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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旧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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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澈想起那日在凤岭上他的坚持，不仅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绿夫人忙接话道：“小女愚钝，有劳仙君费心了。浮休避世而居，招待多有不周，还请仙君体谅。他日路过浮休，还望仙君能驻足小住。”
一派主客欢笑。
宋澈去看绿枝，却是再没有昔日的温婉，整个人一股秋日肃杀之气。看到宋澈看她，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告诉宋澈不必担心。
宋澈微微叹口气，目光转向别处。
送别宴吃的颇为压抑，尽管绿夫人竭力撑起氛围，仍然是沉默的沉默，低头的低头。
千笙去瞧断尘，断尘一言不发，千笙只好倒了一杯酒，饮了下去。断尘看到了，说了一句：“少喝点……”千笙看着他不说话，酒却喝的更猛了。
断尘叹口气，也不多言。
等到杯盘狼藉，离歌响起，绿枝盈盈走上前去。
宋澈和绿夫人都暗暗捏了一把汗。不过一个浮休城，哪里有瞒住当家的绿夫人？虽然绿枝嘱咐宋澈不要多言，可是作为母亲，绿枝的异常她岂会看不出来。不问，不过是希望女儿自己慢慢淡忘罢了。
就如此时，明明害怕绿枝再次受到伤害，绿夫人仍然安静地立在那儿，并没有任何干涉的意思。自己的事，旁人不宜沾染太多，哪怕是亲生女儿。毕竟，这路还是要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宋澈看了看绿夫人，在心里赞叹了一声，也立在那里没有动。
“师父……”绿枝对着千笙开了口。
“绿枝姑娘可还有事？”千笙看了眼断尘，终究还是扶起了低头跪拜的绿枝。
“师父多虑了，绿枝并没有别的事。只是希望师父得偿所愿。此后山高水长，望师父善自保重。”绿枝笑着说完了心里的话，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千笙有些惊讶，他以为绿枝是要纠缠呢。作为断尘的族人，他又不能让她难堪，心里正在想怎么度过眼前的困局。偏偏，断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却没想到，绿枝竟然这么豁朗。
“你也要好好保重，凡间不比天上，凡事要多加小心。”千笙此时才真正把她当作自己的徒弟，难得有一个这么清明的女子。
“断尘仙君是个好人，性子是冷了些，师父精诚所至，必能金石为开。”就在千笙以为事情到此已经是尾声的时候，绿枝走近他，低声又说了这么一句。
千笙不确定地看向绿枝，绿枝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
千笙有些羞愧，当时的确是想打消她的念头，也是像试试断尘的心意。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利用了她。
此时被绿枝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千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能说出来，必然是已经看开，并且已经原谅他，那么廉价的一句“对不起”在千笙嘴边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对不起什么呢，是利用她还是不喜欢她？既然已经化成云烟，何必要再站在高处去揭人的伤疤呢！
是以，千笙也回给她一个最真挚的笑：“保重。”
绿枝冲他再次拜了下去：“恭送师父。”
云上飘了许久，千笙回头，依然看到绿枝冲他挥起的那只手。
作者有话要说： 俗话说日更之下不缺榜，可是，可是数据差到这次终于轮空了。我伤感了一会儿，差点掉出眼泪，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我家编编让我尽早完结的意思。可我，可我还在那里不停地水啊水。好吧，完结就完结，反正细纲早已经理出来，多点少点也没太大关系。于是，我就把该走的人先放出来了，下一章过后，阿澈就应该堕入凡间了吧？（其实我也不确定）因为不开森，我看了一期半《真男》来调解，然后就到了这个点。怪我，这章又缩水了。好吧，现在只有一个信念了，那就是不管字多字少坚持不断更，为了这个目的，前进吧！
第三十八章 浮休话别＇VIP＇
浮休城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 宋澈即将离开这里。
等到了午时，虽然还飘着雪花，绿夫人仍然从流光殿端出一个巨大的玉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城中央。宋澈和绿枝的长发都披散了下来，等待洗浴。
不知道往盆里放了什么； 绿枝的长发一浸入其中，黑色立即变成白色； 后来整头长发都成了银白色。
绿枝吓了一跳：“母亲，这是……”
绿夫人叹了一口气：“无碍； 收拢起来吧。”说完； 又把目光转向了宋澈。
宋澈也依着要求把长发浸泡水中； 却是过了好半晌都没有什么异样。绿夫人面上闪出一丝喜色：“难道，真的是诅咒解除了？”却又有些不敢置信。
宋澈也有些吃惊：“难道因为我不是这里的人？”当然； 这话却并没有说出口。
然而； 就在一众人怀抱希望要庆祝时，宋澈捞起发尾； 却发现有了星星点点的灰白。
绿夫人时刻注意着，看到后叹息一声：“罢了罢了； 不过是个仪式而已。”至于什么仪式； 却又不说清楚。
事后； 宋澈才从颂姑姑口里得知； 历劫的姑娘都要经历这道仪式。据说，如果长发保持乌黑，则证明此次历劫有望寻到先祖； 平安归来。
只是，从没有哪个神女有这个先兆。渐渐的，这就成了一个传说。
红药她们居住在书院，自然不知道这里的事。只是，历劫的消息却是早就传开了。众人避难千年，并不知外面已经换了天地。既然说是避难，大战没有结束，自然不能把人往外面推。
然而，外面究竟怎样，每个人心中都有疑惑，这大战到底开始了没有，神界胜算几何？众人窃窃私语议论如潮，却并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在宋澈背上斩雪剑最后一次从潭底出来时，发现外面站满了人。
“你们？”宋澈还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我们能跟着你一起去外面看看吗？”有人迟疑着，终于开了口。
“现在，外面大概很危险吧？”宋澈也只能这么劝他们。
“我们一向四处晃荡惯了，这里安全是安全，却是闷的紧。再说，我早先就说过，你们历劫我们要助一臂之力的。”
宋澈抬眼瞧去，却是小胖在说话，他身边立着眼神青澈的二胖。
“好，那你们同我一起去吧。”宋澈深知，这静谧旷野的浮休城，会把他们闷坏的。
红药正好和宋澈对上眼，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劳你，见了我师傅，和她说，我很好……”话还没说完，她一甩身，远远地去了。
白璃依旧是柔柔弱弱：“我父君母君他们……”
宋澈想起前路未卜，过去的那些小纠葛便淡成了云烟：“你放心，会向他们转达的。”
白璃抿着嘴，细细地道了一句：“谢谢。”
结界打开，宋澈和绿枝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中都有一些惴惴，也有些期待。这乱世，有颠沛流离，也会有江山如画。
惊鸿带着花醉赶了过来：“有劳神女，把小女花醉带上吧。她在这里安逸惯了，也让她到人间经历些磨难吧。”
花醉一副不识人间苦难的模样，宋澈忍不住要拒绝：“不是我们不想带她，实在是……”
惊鸿打断了她的话：“神女不必担忧，倘若觉得累赘，带她下凡后就让她自生自灭吧。”然而，声音里却夹杂着哽咽。
宋澈心一软，点了点头，对着花醉道：“罢了，你也同去吧，只是要听话啊！”
花醉一脸调皮地点了点头。
惊鸿谆谆告诫道：“神女面前，要收起你的顽皮。遇到危险，要记得挡在神女前面。”
花醉不耐烦地道：“哎呀，翻来覆去这些话，娘你够了啊！”
这番话冲淡了临别的伤感，宋澈忍不住笑了笑。
惊鸿微微有点窘迫：“总之，你记得就好。要是神女出了什么事，你也不用回来了！”
花醉装作一副悲伤的样子：“阿娘，我是你在后山捡的吧？”
惊鸿看了看四周，忍不住斥责她道：“说你你还不听，这话也能乱说不成！”说着走上前来，摸了摸她的脸，眼泪却是慢慢地流了下来。
花醉紧紧抱住惊鸿：“您别担心，我一定会和大家一起好好的，谁也不会有事的……”
宋澈抬眼瞧了瞧这队人，花醉，小胖和二胖，还有一直默默站在人群后面的闻氏兄妹，加上她和绿枝，一共七个人。
对了，还有要同她们一起的清秋子。
宋澈让他先回钟山说一声，他只是摇摇头：“已经传过信，无碍的。反倒是你，我不放心。过南山有个百魔林，对于仙人尤其难走，我须得陪着你才放心。”
宋澈眼见推拒不了，只好不再多言。
绿夫人远远地站着，笑容里时难言的苦涩。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浮休城里所有用得上的物品，如七彩珠，星云卦帮她们装在包裹里。
此一去，关山万里，红尘情深，再归来时，不知还会不会有芳草萋萋，野云万重。
绿枝拭了拭泪，冲着绿夫人摆摆手：“娘，我去了。”
宋澈心里一涩，我的母君呢？仙海茫茫，她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后，而我，只是个被九重天遗弃的公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到这里我已经放飞自我，嗯，主要是导师大人要开始督促论文了。我怯得慌，只得把时间先放在毕业上了。好在，水了那么久，浮休卷终于结束了。下一卷，就该在红尘万丈了哈。啦啦啦，删繁就简，希望早点完结哈。
第三十九章 南山帝君＇VIP＇
南山是人间通往天域的一个通道； 另一个是雪原。两者的位置分别是一个极南，一个极北。
一行人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出现了层层的迷雾。闻遇四面看了看：“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啊。”
清秋子迅速捏了个诀； 然后摇了摇头：“这是执念，专门用来对付仙人的。”
宋澈疑惑道：“谁的执念？”
清秋子仿佛沉在回忆里； 过了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那么多年过去了……”
迷雾越来越浓，慢慢来覆盖了每一个人。然后； 大家慢慢地分散； 越来越远。
清秋子朝着迷雾喊了一声：“这是幻境； 大家要小心。”
宋澈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动荡的世界，到处都是打打杀杀的声音。这时候； 她提着一把斩雪剑也要冲上战场。却有一个小小的孩子在后面冲着她喊：“娘亲啊娘亲……”
宋澈一时有点犹豫； 转眼看到对面一群人，正是清秋子、绿枝、闻氏兄妹、花醉和小胖二胖。
宋澈立即飞奔过去； 冲着清秋子道：“我要去降魔，你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清秋子微笑着答应了； 也拉起身后的一个孩子道：“这是我的孩子； 他们可以一起玩。”这个场景有点怪异； 仿佛哪里不对劲； 然而宋澈想了半天，却只听到了战场上的兵器声。此刻，哪里还容得她多想。
于是宋澈忙道：“好啊好啊； 正好你不上战场，可以照顾他们。”
清秋子翻手之间，一把古琴出现在众人面前：“你今日要上战场，我送你一曲《仙尘令》为你送别，祈祷你早日归来。”
曲子铁骨铮铮，别有一种豪情在其中。宋澈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流下了几滴热泪。
战场上九死一生，宋澈归来时却再寻不到清秋子的身影。在他的居所寻了半天，终于寻到了自己孩子的尸体。宋澈悲痛欲绝，抱起孩子想要问一个说法。
然后，任她踏遍十万大山，寻遍三界碧水，都没有找到清秋子和他的孩子。有人看不过，同她讲道，据我猜测，他也已经在大战里消亡了。
宋澈却是不信，目光呆呆的看向天边，祈祷神灵给她一个启示。这多么可笑，她忘了，自己可不就是神灵！
终于有一天，有人给她传了个纸条，说清秋子在九眼洞里。宋澈拎着斩雪剑，踩着万千尸骨到达了九眼洞。然而，仿佛知道她的到来，清秋子却是怎么都不肯出面。
宋澈一怒之下，横扫了附近三千里山河，生灵涂炭，雷霆动怒，狠狠地打在她身上。
宋澈醒来时，九眼洞已经不再，这一切仿佛只是场梦。
宋澈想恨，却是连个恨的人都不在，天地之间一片寂寥，只有零星的动乱还在持续。
就这样过了数千年，清秋子重生归来，重生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年。
清秋子立在悬崖边，有一群恶魔在追杀他，宋澈远远地看着，想起他们初遇就是这个样子。然后她提着剑斩杀了恶魔，他们成了高山流水的知己。
而此时，宋澈呆呆地站着，手中依然握着剑，却再没有上前的想法。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直到清秋子被恶魔吞噬，魂飞魄散。
宋澈一口气喘不上来，就那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清秋子微笑着立在她身边，还有一脸担忧的众人。
“我梦到你了……”宋澈刚开口，就被清秋子打断了：“没事没事，这不过是一缕残念。”
“谁的，究竟是谁的？”每个人都想弄明白这个问题。
清秋子微微伤感：“是在大战的那一年，南山帝君临上战场前，将一家老小托付给了自己的好朋友。却没料到，归来时，自己的亲人都已经仙逝，自己的好朋友却躲到了九眼洞……”
“他朋友为了什么……”宋澈不明白。
“那场大战，陨落了太多仙人。他朋友不过是在魔军打来时，牺牲了南山帝君的家人……”清秋子仿佛回到了那个血腥遍地的战场。
“……”众人不禁唏嘘起来。
“你的家人也是……”宋澈突然想起这件事。
“都过去了。”清秋子避而不谈。
“你们遇到的情况都一样吗？”宋澈不免怀疑。
“大家选的人可能都不一样，如果最后选择原谅而去救他，那么很快就会走出这个迷障。”清秋子解释道。
“南山帝君的意思是？”宋澈脑子有点懵。
“他觉得应该原谅他，但是他做不到，所以设了迷障来考验来来往往的仙人……”清秋子叹了口气：“他自己也是魔怔了。”
“如果是你呢？”宋澈直直地看着他。
“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清秋子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目光转向了别处：“可以原谅的就原谅，原谅不了的我也不会勉强自己。”
第四十章 明月纪事＇VIP＇
一行人出了南山； 就是百魔林。清秋子唤出一个灯灵，提着盏灯走在前面。隐隐约约地有一些黑影闪烁，不过看到灯光就自动散开了。偶尔有法力高超的魔，甫一露面就被宋澈一剑挥开了。
“别斩杀他们，这是他们的老巢； 杀了他们反而会激起动乱。大家小心，我们安然度过就好。”清秋子出声叮嘱大家。
“难道就让他们在这里作恶？”宋澈不免有点狐疑。
“各有各的生存之地。”清秋子挑灯看路； 只回了这么一句。
“你是什么都懂吗？”宋澈想到他避居钟山良久，哪里来的这些知识。
清秋子仿佛明白她的疑问：“等你到我这个岁数； 没见过也会听说过。”
宋澈低声嘟囔了一句：“说的好像你多老似的。”
偏偏小胖听到了； 应了一句：“可不就是嘛。”
宋澈瞪了他一眼； 小胖顿时识时务者为俊杰，低着头跟在花醉后面； 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出了百魔林； 就是明月楼的地界了。这里有不得志的书生，有修仙的道士； 还有为祸一方的大盗，更有逃难至此的弱女子。
宋澈抬眼老； 明月楼三个大字闪闪发光； 她刚要点评一番； 却被一阵软语娇柔给止了声。
闻遇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楼里的姑娘……”
果然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从楼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蓝衣的中年女子； 带着一脸笑走上前来看了看：“几位客官……”
闻遇忙回道：“我姓闻，是这里的……”
中年女子慌忙跪了下来：“是四小姐回来了？奴家蓝星见过四小姐。”
“是我，我同哥哥一起回来了。这是我的朋友； 他们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你赶紧去收拾一下，要顶楼的房间。”
蓝星领着这群姑娘慌慌地退下了。
“两千多年过去，那些人早就不在了。”闻遇感慨了这一句，忙对着宋澈他们道：“里面请，寒室简陋，多有怠慢，几位将就了……”
宋澈打断她：“以前你那样多好，不要这么客气。”
闻适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宋澈和清秋子并肩走了进去，权当做没有看到。
宋澈和绿枝住进了原来青缘和紫纯居住的房间。两人对视了一下，目光中尽是感慨。
“两位姨母也曾经在这里栖居……”绿枝抚摸着那些古旧的器具，忍不住轻轻地出了声。
“据说青缘姨母留在了秋水城？”宋澈想起这个，是因为她的那句“生于雪，囚于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囚秋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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