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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陆续有干事到达，不约而同称赞他在篮球场上的表现，又仿佛不忍直视般将视线从摆放齐整的餐具挪开，隐约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真宠”。

“没有不吃牛肉的吧？如果过敏记得早说！”社长怪叫着用菜单敲桌子。

“没有！”

“我想吃牛百叶，这里一份贵不？”

“点套餐比较划算……”

温览想起谢南群最喜欢牛肉，特意提了句：“点多几份肥牛。”

猜到他开口是给自己点菜，谢南群但笑不语，看在几个女干事眼里又是一阵压低了声音的吐槽：“炫耀，绝对是炫耀。”

火锅沸腾了，没人说话，大家闷头品尝着美食，直到社长出声打破沉寂：“妈呀每次和你们吃饭，不是吵得耳朵疼，就是像在坟地。趁现在有空，讨论一下今年的户外观星活动啊！”

“顾着吃谁有空和你说话……十一月底，去深川还是百济？”有人放下筷子。

“深川吧，小木屋大海边，晚上吃烧烤。”

又有人不同意：“百济可以搭帐篷啊，纯天然！”

“等着被蚊子咬死吧。”

谢南群疑惑：“什么是户外观星？”

话音刚落，社长给他解惑了：“每年十一月左右，我们社团会选一个地方旅游，两天一夜，主要内容是观星。因为大城市不好找地方，所以基本上是到海边或者山里的旅游景点。深川靠海，百济靠山，你们如果想参与的话就投票。”

“费用呢？”温览最关心钱的问题。

副社长淡定开口：“基本都是我出钱。”

“被大佬包养的感觉真好。”

“你一个外联部的不拉钱就算了，还妄想抱大腿……”

“有大腿谁还看得起那些庸脂俗粉，是吧社长？”

社长挑眉：“这话好听。”

听说不用凑钱，温览小小松了口气。其实他很少去旅游，最远也只是初中学校组织到邻市的博物馆，更不必说与社团的人外宿。谢南群略一歪头，压低声音说道：“你想去的话，我陪你，反正应该在周末。”

“会不会太麻烦？”

“当然不。”

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大家决定去深川的海边度假村，周六早上出发，周日下午回来。两个资历深的老油条，准确来说只有副社长，包揽了订车、订房的活，顺理成章将搬器材等琐事推给底下的干事。

“对了，按照惯例，一般是两人住一间房，你俩不介意吧？”社长看向今年唯二的新成员，意味深长地问。

温览没想太多：“在宿舍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啊，没关系。”

“嗯。”谢南群捞起锅里最后几片牛肉，放到对方碗里。

社长的笑容顷刻变得诡异，被副社长踩了一脚后收敛了，耸耸肩：“那就好。”

女干事们七嘴八舌：“对啊，对啊！”

回宿舍的路上，温览明显情绪高涨，手在身侧一摆一摆，尽管离真正要去观星还有挺长一段时间。

谢南群稍微想了想，便明白对方愉快的来由，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自己也冷静不下来——过去他和父母周游各国，见识过大江南北的风光，早就对旅游腻味了。但今晚得知要与身旁人一同去短期旅行，竟然隐隐高兴起来了。

“我都忘了，群哥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吧？”说这话时，温览的气息平和了许多，细长的睫毛为眼底添上或深或浅的阴影。

谢南群沉吟半晌，决定撒个无伤大雅的谎：“还好，没去过深川，有点期待。”







第21章　21


“组队？”

温览放下手中的硬皮笔记本，好奇地看向围过来的人。

走到桌前的女生身材高挑，面容有些熟悉。却抱着手，脸上并不见什么熟稔的脸色，反倒透露出几分高傲：“对啊，英语要组队做课堂展示，你还没找到队友吧？我们刚好差两个人。”

闻言，温览眼中闪过一丝疑问，下意识转头，看到旁边的空位，才想起谢南群去帮他打热水了。“我还没想好。”他言语间多有保留，不打算加入，也没有贸然触怒他们。毕竟和班里同学关系不算太亲近，温览自认为是个透明人，见面打声招呼，不推掉团体活动就差不多了。即使谢南群总爱揪着他多与人交流，但他觉得对方不会喜欢这种女生。

更何况，去电脑城买东西那次，谢南群就嘀咕要暗地揍她，万一真在一队里……温览想象不出课堂展示会演变成多么恐怖的灾难。

面前的女生却不愿轻易罢休，一手撑在桌上，细长的眼眯起来：“课堂展示计入总成绩的15％，要是你没找到人，期末可不好过。”她的语气很不友善，还非要摆出是为了他好的架势。

认识谢南群后，温览胆子比以前大，也能察觉这个女生的企图。强调差两个人……无非是想通过他将谢南群拉进队里，也许多聊几次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越想越不舒坦，原本很温润的眼睛泛起几丝冷意：“这个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担心。”对着女孩，他果然没办法把话说得太重。

听了这话，对方勉强按捺住怒气，正想继续劝说，温览背后坐着的女生突然开口了：“田雨，温览不乐意，你说再多也是废话，赶紧闭嘴吧！”

“岳秋你什么意思！”

那个叫岳秋的女孩留着蘑菇头，眼妆有点夸张，嘴巴也毒：“真以为你姓田，大家就当你是小甜甜啊？给脸不要脸，非要人骂你倒贴才舒服？”

田雨气得攥起拳头，刚做好的指甲深深陷在掌心里，但周围人都往这边投来目光，无论是本班抑或外班的，看在她眼里只觉得是□□裸的嘲笑。正巧谢南群从后门进来了，发觉这一块地方气氛怪异，登时紧皱眉头：“什么事？”

“没，没事。”田雨几乎咬碎一口牙，平日没机会靠近，好不容易等到英语课要组队，没想到还是……

见对方愤然离开，谢南群一脸莫名其妙，拍了拍温览的肩膀：“刚才发生什么了？”

温览下意识隐瞒被咄咄逼人的情节：“就是英语课要组队课堂展示，她来问我要不要加入。”

盯着这家伙微微发红的耳朵好一会，谢南群眸中充斥着不信任，随手放下两人的水杯，转而询问起饶有兴趣看着他俩的女生：“你叫岳秋吧？”

“嘿嘿，我说我说。”岳秋眼珠子滴溜溜转，避开温览不知所措的眼神，一五一十将事情说清楚，“……大概就是这样，我看田雨不爽很久了，真以为一班没人了，还想撬墙角！”

由于英语课是自由选课，所以不分班别，只都是经济系的。组队时，大多数人会选择找本班同学，或者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唯有田雨不怀好意，想逼温览进三班的队。

到时候几个三班的女生自成小团体，不光能在谢南群面前大献殷勤，而且撇开温览等于变相打压他，最终课堂展示时他的分数不会太高。

不过想得很美，实施起来太困难，连最漂亮的田雨都差点被骂哭，其他几个人根本不敢出声。

比起有没有队伍愿意接纳，实际上温览更担忧自己的口语。他性格内向，读写问题不大，真正要说就容易出错，更别提南方人的口音很难纠正。谢南群倒是早有打算，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忽然点名岳秋：“我们还没有找人组队，你呢？”

岳秋眼前一亮：“我这边有三个人，加上你们刚刚好！”

“都是一班的？”

“当然。”

没等温览提意见，谢南群很霸道地拍板了：“报名单的时候，记得添上我们的名字。”

清楚这两人中谢南群才是主事的，岳秋嘿嘿一笑，兴高采烈地跑到后排找其他队员，很快那边也传来兴奋的说话声。

即使已成定局，温览还是觉得难为情，他知道谢南群什么意思，但想着想着总对自己不放心：“我口语真的很差……会拖累你们……”

“当初面试你也这么说。”谢南群毫不犹豫戳穿他，“不会就练，回去我给你找学口语的软件。”

温览把脸埋在翻开的笔记本里，闷闷地回道：“嗯。”






第22章　22


先前商量去户外观星的高兴已经荡然无存，如今涌现在温览心头的是忐忑，戴着耳机一脸懵，许久才小声地吐出几个词。

旁边的谢南群嘴角耷拉下来，俯下身，将一边耳机摘下来塞在耳朵里。刚塞入，字正腔圆的英语问话伴随着轻柔旋律，响了起来。“这段难度不高，你能听懂吗？”他转过头，几乎贴在温览的脸侧问道。

呼吸吹过肌肤，太过亲昵，温览22有些走神，等谢南群重复几次后用手指戳他脸，才反应过来：“我，我能听懂……”

“既然听明白意思了，是词汇量不够，还是害怕出错，所以不敢回答？”

温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关节处微微泛白：“怕出错，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谢南群叹了口气，伸手摁停依旧播放的音频，摘下耳机：“有什么好怕的？大家学英语都差不多，错了就错了，下回改正。是不是……你以前因为这个被人笑过？”他想起先前练习面试，温览被吓到眼圈发红，便补充了后半句询问。

被说中了，温览低下头，一头柔顺的黑发也似乎变得无精打采。

“没关系。”

受不了对方颓丧的模样，谢南群抬手轻轻按住温览的后脑勺，感觉发丝从指缝间穿过，丝缎一般，又软又酥酥麻麻。他学着小时候被家人安慰那样，慢慢抚摸，声音也放得温柔：“他们嘲笑你，我夸你。别人说得难听……你没必要记住，全换成我的话。你群哥还会害你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稍微使力按了按温览的头。

不由自主顺着力度点了点头，温览将发抖的手放平，搭在膝盖上，心里慢慢安定下来。

“所以不用软件了，我亲自教你。”

“哎？”

谢南群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从那天抛下豪言后，果真坚持与温览用英语进行日常交流。他的语言能力很好，口音纯正，甚至有股优雅的感觉，哪怕只是很简单的问好。

最初温览还不愿意开口，但无论怎么做，谢南群也不肯改回中文，逼得他磕磕巴巴开始练习。否则宿舍里每天安静得犹如死水，太难受了。

这种方法确实效果斐然，温览也没料到，他居然能从最容易的“我买了早餐”，跃进到后来追着要对方下雨天收衣服的一大段。有时他都没意识到说的是英语，很自然就张嘴了，过后自己吓得不行。

花两周多时间重新树立小篮子的自信，尽管只是速成，谢南群已经很满意，终于大发慈悲用回母语。隔壁宿舍听了一段时间的全英文交流，猝不及防发现他们改回去了，还不太习惯：“果然是……的力量吧？”

搞定了口语的问题，温览不再焦虑，主动承担了做PPT的工作。他本来就擅长这些，做得飞快，岳秋那边还哭哭啼啼让他慢点：“我们稿子还没改完……”温览干脆在微信上挨个敲：“没写完我可以帮忙改！我口语不好，写这方面还过得去！”

见状，谢南群心里颇不是滋味，默默地将稿子也发了一份过去：“小篮子，也帮你群哥改改？”

“可我觉得写得很好了呀……”温览仔细看了两三行，反而羞愧于自己水平太低，刚才太兴奋了居然自告奋勇要帮队员改稿。

谢南群理所当然：“就是太难了，我怕大家听不懂。”

已经准备好大段说辞劝说对方的温览呛着了，连连咳嗽，急忙喝了口热水才平复急促的呼吸。这倒是挺符合谢南群性格的做法——他默默点击接收文件，然后合上了嘴。

劝不动。

转眼间到了周三，“我们超棒对不队”的成员聚集在楼下的空地，趁没上课脱稿排练了最后一次。有谢南群在身侧，温览意外地淡定，只漏了一句话。“保持这种水准，来，先吃颗鼓励的棉花糖。”对方往他手里塞了糖。

岳秋跟着摊开手掌：“我也要。”

“没你的份，想吃自己去买。”

悻悻地缩回去，岳秋瞪了一眼谢南群，小声说道：“等我找到男朋友……”

“什么？”

“略略略。”

在多次练习与糖果加持下，课堂展示自然无惊无险度过，岳秋偷瞄了老师的记分册，欢呼着跑回来：“我们分数最高！”又注意到不远处田雨愤恨的目光，更提高了音量，“老师还说，有些同学准备不充分，她手下留情才擦线过。”

现在学分制改革，没有补考，一门课没过只能重修。而课堂展示无疑是英语课重要的一环，甚至关乎总成绩——

听到桌椅被推倒的沉闷声响，大家安静了一瞬，随之哈哈大笑起来。温览也忍不住微笑，被谢南群拍了拍脑袋，按下他头上一缕翘起的黑色发丝。






第23章　23


周五晚上，温览趴在桌上写完最近一期路边天文的总结，颈边忽然一凉，顺手便摸了过去。那是一瓶冰镇过的甘蔗水，二饭特有，还有眉眼带笑的谢南群：“三块六，微信支付宝任选一个。”

“谢谢群哥。”

谢南群一口喝光可乐，瞄准不远处的垃圾桶，投中了：“还好现在你不怎么用现金，否则我抽屉都要被零钱塞满。”

温览这人感情归感情，一笔笔账算得清楚，很少让他请客。而且这家伙习惯用现金，后来被他强行纠了，才慢慢学着用线上支付。否则一出门就带着厚厚的钱包，打开一看才百来块，又碍地方又麻烦。

听了这话，温览不好意思地掏出手机，一边点支付，一边反驳道：“收纳盒里除了硬币，没什么零钱了。”先前谢南群还陪他买了张一卡通，坐车也不需要带钱，一刷就好。

“明天早上要早起，你也别写东西了。啊，你洗澡了没？”谢南群脱掉打篮球时湿透的背心，光着上身玩游戏。

“刚洗了，趁还有热水。”

谢南群只是点点头，问：“天那么热，每次都一身汗进去，一身汗出来。”这边一直到十一月底还像夏天，反正他受不住，直接开冷水多爽快。

怕冷的温览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群哥才是……多洗热水没坏处，刚运动完就冲冷水容易着凉。”

“行行行，我马上去。”谢南群求饶般摆摆手。

热水似乎有助眠的效果，一晚无梦，即使六点多爬起来，两人都还精神，迅速整理好背包出门了。清晨的风微冷，吹乱了温览的头发，只有熟睡时不小心压着的几缕坚定地翘起。谢南群看得手痒，最后还是没忍住摸了上去。

社长坐在行李箱上，翘起脚，远远看到了亲近的两人，喊道：“大早上腻歪什么，快点过来集合！”

“别吵到人。”副社长面带嫌弃，手却稳稳地扶着行李箱，怕对方摔下来。

没多久，陆续有干事拖着箱子、拎着包来到路边，睡眼惺忪：“车还没来？早知道我敷个面膜再出门了。”

“天生丽质的人已经早起，丑的人才对护肤耿耿于怀。”社长伸出两根手指，推了推自己的脸蛋。

“呸！”

“我还在吃面包，不要逼我吐出来。”

见女同胞一致针对他，社长吐了吐舌头，转头看向温览：“哎，温览你带了这么大一个背包！”

“里面就一些零食，还有外套、纸巾什么的。”他松了松背带，照实说。

“可以，很接地气。”社长晃晃大拇指。

谢南群帮身旁人托着背包，好让他调整好背带长度：“我们杂货小篮子向来细心。”

温览红了脸：“才不是杂货……篮子。”

大家正说说笑笑，校门外慢慢驶来一辆大巴，副社长走过去与司机聊了聊，回来招呼社团成员上去：“女士优先，男的搬器材。”又指了指温览，“你也坐好，要带的东西太重了。”

“哈哈哈哈哈哈！来来来，温览坐这里！”已经上车的几个女生打开车窗，对着外头挥手。

“好了，不要逞强。”谢南群也开口道。

迫于无奈，温览只好上车，乖乖等对方回来。他有点晕车，所以事先吃了药，还掏出口罩戴好，大半张脸都被遮住。

谢南群也知道他这毛病，由着他闭目养神，自己玩起了手游。车上其他人也慢慢安静了，只剩偶尔一两句很轻的交谈。

等谢南群清理掉怪物转回游戏主界面，忽觉肩膀一重，原来是温览迷迷糊糊倒在他身上了。

对方只露出一双眼睛，似乎睡得不□□分，睫毛如蝶翼翕动，在眼底映出一小片阴影。如此一来显得更稚嫩了，完全不像个大学生，谢南群怕吵醒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并且保持住姿势不动弹。

“唔……”车子忽然拐了个弯，温览身子一偏，更压向谢南群，还是没醒。

背后两个女干事从座位的缝隙往前边瞧，只看到两只靠在一起的脑袋，一高一矮。她俩又默默地坐回去，扶好脖子上的护颈枕，竟觉得有些寂寞。

这大概是单身的滋味吧。






第24章　24

不知不觉到了午后，阳光慵懒而惬意，一行人终于到达深川海滩。社长也一副恹恹的模样，被副社长扶着下来，对上同样脸色苍白的温览，才幸灾乐祸地笑了：“你也晕车？”

“嗯。”温览连声音也软软的。

谢南群硬是抢走了背包，揽着他的肩膀：“现在能进木屋吗？小篮子需要休息一会。”

“可以，去找