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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中医和小摊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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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胡三想了想,有些好笑,“那我还是陪你去。”
应阎宇没心情跟他废话,往左右巡视了一遍。
“看什么?”胡三问。
“找诊所呢,我对这片还不熟。”应阎宇说完,在前面路口瞅见一家挺大的药房,也懒得看了,直接去开药。
沃德玛大药房。
还是个洋名。
这皋垌街上假货太多了,应阎宇想起自己今早喝的那瓶哇恰恰,胃更痛了。
但药总不能卖假吧?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竟然还有导购。
“我胃痛。”应阎宇说。
“哦,要先看看吗?”导购问。
“啊?谁看?”应阎宇说。
“我们这里有坐诊大夫,温大夫和秦大夫。”导购往药架后面一指。
胡三跟着一看,登时就叫了起来:“秦晖?!”
他吼完,又瞪着他身后一墙的锦旗,表情像吃了屎一样。
妈的。
这小子跟他一个初中出来,现在顶多十九岁,跑这儿骗钱来了?
应阎宇倒没怎么大惊小怪,他看的是秦晖旁边那人,还是早上那身衣服,就裤腿和鞋上多了层泥。
“不看了不看了,”胡三连忙摆手,“人看病要钱,他看病要命。”
“看看。”应阎宇没跟他走,而是几步过去,坐到了温橙面前。
温橙正在看书,察觉到有人也没抬眼,从抽屉里拿了个手垫出来:“伸手。”
应阎宇动了动鼻子,又闻到了那股带苦的清香。
他还没抬手,一旁的秦晖就凑过来了。
“是阎宇啊,差点没认出来,身体不好啊?”他问。
应阎宇搭了声:“胃痛。”
“哦,那是得好好看看,”秦晖沉默了一秒,又问,“你现在哪上班啊?还是读书?”
应阎宇扯起嘴皮笑了笑:“没上班,在家养病。”
秦晖又问:“什么病啊?”
“不是,你有点素质不!问祖坟呢?”胡三都不乐意了。
应阎宇就更别提了,直接吐了俩字:“不举。”
“噗——”正在喝水的导购姐姐喷湿。了柜台上的金银花。
刚把药分好的药师端着戥称,愣了。
“抱歉,师哥,我待会儿给你晒干。”
“晒屁,你。。。。。。晒了还能用?”
温橙闻言,也把书放下,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他皱了皱眉,问了声:“你这是先天,还是后天的?”
应阎宇心想,胃病也有先天的吗?
“。。。。。。后天吧?”他说。
温橙点头,冲他伸手。
应阎宇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白净透亮的手,脑子一抽,像哈士奇一样,握紧爪子放了上去。
大热天里,这人的手竟然冰冰凉凉的,特舒服。
温橙却青筋一跳,直接给人甩开,语气不好道:“二十块,先补钱,后看病。”
☆、NO。3
应阎宇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那黄瓜多少钱来着?”
胡三“啊”了声:“什么黄瓜?刚才那店提供情。趣。用品了?我没看见啊,你用了?”
“。。。。。。”
药房里倏地静了。
应阎宇气得磨了磨牙:“你脑子里能装点正常东西吗?”
胡三自我感觉挺好。
温橙眯了眯眼,从抽屉里抽了张湿纸巾擦手,边擦边说:“三块四。”
应阎宇点头,摸了摸钱包,又冲胡三说:“给我16。6。”
“得,你身上就那五百二呢?”胡三拿了张二十的给他,“叫姑娘都没用你的钱,怎么穷成这样了?”
“你闭嘴!”
应阎宇给了钱,又看了病,最后提着两小袋药,挺悠闲地走了出去,然后拐个弯,站路口抱住了头。
“你干嘛呢?”胡三问他。
“啊啊啊!”应阎宇冲他叫。
“。。。。。。咋,咋的了这是?”胡三琢磨道,“不举也不是很丢人,一般丢人吧,你看开点。”
“。。。。。。”应阎宇吐了口气,转身就走。
“诶!八月二号那个比赛你参加不?我给你报个名?”胡三问。
“报!老子没钱了!”应阎宇吼了声。
“行吧。”胡三摸摸鼻子,朝反方向走了。
。。。。。。
温橙一直在沃德玛大药房坐到了傍晚七点,也就赚了三块钱,就刚才来看胃病那小孩给的诊断费。
“温大夫,走了啊?”秦晖跟他打了个招呼。
“恩。”温橙和他不熟,平时坐一起也没两句话。
“你小心啊。”秦晖突然来了句。
温橙脚下一顿,回头问他:“什么意思?”
秦晖四四方方的脸上多了丝勉强:“刚才那人,我初中同学,他以前是校霸,打人特别猛,要是知道你乱开药,怕是要来找麻烦。”
“哦。”温橙扫了他一眼,有些烦躁。
去他妈的乱开药!
他一个重点中医大学毕业的研究生,能给人乱开药吗?
你自己是个江湖骗子,还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呢?
“行,我先走了。”温橙难得没发脾气。
他是懒得解释。
毕竟谁能想到他这种文凭会来这里,天天守着赚那三块钱啊。
“温大夫,明天见啊!”导购和药师站柜台后,挺热情地挥了挥手。
温橙也笑着点了个头。
等他走回家的时候,站铁门外就闻到香味了。
“汪汪汪!”乌嘴耳朵灵,听见他回来,咚咚咚的从楼顶冲下,扑上来就用前爪抱住了他的大腿。
温橙和它对视了两秒。
然后发自肺腑地问了声:“你怎么又长丑了?”
乌嘴听不懂,还歪了歪头。
这要是搁在颜值高的狗身上,还挺萌,但放到乌嘴身上就恼火了。
这狗矮壮结实,嘴边一圈都是黑毛,长得特像四五十岁的糙汉。
“橙橙下班啦?”曾阿婆从屋里出来,花白的短发用摩丝定型,一丝不苟地三七分着。
“诶,阿婆煮了什么?真香。”温橙拖着狗,爬上石梯,进了屋内的小院儿。
恰遇夕阳斜下。
隐隐余晖洒在院右的小池塘上,一片暖光。
“没做什么,蒸了两截香肠,还有那坛杨梅酒,我给挖出来了。”阿婆说。
温橙想着那坛酒,有点馋:“有客人要来?”
“对啊,隔壁小孩,他今早还跟我说要过来蹭饭呢,结果现在都没到,估计是有事耽搁了,”阿婆说着,想了想,商量道:“橙橙,你说明晚你俩见一面行吗?”
“明天。。。。。。”温橙进屋,站到日历前看了看,越看越不对劲,他又拿出手机瞄了眼,然后就气笑了。
“阿婆!这日历在哪买的?”
“我想想?菜市场的小摊上,才四块钱!”阿婆在厨房里回了声。
“四块?”温橙记下了,“这是去年的日历!”
竟然连老人家的钱都骗!
四块也够恁死你了。
温橙一把扯下墙上的日历,卷巴卷巴拿走了。
他记得菜市场后门那里有个卖黄历的,应该就是他了。
“橙橙,你说什么呢?明天有空是吧。”曾阿婆的耳朵有些背,有时候没听见,就按自己想听的那方面想。
温橙也不纠正:“阿婆说有空,那就有空吧,我明早去买点。。。。。。小孩一般喜欢吃什么?”总不能吃得和他一样清淡吧,跟苦修似的。
“哎哟,我忘记问了,做水煮牛肉吧,你拿手。”曾阿婆平时都不爱下厨,也是想着温橙上班累了,才帮帮忙,但手艺不怎么好。
每次有外人来拜访,都得温橙出马。
“水煮牛肉。。。。。。行。”温橙想了想,做成麻辣的应该不错。
吃完饭。
曾阿婆又出门跳舞去了,临走前提醒了句:“楼上晒的那些药记得收了,半夜会下雨。”
温橙赶紧点头。
老一辈人看天色就能知道阴晴,比天气预报准多了。
楼顶上有一半是水塘,底层铺了淤泥,荷叶长得正好。
而且凉快。
二楼的两间卧室都不用装空调,墙壁都是浸凉的。
而另一半,是晒衣服和晒药用的。
温橙弯腰捏了捏丹参和百部的薄片,干了,厚片的还差点。
他把竹编筐堆成一摞,抱起准备下楼,余光却瞥见山上有个人。
可等他仔细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又不见了。
阴阴山风搅动着屋前竹林,沉淀的墨绿哗啦作响。
“汪汪汪!”拴在院子里的狗倏地叫了起来。
温橙脸色一青,不敢再多看,直接跑下了楼。
他跑得太快,手上的药材饮片抖落了都没留意。
直接冲进卧室,把东西一扔,锁门关窗,神经紧绷地来回走着。
他反复巡视着屋内,像是在确定,这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曾阿婆跳舞回来后,发现二楼客厅的灯还亮着,她原本想去关了,转而却想起温橙搬来前说的话。
“如果晚上我没有关灯,就让它亮着,必须亮着。”
她叹了口气,回屋睡了。
第二天一早。
大雨倾盆而下。
温橙几乎一夜没睡,他双手撑在洗漱台边,面色难看地低头刷牙,不敢去看镜子。
“橙橙!早饭在桌上!我去晨练了!”曾阿婆在楼下喊道。
温橙这才回神,吐掉嘴里的泡沫,也跟着喊:“下雨呢!”
“我们有室内的活动场!”曾阿婆对于锻炼身体十分执着,她说她没有子女,要是走不动了,就麻烦了。
温橙没再反对,说了声:“注意安全。”
一楼的客厅里,热腾腾的豆浆包子摆在桌上。
温橙端起来喝了口,温香甘甜,抚慰了紧绷的神经。
“嗷呜。”乌嘴见他要走,连忙叫了声。
温橙便分给它半个包子,揣着日历去了菜市场。
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没了各式各样的菜摊,空旷起来。
他有点拿不准那小子会不会来。
结果刚下菜市场,就在胖二哥杂货铺边瞧见人了。
不仅瞧见了,还围着一圈大妈大爷。
“你这卖的是啥子哦?”大爷问。
“三七。”应阎宇说。
“真的假的哦?好多钱一斤?”大爷问。
应阎宇像是想了一会儿,才说:“八块八?”
大爷登时就冷笑了声:“骗子!”然后走了。
应阎宇悻悻地挠了下头,他也不懂行情啊。
温橙听了会儿,有点奇怪,怎么这会儿就有人卖三七了?
春三七也得等下个月底才挖啊。
他走过去的时候,能感觉到应阎宇瞬间甩过来的视线。
“叔,挺巧。”应阎宇笑了笑。
温橙没搭腔,蹲身扫了眼塑料布上的药材,有点惊喜地抬了抬眉:“这三七品相挺好,跟我种的有一拼。”
应阎宇莫名沉默了几秒,有些艰涩道:“啊?你种三七的啊?种哪儿?”
温橙说:“山上啊。。。。。。”
他刚说完,猛地发觉不对劲,抬头和应阎宇对视了半晌,问:“你是不是偷挖我的药了?”
“瞧您这话说的,”应阎宇摆了摆手,坐在板凳上的屁股微微抬起,“我能说是嘛!”然后拔腿就跑!
“。。。。。。”温橙这次是彻彻底底地被震住了,站在原地看着兔崽子跑远了。
“傻站着干嘛!追啊!”胖二哥忽然喊了声!
旁边围观的摊贩也跟着喊。
“追啊!再不追就没机会了!”
“追啊!”
“快追!”
于是,温橙在一片呼喊声中,收伞追了出去!
仿佛偶像剧里气跑女主的渣男。
噼里啪啦的雨滴砸在菜市场的顶棚上。
温橙冲进雨幕,跟着马路上转了两圈,没人。
操!
他扯了扯湿透的衣服,把伞摔到地上,气狠了,又踹了两脚,然后再捡起来撑到头上,抹了把脸,穿着满是泥污的白板鞋走了回去。
“哟,没追到吧?”胖二哥乐呵一声,“那小子真能跑,没读体校可惜了。”
温橙还在“呼呼”喘气,他站原地转了个圈。
“你这是要变身了?”胖二哥问他。
温橙登时就暴脾气了:“我的三七呢!”
“啊,”二哥愣了愣,“那小子刚又折回来,捡走了。”
“。。。。。。你就看着?”温橙问。
“不是,他也太快了,就冲过来,弯腰把塑料纸一拢,又跑了!中途连个1。5秒的停顿都没有!”
温橙看着唯一留下的儿童专用塑料板凳,额角暴起一根青筋,忍住没踹,拿走了。
他折腾这一趟,又出了汗,衣服被雨汗黏在身上,膈应得慌。
但正事还是要做的。
他稳住情绪,认认真真的挑选好牛肉、丝瓜、辣椒、姜蒜等一系列东西,还贴心的买了凉糕和哈密瓜。
毕竟家里要来客人。
还是个小孩。
总不能弄得太磕碜。
可等他回家看见放在厨房里的那一口袋三七时,额角的两根青筋全绷出来了。
“阿婆,”温橙问,“这三七哪来的?”
曾阿婆好笑道:“不是跟你说隔壁的小孩要过来吃饭吗,人家可懂事了,还送这么好的药过来,你不也爱吃吗?
能不爱吗。
老子辛辛苦苦种的!
☆、NO。4
应阎宇回家换衣服的时候,瞅了眼门上的挂历,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不宜出行。
他挺信这个的,不由皱了皱眉。
关键是。
这两天还真有点衰。
过了个莫名其妙的生日不说,还把钱花光了。
他想起之前摸。他胸的那姑娘,又有点胃痉挛,正想拿药吃,手机就响了。
“喂!小宇啊!”曾阿婆打电话都靠吼,她自己耳背,怕别人也听不见。
“诶。”应阎宇耳尖一颤,连忙把手机拿开了些。
“过来吃饭啊!”曾阿婆热情道。
应阎宇看了看时间,早上十点。
“阿婆,这是吃早饭么?”他问。
曾阿婆登时就笑开了:“你先过来玩会儿嘛!我还有事儿想请教你呢。”
应阎宇知道老人家爱热闹,家里又没人,他按了按抽痛的胃,还是说了声:“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黄历,思忖片刻后,找了只油性笔,在手心里写了个“不”字。
不,宜出行。
他就是这个“不”。
当年初中跟人约架的时候,他就经常这样干,每次都能打赢。
所以今天也是顺遂的一天。
从破败不堪,无人打理的小院坝出去,转个弯,步行三十一步,就到了曾阿婆她家。
按理说。
就是他家背面,隔了堵墙而已。
“阿。。。。。。”应阎宇刚张嘴,一条奇丑无比的土狗就冲他跑了下来!还边跑边骂!
“汪汪汪!”是谁!
“汪汪汪!”不认识的!
“汪汪汪!”凶你!
“。。。。。。”应阎宇瞪着冲他呲牙的土狗,心里来气了嘿,上一只敢这么凶他的狗,现在都还秃着呢!
“嗷呜!”他两手抓上铁栏,学了声狼叫。
“。。。。。。”乌嘴盯着他,静默了一秒,然后:“汪汪汪!”傻。逼!
“嗷嗷嗷!”
“呜汪!呜汪!”
温橙听见动静,打开内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人一狗在吵架,超凶。
这他妈是智障么?
“乌嘴。”他招了招手,把狗叫回来,这狗本来就丑,别再被人折腾蠢了。
“呜。”乌嘴登时委屈巴巴的嘤咛一声,跑上石梯,抱住了他的大腿。
在傻。逼和帅哥之间。
他选择了会喂他骨头的温橙。
“来这么早呢?”温橙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回身把狗栓住,从梯上下去。
在这个角度看,他只能望见一双高帮板鞋,挽起的牛仔裤腿,还有T恤下摆,脖子以上的部位都被三角梅枝桠挡住了。
“。。。。。。”应阎宇听见他的声儿,倏地一僵,而后又猛地一抖,他看着自己手心里的“不”字,心想没这么巧吧?
这时候,雨已经快停了,就像拉长的糖丝,正随着风飘。
鞋底踩进石梯上的积水,噼啪作响。
应阎宇闻到那股带苦的清香气时,脸都绿了。
“。。。。。。”
温橙面无表情的和门外那人对视了五秒,然后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脸。
应阎宇都看到他的酒窝了。
“哟,是你啊。。。。。。”温橙开门道,“快进来。”
“。。。。。。叔?”应阎宇咽了口唾沫,没敢动。
温橙瞬间拉下了脸:“谁是你叔?”
应阎宇抬眼扫了扫他好看的脸,改口道:“哥,我。。。。。。”
温橙打断了他:“谁是你哥?”
应阎宇只好勉强道:“温大夫,我错了。”
“小宇来啦!”曾阿婆从内门探头,“你俩搁那儿站着干嘛!快上来啊,这雨待会儿还要下大呢。”
温橙应了声,转身上楼。
应阎宇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把铁门关上,慢吞吞地把自己移上了楼。
结果他一上去,就瞧见了院坝里的塑料凳。
有点眼熟啊。
怎么看怎么像他在垃圾堆里捡的那张呢?
“随便坐。”温橙碍着曾阿婆的面,也没说什么,去厨房做水煮牛肉了。
应阎宇束手束脚的在原地踱了两步,坐到了塑料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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