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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先别上班了，好好呆在家里，等我的消息。”楚奕珣接过，跟左旭交代完，匆忙上了汽车，临了却又回头：“听话，照顾好自己和儿子，我这几天可能过不来了。”

“奕珣，到底……”左旭一听，心下更为担心了，但一看到楚奕珣那已然是憔悴不堪的脸，就又把话又咽回到肚子里去了：“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安安和城城的，你不要担心。”

越野车在黑夜里，徐徐开出大门，路边上停着的绿色大汽车，前边两辆开道，后边两辆尾随着，慢慢地去了。

如此折腾了一夜，左家也就没有了杀猪的精力和心情，一大早，左爸和左大哥就去分头通知亲戚杀猪改期了。

尽管，这一切都是在夜里进行的，但还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小小的村落。

“左家这几年可是交了大运了。”左二爷头上戴了个毛帽子，嘴里叼着个旱烟袋，趴在墙头上，跟西院儿的王三瘸子闲唠嗑儿。

“可不是嘛，你还别说，那姓楚的可不简单，听说是咱郡上的郡长呢。”王三瘸子也来了精神，拎着扫帚凑过来。

“郡长？”左二爷瞪大了眼睛不信：“得了，你可别瞎白活了，要是郡长，那能到咱这个小破村儿里来？”

“你还别不信，我告诉你我四叔可是在郡上呆过几年的，在电视上就见过好几回呢。”一见左二爷不信，王三瘸子不高兴了：“不信你去问我四叔。”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左晟来到院门外，倒是听了个清楚，问道：“左二爷，王三哥，你们说的郡长，那是谁呀？”

“哎哟，这不是大小儿么？还能有谁，还不就是你昨晚上背回来的那个。”王三瘸子一见是左晟，老高兴了：“行啊，你小子，这是又交贵人运了，将来要是发达了，可不能忘了你三哥我。”

郡长？左晟皱眉，转而一笑：“王三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王三瘸子拍了拍胸脯：“不信你去查查，看我说的对不对！”

“三哥你也别急啊。”左晟淡淡一笑：“我来呀，是跟你们说一声，我家今天不杀猪了，过些日子再杀，二爷和三哥，到时候记得去吃肉啊。”

“好嘞。”一听说吃肉，两人笑着答应了。

左晟回到家，把听来的消息一说，除了左旭，一家都不淡定了。

郡长——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官儿，他们东北战区，除了首府奉城之外，一共十八个郡，每个郡设郡长官一名，那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儿呀。

“原来，奕珣来头这么大啊。”左晟抹了一把脸感叹：“难怪，年纪轻轻，肩扛四颗银狼星呢。”

楚奕珣那边儿一直没有消息，想楚重华身为楚家的族长，多隆郡的郡长，在自家的地盘上，却遭遇了不明人士的袭击，想必应该有许多事情要调查和处理吧？

在家呆了两天，左旭这才接到了楚奕珣的联络，说他父亲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现在回到了多隆郡，而且很感谢他们一家的救命之恩，想要让左大哥到郡上去一趟。

“我大哥？”左旭听了，不由得有些惊讶，如果只是感谢的话，最多送些礼物也就是了，又何必一定要到多隆郡去呢？况且这眼看着都要过年了。

“你知道，我们家的状况比较复杂，所以需要左大哥协助说明一下当时的状况。”楚奕珣解释道：“旭旭，你别担心，我会派人去接左大哥的。”

这边刚说完，第二天一早，就派了人来，为首的就是楚奕瑶的丈夫吕放。

“叔啊，我跟您说，您老可别担心，左晟他救了我们长官，我们感谢他还来不及呢。”吕放的名字倒是听到了好几回，只是这人却是第一次见，他长得高大威猛，皮肤黝黑，五官方正，眉目俊朗，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拉着左旭他爸侃侃而谈：“这次去郡上，主要是调查一下当时的情况而已，过几天就回来。”

左爸和左妈倒是没想那么多，左大哥这一辈子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南土墩了，一听说要到郡上去，也挺高兴的，还换了一套新作的衣服，理了个短发，如此一打扮，居然也是清秀俊朗的帅哥一枚。

第四天早上，左旭刚带着娃儿吃好饭，小张就开着车来了：“指挥官说了，您可以去上班了。”

“奕珣他，呃——你们长官、他怎么样了？”左旭踌躇了半晌，终于问了出来。

“长官的状况很稳定，指挥官让您不要担心，只要好好上班和照顾两位小少爷就好。”小张说完，黝黑的脸庞居然涨红了几分，隔了半晌才道：“指挥官他、他还说——他、他会想你们的。”

左旭：……。“我知道了。”低下头，真是一脸的尴尬。

楚奕珣不在，左旭的工作闲忙完全与各个机组的运行状况有关，定例的检修也都是事先排好的计划，如果只是看资料的话，允许被携带出场的普通资料，他就带回家里看。

以前每一天都跟那个人在一起，如今突然几天不出现，生活就像少了些什么似的，左安每个晚上都拉着他的手问：“爸爸，叔叔为什么不来了？”

左城虽然不问，回家时总是往他背后探寻的眼神，却泄露了希冀的心事。

这种，四个人之间的羁绊，以及自己内心深处难以自抑的依赖和眷恋，让他感到既悲哀又有些不知所措。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的时候，就像是会令人上瘾的药，没有沾染也就罢了，一旦沾染上，就戒不掉了。

关于楚奕珣，左旭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比如说，他为什么不姓唐了；又比如说，他到南土墩来，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别有目的？南土墩总场要搬迁的风声传出来，却迟迟没有动静；丢失的地形图找到了没有？楚重华突然出现，又受了枪伤——这一连串的不寻常事件，让他隐隐觉得，楚奕珣来此，一定还有着别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为了他和孩子而已。

就这么担着心，每天工作带孩子，日子静静地滑到了周五，左旭带着两个娃都上炕睡了，楚奕珣却突然推开门，一身风雪地回来了。

“奕珣，你——”左旭话说到一半，就被楚奕珣紧紧地抱住了：“别说话，让我抱一下。”　　　

他刚从外面来，身上都是冰雪的气息，左旭只穿了一身薄薄的棉睡袍，被他冻得一个哆嗦，可听他这么一说，就老老实实地不动了让他抱着。　　　　　　

半晌过后，觉得楚奕珣的情绪稳定下来，左旭才开口问道：“怎么这么晚还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楚奕珣不说话，却只是摇摇头，反而抱得越发紧了。

“你父亲他，还好吗？”　左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

“嗯。”楚奕珣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他还好，子弹取了出来，现在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左旭又拍拍他的肩膀：“先去洗个澡，暖和暖和吧。”　　　　　　

“旭旭。”楚奕珣却没动，继续抱着他：“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南土敦，好不好？”　　　　　　

明天是周末，南土敦除了重要的车间之外，并不开放，他要去干什么呢。　　　　

“有重要的事？”　　　　　　

“嗯。”楚奕珣点点头，“我想你帮我看看我的飞行器，就是曾经出事故的那一个。”　　　　　

左旭一怔，半晌笑着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这一章的名字，我实在不知道该找哪六个字：（





第19章　019　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吃好早饭，两人就出发去了南土墩总场，仍然是小张负责开车。楚奕珣的专属基地在152号地下掩体，安保措施一流，需要扫描他本人的虹膜才能进入。

“不用登记。”在左旭要进行出入登记的时候，楚奕珣制止了他，“你不用。”

左旭虽然不懂，却还是听话地放下了手。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在南土墩，楚奕珣的权利有多大。

他的座驾‘苍翼92’是一架银白色的，躯体呈现出海豚一般优美曲线的大家伙，就停在地下掩体内一条巨大的滑道之上，是联邦名家沈氏出品，可以说是目前最先进的机型，集探测和歼灭功能于一身。

“哇哦——”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端的大家伙，左旭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巨大的惊喜与喜爱之情：“这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大家伙！”

“我想你帮我检测一下。”楚奕珣跟在左旭的身后，在绕了这个大家伙转了几圈以后，才开口说道。

“之前有人检测过了？”出了事故之后，一定会有专人负责检测的。

“是的。”楚奕珣点头，“刚打捞回来的时候，进行过三次检测和修复。”
　　
“那我能先看一下记录仪和检测报告吗？”左旭问。

“可以。”楚奕珣一伸手，小张马上递过来一个智脑，打开舱门，两人进入了飞行器内部。

“我想先看一下记录仪。”机舱的空间有限，只有一个控制台和一个座椅，一下子进入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左旭坐在驾驶室的椅子上，将智脑放在膝盖上，手指麻利地翻飞，很快就连接到了控制器上，不一会儿记录程序一条条地出现在智脑的平面上。他眯起眼睛，一条一条地扫描起那一段时间的记录。

知道他需要时间慢慢看，楚奕珣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地靠在控制盘上，两人离得很近，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那弯而上翘的浓密的睫毛。

这个少年，仍旧一如初见时的模样，爱笑而且善良。左旭一直都不是个特别漂亮的男孩子，而是有着一张小巧的娃娃脸，白净清秀的长相，一双月牙眼似乎总是带着暖暖的笑意，唇边酒窝清浅，不具有那种让人惊艳的美，却是百看不厌。

“你看，这里。”左旭忽然抬起头，偏了偏身子，将智脑的画面指给楚奕珣看：“这里曾经中断了差不多二十多秒，还有这一处，也中断过一次，大概七八秒。”
　　
“这意味着什么？”楚奕珣抬头看向左旭。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抹去这些记录，那就是记录仪坏了。”左旭放下智脑，显然记录仪并没有损坏。

见楚奕珣沉默不语，左旭又四处看了看，问道：“我想看看控制箱。”
　　
“没问题。”楚奕珣点头，用指纹打开控制台下的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左旭秀气的眉头就都皱到了一块儿，只见所有的电线，红的，黄的，绿的，蓝的，黑的，都杂乱无章地散落在一起。

“这有什么不对吗？”楚奕珣上前，蹲在地上和他一起看起来。

“现在还看不出来？”并不是所有的机械师都很擅长理线，但左旭对理线的要求可以说是格外的严格，甚至有某种程度的强迫症。他说着从屁股后的口袋里掏出一副雪白的无尘手套戴上：“我要看一看。”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电线的排布，半晌指给楚奕珣：“你看这灰尘的印记。”

楚奕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因为时间较长的关系，电线上有的地方集了很多灰尘，可偶尔一截又非常干净，不过就两三毫米的宽度，不细心还真看不出来。

“应该是绑线带。”以前在九场的时候，左旭就是从检修和维修做起，后来也负责新设备的组装和试运行，电线的排布、整理，可以说是吃饭的本钱。

“有人在最近解开了这些绑线，我会尝试着还原这些电线之前的捆绑状态。”说完左旭站起身：“你带照相机了吗？在这之前，我要先拍几张照片。”

“小张。”楚奕珣对着站在飞行器外的小张喊了一声：“拿一架照相机过来。”

“是，指挥官。”小张应着，不一会儿拿了一部照相机过来。

左旭沿着各个方向抓取了不少照片，这才从随身的工具袋里取出绑线带和工具，按照颜色、长度、走向以及配线上留下的痕迹，小心翼翼地开始修复起来。

这一忙，足足忙了两个多小时，才将数百条电线都按照原来的痕迹捆扎了起来。

“累了吧？”楚奕珣看着左旭额头上的汗珠，伸手帮他擦了擦汗：“我们歇一会再弄吧。”

“不用。”左旭摇头，完成了手上的最后一部分工作，转头看向楚奕珣：“你看这些线，有什么想法？”

他这么一问，楚奕珣也看出些许的门道儿来，绑线不是什么技术含量很高的活，但要绑的好很不容易。

“这条线很怪。”楚奕珣指着其中一条明显偏粗，被绑成Z字型的黑色电线说道，“其实没有必要绑成这个样子，明明可以从这里走，却非要绕道那个角落去，不合理也不符合经济、整齐的原则。”

“对。”左旭点头，仔细地观察着电线的走势和接续端口。

“这有什么坏处吗？”楚奕珣是指挥系的高材生，理工科也学得不错，但毕竟不是机械师出身，对于飞行器的驾驭和操作十分熟练，但对于飞行器本身的机械、电气的部分，却谈不上什么经验丰富。

“这个其实是能源线。”　左旭指着那根特别粗的黑色电线解释，“而这些则只是信号传输线。”

“所以……”楚奕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能源线一般输入功率会很大，而信号线则只需要很小的功率就可以工作。”左旭从工具箱里拿出干扰测定器，打开圆环，将那一束电线放进去，打开开关，果然屏幕上开始显示出些微的乱波：“有时候捆绑在一起，就会发生这种状况，我们称之为‘微电磁干扰’。”

“电磁干扰！”楚奕珣一听，脸色就骤然变了。

“是的。”左旭整理完那些电线，又开始四处查看起来。

“你在找什么？”楚奕珣也站起身，跟在左旭的身后。

“垃圾桶。”左旭回答。

“在这里。”楚奕珣说着，让开身体，打开控制室侧面的一扇小门，里面立着一个银色的垃圾桶。

左旭上前，打开垃圾桶的盖子，里面除了几个压缩饼干的包装袋，果然还找到了几条已经被剪碎了的绑线带。就见他将这些带子一条条地捡出来放在桌子上，按照切口的形状，开始一条一条地拼接起来。

这又用去了半个小时。

“这里似乎只有五六条，剩下的应该被是放不下，被拿走了。”左旭将绑线带的残骸收进一个塑料袋里。

左旭收拾好这一切，又抓去了一些照片，这期间楚奕珣一直站在那里，眼睛隐藏在镜片之下，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可能被人为消去的异常电子数据，被故意错误绑在一起的能源线，又被人为破坏了的现场……

这一切对楚奕珣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是不是得罪谁了？”踌躇了半晌，左旭还是开口了，利用电磁干扰控制器，这分明就是蓄意谋杀……

他并不是关心楚奕珣，只是他毕竟是他儿子的另一个爹，要是有个什么意外的话……

楚奕珣听了却只是苦笑了一下，半晌他转头看向左旭：“你？”

“怎么？”左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你，是否愿意成为我专属的机械师？”楚奕珣缓缓地问道。

“专属机械师？”左旭听了，不由得感到惊讶，他只是个五级机械师，根本不够资格……

“旭旭。”谁知不待他回答，楚奕珣却突然一转身，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楚奕珣匆匆离开的那个夜晚，第二次是他父亲受伤之后，他半夜回来……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左旭再要问，却又被楚奕珣打断了：“别动，让我抱一下。”

“旭旭？”

“嗯？”

“我们结婚吧。”

左旭：……。半晌他回手抱住楚奕珣，此时，这个男人需要自己的拥抱，他听见自己说：“奕珣，我可以答应你。”

“旭旭……”楚奕珣浑身一震，正待抬头，却听左旭又说：“但是——”

“什么？　”楚奕珣看着左旭。

左旭也抬起头回望进他的眼眸：“我们都别强求好吗？”　　　　　　

别强求什么，左旭没说，楚奕珣却明白了，他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颤抖的薄唇抿成一条细线：“旭旭……”

“拜托！”左旭突然转过头，不忍心再看他的脸。

“奕珣，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左旭慢慢地说道。






第20章　020　火红的花楸树
020　

两人坐车回到家的时候，天刚刚擦黑。

“妈，那不是王四叔吗？”两人下了车，就见他妈正在大门送客，“他来咱们家干什么？”

“唉……说来话长，你们赶紧进来，看冻着。”左妈拉着两人进了大门，一边走一边说：“还不就是那块儿草场，先前说是他们家老二，把地契透偷出来卖的，这儿会被你四叔知道了，就又想买回去。”

“什么？”左旭听了也很惊讶，走进屋又问：“妈，这事儿爸怎么说？”

“你四叔他还说愿意出再高一点的价格。”左妈说完叹了一口气：“你爸当然是不愿意，可这乡里乡亲的，还真有些说不出口，暂时就说你哥不在家，等他回来再说，就先给打发了。”

“爸爸。”左旭一进屋，左安就扭着两条小萝卜腿凑了上来：“爸爸，抱抱。”

“哎，乖儿子，来给爸爸亲亲。”左旭一见儿子，一天来的沉重心绪一扫而光，抱起大儿子亲一口，就见小儿子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