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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油孩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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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再听下去了,〃他说,〃我不能了。〃     

    她当时住了口,怀着全然理解和彻底的耐心看着他。他还是站不起来。她对此也很理解,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走出了房间,〃以后吧,〃她的脚步声似乎在说,〃等你健康一些,我会对你说的。和你一同分享。让这件事既是我的也是你的。〃     

    瓦利连没有动弹。我永远不会那么健康了,他想。我永远不会健康得可以听那件事了。我要么现在就死,要么就去找他。等我从这张餐桌边走开,我就要二者取其一,没有中间的选择。我永远不能听那件事了。     

    当西德尼身穿睡袍,下穿睡裤,脚穿拖鞋,返回餐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瓦利连坐在花枝灯光中……腿和手指终于不颤抖了。     

    〃您该到楼上去睡觉了,斯特利特先生。〃     

    瓦利连稍微摇了下头。他要是上了楼,恐怕就再也不会下来了,而要是站起身,只有去死或者去找迈克尔。     

    〃好好休息一下;早晨再把事情理个头绪。〃西德尼说。     

    瓦利连点了点头。     

    餐桌还保持着西德尼搀着抽泣着的昂丁出去时的原样。在他帮助昂丁脱下衣服,躺倒在床,按摩着她的脚直到入睡的这段时间里,没人动过桌上的一样东西。但他根本睡不着。大海在他和妻子周围展开。他们在海中漂流,如果从这座岛上搬走,就没有去处可以着陆。他们没有住宅,没有自己的地方。一些证件有点价值,但没有储蓄。只是在一个人的遗嘱中允诺要照顾他,可那人的妻子和他自己的妻子已经闹翻了。西德尼着手清理餐桌,把东西堆放在侧桌上。心里悬着的事情实在放不下,他就直截了当地问了。     

    〃斯特利特先生。〃     

    瓦利连抬起那昏花的花眼,但没有说话。     

    〃您打算让我们走吗?〃     

    瓦利连盯着西德尼,想对准目光,后来才恍然大悟,是对方问了问题。     

    〃什么?〃     

    〃我和昂丁。您打算让我们走吗?〃     

    瓦利连把前额放到手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而西德尼一时只好满意地听着那从远处模模糊糊给出的回答,瓦利连则托着头,重新陷入那蜡似的恐惧……刚才西德尼曾经试图穿透的恐惧之中。到第二天清晨六点,他依旧待在那里。他的眼睛终于闭上了,他的头脑缓缓地进入偶尔的怦然一响。他醒过来是由于天然要求。不要死,也不要乘上飞机去找他儿子,而是要去卫生间。于是他从桌边走开,靠着那双无力的新腿爬上楼梯。一旦响应了那种呼唤,可以想像,就会响应别的呼唤……冲冲脸,刷刷牙,用双手向后梳梳头发。他脱下鞋,拿着鞋便坐到了床上。洗衣房水池下的漂亮男孩,因为不会说也不会哭只能唱的那幅画面……因为他没有描述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的词汇,只好唱着〃啦,啦,啦,啦,啦,啦〃……那幅画面整夜都停留在瓦利连的身体中,即使是阵阵的入睡也没有离去,直到早晨还停留在他没脱袜子的脚上。     

    瓦利连想到,我得为此哭泣。我得为此流泪。但不是泪水,求告上帝,但愿是血吧。我得为他的伤口哭出血泪。但我需要好几条生命,一条又一条,一条又一条的生命,一条生命对着一处伤口,一条生命对着一次淌血,对着一处灼伤。我需要终生的血汗来对着每一处创伤。而且还要有富余。一条、一条又一条生命对着那,那,那,那。伤。深入的、永恒的小男孩的伤。知道什么时候的,永不知道原因的伤,永不能够把舌头捋顺来表述,更不消说靠头脑来想通:他在这世上完全彻底地依靠的一个人……他甚至不可能选择不爱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他下这样的狠手。作为一个幼小的心灵最终可以相信的只有他活该,他就是活该受这罪,不然的话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这世上是没有想像出来,凭空捏造出来,或者干脆是偶尔形成的世界的,不消说,说,说,说杜撰出来的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他是对的。世上是没有容许这样的事情的世界的。因此这就根本不是什么世界。而应该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在这其中生活过,我也要离开它去死亡,但它不是世界。这也不是生活。这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还总算让他舒服了一些,因为我知道,这种事无论是什么,反正不是生活。他达到了一种茫然,一种空白,一种毫无感情的地步,他希望这样才能支撑他直到血泪流出。直到他的心苏醒了,为着单一的目的一路压送着血液:在他会活着的上千年中始终有血泪从眼睛中溅出。     

    那天早上,玛格丽特醒得非常早,夜间她做了该做的梦:那是说不出口的。她马上起床;当众受辱之后痛痛快快的放松,颈手枷似的实实在在的安全感,都还保留在她身上。如同被竭力追捕之后终于被抓住并被扼住喉咙似的,她看上去反倒平静了,若是出现在报纸的照片上,那种内心的平静至少是傲慢自负和冥顽不化的表现。那种平静来自于发现一切终于结束的轻松。各个部分均已回复原位,终于可以叹着气说:〃感谢上帝,我没有不受处罚地跑掉。〃她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不过,这不是她需要解决的问题。那是将来的事,而她的当务之急是揭示过去的事。眼下,她得洗头发,使劲洗,在头发上堆起山一样的肥皂泡,再一遍遍冲洗。然后她就坐到太阳底下,对她所知的一切护发要领全然不予理睬,就这样让头发干掉。     

    十字树林成了一栋阴霾的住宅。双双对对的人要么相互紧锁,要么分道扬镳,他们心房的低语与梦幻的雏菊树分庭抗礼。吉丁和儿子一道去筹划什么。西德尼和昂丁走在碎玻璃上,忧心忡忡,愤怒又阴郁。一会儿互相埋怨,过后又彼此抚慰。瓦利连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花房始终无人照看,邮件也没有读。沉寂压迫着大丽花和仙客来……因为再没有音乐来滋养。西德尼把几份午餐端到桌上,但餐室里不见人来。吉丁和儿子搜索了冰箱……两个同谋。玛格丽特只在早餐时来喝了咖啡。西德尼拿着盛有漫不经心地准备下的三明治的托盘送到瓦利连的房间,结果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     

    玛格丽特零零碎碎地告诉了她丈夫。她一点点地挤海绵似的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他俩走在楼梯上时,空气中飘着这样一个句子:〃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经常,而且在你我之间有了这么个小家伙,在很长的时间里还是蛮幸福的嘛。〃但是他已经走进了他的屋门。又有一次,她说:〃不要设法让你自己相信我不爱他。他对我比生命还重要。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她不得不重复这句话,因为他的背影很快在消失。他那双昏花老眼根本不朝她那里看。她跟他讲的都是片言只语,小得让他可以一口吞下,因为她没有那些词汇来描述她所知所记的事情。因此她没办法也没理智来描述那些太阳落下后街上无人走动的漫长而寂静的日子。当然啦,有些杂志可以期盼,但无论《生活》还是《时代》都无法填充一个上午。一天就是这么开始的。只有一次她做了那种事,一次偶然的错误,然后就又有了一次,后来就成了期盼中的事,她抗拒着,她屈服了,她计划着,她害怕了,她忘记了,因为事后她就理智了。她被婴儿的种种需要惹恼了。有些时候,她完全不得不限制他的活生生的存在;制止他对她的最好的和经常的自我的含蓄和明确的要求。她无法描述她对他的无休止的寻求安全的胃口的厌恶……一个婴儿的自以为是简直是罪孽:他睡觉时要有人在身边;他醒来时要有人在身边;他饿了时要吃东西就该像有魔法呼唤般地当即送到眼前。所以她告诉了他那些中听的部分:她无法控制自己……这是真话,因为当她对那种无边无际的蛮横,那种愚蠢的信任感到恼火时,她就禁不住要扎他了。

第四部分第57节:无法接近 

    终于有一天,玛格丽特进入他的房间,在身后锁上了门。     

    〃我刚刚和迈克尔通了话。〃她说。     

    瓦利连无法相信。她能给他打电话?和他通话?叫他的名字?她是不是以为这和往常一样是公事公办呢?     

    〃他说他发过两封电报,告诉我们他回不来了。两封呢。但是没有一封他们用电话转告给我们。我要他给B。J。布利吉兹打电话。我们在过新年的时候显然不需要什么客人了。〃     

    瓦利连一语不发。她正准备继续说下去,随便聊些事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血还没从他的眼睛里滴下来,所以这仍然不是生活。他之所以能够挺过来,是因为他还有些别的事情让他活下去。     

    〃你怎么敢给他打电话?〃他嘶哑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敢?〃     

    〃他毫发未伤,瓦利连。他没伤。〃     

    瓦利连没有说话;他只是瞪着她。此时此刻的她甚至更可爱了;她的头发没有用发胶固定,没有在美发厅受罪,满头秀发只是随着她的头型自然地下垂着。她也没有化妆。小小的迷人的眉毛没有修饰,薄薄的上嘴唇比起她加意涂成的丰满样子更可人。     

    〃你怎么可能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有什么伤和没什么伤?如果你不知道其中,其中,其中,其中的区别。〃他闭上了嘴,他找不到词,〃你怎么知道伤害和愈合之间的区别?〃     

    〃我知道;我看见过他;我探视过他。相信我,他好好的。比大多数人都好。〃     

    有一阵子他们俩都没说话,后来玛格丽特才开口:〃你想问我为什么。别问了。我回答不了。我只能告诉你,我在控制别那么做比不控制要成功得多。事情当真发生时,是我控制不了自己。起初我以为是因为他哭或者不睡觉。可是后来,有时候是为了让他哭或者把他从睡眠中弄醒。〃     

    〃我不能听这些,玛格丽特。〃     

    〃你能。我已经做了,而且由这件事陪着过了这么多年。你能听的。〃     

    在他眼里她似乎还算坚强。他却是在消耗着,哀伤得做不成事,而她倒还坚强,比他坚强。谈起那件事来仿佛只是一个病例,一次手术,她挨了那一刀后就挽回了生命,现在正对他讲那次经历。     

    〃你让人讨厌。你是,是,是,是恶魔。你那么做,因为你是恶魔。〃     

    〃我那么做是因为我能做,瓦利连,而我不那么做或不想那么做是在我不能的时候。〃     

    〃不能?〃     

    〃对,不能。他长得太大了,他能还手了,他能……说给别人了。〃     

    〃离开我。〃     

    〃他挺好的,我在告诉你。他没事儿。〃     

    〃请你离开我。〃     

    她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她再没说一句话,就开了门锁,走出去了。     

    还有一次,她在早餐桌边等着他,她说:〃你生气是因为他没告诉你。〃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瓦利连还没有想过这一点;这些年来,他生活中始终伴随着小男孩躲在水池下只是唱着拉,拉,拉,拉,拉,拉的画面,但现在他才意识到那是他的一种气恼的表示。〃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大概是太不好意思了。〃     

    〃噢,天啊。〃     

    〃我想他至今还是不好意思。〃     

    瓦利连的双手又颤抖了。〃他为什么爱你呢?〃他越过他那双颤抖的手问她,〃他为什么爱你呢?〃     

    〃因为我爱他。〃     

    瓦利连摇着头,又问了她第三次:〃他为什么爱你呢?〃     

    〃他知道我爱他,〃她说,〃我是禁不住才那样做的。〃     

    瓦利连这时可着嗓子叫了起来:〃他为什么爱你?〃     

    玛格丽特闭上了她那双男孩般蓝的眼睛:〃我不知道。〃     

    这时泪水涌出来了。不是一下子就涌出来的。不像他预想的、渴望的那样是一股血流;而更像是昏光闪烁,是眼睛里的一点变得越来越亮的水银。这才仅仅是开始,他清楚还会有更多的随之而来。现在他会满足于这一明亮的烧灼了。     

    玛格丽特睁开眼睛,注视着他的眼睛。〃揍我吧,〃她轻声说,〃揍我吧,瓦利连。〃     

    他一想到揍她时,要与她的皮肉有肌肤接触,他的颤抖的手就抖得更厉害了。他的全身都往回缩紧了。〃不,〃他说,〃不。〃     

    〃请吧,求你了。〃     

    〃不。〃     

    〃你非揍不可。求你了,你非揍不可。〃     

    现在他看得见她脸上的那些线条了,那些经过化妆而遮掩得很高明的线条。这一条那一条的线,还有发际线都同其余的明显不同。她看着更真实了。不像一块〃瓦利连〃牌糖果,而像是公共汽车上的一个人,已经成形,长着血肉之躯,有着丰满的生命,而那条生命既不是你的,你也无法接近。     

    〃明天,〃他说,〃也许明天吧。〃     

    每天她都要求他,每天他都回答:〃明天,也许明天吧。〃但他从来没动手,而她也被迫想出一种方式来缓解彼此的难过。     

    新年的第一天,玛格丽特推开了厨房的门。昂丁像往常一样待在里面;玛格丽特揪过的发辫如今安静地盘在她的头顶。玛格丽特在做了那个该做的梦后,在穿过一道道的门,站到橡木桌边时,觉得周身干净,没有分量。昂丁在打盹,头靠在一把椅子的背上,脚放在另一把椅子上。她听到了门扇合页的吱扭声,当即醒来,警觉地站起身。     

    〃别,别。坐回去吧,昂丁。〃     

    昂丁把脚伸进软拖鞋,依旧站着。〃我能给你弄些什么吗?〃她出于习惯地问,也出于一种需要,以便做要她做的事,然后请这女人离开厨房。     

    〃不,不,谢谢你。〃玛格丽特坐了下来,似是没有受到昂丁听到谢绝后所保持的痛苦的沉默的干扰。她的目光经过那黑女人的侧面,落到百叶窗上一处露天的地方。     

    〃我知道你知道,〃她说,〃我始终知道你是知道的。〃     

    昂丁没有作答,而是坐了下来。     

    〃你爱我儿子,对吧?〃这话更像是声明而不像问题。     

    〃我爱需要爱的一切小东西。〃昂丁说。     

    〃我琢磨我该感谢你,因为你什么也没说,可我不得不告诉你,要是你说了,反倒要好些。和你自己的目睹人住在同一所房子里是很可怕的。不过我觉得我能理解。你想让我恨你,是吧?所以这些年来你始终什么都没说。你想让我恨你。〃     

    〃没有,我没那么想过。你……你在我心里算不上什么。〃     

    〃噢,原来我是那样子,而你觉得恨我就痛快,是吗?我可能是个卑鄙的白人太太,你可能是个好样的有色女人。这么说,对你是不是更容易些?〃     

    昂丁没有回答。     

    〃不管怎么样吧,我来这儿是要对你说一声我对不起你的。〃     

    昂丁叹息一声:〃我也对不起你。〃

第四部分第58节:世界之美 

    〃我们本来可以成朋友的,昂丁。就像最初那样,当时我常到你的厨房来,吃你做的东西,我们还笑个不停。是吧,昂丁?我们是不是笑了又笑,对不对?我说得没错吧,嗯?〃     

    〃你说得对。〃     

    〃可你想恨我,所以你就闭口不说出去。〃     

    〃没有人可说。这是女人的事。我不能告诉你丈夫,也不能告诉我丈夫。〃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不对我叫喊,制止我,做些这类事情呢?你明明知道,却从来一言不发。〃     

    〃我猜我想的是,你会让我们走。如果我告诉西德尼,他就会告诉斯特利特先生,然后我们就会丢了差事……一件好差事。现在我也不清楚当时是怎么想的,这是实话。但是我一旦开始存在心里……那也就成了我的秘密。有时候我想,要是你们都让我走,周围也就没人可以消气了。我可不想把他留在这儿,孤零零地一个人。〃     

    〃你该制止我嘛。〃     

    〃你要制止你自己就好了。〃     

    〃我制止过。我事后确实制止过我自己,但你能当场制止我的,昂丁。〃     

    昂丁用她双手的掌根捂住眼皮。她移开手掌时,眼睛是红的。她喘了一口粗气,才恢复原样。〃那也是我的工作吗?制止你?〃     

    〃不。那不是你的工作,昂丁。但我希望那该是你的职责。我巴不得你喜欢我,足以帮助我。我当时只有十九岁。你那会儿三十几?三十五吗?〃     

    昂丁歪了下头,从侧面看着她的东家。她慢慢地扬了下眉毛,然后眯起了眼。好像她是第一次看见玛格丽特。她费解地前前后后地晃着头。〃不,〃她说,〃我不是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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