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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天日的廉价小单间。

　　　　单间再小，那也是单间，比合租的床位要显得高档一些，起码关上门能有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这位流动小摊贩就住在这样的一个地下小单间内。而且看起来住的时间不短了，门里门外都堆放着大量的杂物。

　　　　进了屋，必须把门关上，人才能转得开身。若是多进来两个，门都关不上。

　　　　狭小空间一览无遗，充分暴露出主人家的收入水平和品味，装满光碟的纸箱子分门别类的贴着标签，各种口味未拆封的泡面从地面码到房顶。墙面上贴的竟然不是单身男青年最喜欢的那些挂历美女，而是一张张白色的A4复印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编程语言代码，代码旁边是一堆最新的编程教材，甚至还有一两本英文原版的。

　　　　童彤顿时肃然起敬，这一看就是个有才华有技术有追求的流动小摊贩，绝对不可小觑。

　　　　那人进了屋，摘了帽子、墨镜和口罩，三下五除二将特殊改款的这件长风衣脱掉，露出了里面的短袖背心和还算周正的真容。

　　　　如果不是那满墙的代码留住了童彤的目光，定了定心神，单看这人进门就脱衣服的姿（变）态，一般胆小的肯定不敢久留。

　　　　等没有了那些遮掩，适应了房间内昏暗的光线，童彤竟然觉得对方的长相有那么几分眼熟。

　　　　想起来了，这人长得好像罗大千，年轻还有头发的版本！那可是二十年后互联网神级“教父”啊！在国内搞IT的，当年入行前谁还没看过几本罗大千写的编程教材？若只是编程技术超牛还不足以形容罗大千的强悍。他立足于技术，却不单纯只做技术，而是用超前的思想引领了时代的潮流，直接塑造了一代IT人的三观。他不仅在互联网领域里发展，后来还与时俱进走向了手机端，将以前网页版本的许多经典应用，变成了app的火爆款。

　　　　这样一位大佬，在2002年，居然是住在地下室卖盗版光盘的流动小摊贩？

　　　　“罗……”童彤刚一出声。

　　　　罗大千顿时一个激灵，面露恐慌紧张问道：“你，认识我？”

　　　　童彤赶紧摇头否认：“不认识！”

　　　　这就是典型睁着眼睛说瞎话。童彤认识罗大千，当然认识了。穿越前童彤找这位已经成神的大佬募过钱，去投一家科创公司，后来那公司被某宝十多个亿收购了。连带着罗大千也赚了不少。那是童彤过去人生中投资业绩里精彩的一笔。不过说服这位大佬乖乖掏钱也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心血，为了能与这位大佬有共同语言，不被蔑视挑剔，童彤还投其所好的了解了一下古早的编程语言以及互联网在国内的发展历史。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英雄当年也有落魄时。

　　　　“这位大哥，你刚才说有什么最新款的系统，还捆绑集成各种办公软件的那个，能不能演示一下？我本来是为公司采购电脑，软件什么的如果确实不错，肯定需要。”童彤及时稳住心神，回到正题，心里却琢磨着，该怎么与罗大千交个朋友。微末之时互相帮扶的交情，比酒肉饭局里用钱堆的人脉更持久过硬。

　　　　罗大千见对方一脸诚恳，言辞也很正常，不像是来找事的，态度上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劝道：“为公司采购，买软件什么的还是用正版更好吧？”

　　　　童彤点头，暗想难怪他挣不到钱，居然主动劝客人买正版，看来这位大佬虽然做着盗版的生意，内心深处还是向往着正规经营的：“没错，我们是正规公司，的确应该用正版软件。不过安装系统和软件都很麻烦，我们又为了节省成本打算买组装的兼容机，一般这种机子没有品牌机那样给预装好正版软件呢。”

　　　　罗大千听得眼睛一亮：“这事好办啊，我帮你装软件，如果你是在电子城里攒机子，我就近服务，要几台？我跟你到现场顺便将软件都弄好了，你再拿走。”

　　　　“那你的软件安装服务费怎么收啊？”童彤很上道的打听了一句。

　　　　罗大千这会儿终于放松下来。一般来关中村里攒机子的都是个人和小公司为主，机子都自己攒了，安装软件一般不会花钱求别人，都是直接让攒机子的店面赠送个装软件的服务。店里的老板们图省事，也是直接找做好的系统盘，尤其那种可能捆绑了垃圾软件和病毒的系统盘直接弄上去。有真技术，软件硬件兼通的人比较少，当然这种半吊子水平的也不会提出装软件还收费。

　　　　眼前这位帅哥，能意识到装软件需要给钱，已经算是很有良心的客户了。罗大千略一寻思就说道：“你看看我屋里这台机子怎么样？”

　　　　童彤看到屋内唯一的写字台上放着一台果奔的机子，古早的巨型机箱有一面防护板没装，里面主板显卡内存条各种硬件和排线都整整齐齐，外边还有一台家用小风扇，对着整个机箱一个劲的吹。主机箱边上是笨重的大头显示器，旁边有一台光盘刻录机，用外接线连进了机箱内。

　　　　罗大千得意洋洋介绍道：“我这台机子的配置绝对是关中村里最好的，而且硬件每隔三五个月就会更换成最新的以维持机子最快的速度。说起来，攒机子我也在行，不如算你便宜点，你说个配置，我帮你攒机子装软件，一台单收你200元钱，三台收500，你看怎么样？别嫌贵，只要经我手做的软件肯定好用，也不会捆绑垃圾和病毒。使用过程中若软硬件出了什么问题，我上门免费维修，包三年。”

　　　　“为什么只管三年？”童彤故意问了一句。

　　　　罗大千估计是听多了这种问题，并无不耐烦，认真解释道：“现在硬件更新换代快，理论上半年性能就翻番，一块主板用一两年就跟不上速度该换了，我包三年已经太久，其实也就吹吹显得我老实呗。那些固定摊位都只保修一年。尤其兼容机这种，一旦出毛病了，大家互相扯皮，都说不是自己配件的锅，那时候没人给你修电脑，岂不是抓瞎？你们是私企吧？大国企都是直接买品牌机，他们品牌机报修长，敢说五年的都有，一分钱一分货。”

　　　　“对对，我们这就是小公司，也没有岗位聘用全职的电脑维护人员。你的建议很好啊，我这边要3台机子，1台配置最好能跑的动3D渲染看碟不卡的，2台时下流行的高配，记账做表用三年不过时就行。”童彤一边说一边拿出500元现金，“走，现在带我去攒机子。”

　　　　罗大千一阵激动接了钱，藏在裤兜口袋里壹佰，举着另外肆佰说道：“你先等会儿，我去续个电费……欠了房东快两个月再不交电钱，人家就拉闸了。”

　第24章　24畅想未来（五更）

　　　　虽然台式机比较耗电；　不过居民楼里民用电费才几毛钱1度啊，正常人家里像这种没电视没冰箱的，就算三餐用电磁炉白天黑夜都不关灯；　一个月能有个七八十块的电费撑死了。罗总果然大佬；　估计他屋里这机子关的时候少，日以继夜的刻盘写代码，才会这么大的消耗，一个月电费都赶上房租了。

　　　　罗大千在短袖背心外边穿了一件还算干净正常的长袖衫；　也没再戴口罩眼镜；　光明正大露着脸；　点头哈腰去一楼老奶奶家里交了电费，立刻意气风发带着客户上了村里货最全的电子城最熟悉的固定摊位。各种品牌的配件，多少钱划算；　他闭着眼睛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在各大摊位前面品头论足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

　　　　童彤也经历过攒机子用的学生时代，当年她长的愁人没有男生主动帮忙给弄电脑；　厚着脸皮自己来长见识，被坑的不惨。如今一听罗大千脱口而出这么多内行话，顿时大开眼界，敬仰之情涌上心头，一时没忍住：“罗总……”

　　　　“别，你听谁说我姓罗？我也不是开公司的；　就一个卖盘的；　别叫总。你才是总；　敢问先生贵姓啊？”

　　　　童彤故意没说自己是老板，而是摆出了一个比较符合年龄的身份，笑道：“我姓何，叫我小何就行。你刚才说了你姓罗，难道我听错了？都是给人打工的，商业互吹一下。对啦，罗大……哥，你这么有经验，为啥不自己整个公司当老板呢？”

　　　　罗大千一边帮着拼装电脑，一边说道：“你别小瞧了卖光碟的，尤其那种碟，你也懂啊，几乎没什么成本，走量大利润又高。我也就是缺钱了偶尔卖点货，正经还是给人做技术服务的。至于开公司，也要有钱啊，你知道我有个梦想……”

　　　　“梦想？”童彤不免真的很好奇，年轻时的互联网大佬的梦想是哈，不过他那满墙的代码已经初露端倪，肯定不是凡人能够理解的高大上吧。

　　　　“不瞒你说，我想等将来钱攒够了，就在这楼里一层最显眼的位置，租个正经的固定摊位，摆出光盘刻录机，主要售卖我出品的正版光碟，兼做网站搭建和装机、软件维护等等。”

　　　　童彤正举着矿泉水喝，噗的一口全都喷了出去。

　　　　醒醒！大佬，没听错吧！二十年后的互联网“教父”，年轻时的梦想，难道就只是在关中村里有个固定摊位，玩着单机卖正版软件？

　　　　罗大千丝毫没觉得自己的理想有什么不对，满眼望去这些固定摊位都是有正规营业执照的，注册资本没有三五万都不敢挂牌子，一个个都是什么多媒体公司啊、科技咨询公司，其实技术含量实在有限。有朝一日他入住了这里的摊位，肯定是全村技术最牛的崽。

　　　　“附近有没有上档次的饭馆，罗大哥，看你这么辛苦，等弄完了机子，我请你吃午饭。”童彤主动发出邀请。

　　　　“吃饭？没问题。别嫌我吃的多就行，早知道今天能遇到你这个贵人，我昨晚上就不该吃饭，能省点是点。”

　　　　罗总不会是昨晚上勉强吃了顿饭，今早上没开张前不舍得吃早饭，一直饿到现在吧？童彤知情识趣的从旁边零食摊子买了一包夹心饼干，拆开了递给大佬：“我看机子还要再装一会儿，您抽空吃两口垫垫。”

　　　　罗大千刚才是饿的有点眩晕，也不见外的赶紧吃了口饼干。

　　　　童彤原本以为先让罗大千饭前多垫垫，正经下馆子吃贵菜能省省，未料罗大千食量惊人。刚才一包饼干也就塞个牙缝，正经开餐罗大千还真就像饿了三顿一样，一个顶三人的饭量，早知道就去旁边自助了。

　　　　“你说旁边那个自助啊，以前有人请我吃饭去过，菜品一般，也就吃了两回，那老板说什么都不让我再进，我带客户去都不行。”

　　　　童彤看着面前桌上转瞬间就被罗大千消灭了一半的饭菜，终于明白了隔壁开自助的老板的苦衷。而且，深切怀疑罗大千攒不下钱是吃穷的。就这种饭量，一顿煮一脸盆的面条也就吃半饱。怪不得一听有人请吃饭，罗总立刻亲热的仿佛上辈子就认识的兄弟一样。

　　　　终于等着桌上所有碗碟都空空如也，罗大千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问道：“无功不受禄，吃你这顿饭，你有什么企图赶紧说吧。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先声明，钻人后门偷人家数据等等违法的事情，给多少钱我都不干。”

　　　　“罗大哥你想哪去了，我只是不太明白你计算机技术那么牛，写书啊教学生都绰绰有余了，莫非真是个教授啊名人之类的。恕我眼拙不识真人。”童彤客气了一句。

　　　　罗大千幽幽长叹：“何老弟你真会说话，当年我其他科成绩不行，没能留校。想我也是正经Z字头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家里一直希望我能进个有编制的单位，留校当老师啊，国企里坐办公室啊都行。可惜……我真不是那块料，辜负了父母的期待。除了写代码，和电脑打交道，别的实在不擅长。其实，我也不太有把握，将来租得起固定摊位的时候，我能否经营的下去。现在能这么与人侃侃而谈，还是卖了大半年光盘锻炼出来的，以前我见着生人一说话就脸红，嘴笨。如果遇到合适的朋友，我干技术，他看摊子卖货，最好不过了。何老弟，我看你仪表不凡，能言善道，说话那么中听，卖货一定比我在行，有没有考虑自主创业，或与我一起开摊子，也当半个老板？”

　　　　罗大千这还叫嘴笨？他实在太谦虚了，固定摊位都还没见着影子，三言两语就想忽悠个合伙人？

　　　　合伙人啊，呵呵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呢。童彤将随身携带的N牌手机拿出来，重重拍在桌上，一本正经问：“罗大哥，你的提议我肯定会认真考虑。不过有些事咱们提前统一一下思想认识免得三观差太远，以后合作起来分歧太大。你看这是什么？”

　　　　罗大千不过就是顺口调侃几句发发牢骚，人家何老弟长得帅谈吐不俗，出门都开着小轿车代步，正经公司采买电脑的，一看就是年少有为，薪酬也不错。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种连固定摊位都没有的流动小商贩“合伙”？却未料到对方似乎并没有当他是开玩笑，还拍出个手机，这是几个意思？怀疑他脑子进水精神异常么？

　　　　“这看起来像是一台普通的手机？当然这牌子的东西十分坚硬，也能用来砸核桃。”罗大千小心谨慎的回答了一句，让自己的表情尽可能显得不那么奇怪。

　　　　“这当然只是一部普通的手机，但是罗大哥有没有想过，二十年后这巴掌大小的东西会是什么样子？要知道二十年前，甚至是过去几十年，都只是固定电话机，通讯原理换汤不换药，这移动通讯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童彤启发了一句，“电脑也是，众所周知硬件设备更新迭代快，现在已经有笔记本电脑，主机做的小巧玲珑，想必要不了几年，同样大小的主机性能和存储容量都会是现在的成百上千倍。当然也可能会是更小的体积更便携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二十年后，电脑会变得与这个手机一样大？”

　　　　童彤点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吧，现在技术发展那么快，也许要不了二十年，手机也能当电脑用，上网查资料，各种软件在手机里一样能运用自如。以后出门没人扛着电脑，手提那种轻便的都嫌大懒得带，毕竟一个手机就能上网发邮件写文件甚至付钱，解决一切……”

　　　　罗大千呐呐道：“那光盘呢？拿这么小的手机怎么看光盘？”

　　　　童彤大笑：“真有那种设备，光盘恐怕已经成古董了，现在最好的DVD光盘能放1~4G的东西？将来或许指甲盖这么大的存储设备，就能装1个T，随用随存，随便读写删改，谁还费劲刻光盘？而且现在手机是2G信号，普通电脑上网传输是几十K，但3G4G5G信号早晚都会有，大家也不必自己拷贝什么，上网一搜，几百兆的宽带传输速度要啥有啥，在线看高清电影，秒下载云存储。”

　　　　罗大千听得双眼放光，垂涎道：“何老弟，你是哪个学校的高材生，学什么专业的，见识真的高远。我们学校以前有个教授去米国考察，回来后说的和你这套有点像，不过没你这么夸张。他就说光盘只是阶段性的存储介质早晚会被更轻便的东西取代，而且电脑技术进步，编程语言肯定也时刻进步，我们必须不断跟上潮流掌握新知识，他还说个人终端与移动通讯端的结合应用或许才是未来科技发展的前沿。”

　　　　“我啊，初中肄业。前阵子还在工地搬砖呢。”童彤尴尬咳了两声，“也就是平时爱看点闲书，我见人家科幻小说里都这么忽悠的，今天和你这个Z大毕业的高材生聊聊，原指望你能挑出点毛病来。”

　　　　“毛病？你说的一点都没毛病！”这一刻罗大千已经在心底将这位远见卓识的何老弟引为知己，“不过眼下，既然卖光盘没前途，你有什么赚钱的好项目没？”

　　　　“你们计算机专业的事，我哪懂。但是我的确有个项目想求你做，有偿的。”童彤将畅想拉回现实，“我们公司是一家经营民宿的小企业，我要做一个正经的网站，功能啥的都构思好了，起码做中英双语版本的，用户能上传信息我也能进行科学的用户管理。租国外的服务器上传，后续常年维护。技术上对你肯定是小意思，你有没有兴趣做呢？”

　第25章　25吸金大法（二合一）

　　　　罗大千当然有兴趣做网站；　这才是他的专长所在，信心十足道：“一口价2万块，英语版本你自己找人翻译好；　我一并帮你做了；　保证是最精简的代码，再烂的机子龟速的网也能打的开。将来若升级维护或网站搬家，我提供三次免费服务。后续再有改良需求，看工作量咱们再谈？”

　　　　童彤心知这是良心价；　不过要绑定这个大佬；　光用钱交易可不行；　略一寻思就主动提议道：“其实我是现在这家民宿的股东之一，有一定的人事权利。不如这样吧，我给你解决10年社保；　按帝都最低工资标准那种；　你作为技术顾问挂靠到我们公司来。不用坐班，主要工作就是维护设备和网站；　远程控制就行，其余时间你随意支配。将来想创业，我若觉得项目好，咱们一起投，你看如何？”

　　　　当初留校当老师的人还不是为了图事业编制享受稳定社保，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