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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偃云在他枕边坐下：“怎么会，我喜欢你，喜欢极了。”
　　江玖低低应一声，蹭了蹭枕头，靠在安偃云身边又睡着了。


第20章　失忆新郎
　　20、
　　五一劳动节这天，曾英开着车，载着江玖和江玖的首席保镖安偃云一道去片场了。
　　江玖饰演的欧阳杰是个接管家族企业的青年总裁，原本已与深爱的女友温圆圆谈婚论嫁，谁知他却被自行车撞到失忆；对温圆圆不满的母亲、暗恋温圆圆的楚天、以及想趁机勾上欧阳杰侵入欧阳集团的花瑞儿一起制造了一场骗局想要分开他们。
　　剧组租了一间旧写字楼，布置布置当作了“欧阳集团”总部，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安偃云一进去却有些无语，叮嘱江玖说：“我给你的那个手串千万别离身。”
　　江玖对那只水鬼记忆犹新：“怎、怎么，这里也不太平？”
　　安偃云四下看了看：“也还好，毕竟以前是写字楼，只有几个猝死的程序员魂魄还在，对着破电脑不知道在搞什么。”
　　江玖听了很不忍：“这么可怜，死都死了，还要加班。”
　　安偃云宽慰他：“不会一直这样的，他们这是执念太深进不了正常投胎程序，等黑白无常按着索命簿来找他们，就能继续轮回了；要是黑白无常来得太晚、超过十年，还会有额外补偿。”
　　江玖说：“那还好一点，至少有加班工资。”
　　导演黄洛是位身材匀称的干练女性，看到江玖很是热情：“玖哥看一下这里的布置，有什么地方要改动不？”
　　江玖很认真：“把鲜花都改成绿植吧，欧阳杰这个人工作起来比较严谨，对办公环境要求也应该比较严肃。”
　　黄洛觉得他的建议很有道理：“就这么办——花还要贵一点呢。”
　　等黄洛风风火火跑去传达这个改动，江玖才对安偃云说：“你还记得我的二十六个龙套吧，有一部就是在黄洛剧里当群演的呢。”江玖现在提起来还很是感慨：“我还记得我当时演的是个尸体，为此还拿了个两百块的红包，是我半个月的伙食费。”
　　安偃云简直想给他端茶认错：“是我不好，往后再也不胡乱对你指手画脚了。”
　　江玖心情愉悦：“没说你，我就是觉得挺爽的，当年都不知道剧组里有过我这个人的导演，现在竟然这么看重我的意见……让我觉得这么多年辛苦一点没白费。”
　　安偃云说：“你值得。”
　　拍摄过程还算顺利，江玖演绎起这样一个角色来毫不费力；饰演女主温圆圆的何煦是个新人，演技虽然青涩但谦虚得很，被江玖带着慢慢也入了戏，眼泪说来就来，哗啦啦地停都停不住。
　　黄洛只好暂且停下：“小煦可以了，这场哭戏已经拍得很棒了。”
　　何煦抽噎着说：“我，我停不下来，一想到杰哥忘记我了，要把给我买的戒指送给别人，我就想哭啊！”
　　黄洛说：“没事啊，他以后会想起来的。”
　　何煦眼睛红通通：“可他明天就要娶别人了！”
　　黄洛说：“不会，明天我们还在这里拍写字楼的戏，婚礼那一场的场地还没租好呢。”
　　何煦哭得更伤心了。
　　江玖就在一边歇着，也不上去劝，伸手往安偃云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认认真真地撕开包装吃起来。
　　安偃云又往口袋里补充了一块新的巧克力备用：“就由着她哭呀？”
　　“新人嘛，入戏太深出不来比一直游离在剧情外好多了，你看导演都由着她。”江玖忍住再去掏一块巧克力来吃的冲动——也不知道安偃云使的什么法术，口袋里的巧克力居然像是掏不完一样！
　　安偃云看着那边何煦还在对着黄洛抽泣，问江玖：“你也有过入了戏出不来的时候么？”
　　江玖说：“没有，演完就人格切换；有一段时间我一度觉得我是不是天分一般，后来胡导跟我说，各人有各人的表演风格。”
　　安偃云忍不住说：“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候，你温和得很。”
　　江玖说：“对啊，对粉丝怎么能不温和。”他想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脾气不太好，但不想表现给粉丝知道，可能是有点虚伪。”
　　安偃云说：“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江玖问：“你还算粉丝？”
　　安偃云盯这他：“那我算什么？”
　　黄洛在那边喊：“玖哥！下一幕啦！”
　　江玖立刻蹿走了，回头冲安偃云一笑。
　　结果一整天安偃云都呆在片场，眼睁睁看着江玖跟何煦演了好一场多情似无情，心里一阵又一阵的莫名不爽。
　　曾英这时候走过来向安偃云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老大，你再跟我说说，你对小江到底什么看法？”
　　安偃云说：“我欣赏小江——”
　　曾英打断他：“我就问，要是现在有人追着小江献殷勤，我们管还是不管？”
　　“当然管，”安偃云话里全是锋芒，“谁敢在我面前对着小江献殷勤！”
　　曾英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安偃云。
　　安偃云有些心虚：“你上次问我这个问题时候，我跟小江还不是这种关系，答案当然不一样。”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安偃云说：“我刚刚问了，小江还没答复我呢。”
　　他目光炯炯，一直追到摄影机前的江玖身上去，扎得牢牢的。
　　晚上黄洛请吃饭，除了江玖跟何煦，还有出演男二女二的李容飞和贺蕊；她在附近最好的酒店里订了个包厢，从窗户能看见全市的夜景。一只大龙虾张牙舞爪地躺在餐桌中央，边上还铺着醉虾醉蟹，江玖硬是拽着安偃云一起上了桌，六个人坐了一桌准备大吃一顿。
　　何煦对安偃云很是好奇：“玖哥，这个是谁啊。”
　　江玖说：“安偃云，我好朋友。”
　　李容飞意味深长地说：“哦，好朋友。”
　　江玖给他料碟里狠狠加了一管芥末：“好朋友嗯。”
　　李容飞脸一垮：“别啊，玖哥，我吃不了这个啊！”
　　贺蕊眼巴巴看着桌上的佳肴咽口水：“好可惜，减肥吃不了肉。”
　　黄洛要了瓶干白，自己满上一杯：“敬大家一杯，尤其是玖哥，祝我们这部《失忆新郎》能一帆风顺！”
　　何煦忍不住说：“一定要叫这个片名吗？”
　　黄洛严肃地说：“大俗大雅，阿姨奶奶这些贡献收视率的中坚力量都喜欢这个风格。”
　　江玖沉默着剥螃蟹。
　　安偃云给他碗里丢了两个虾仁。
　　江玖忽然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安偃云立刻跟出去：“我不放心小江，去看看。”
　　他们两个走得太快，黄洛阻拦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包厢就有洗手间……”
　　可是门口已经不见人影了。
　　江玖一路快步，冲进了楼梯间，“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在他头顶一闪一灭。
　　安偃云跟上来：“怎么了？”
　　江玖说：“我——我没打算把你当好朋友。”
　　安偃云觉得好笑：“我还当什么事呢，这么多人，你还能怎么说？”
　　“可是，”江玖心烦意乱，“可是这样好像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
　　“我这样，不是跟徐启繁盘算的一样，又想谈恋爱，又不想因为谈恋爱影响前途。”
　　安偃云抚摸他的背脊：“你真的想跟我谈恋爱？”
　　江玖问：“难道你是在逗我玩的？”
　　“怎么会逗你玩。”安偃云认真说，“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从一看见你，就忍不住关注你；我想看你成功——我这么多年过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什么事有过热切的期望了，但跟你有关的一切都是例外。”
　　江玖突发奇想：“说不定我们前世认识。”
　　“还要管前世？反正我忘了，你也忘了，现在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安偃云拉住他的胳膊，“别想那么多了，谈恋爱是我们的事，跟别人说还是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江玖说：“也是，我爸妈那边我都不敢说。”
　　安偃云说：“回去吧，再晚他们要觉得奇怪了。”
　　他们两个并肩出去，脚步踏在地毯上又轻又快。
　　“江玖？巧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半路上拦截了他们。
　　江玖停下脚步，看见挺着啤酒肚的汪老板满身酒气，站在隔壁包厢门口，一双眼睛在江玖身上瞄了一圈。
　　江玖说：“汪总好。”
　　“嗯。”汪老板点点头，“最近怎么样？前段时间我跟你们洪总碰面，他发了一通牢骚，说来找你的本子没一个像样的，愁得很呢。”
　　江玖心里警铃一响：“劳您费心，最近进组拍新戏了。”
　　“什么戏？”
　　江玖犹豫了一下：“黄导的都市片。”
　　“汪总怎么到了不进来？”赵青悠开了包厢门，搀住汪老板的胳膊，“这不是江玖么，听说黄洛那部《失忆新郎》是你接的？”
　　“《失忆新郎》？”汪老板失笑，“这是什么玩意儿啊？江玖，你其实可以直接来找我，省得去演这种丢份的垃圾片。”
　　江玖偷偷摸了一下安偃云握紧的拳头：“不用了，我去跟剧组吃饭，汪总失陪。”
　　他礼貌地点了一下头，拉着安偃云往隔壁包厢走；赵青悠在他们身后说了句什么，江玖没能听清，只捕捉到四个字：“打回原形”。
　　安偃云悄声问：“圣天卡你的资源跟那个汪老板有关系？”
　　江玖实话实说：“以前勇哥在的时候，汪总就递过话，想要我去陪他。”
　　安偃云又惊又怒：“什么时候的事？他打你主意多久了？”
　　“好几年前了。”江玖说，“也不是非我不可，当时拒绝了他就另找别人了，现在可能是又看到我，才想起来这一茬。”
　　安偃云说：“那个赵青悠也长得不错，还不够这老家伙折腾？”
　　“他又不止一个赵青悠。”江玖凑到安偃云耳边，轻声说，“公司里的事情我周旋得过来，可万一汪老板想不开玩阴招搞我，就不知道我的保镖行不行了。”
　　他的气息又湿又热，把安偃云的半边身体灼得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首席保镖安大哥：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第21章　困局
　　21、
　　首席保镖安偃云很负责任，他原本晚上跟江玖一人一个房间，这天就留在江玖的沙发上不肯走了。
　　江玖正好把他当成靠垫，倚着看了好一会儿剧本，看完问安偃云：“安大哥，讲讲你的事情呗，我好奇。”
　　安偃云就把他前段时间提着剑就去砍异兽的历险说了一遍，包括他是怎么头脑发热，打架打到一半跑去江玖窗户外面问他讨了一张海报的。
　　江玖说：“那时候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厉鬼，衣服上沾的血是你当时的致命伤……”
　　安偃云道歉：“其实当时的确是想吓你一吓，要是把你吓到了，我就再不来找你了。”
　　江玖问：“为什么？”
　　“挺危险的。”安偃云说，“我身边其实一向不怎么太平，跟我一起，你总有一天会被卷进来。”
　　江玖把剧本搁好：“那我要是不小心死了，你能拿到我的魂魄么？”
　　安偃云实话实说：“以后怎么样我说不准，但是现在，我要是拿到了你的魂魄，肯定是不会放你去投胎的。”
　　“那我就不投胎。”江玖打了个哈欠；他们说这一通，已经快半夜两点了，江玖眼睛里满是倦意，一副快睁不开的样子。
　　安偃云说：“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江玖躺在大床上，又往边上挪了一点：“没关系啊，床挺大的。”
　　安偃云就这样进了江玖的被子；他这一晚一直都没能睡着，觉得江玖的睡相十分不好。
　　谁知第二天还有别的不好。
　　中午吃饭时候，江玖忽然问：“安大哥，你们平时要不要吃东西的？”
　　安偃云说：“吃也可以，不吃也可以。”
　　江玖夹了一筷子豆芽递到安偃云嘴边：“真的啊？这么好。”
　　安偃云只好就着他的手把豆芽吃了，然后眼看着江玖非常自然地把筷子收回去，舔了一下再继续吃饭。
　　江玖的舌头只露出来一点点，但看起来很灵活；安偃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太君子。
　　刚好这天下午江玖有吻戏拍；何煦脸红通通的，一到片场就手足无措，走路都同手同脚的，安偃云脸阴沉沉的，一直守在片场岿然不动，手里把一本剧本捏得皱皱巴巴。
　　江玖入戏特别快，刚刚还在跟安偃云悄悄说两句腻歪话，现在已经一脸深情，拉紧了何煦的手腕：“你听我解释。”
　　何煦眼泪滚出来：“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江玖不放她走：“有必要，有必要极了。”
　　——欧阳杰按着温圆圆，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安偃云在旁边咬紧了牙关：就说不该接这种爱情片！
　　曾英在旁边同情地说：“老大，你就别看了，我记得剧本上还有激情戏呢。”
　　安偃云大吃一惊：“什么？”
　　他把那团皱巴巴的剧本打开，飞快地看了起来。
　　晚上回去以后江玖敏锐地察觉到了安偃云的某种不快，他拉住安偃云的手腕：“你听我解释。”
　　安偃云一时无语，只能沉默地看着江玖情深如海的双眼。
　　江玖说：“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偃云有些跟不上他的即兴表演：“这个不用解释……”
　　江玖低声说：“用解释的。”他英俊的脸庞越贴越近，一只手捧住安偃云的脸，接着他想说的一切解释都被两个人一道吞了下去。
　　安偃云恋恋不舍地从江玖口中退出来时候，忽然对那场激情戏有了一种莫名的期待。
　　这种期待让安偃云很是苦恼，而且这种苦恼还不太方便对别人说。他觉得对江玖时时刻刻抱有那种心思非常不正人君子，不是他这种几千年来都公正严明的城隍爷应该做的事情；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尤其是晚上江玖睡相十分不好的时候。
　　把他从这种苦恼中拉出来的是二少爷的讯息：“东南的镇鬼石似乎被山火烧裂了。”
　　那块镇鬼石底下压了一只很了得的厉鬼，曾经一气杀了三百余人给自己炼魂，森罗地狱都没能关住它，叫它杀伤了守卫逃回人间，最后被安偃云击败镇在了山上。
　　安偃云对江玖说：“我得回去一趟了。”
　　回去归回去，安偃云还是很挂心江玖的状况，他想来想去，晚上带了江玖去找秦访天帮忙。
　　江玖在秦访天的庙里转了两圈，惊叹：“他的庙怎么这么气派！”
　　安偃云瓮声瓮气地说：“他这庙现在是旅游景点了，还收门票呢，自然有人定期给他刷墙拔草。”
　　江玖问：“他庙里卖的香灵不灵？”
　　安偃云说：“不灵，你要求什么不如直接跟我说。”
　　江玖想了想：“挺多的，以后想起来再说。”
　　秦访天这时摆布完了手头的公务，出来对安偃云说：“东川君，怎么又是你！”他眼睛一转就看到江玖，惊呼：“要命！你真杀了他、捉着魂魄来了？”
　　江玖不高兴地说：“我还是活的。”
　　秦访天这才冷静下来：“活的就好，上回那事儿我还被喊去骂了一顿呢。”
　　安偃云说：“回头给你赔礼，今天有别的事。”
　　“还能有什么事？”秦访天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江玖，“气运不错啊，就是最近犯小人。”
　　“就是为了这个。”安偃云说，“我最近得回一趟云南，上回山火，把山头上镇鬼石烧裂了，二少爷看了半天拿不准有没有问题；这样一来，小江我就顾不上了。”
　　秦访天说：“三姑娘不是在么？”
　　“治标不治本。”安偃云把手一张，“我不在驻地法术受限制，离得远了有些东西施展不开，这个只能问你要。”
　　秦访天说：“再给我弄本诗集来。”
　　“成交。”
　　安偃云给江玖要来的是个埋在掌心的小型法阵：“这个是借的大地的力，因为城隍只在自己辖区能调用天地元素，所以只能来找秦访天。十天之内这个法阵能让你这只手的力量提升十倍，我不在的时候，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小心别把他打坏了。”
　　江玖捏捏拳头，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使命感，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见义勇为一下。
　　安偃云给他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绳：“这个平时能控制住力量，危急关头拉断它就行。”
　　那根红绳静静地躺在檀木手串底下，鲜艳得像一簇火苗。
　　等安偃云离开了，江玖就少了一桩叫做“招惹安偃云”的日常活动，《失忆新郎》的拍摄任务对他来说又十分轻松，于是他的精力就被转移到了如何给自己把资源争回来上。
　　他不能太指望《曹丕传》给他加上的光环，而如今显然圣天高层已经跟汪老板达成了一致：如果江玖乖乖听话去陪汪老板，那就捧他；如果江玖一点儿都不听公司安排，那就冷着他。
　　江玖不想去陪汪老板，也不想被冷着。
　　他问曾英：“三姑娘，说起来，汪老板他到底叫啥？”
　　曾英被他问住了：“我还真没印象，说起他都是‘汪总汪总’的，他好像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