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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黎铮英说了，他看着桌子上的手机，然后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坐在书桌后面的黎若森，“看来你知道？”黎铮英当然没有错过黎若森稍显平静的反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多久。”黎若森说，他有些苦恼黎铮英的反应，他原本以为，作为黎铮英的保镖，吴涛应该会把这些事情汇报给黎铮英的，但是现在看，吴涛并没有说。
　　他的大哥不知情。
　　“你知道，你还喜欢他？”黎铮英的表情可以说是不可思议了，他像是第一天认识黎若森一样，看着自己的这位兄弟。
　　他坐在轮椅上，脸色是一如既往的苍白，面对黎铮英的责问，他还是那么平静，或者说过于平静了。
　　他没有回答黎铮英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打开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手机，又看了一眼视频，视频里的沈霄很年轻。
　　画面虽然模糊，但也足以认出，那张脸属于年少时的沈霄。黎若森的心底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自己终于触碰到了那么一点属于沈霄的过去。
　　“大哥。”他想他是第一次这么跟黎铮英说话，以前不会有，以后恐怕也不会有，他看着黎铮英，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为什么不能喜欢沈霄？”
　　为什么不能喜欢？黎铮英怀疑黎若森的脑子坏掉了，他预想的未来里，当然有关于黎若森的，对于他这个身体病弱的弟弟，他的打算无疑是精细的，他想给对方找个安全的，可靠的人结婚。
　　即使有一天自己死了，黎家不在了，也能让他安度晚年的那种人。
　　爱情可以，亲情也可以，黎铮英不在乎他们对黎若森是什么感情，他的年纪已经大了，黎若宇也不是能够托付的对象。
　　他必须在自己还没有完全老去之前，把黎若森的未来也计划好。
　　他当然是知道黎若森心底对自己一些行为的排斥的，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总不会害他的。黎铮英想，他的脑袋里又出现了黎若森的母亲。
　　黎铮英之前一直觉得，他和自己的母亲其实没那么像，黎若森的母亲可以说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他喜欢他们的父亲，所以选择嫁给了他。
　　他不喜欢自己，只是把他当做儿子，所以对他的种种示好，都是冷漠又礼貌的态度。直到她快死了的时候。
　　对他说，她只有两个儿子了，希望他这个做大哥的，能把他们照顾好。
　　黎铮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但是现在黎铮英觉得，除了外表，其实黎若森和她的母亲还是有相像的地方的，起码在感情上。
　　对他们来说，好像爱情都是所有了，所以总是会做出些出人意料的决定。
　　他早就知道黎若森对于沈霄的密切关注，但是谁年少的时候没有喜欢的明星呢？他原本也以为黎若森的感情是这样。
　　但现在黎若森告诉他，不是。他想要的不只是这样。
　　最后，他只是询问黎若森，“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或者说，有你以为的那么喜欢吗？”
　　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黎若森的书房。
　　待黎铮英离开之后，黎若森上网看了一圈消息，然后立即拨通了沈霄的电话。只是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对面的沈霄好像有些理智过头了。
　　“你不在乎？”黎若森忍不住问。
　　“怎么可能不在乎。”沈霄说，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什么在乎的意思，他好像是在外面，因为黎若森听见了电话里传来的风声，“你在哪儿？”
　　“当然是片场。”沈霄在电话那头笑了下，“别担心，没事的。”
　　如果说以前黎若森不知道片场的环境，还能不担心，被沈霄糊弄过去，现在万万不可能了，虽然时间待的不久，但是就黎若森自己去了两个剧组的经验来说，他想沈霄出了这样的事情，在剧组里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
　　虽然表面上不会发生什么，但是背地里的议论肯定少不了的。
　　而且这件事太凑巧了，黎若森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你还记得跟你说话的人是谁吗？”
　　“用了变声器。”沈霄说，“应该是有意不让我知道身份……不过知道了也没用，那会的人，我一个也没记住。”
　　“或许他根本不是当时你身边的人呢？这个视频是他买来的，包括可能出现的其他东西，都是他买来的。”黎若森想了下，“他有向你勒索吗？”
　　“当然，但是我没理。”沈霄说，“这种人完全不可信，你现在给了钱，下一秒可能交易截图就被爆出来。”
　　黎若森听到那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也不知道沈霄在做什么。
　　“所以，看情况吧，别担心。”沈霄说，“我也不在乎这个。”
　　黎若森其实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沈霄那边就挂了电话，然后又回了个别担心的短信给他。
　　黎若森看着手机里的短信，网上的消息他能看见，纷纷扰扰一时之间，沈霄仿佛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当然，还有不知道沈霄是谁的，在求解这人演过什么作品。
　　而沈霄的微博没有反应，公司也没有反应。
　　还有好事者找到沈霄最近这部电影的消息，偷偷在电影导演的微博下询问，还有在其他参演者那边询问的。
　　所有人都关心他，好像他顿时变成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黎若森看着这些消息，有些茫然无措，他突然很怀念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看见沈霄电影的那一刻。
　　他还是个籍籍无名的演员，因为自己表现的不好而懊恼，但是那一刻的生动影像，已经埋藏在了他记忆的深处。
　　黎若森看着网上的诸多猜测，只觉得啼笑皆非，说到底没人关心沈霄是什么样的人，他的作品也好，过去也罢。
　　无非就是为了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罢了。
　　而那个爆料者的微博下面，还不断有人询问……黎若森放下了手机，其实他想问沈霄自己能够做什么，但好像沈霄并不希望他做什么。
　　沈霄挂断电话，是因为看见导演来了。
　　对方手里抓着打火机，走过来自然地说，“有烟吗？”
　　“没了。”沈霄说。
　　“不会吧？”导演不相信。
　　“愁的，都给抽了。”
　　导演反射性地低头看了下，发现地上还没有烟头，“扯淡。”他说，然后伸手，“给一根。”
　　沈霄把兜里的香烟递给导演，他其实知道导演也是好意，担心自己情绪上有什么变动，于是特地来和自己说到说到。
　　“你都知道了，看来剧组里都知道了。”沈霄说，他嘴上叼着的香烟已经快燃到了尽头，看着随着他说话落下的点点烟灰，他看了眼导演，“你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导演问，“你干了什么事？”
　　“没什么。”沈霄说，“年轻时没干什么好事，打架斗殴，现在被人找上门了。”他虽然嘴上说的轻巧，但是内心深处却是有些沉重的，这点沉重倒不是来源于自己未来的演艺事业，而是他在成年之后，一直思考的一个问题。
　　自己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但是如果让他重来，他还会这么选吗？答案也是肯定的。
　　所以他不怕别人找上门来，现在这番，倒是有点终于来了的意思。
　　“这部拍完，我应该会歇一下。”沈霄掐灭了烟头，这部电影也拍了大半，剩下的，顶多一个月多就能完成。
　　其他的他不担心，他只是担心自己的这些破事，对这部电影有影响。
　　毕竟电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真不是有人在搞你？”导演问，“那个东西看上去挺老的了。”
　　“谁知道。”沈霄说，他心底也是有这个猜测的，主要一切看上去都挺凑巧的，这件事要真被发现，也该是沈霄才出道的时候了，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了视频？一切看上去都太巧了吧。
　　“得罪谁了？”
　　“没谁啊。”沈霄说，他心底有了一些猜测，但是又不确定，只觉得应该没这个必要。虽然不再合作了，但是有必要做这么绝吗？

　　第47章　

　　47
　　之后过了几天，除了黎若森不断打来的电话之外，网上似乎又风平浪静了起来，除了偶尔还有人在那个微博下面寻求更多的爆料。
　　很多人都已经慢慢转移了注意。
　　剧组里的气氛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沈霄知道，这件事剧组里肯定很多人讨论，但说到底，他也没那么在乎。
　　而且他也不觉得，对方会那么容易罢手。
　　果然，一个星期之后，那个微博的主人，又发了一条，是一张照片，很不清楚，但是已经足够让人看明白是沈霄了。
　　穿着校服的沈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下拍出来的，他靠在围栏上，没有看镜头，看来也是偷拍的。
　　这张照片其实没什么，但是对方的意思很明白，自己有的，不只是那段视频，还有很多沈霄其他的东西。
　　沈霄当然看见了微博，也看见了其他人的评论，除去那些质疑以及看热闹的成分外，最多的，大概就是问那个人，他为什么会改名。
　　为什么会改名？沈霄自己都不记得了，都说进圈子里的人都会为自己起个艺名，沈霄干脆把名字换了。
　　他的故乡是个山很多的地方，虽然他们居住的小镇，不在山里，但也算是群山环绕，一座一座，因为山很多，所以才叫千山。
　　他觉得这个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没有跟任何人交代的必要。
　　沈霄看着自己的手机，对方的号码他看了，一看就不是真实的，应该是网络电话，他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对方如此针对自己的原因。
　　毕竟他不是个大明星，也没多少钱，更没多少知名度。
　　事情发生以来，除了黎若森以外，沈霄没有接到其他电话，他其实也知道自己那些朋友的想法，毕竟只是网上的传言，贸然打电话来，好像也不妥，况且他们的关系也只是那样罢了。
　　沈霄一直觉得，自己和圈内人的关系，都是泛泛之交，真正交心的朋友没有几个。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沈霄看了眼，明白重头戏来了，他走出片场，找了个树下站着，“喂？”
　　“看到了？”
　　“看到了。”沈霄说。
　　“不花钱买了？”
　　“花钱了你就不发出去？”沈霄问，“我怕我给你打钱之后，转眼就把转账截图放上去。”
　　“你可以相信我。”
　　“也是，毕竟王总也算是有点诚信的。”沈霄说，他看着远处在忙碌的剧组，初春来临之后，天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寒冷，剧组里的人工作起来，也轻松了一些。
　　“什么王总。”对方沉默了片刻说。
　　“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你知道。”沈霄说，“我和星海的合约是不到半年了，但是也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星海的事情，王泽之有必要这么对我？”他想了下，圈子里唯一和自己利益相左的，可能就是会变成自己前任东家的星海传媒。
　　只是他一直不确定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不是公司的摇钱树，也从来不是公司力捧的人，所以他不明白，按照王泽之的商人性格，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
　　难不成他以前得罪他了？
　　对方那边沉默了很久。
　　沈霄觉得没意思，便挂了电话。
　　反正事情已经挑明，他觉得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等王泽之的回应，他应该不会无动于衷，之所以玩这种一下爆料一点的把戏，也无非是想要看自己准备怎么回应罢了。
　　下午的戏很顺利，甚至还提早收工了，沈霄和助理回到酒店之后，就看见了张林的未接来电。
　　“你和王总怎么回事？”张林在电话那头问。
　　“我还想知道呢。”沈霄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自认没有干过对不起星海的意思，我还想问王总是什么意思。”
　　张林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沈霄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木雕，这段时间，为了练习自己的手艺，他酒店桌子上，已经放了不少自己的作品了。
　　其中最满意的，大概就是那只猫了。
　　沈霄心不在焉地摸着那个木雕小猫的头，听着张林的电话。
　　“……其实不是你的问题。”张林犹豫了会儿，在电话那头说。
　　“那是谁？”
　　“黎若宇。”张林说。
　　沈霄几乎想要笑了，“跟黎若宇有什么关系？”他记得星海之前和黎若宇也有合作过，怎么现在突然说是黎若宇的原因。
　　他思考了下自己最近可能和黎若宇的联系，大概也只有那部，还不一定会签约的网络剧。
　　“星海有这么看得起黎若宇吗？”沈霄问，“王泽之是怕黎若宇的公司盖过他的风头？”他想着黎若宇最近手上的项目，“他很看好那部网络剧？”
　　“一般般。”张林含糊地说，“但是他也不想你转身就去演网络剧，让我们这里难办。”沈霄在星海还有两部没有制作完成的客串电影。
　　沈霄听着张林的话，所以王泽之才像是警告一样的，发了一张照片，一个视频，东西都在他手上，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如果沈霄愿意续约，那一切都好说，如果不愿意。
　　那他也不想把他送给自己的竞争对手。
　　“我合约还有多久到期？”沈霄问。
　　“五个月。”张林立即说。
　　“那我想想。”沈霄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沈霄知道，这件事王泽之是不会出面的，他最多只能和张林沟通，说到底，这种手段也是见不得人，如果沈霄圈内的朋友不少，还能力挽狂澜，说是经纪公司为了打压他的出走，故意放出的黑料，以及剪辑的视频。
　　但是沈霄没有这样的朋友，他跟所有人都是不远不近的关系……而且十年时间，沈霄也觉得，自己在演戏这条路上，可以稍微停一下了。
　　他以前是在学习，是在演戏，也有休息，但是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体悟的还不够。
　　现在倒是个休息的机会，沈霄想。
　　他一直讨厌被人胁迫，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所以王泽之的建议，在他的心底，已经变成了一个废话。
　　他是肯定不会考虑的。
　　至于黎若宇的网络剧，他知道自己拒绝之后，王泽之肯定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网络剧的受众又都是上网的人。
　　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去给黎若宇添麻烦。
　　然后就这样了吗？
　　沈霄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小猫木雕，忍不住想，“还是别让你知道了。”他自言自语。
　　沈霄的决定虽然不准备让黎若森知道。
　　但是黎家却不是只有一个黎若森。几乎是照片出来的时候，黎铮英就已经知道了。他坐在办公桌后，听着吴涛的汇报，还有电脑上，沈霄的照片。
　　“他以前就是这样？”他问，吴涛是在微博照片出来之后，跟他说起的。他原先虽然关注过沈霄，但也只是知道他来自于一个小地方。更多的，他就没有去了解了。
　　“是。”吴涛低声说。
　　黎铮英看着照片上的沈霄不说话，从心底上说，他是一点都不喜欢他的，不管他是作为黎若森生命里的例外，还是他那个在黎铮英看来，完全上不了台面的出身。
　　但是黎若森喜欢。
　　黎铮英想，他理想里，黎若森的另一半，肯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女性，喜欢黎若森，不只是看中了他的身份。
　　而且还要门当户对，家庭情况单纯。
　　反正无论怎么想，沈霄都和黎铮英计划里的，属于黎若森的另一半没有关联。
　　“确定是王泽之干的？”黎铮英问。
　　“是的。”吴涛说，“应该是和若宇少爷有关系，之前两人合作上有些不愉快。”
　　“王泽之是这种意气用事的人？”黎铮英问。
　　“是有些斤斤计较。”吴涛说，“而且星海对于出去的人，总是有些苛刻。”因为黎铮英想知道，所以这段时间吴涛也是找了一些资料的，不过他想，这些事情黎铮英肯定也知道，叫他来，也无非是想多了解一些沈霄罢了。
　　“你对这个沈霄，或者沈千山，了解多少？”黎铮英回头看着吴涛。
　　吴涛低头思考了下，然后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沈霄的过去，全部说给了黎铮英。
　　黎铮英越听脸色越是不好，看着照片上的沈霄，表情十分难看。
　　“真是个麻烦。”黎铮英最后下了结语。

　　第48章　

　　48
　　从张林那里知道了沈霄的答复之后，王泽之没有再让微博那边放出消息。其实对沈霄，他没有什么意见。沈霄这么多年在星海，也没吃过什么资源，星海给他的东西，也谈不上好，或者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王泽之都忽略了沈霄的存在。
　　他承认他演技不错，但是演技这种东西，主要在一定的及格线上，营销也能营销出来一位演技担当，没有重要奖项的所谓演技派，在王泽之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公司如果想捧的话，还是能捧出那么个人来的。
　　不重视，但是也不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