大殿之内的景象。
  “陈氏一脉。”聂怀素念道。
  几个鬼卒将那些个冤魂一推; 俱是被推了个趔趄,跌倒在了地上。
  许是地狱之苦,让这些个冤魂连说话都有几分不利索,他们一张嘴,便是“啊啊啊啊”叫个不停。
  张不疑不耐烦地说:“肃静!”
  这些冤魂连忙噤声,只是四下交头接耳,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
  “陈氏一脉,我来问你,陈氏幼子被耕牛杀死在田埂,此事你们可是知情?”聂怀素问。
  为首一人连忙说:“知……道,知道,这牛是村里一个叫许老汉的老……鳏夫家的,平日里性子就爆烈得很,我的知德孙儿啊……”
  猫三恨看着众人纷纷附和,偷偷凑到东魄君身边说:“怎么都是姓陈的,这是怎么回事?”
  东魄君看来颇为知情,他指着场中的人手说:“这个事儿发生在一处村落之内,村里的陈氏是个大族,这村里的人十之八九都姓陈,
  故而宰承称呼他们,亦是陈氏一脉。”
  聂怀素看了众人一眼,唤过鬼卒。
  “许氏何在?”
  “禀告宰承,许氏身家清白,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发派六道轮回,如今已在富贵之家生长多年了。”
  那些陈氏的人手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完全没有预料到一般。
  “如此亦是无所对证了。”聂怀素看了黄牛一眼,黄牛却露出了欣慰的眼神,原本疾苦的双眸多了一份暖意。
  “三恨。”聂怀素唤道。
  “如今,陈氏之人俱在,三世镜镜中风景亦是明晰,你可还有话要问,亦或是还有异议?”
  他的神色淡然,像是已经给此事盖棺定论了一般。
  猫三恨看着场中的一切,也不知该再问什么,毕竟如今,横竖看来,都不过是陈氏的一家之言。
  她走上前去,看着一言不发的老黄牛。
  聂怀素说:“自古僧人天心最慈,就算另有隐情,牛不可言,他亦是不言。”猫三恨摇了摇头,走到一群陈家人面前。
  她思索了片刻,问道:“我接下来,所问之事,若是你们有半点不实,可愿下无间地狱,受不得脱出之苦?”
  聂怀素伸手拉过她说:“天有天条,地有地规,不得如此无礼越矩。”
  猫三恨又气又恼,将他恨了个牙根痒痒,只好换了个说辞:“你们如今言语,但求个问心无愧才好!”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猫三恨想了想首先问:“许氏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生平怎么样,你们来说说看。”
  猫三恨觉得,从老黄牛的反应来看,这个许姓汉子恐怕便是此事的关键。
  “这个姓许的……不是我们陈家村的人,他原本是外村的孩子,只是早死了爹,随后他娘改嫁,到了咱们陈家村,
  可哪里知道,不知是他娘克夫,还是他是个衰命鬼,他娘嫁过来没多久,一家人就得了什么病,都死了个精光,一家老小,死的就剩下他一个,村里人看他可怜,便让他吃百家饭,生生奶大了他。”
  另一个陈家人也说:“是啊,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可全靠了咱们陈家村的人,结果他还坑了知德啊!”
  猫三恨看着众人的表演,像是要将许家汉子钉上耻辱柱,恨不得生啖其肉一般。
  猫三恨却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继续问:“多言多语,我有问你们别的事情吗?我再问你,你们陈家与许家汉子是否有所仇隙?”
  陈家为首之人说:“仇隙应当算不上,这许家汉子是个好吃懒作之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懒汉,大概是妒忌咱们家家大业大吧。”
  猫儿冷笑一声:“懒汉哪有钱财置办田地,还有耕牛犁地?”
  那陈家人一时语塞,身后一个妇人已是开口说:“这耕牛乃是咱们村里买的,这田地也是借的!”
  她的声音尖利,吵得猫三恨耳膜都一阵刺疼。
  猫儿摊摊手说:“那不就是你们陈家自个儿管教无方,怨不得人?”
  她走到聂怀素面前:“大宰承,咱们不如来瞧瞧,这帮人为何入了拔舌地狱?”
  聂怀素取过手头的一本黑皮小册子,翻了几页,亮给了猫三恨看。
  猫三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笑着说一干陈家人说:“凡是诽谤佛法,挑拨离间,以言害人,巧言相辩,说谎迷世的,尽入拔舌地狱。
  而你们这些陈家人的罪名,哦,正是‘以言害人’呐。可惜这个被害之人因祸得福,正因了你等迫害,死后反倒是去了富贵之家,正是一报还一报呐。”
  陈家人连忙摆手说:“咱们没有害他啊!一定是你们阴间的人搞错了!这牛要是咱们不说,不也在阴司逍遥法外这么多年吗?”
  猫三恨看着他们有几分奸猾的表情,有几分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巧言令色之人,必奸猾如蛇。
  而众口铄金,难辨真伪,魑魅魍魉,尽皆如此。
  猫三恨站在聂怀素身旁,看着陈氏的嘴脸,仍是有几分无力。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个少女的言谈之声:“阴山多宝居士座下弟子,苏啖,前来拜会。”
  猫三恨挪过眼去,只见一对金衣金甲的青年男女护持在左右,正中央站着的是身着紫衣,摇曳生姿的苏啖。
  陈家的家长不耐烦的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这儿掺和了?宰承大人,你可要替咱们几个做主啊。”
  另一人也说:“咱们陈家的事情,外人又瞅不见,他们来这儿看什么热闹!”
  一时之间,如群鸦聒噪,一发不可收拾。
  张不疑大喝一声:“肃静!”
  苏啖已是盈盈下拜说:“宰承。”
  聂怀素说:“多宝居士乃是阴山名流,与我有共事之情,苏小姐能拜在他门下,实属幸事。”
  他转过脸来,对阿高阿明说:“你们俩人为守卫阴司森罗殿的丁甲神,随意放这些阳世街住民前来,作何解释?”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在苏啖身后静静地漂浮着许多个黑影。
  猫三恨笑着说:“你们说,你们陈家村的事情,外人瞅不见,现在就连唯一的人证,如今都已经投胎转世去了,好一个死无对证,好一个自家之事。
  可世间万物有灵,比如我便是家猫化形,到了现在你们还觉得世人尽是一无所知吗?”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什么,在天空中,漂浮着一群诡异的鸟兽,有乌鸦,有麻雀,有各种不知名的鸟儿。
  而在地面上,蜿蜒曲折,爬行着许多,如长蛇,如鼹鼠,如田鼠,这般在乡间随处可见的小动物。
  这等声响,犹如狂潮。
  “吱吱吱,这里就是森罗殿啊,好热闹,好热闹!”
  “这不是,许先生家的阿谅嘛……你怎么又变成了牛啊……”
  “嘶……这帮陈家人,哈哈哈哈,还在地狱呐,好想咬他们一口。”
  七嘴八舌,犹如妖鬼过境,就连始作俑者,猫三恨和苏啖都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猫三恨轻咳一声:“宰承大人,这些都是此案的人证,可准我问询一二?”
  聂怀素点了点头。
  “诸位听好了,你等乃是在阳世街宿居,被认为无有罪孽之人,同样你们也是陈家村聚落的居民之一,我便想问问,这许家汉子到底如何,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又是如何!”
  一只麻雀振了振翅,落在了猫三恨的肩头。
  “许家先生是个好人呐,他从小就父母早夭,但对我们这些小动物,还有村里的后辈都很好,他自己靠双手挣了一块田亩,自给自足,也不多与陈家村来往,叽叽叽。”
  刚才还叫嚣咬人的蛇,接上话茬:“只是后来,地产要拆迁了,每一亩地,便都十分值钱,这些陈家人便将主意打到了许先生的头上去了。”
  “你们这些妖怪满嘴放屁!许仕明的田,都是咱们老陈家的!”刚才声音尖锐的女子匆忙打断道。
  “你个老妖妇,你们卖田的时候,我还在咧。”一只田鼠冒出头来,冷冷地说道。
  “你们日日惊扰许先生,你知道许先生是好人,便派孩子上门,对,就那边那个,是叫知德吧?吵得许先生夜夜不宁,
  到最后,甚至起了杀念!”一条大黄狗说道。
  “都说飞鸟忘机,明明鸟兽最懂人心,故而他们的想法,咱们都看在眼里,可咱们体量小,什么都做不了。”乌鸦说。
  那条长蛇自嘲道:“我天天喝人说,便要咬死这帮子狼心狗肺的东西,可我只是条菜花蛇,咬不死他们的咧。”
  “于是咱们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阿谅,最后……”
  “最后,小孩子还是给许先生下了毒,阿谅不知其中的缘由,含忿出手,把那个小孩子顶死在了田埂边上。”小田鼠说道。
  “他只是个孩子啊!”一个老头紧紧抱着一言不发的小孩儿,哭诉道。
  “小孩儿就能下毒害人了?”乌鸦嘎嘎叫了两声,目光锐利,看向众人。
  聂怀素将手一招,满堂的吵嚷声都收了起来,包括在一旁看戏的猫三恨也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响了。
  “黄牛阿谅杀人一案,应判入刀山地狱;陈氏一脉,陈知德,投毒害人,由游魂转为罪孽之身,投入牛坑地狱之内,其余陈氏族人,罪加一等,投入孽镜地狱,即可执行。”
  说着,从门外走来一行鬼卒,已是领着所有罪人通过闸道,猫三恨还想要辩驳什么,却被两旁的黑白无常死死拉住。
  老黄牛低声“哞”了一声,扭过头,有几分感激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猫三恨,最后消失在了众人眼底。
  这时,猫三恨的嗓子才是一松,她刚要说话。
  门外,忽然狂风大作,有人身形未到,声响已至。
  乃是个娇俏的少女声音。
  “今日森罗殿内,好生热闹,妾身久违前来,适逢此景,有趣!当真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许愿一波收藏吧!


第36章 沧海一粟(一):出走的恋人
  在猫三恨的印象里; 在场的所有人一旦提起“阎罗”; 都似是讳莫如深; 真说起来,也是一句“喜好捉弄人”便轻飘飘地带过了。
  至于猫三恨; 倒是从未见过这个人到底是如何的; 就连唯一一次可能相见的机会; 也因着阎罗外巡错过了。
  故而,猫三恨对于这位阴司主宰; 实在没有什么实感。
  她看向森罗殿门外; 施施然地走进来两个女子; 她们看上去年纪都不比猫三恨大上多少; 俱是十五六的模样。
  而在她们俩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侍的人手; 只是森罗殿内; 光线灰暗,看不清相貌。
  那两个少女; 其中一人身着略微粉嫩的宫装,而另一人则与之相反一身玄黑如墨的短衣,两人携手而来,已是到了众人跟前。
  “我说怎么这般热闹。”少女悠扬的声音传来。
  “怀素; 我不在这几日; 阴司之内尚好?”少女问了一嘴,表情俏皮,倒不像是执掌轮回生死的阎王; 更像是个邻家少女。
  “并无差池,只是中元节开鬼门,如今无常众与丁甲众,多半已去驱赶魂魄回转阴司,故而阴司有几分空落。”聂怀素补充了两句。
  阎罗走到上首的案席之后坐了下来,动作熟稔,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中元节乃是一年一届的大事,如此处理亦是甚好。”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另一个少女却已是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眉头紧锁,并不如阎罗一般洒然,仿佛有一桩心事挂在心头,心上眉头俱是阴霾。
  “好了,莫要介怀了,都成仙作祖数千年的人了,还这般愁绪满脸,像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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